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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4.014:你給的真相 文 / 素衣凝香

    硃砂狠狠地搖著那梁氏,積壓在心頭的悲憤讓她透不過氣,只覺頭暈目眩,險些暈倒在地。

    所幸那慕容文鷹一把扶住了硃砂,讓她慢慢地坐在了椅子之上。

    「小桃,你舅母確實沒有做那件事情。」慕容文鷹歎息著拍了拍硃砂的頭,那寬厚的手掌傳來的陣陣溫暖還像當年一樣,硃砂的心狠狠地抽疼,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梁氏替硃砂倒了一杯水,放在硃砂的手邊。

    硃砂看了一眼,便將臉扭過去了。

    或許她應該喊妙涵與夏青進來,把這兩個邪惡之人趕走罷?或許她應該站起身來大罵他們所做出的那些令人不恥的事情,可是這會子的硃砂盡顯疲態,竟是半分都不想動。於是她便坐在那裡,伸出手來扶著自己的額頭,盡力地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小桃,我知道你對我頗有誤會,可是若你換成是我,你又該如何?」梁氏的聲音顫抖著,她深吸了口氣,看向小桃,「我嫁給你舅父的時候,才十七歲,正是花一樣的年齡。我敬他,愛他,心甘情願地為了他操持這個家。可是他給我的又是甚麼呢?除了冷漠地盡一個丈夫該盡的義務,他從來不肯多看我一眼,從來不願溫柔與與我說上一句話。當我有孕在身,行動艱難的時候,他從來沒有出現在我的身邊。當我因難產在死亡線上掙扎之時,他卻因你娘與人私奔的事情四處奔走。你而今也是女人了,你說,你想,當我難產大出血的時候,幾乎命懸一線,可是我的夫君卻不在我的身邊!你覺得我當時會有怎樣的感受?當薇兒的啼哭終於響在我的耳邊,當我終於從死亡的邊緣掙扎著活過來的時候,我便發誓我將永遠不會原諒那個我所愛的男人!我要恨他,恨之入骨!」

    慕容文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硃砂的心中卻微微地動了動。

    轉頭,瞧見梁氏那簇簇下落的淚水,那痛苦難過的神情,那心碎般的過往或許正像硃砂無法放下的仇恨罷……就這樣苦苦地折磨著梁氏的心。

    「然而我卻還是控制不住地想要關心他,想要化解他那若冰山般的心。我以為我這幾十年的付出至少能讓他多看我一眼,哪怕是多關心孩子們一點……然而我卻錯了,他的眼裡,他的心裡,只有你娘,只有你娘啊!你叫我不要恨,你叫我不要怨,小桃啊,怎麼可能啊!我也是女人,我是他的妻啊!瑾兒和薇兒都是他的孩子啊!可是他何曾關心過他們一點嗎?」梁氏一下接一下捶著心口,彷彿即便是這樣激烈的言辭也不能化解她壓抑在心中的痛苦般。慕容文鷹終於動容地扳住了梁氏的肩膀,將她攬入了懷中,輕輕地拍著梁氏的後背。

    「你現在回頭了,你現在悔悟了,可是薇兒她已經死了,已經死了啊!」梁氏重重地捶打著慕容文鷹,哭得幾乎快要背過氣去。

    硃砂用力地眨著眼睛,不想淚水滑落下來。她轉過頭,冷眼看著這對在痛苦中相擁的老夫老妻,冷笑出聲:「這就是你害死我娘的原因?因為你的痛苦,你就要燒死我們嗎?」

    「是,我是有想過要害你娘。」梁氏停止了慟哭,她轉過頭來,毫不畏懼地迎上硃砂的眸光,「我曾經遣人換過你娘的草藥,想讓她的病慢慢地因藥效無力而加重。然而瑾兒卻找來了郎中,醫好了你娘,在那一刻我終於明白原來血到底是濃於水的。你娘,是孩子們的姑姑,便是我再恨你們,終還是不能做出讓他們恨我的事情來。我不否認在我得知薇兒被娶進宮,原來是白澤看中了你的容顏而錯娶的時候,萌生過想要害你的念頭。可是……」梁氏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慕容文鷹,歎息道,「我知道這麼多年來,你舅舅所愛的是誰,我更知道在你舅舅的心中又是誰是最不可失去的。他與我的距離已然如此遙遠,若我再做出甚麼,便只能讓他離我越來越遠。小桃,你可知道那場大火之後我的處境麼?你舅父從來沒有回過家裡一次,這麼多年,這麼多年都是我一個人,在那像囚籠一樣的侯府裡過活。你可知道我所承受的一切麼?我如何能蠢到讓自己最愛的人如此疏遠於我?」

    沒做?

    不是她放的火?

    硃砂難以置信地看著梁氏半晌,終是冷笑著搖頭:「我是不會相信你說的話的,你以為你而今把握住了他的心,便想要掩蓋你的惡行嗎?梁氏,我想你很清楚明白地知道,我是誰的孩子,所以你才這麼恨我和我娘,這麼迫切地想要害我們!這一切就是因為你!」硃砂憤怒地站起身來,看向慕容文鷹,「因為你強行佔有了我娘,讓我娘生下我這麼個孽種!我恨你,我恨你!」

    說著,硃砂竟想也不想地拔出了腰間的匕首,朝著慕容文鷹猛地紮了下去。

    「住手!」想那慕容文鷹是甚麼人?他乃是征戰沙場半生的將軍出身,自是能輕易躲過硃砂,慕容文鷹反手握住了硃砂的手,用力一按,便讓硃砂鬆開了手中的匕首。

    那匕首「噹」地一聲掉落在地上,正如硃砂的心,攸地跌落了谷底。

    她終是失去了替娘親報仇的機會了……

    「小桃,你從哪兒知道的這些?你怎麼會是我的女兒?」慕容文鷹緊緊地皺著眉頭看硃砂。

    「難道不是麼?」硃砂抬起頭來看向慕容文鷹,「如果不是,為何你這麼多年一直要把我娘關在你的侯府裡,不讓我們離開?如果不是,為何你們一家會如此恨我和我娘,非要把我們斬盡殺絕!如果不是,為何我連我爹是誰我都不曾知道!」硃砂越說越氣憤,她的視線已經模糊得根本看不到慕容文鷹的臉,劇烈地喘息讓她又透不過氣了。慕容文鷹見狀便將她放在了椅子上,目光憐惜地問道:「你想知道你爹是誰?」

    「當然。」即便是身心疲憊無比,但硃砂仍舊倔強地瞪著慕容文鷹。

    「你爹他……」慕容文鷹深吸了口氣,沉吟道,「他是一個落魄的書生。偶遇你娘……暗生情愫,便日日暗遞情書於你娘,可憐你那素來單純不諳世事的娘親,被他的甜言蜜語所惑,竟趁夜色逃出了侯府,想要與他私奔。可歎你娘根本就不知道他的真面目,當你娘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錢,他便開始背著你娘逃走了,只留下你那已然懷了六個月身孕的娘親一個人傻傻地在一處陋居裡等他,一個人逃回了京城。」

    硃砂的唇輕輕地顫抖著,她緩緩抬起眼來,看向慕容文鷹:「那他呢,他現在在哪兒?」

    慕容文鷹冷冷地望住了硃砂,簡潔地道:「我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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