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54.054:耗子成精 文 / 素衣凝香
心裡有了這個主意,硃砂便轉過頭去,對莊太后笑道:「太后娘娘,想必那魯國公也是怕皇上沉浸在文菁皇后喪事的傷痛之中,臣妾想,既是皇上喜歡便將她留下來罷。()按著慣例,開春便是民間的選秀大典了。我武昭國連年戰事不斷,那選秀大典又要使多少女兒家離開自己的家園趕至宮中,一路上費盡財力物力,還不若將那選秀大典的規模縮小几成,只選了幾家官宦人家的溫良女兒家入宮,若有民間的女子想要入得宮來,可通過當地的官府申報朝廷,界時再以州為首派公公們去領,也免卻了一場耗費財力的事情。教百姓們看在眼裡更感念我皇家的恩澤,也圓了皇上想要與這位美人團聚的心願,可好?」
皇上白澤自來就不喜歡那種選秀之事,讓他像選衣服似的對著女人們選來選去著實麻煩,聽到硃砂如此之說倒是滿心歡喜。
然而當他聽到硃砂說到圓了自己與那紅月團聚的心願之時,心裡的某個地方卻微微地疼了一下。
是……因為自己背叛之後僅存的一點良知麼?
白澤不無愧疚地看著硃砂,道:「妖兒,朕……」
「皇上,」硃砂微笑著說道,「臣妾身為皇貴妃,理應分擔您心中的憂慮,難道不是麼?」
「妖兒……」白澤感動地無以明狀,伸出手緊緊地握住了硃砂的。
他的手,依舊還是那般溫暖,卻為何……不能夠再讓她心動了呢?是因為他手上的溫度低下去了,自己的心變冷了,變硬了,變得……再無法被他溫暖了呢……
那莊太后看了看硃砂,又看了看白澤,臉上那嚴肅的神情便慢慢地沉澱了下去。抬眼,看到了鄭尚宮正微笑著衝自己點頭,莊太后的臉上亦露出了一抹微笑。
沒錯,你說得對,秋妍。硃砂這個孩子確實是一個顧大局、重心機的女子,哀家沒有看錯她。於是莊太后便揚聲道:「皇上,你已經想好了嗎,那選秀就要縮小規模,減少入宮的人數了麼?」
「是,母后,朕已經想好了。」白澤連連點頭,「而今邊關戰亂,朕不能因朕的一時之好而讓天下的百姓再次陷入別離之苦,更何況還要做那些勞民傷財的事情!都按硃砂說得辦罷,朕甚為贊同。」
「好,|」莊太后挑眉微微地點了點頭,道,「但是哀家有話說在前頭,那樣的一個女人就算是把她納入宮中,也絕對不可能讓她成為五品以上的妃子。她的出身決定了她的地位,一個青樓女子,走到今天便是她的幸運了。就……封個八品的采女罷。」
八品的采女,獨居的小院兒,青樓出身。
那遠遠地偏離所有正宮在外的「蓮閣」裡,紅月看著那紅漆木托盤裡的名冊與綬帶,氣得一把端起來重重地摔在地上。
「這個老不死的東西,竟敢這樣侮辱我紅月!」她氣得抬起腳來用力地去踩那本名冊,臉都漲得紅了,「竟敢這樣小看我!看我
日後怎麼收拾你這個老東西!」
「啊喲,我的姑娘哎!」侍女木茗唬得急忙奔過去拉住了紅月,道,「這東西可踩不得,姑娘您而今剛入得這宮裡,若是被人在背後搬弄出甚麼是非可是要不得的!要知道這宮裡的女人比不得外面,那可是動不動就要取你性命,讓你掉腦袋的!」
「屁話!」紅月氣得一把將木茗推開,怒道,「你叫我甚麼?」
「姑……不,娘娘。」這木茗乃是紅月當年在青月坊的貼身丫頭,因為年紀尚小又乖巧聽話,所以當紅月聽說自己的常客魯國公要將自己獻進宮裡的時候,便只提了一個條件,便是帶著這木茗前來。
她紅月原是異域之人,被人牙子拐入了青樓,為了過那人上人的生活沒少吃苦挨鞭子。好不容易熬成了青月樓的頭牌,卻每天還要強顏歡笑地與這些個又老又糟的老頭子們周旋。好在那些人雖然討厭,但卻捨得砸銀子,才讓她紅月有了在青月樓呼風喚雨,一手遮天的好日子。但是紅月可沒那麼愚蠢,她的眼睛裡才容不下這些又老又醜的身體。她嚮往的是更富貴更美好的生活,她嚮往的是英俊儒雅的男子帶她脫離那樣一種糜爛的生活。那一天終於來了,當她知道魯國公要送她入宮的時候,紅月一點都不感覺到意外。
是了,如果她紅月不配過這樣的好日子,還有誰配?還有誰比她紅月還要貌美如花?還有誰比她紅月更瞭解……如何讓男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方法?
紅月望著銅鏡裡自己妙曼的身段,那讓多少個男人為之瘋狂為之酥軟的美麗身體呵!除了天子驕子,又有誰配享用呢?
紅月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於是紅月便攜著從來沒有見過世面的木茗,進入了宮中。她原是以為自己憑著一身伺候男人的本領和這等美貌,可以很快躋身於嬪妃之列,卻不想竟是一場空歡喜,到頭來只封了個八品的采女!她氣得在殿裡飛快地踱著步,卻聽得那木茗的一聲驚呼:「哇,紅月姑娘,院子裡有好大一片開滿了蓮花的池子啊!」
「蓮者,廉也。取其低廉、卑微之意。」莊太后淡淡地啜了一口茶,將茶盞放在了桌案之上,「這個硃砂,哀家還真是小看她了。」
「也虧得太后娘娘您先前氣壞了自己,」鄭尚宮笑呵呵地替莊太后輕輕地捶著肩膀,「您選出來的人甚麼時候差過?皇貴妃娘娘呀,可比誰心裡都有數。想來而今後宮裡對於皇貴妃娘娘的稱讚之聲自是不小,多數人還是對皇貴妃娘娘報有敬畏之心的。」
「敬畏?」莊太后笑著搖頭,「恐怕還差得遠呢。今日那於美人前來挑釁就可以看得出,硃砂這個孩子的威儀還是不夠。得讓小貓快點亮出爪子才行,如若不然……」莊太后深深地吁了口氣,笑道,「如若不然,那些成精的耗子又該上竄下跳了。」
成精的耗子嗎?
鄭尚宮啞然失笑,那些成精的耗子恐怕果真都已經坐不住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