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96.嚴懲 文 / 寧怡
o96.嚴懲
小青才到雷府,就趕上了如月正在召集下人訓話。於是放下行李,跟隨晴兒和蓮兒一起去。
除了周媽留在玉馨院照顧嬰兒,全府下人都聚集到後大院的右邊的林蔭下,聽夫人訓話。等候多時的結果,就快揭曉了。
在臨時搭起的高台上,如月端坐在正中的椅子上,俯視高台下這一百多號人,陰沉著臉。凌姑一身灰色衣服,配上毫無表情的臉,顯得高深莫測,叫人不敢正視。晴兒、蓮兒和小青站在如月身後,小青才來到雷府,一下子就要面對這樣多的目光,心中直打鼓,只是學著晴兒的樣站著,不敢亂動。
頭上的枝葉一團團一簇簇,嚴嚴實實地遮擋了烈日,只有在風吹過時,樹葉的縫隙間才露出星星點點的陽光。樹蔭下很涼爽,輕風不時掀動人們的衣襟。
沒有人能夠愜意地享受這夏日的清涼,所有的人都抬頭伸長脖子。向高台上張望,緊張地等候著。
何管家帶人押著兩個年輕的丫頭走上高台,眾目睽睽之下,這兩個丫頭跪在如月面前,面對台下眾人,搭拉著腦袋瓜子。
如月緩緩站立,環視台下眾人,手指跪在眼前的兩個丫頭,揚聲說:「你們可知道,這兩個丫頭為什麼要跪在這裡嗎?她們之所以要跪在這裡受罰,是因為今天上午,這兩個丫頭目無家法,跑到府上的大廚房中肆意砸壞物品,使廚房受損。按我雷府家規,故意損壞府上物品者,加倍償還,驅逐出府。這兩個丫頭已經是多次砸壞府上物品,故意生事,每人外加上十大板。來呀,家法侍候,給她們每人十大板。」
負責杖擊的家丁上前,掄起木杖就打。樹蔭下一百多號人鴉雀無聲,只有堅硬的木杖擊打在血肉之軀上啪啪的響。
高台下的許多人,不敢張望,低垂下目光。小青次看到這種情景,臉色蒼白,身體不住抖。
「別怕。你又沒有幹過壞事,不會被罰的。」晴兒察覺小青的驚恐,悄悄地捏一下小青的手,悄悄地安慰。
杖擊之處,很快現出血痕。血跡斑斑的軀體在如月眼前晃動,刺激著如月的神經,讓如月的心在顫抖。
自己是否太心狠手辣了?如此摧殘兩個年輕的生命。這兩個丫頭受到杖擊後,被驅逐出府,肯定會舉步艱難、凶多吉少。要不,手下留情,饒了她們?不!不能饒恕她們!這兩個丫頭已經是屢次砸毀廚房中物品,簡直就是向主子挑釁,要是輕饒了她們,這隨意砸毀府上物品的風氣就會滋長,這個家將混亂不堪。
可憐人自有其可恨之處!這兩個丫頭要是平日裡不倚仗盧夫人的撐腰,太過驕橫,就不會有今天的下場。
如月及時調整心態,穩穩地站立高台上。
這位年輕美麗的夫人看似柔弱,處理事情時卻是乾脆利落毫不含糊,雷府上一百多號人敬畏地望向高高在上的夫人。有幾個心中有鬼的,心中恐懼。雙腳開始哆嗦,擔心夫人下一秒鐘會把自己揪上高台上處罰了。
台下無數雙眼睛向台上看上來,如月穩穩地站立,沉穩地面對台下射上來的眾多目光。如月知道,只要現在自己稍稍流露出一點怯意,以後就難以管束台下這些人。
忽然,如月感覺到在眾多的目光中夾雜有深深的仇恨,剌得自己渾身不自在。如月心中凜然,不動聲色地朝這仇恨處望去,定神細看,與淋浴更衣後重新穿戴整齊的秀蓮目光相遇。這仇恨,來自秀蓮的眼睛中。
想起小鵬軒中毒後奄奄一息的慘狀,如月的心中陡地變得憤怒,目光跟隨變得凌厲,直射向秀蓮。
秀蓮與如月對視著。
秀蓮最終低垂下眼光。
如月剛才下令杖擊兩個丫頭的愧疚,因這一對視,消失得無影無蹤,一顆心變得陰冷無比。屢次違犯家規、目無主子的人,就是要給予嚴懲,如果是居心叵測要謀害主子的,還要堅決除掉,否則後患無窮。
要生存,就要對那些居心不良的人狠起心腸。
如月俯視台下,聲音中透出凜然不可違抗:「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們大多數是在這府上做事多年的,我府上的家規自然清楚。要是真的不明白,今天就得馬上弄明白了。前段時間,有些人把府上的家規忘記了,做出了逾越的事情。不成體統。」如月停頓,環視台下眾人。
許多人坦然自若地迎接如月的目光,等候下文;有的人目光躲閃,惶恐地猜測,自己是否已經有把柄落到夫人手中。
如月很滿意台下這些人的反應,繼續揚聲說:「那些陳年老帳,我就不一一追究了,既往不咎。從現在開始,你們一定把家法記牢,嚴守家規,我決不會為難你們,府上決不會虧待於你們。」
有些人聽到這裡,鬆了一口氣,高懸的心才放下來。
既往不咎,真好!
「但是,」如月語氣一變,聲音變得凌厲,「要是有人敢於目無家法,膽大妄為,恣意鬧事,像這兩個丫頭一樣的,我決不輕饒。如果有人敢於背主犯上、圖謀不軌,被我查明。你就活到頭了。」
這嚴厲的警告,讓許多人想到了昨天小少爺被人投毒的事。
好戲,還在後頭!
「來呀,把這兩個丫頭驅逐出府外。」
隨著如月一聲令下,幾個如狼似虎的家丁押送兩個剛剛受到杖擊的丫頭,向大門外走去。
兩個丫頭頭蓬亂,面目呆滯,機械地邁開腳步,踉蹌地向外走。
被驅逐出府!這可是僅次於活活擊斃的嚴懲。凡是被主子驅逐出府的人,既沒有人身自由,又無差事可做。日子十分淒涼。
這悲愴的場面,震懾了許多人,無數雙眼睛默默地看兩丫頭向外走。
訓話結束,如月將何管家召到大廳,訓斥他說:「你這個管家是幹什麼的,我不過是兩個月不理事,府上就亂成一團。以後再出現這種狀況,你應該回老家養老了。」
「是,是。小人以後一定多加注意,管束好府上的人。」何管家唯唯諾諾,點頭哈腰。
如月又叫來各處的管事,詢問各處的情況,叮囑他們管束好手下,不能放任手下生事,如果有不能約束的,及時稟報。
各處的管事都點頭稱是。
解散了眾人後,如月突然出現在帳房門口。
帳房中的四人正在悄悄地議論,夫人突然大駕光臨,讓他們措手不及。
「盧管事,我想知道,府上每月的開支大概是多少?這個月府上已經支出了多少?」如月注目為的人,這就是盧管事——秀蓮的父親,盧夫人的堂兄。
盧管事小心謹慎地回答說:「回夫人,府上各個月的開支各不相同,少的每月開支四五千兩銀子,多的開支幾萬兩。這個月只是給小少爺過滿月,就花了近萬兩銀子。」
老天,一個農村家庭一年的開支才二十幾兩銀子,這雷府一個月就花費了農村一個普通家庭二百多年的開支。
如此龐大的開支,叫如月聽得驚心。
晴兒、蓮兒聽得瞠目結舌。四五千兩,幾萬兩,在她們的心中,都是天文數字。
「你把這個月的帳本拿來給我看看。」
帳房裡的人都悚然一驚,惴惴不安地拿出本月的帳本遞給如月,他們侍立在旁邊,窺視如月看帳本。帳房裡的人很快就放心下來,夫人手捧帳本。才翻開幾頁就翻不下去了,眉頭緊皺,眼中茫然。
夫人看不懂帳本!
帳房內的四人交換眼色,意味深長的,偷偷地樂。看你年紀輕輕的,在娘家時沒有理過事,會看帳本才怪。
不用擔心的!
如月確實看得不明白。這些用線裝訂的帳本,用繩頭小楷一行行寫下某月某日,因什麼事花費了多少銀子。每天的開支很多,一天中的開支往往記了幾頁,每頁中又沒有小計,如月一頁頁地翻開口算,特別費勁。
「夫人,是否要合計一下?」一個帳房中的人慇勤地將大算盤放到如月眼前,試探著。
糟糕!如月習慣於用計算器,不會使用算盤。當然,如月另有辦法計算這帳本中的支出,只是當著這些的人面,不好演算。
「今天太累了,你把今年的帳本統統拿出來,我帶回院子細看。」如月不動聲色,合上帳本。
帳房中的四人大驚失色。帳本帶回院子去細看,夫人是看不懂,老爺可是常年看帳本的,要是叫老爺看出了端倪,那
夫人要帳本,做下人當然不能不給。帳房中的四人忐忑不安地把帳本放進一個箱子裡,佔了大半個箱子,叫人抬到玉馨院去給夫人看。四個帳房中的人眼看如月帶著帳本漸走漸遠,心中暗自祈禱:保佑老爺工作繁忙,沒有功夫看這些帳本。
雷振遠看人把半箱子的帳冊抬入房間,很是意外,等抬箱子的人離開了,才問:「夫人,你會看帳本?你要看這些帳本?」
「我不會看帳本!」如月有種被看輕的惱怒,「等送鵬兒去回春堂回來,你就知道我是否會看帳本了。
「夫人,為什麼要一下子看這樣多的帳本?太過勞累了。」雷振遠不敢和夫人討論會不會看帳本的事,轉換了另一個話題。
如月狠狠地:「我不相信他們的手腳是乾淨的。投毒的事我追查,府上的帳目要核對,我要抓住他們的痛腳,狠狠地收拾他們。」
「夫人,反正我們已經決定了要除掉他們,有必要費此心神嗎?」雷振遠不能理解,他們商量過,三天之後,不管查訪的結果如何,都必須讓秀蓮父女在這世界上永遠消失。
「老爺,我希望不僅僅是除掉這幾個人,更希望通過懲治這幾個人,告誡那些在暗中蠢蠢欲動的人,叫他們不要有非分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