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91.看戲 文 / 寧怡
o91.看戲
地牢就是舞台,兩個丫頭就是活生生的演員。正在上演一場如月精心安排的好戲,沒有預先安排的劇情,沒有誰知道結局。
一切,都需要耐心等待,慢慢觀賞。
如月和雷振遠站在地道中的暗室裡,透過窗戶大小的薄薄的黑色紗布,俯視地牢,下面兩個丫頭的一舉一動盡收眼裡。
但願這場戲沒有白看,但願投毒的人會露出馬腳。
地牢中的情形,出乎如月的意料之外。
憨厚粗笨的三丫,潑婦一樣對秀蓮百般謾罵,而秀蓮一聲不出,盯住三丫頭死死地看,不知道秀蓮葫蘆中賣的是什麼藥。
三丫作起來,是個十足的火藥筒:「你這個害人精!騷蹄子!平日裡倚仗著你的親戚欺壓我們,現在還設計陷害於我,你一定不得好死!最好老爺、夫人將你拋入江中去餵魚,丟棄到荒郊去餵野狗,把你千刀萬剮的,讓你死無全屍。死後到陰間被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生。」
三丫是竭盡全力地叫喊、詛咒。將心中的惡氣淋漓盡致地洩出來。
秀蓮輕蔑地注視三丫,沉默不語。
三丫就像是狠狠地打出一拳,卻打在棉花上,拳拳落空的三丫怒火不斷地往上竄,秀蓮這種高人一等的神態叫三丫頭更加憤怒。過去,三丫和同伴們懼怕秀蓮親戚的威勢,不敢開罪於秀蓮,現在兩個人都被打入了地牢中,都是在等死,這種懼怕消失了,過去的憤怒和無端被冤枉的悲憤,叫三丫恨不能一口吞了秀蓮。
「**!害人精!你說,是不是你陷害於我的?你為什麼要在我端的湯中下毒?你說,你這個**,*子!」
三丫放聲大罵,惡言惡語不足以洩出心中的惡氣,三丫罵著罵著,冷不丁向秀蓮俏麗的臉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秀蓮白皙的小臉上就掛了一塊唾沫,膿包一樣,要多噁心就有多噁心。
秀蓮向來愛美,哪裡受得了,終於忍不住了,秀美的明眸中射出凌厲的光,尖聲叫罵:「瘋子!賤人!你要是頭腦沒有進水,就應該去痛恨雷老虎和那個姓謝的賤人,是他們要你的命。我又沒有冒犯你。你老是針對我,沒完沒了地折磨我幹什麼。」
這秀蓮,真不簡單,三言兩語就挑撥三丫頭仇視主子,真是居心叵測,讓如月和雷振遠聽了,對她刮目相看。如月聽到秀蓮充滿仇恨的話,又是驚心又是納悶,不明白這秀蓮為什麼這樣的痛恨自己,自己過去根本就不知道有這樣一個丫頭,更加沒有處罰過她。
「呸!別說這些鬼話。()要不是你在我端的湯中下毒,差點害死了小少爺,老爺和夫人是不會無緣無故地關我進地牢的。是你陷害我,我就是恨你,折磨死你。」聽三丫這咆哮的話,就知道她的內心並不像她的外表這樣粗笨,她是分得清是非黑白的。
「你胡說八道,我沒有向湯中投毒。」秀蓮急急地分辯。
三丫不相信,粗紅了脖子叫嚷:「我不相信。她們都說了,這湯在廚房中李媽她們還喝過,我端到玉馨院就有毒了。只有你接觸過我端的湯,不是你下毒還能是誰。你別花言巧語騙人了。」
戲,越來越精彩了。如月看到這裡,微微地點頭。
「那就是你自己投的毒,別污蔑我。」
秀蓮的話剛剛說完,就慘叫起來,那是三丫用自己的腦袋狠狠地砸到秀蓮的額頭上。三丫忍住疼痛,怒氣沖沖地叫嚷:「死到臨頭了,還敢污蔑我。你這個**,就是要去死了,我也要你先去死。」
三丫撲向秀蓮,兩個人糾纏到一起,在地牢的地面滾來滾去。由於兩個人都被反綁了雙手,可以利用的只有嘴巴和雙腳了。
看到地牢中兩個丫用嘴巴撕咬對方,叫雷振遠大開眼界,並聯想到身邊這位在跟自己生衝突時,也喜歡用嘴巴咬自己。雷振遠用大手撫摸堅硬的胡碴,暗自偷笑:「女人,都是屬狗的,喜歡咬人?」
如月對兩個丫頭互相咬對方沒有多大感想,雙手不能用了,可不就是用上嘴巴了。理所當然!
三丫身體強壯,比起纖弱的秀蓮在體力上佔上風,最後三丫騎在秀蓮的身體上,用腦袋不斷地碰撞秀蓮的頭部。
秀蓮疼痛難忍,環視這黑沉沉的地牢,除了自己和三丫,鬼影都沒有一個,就向身體上的三丫求饒:「你放開我。是我投的毒。行了吧。」
聽到這話的三人都渾身一顫,這在他們的意料之中,可是秀蓮真的親口說出來,仍是讓他們震撼。真的是這秀蓮,向奶**湯中設毒!
三丫聞聲停止向下砸自己的腦袋,怒視身下的人:「真的是你投毒進湯中的?我爬上樹不過是一會兒,你怎麼可能下手這樣快,就向湯盅放毒蘑菇了?」憨厚的三丫難以置信,真的是秀蓮往湯中下毒,要謀害小少爺。
「哼,我當然是事先準備好了。我將熬成湯的毒蘑菇裝進竹筒內,預先放在大樹下的草叢中,你一開始爬上樹,我就將竹筒內的湯倒進了湯盅內。就這樣簡單,有什麼難的。」確信只有自己和三丫聽到這些話,秀蓮的話中甚至還流露出得意,幹這種投毒的事麼,對於她來說只是小菜一碟。
如月聽得一顆心突突地狂跳,手心內滲出了汗水,情不自禁地抓緊雷振遠的胳膊,才能抑制內心的衝動,不讓自己突破眼前的薄紗布,跳下去跟這個蛇蠍心腸的秀蓮拚命。由於這秀蓮的投毒。害得自己差點失去心愛的孩子,而這個投毒的人還為此得意洋洋。
雷振遠眼中的寒光,強而有力地射向躺在地牢中的秀蓮,一雙大拳握得緊緊的。
「誰?是誰?」秀蓮打個寒噤,感覺到異樣,忍不住喝問,警覺地向如月和雷振遠這邊望來。秀蓮的直覺告訴她,有人在緊緊地盯著自己看。可是看向那個方向,又只看到黑沉沉的厚厚的牆壁,叫她很納悶。
糟糕,這丫頭現有人窺視。
如月和雷振遠同時一驚。如月本能地抓緊雷振遠的大手,雷振遠思忖一會,明白是強烈的目光讓秀蓮察覺有人在看她。雷振遠移開目光,將如月攬在胸前,湊到如月耳邊低低地說:「先別看,她們察覺了。」如月將頭埋在雷振遠的胸前,頭腦中回想剛才秀蓮所說的話,難以平息的憤怒讓她的身體微微地抖。雷振遠大手在如月的肩膀上輕輕拍動,如月的心在這溫柔的拍打中漸漸平靜。
有他在,一切都會沒事的,強悍的他可以駕馭一切。
三丫聽到秀蓮的叫聲,跟隨秀蓮向牆壁的方向望去,什麼都沒有看到,只有厚厚的牆壁。秀蓮卻趁三丫看牆壁的當兒,將三丫從身體上掀翻下來,困難地站立起來,走近如月和雷振遠所在的牆壁,仰頭向上看,還是只看到厚厚的牆壁。
「真是奇怪,剛才我明明是感覺到從這個方向有人在盯住我看的,怎麼會沒有呢?」秀蓮向三丫說,並專注地觀察牆壁。
三丫不相信,認為不過是秀蓮耍詭計避開自己的折騰,冷笑著回答說:「是嗎,我看一定是你害人太多,冤鬼纏身吧。」
「胡說八道!我雖然投過幾次毒,都沒有成功,哪裡來的冤鬼纏身。」秀蓮變了臉,喝斥三丫。經過觀察,秀蓮並沒有在牆壁上現端倪,就放心了,以為剛才是自己的錯覺。
什麼?!投過幾次毒?!
如月瞪眼向下看,不知道這個秀蓮為什麼長了一副嬌美的容貌,卻生有一顆醜陋狠毒的心。
「看向她的旁邊,不要直直地盯住她看。」雷振遠極其低細的聲音提醒如月。
「你投過幾次毒藥!你白長了一副漂亮的臉蛋,心卻這樣狠,屢次三番要害人。」三丫驚愕得叫喊。秀蓮投毒要害死才一個多月大的小少爺就夠三丫驚心的心。還投過幾次毒,為什麼她總地想著要害人。
「我狠心?」秀蓮在確信這裡只有自己和一個將死的三丫,說出的話只有天知地知和兩個人知後,說話就無所顧忌,縱聲狂笑,笑出了眼淚,咬牙切齒地對三丫說:「你說錯了,是雷老虎狠毒,是那個姓謝的賤人狠毒,他們將我的母親活活地打死,我要為母親報仇雪恨。」
為母親報仇雪恨,這就是一個年輕的丫頭為什麼三番五次地要投毒害人的原因。她,是要報仇!
這從心中迸出來的仇恨叫如月心驚。還好,這丫頭的報仇行動沒能如願以償,幸虧看到這場戲,讓自己明白了府中竟然隱藏著復仇者,否則,在她以後的報仇行動中,可能會有親人遭到毒手。
三丫坐在地上,觀看被仇恨所折磨而面目扭曲的人,駭然說:「你母親是因為觸犯了家規,才讓老爺叫人打死的,老爺和夫人已經網開一面,仍收留你在府上,你不感恩,居然要害死主子?」
「感恩?你叫我向那些活活打死我母親的人感恩?我恨不能把姓雷的人統統都殺掉,把他們的心擺在我母親墳前,祭典我的母親。」秀蓮走到三丫跟前,含淚的眼睛中,別樣的瘋狂。
「你瘋了。」三丫被這種瘋狂所震懾,驚駭地看眼前的人。
「對,我是瘋了。」秀蓮狂燥地在三丫的身邊轉來轉去,她真想揮動拳頭,宣洩出自己滿心的仇恨,然而雙手被反綁了,她只有狠狠地跺腳,狠狠地說:「你知道嗎,有幾次,那個姓謝的賤人在我的眼前走過,我真想撲上去,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將她活活掐死,或者拔下頭上的簪,紮在她的胸口上,為我母親報仇。為了不連累大姑奶奶,我只有將恨埋在心中,還得上前給那個賤人行禮請安。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苦?」
老天,原來自己曾經面對著這樣的凶險,自己曾經這樣在死亡的邊緣走過,而自己卻渾然不覺。如月聽得毛骨悚然,後怕不已。
難怪,那些成就大事業的人總是心狠手辣,殺人時總是斬草除根,為的是免除後患。殺了這丫頭的母親,還把這個丫頭收留在府上,給家人留下了禍害,這是以後要注意的,絕對不能重蹈覆轍。
地牢中陷入了沉默中。
三丫目瞪口呆地看秀蓮,就像是在看一個可怕的惡魔。
弄明白了秀蓮投毒的動機,如月仍在懷疑,這秀蓮如何想到,通過向奶媽投毒,從而加害嬰兒的。秀蓮是個年輕丫頭,這種陰毒招數不可能是她自己想出來的,極有可能背後有人唆使。
「你這個害人精,你就是自己跟老爺和夫人有仇,為什麼要拖累我,在我端的湯中下毒?你自己不想活了,我可還想死,我年紀輕輕的,還沒有活夠。」三丫終於在震驚中清醒,狂怒地向秀蓮叫喊。
「誰說我不想活了?我要活得好好的,報仇雪恨後我還要離開這個鬼地方,找個好人家過日子呢。」秀蓮得意洋洋地睨坐在地上的三丫。
「你?你還想活著走出這地牢?老爺和夫人肯放過你嗎?別做夢了,你可是真正投毒要害死小少爺的人,老爺和夫人怎麼可能會放過你。老爺說過,夫人是唯一活著走出這地牢的人。」
秀蓮放聲大笑,得意中透出目空一切:「我是第二個活著走出地牢的人。明天我大姑奶奶會放我出去的,要在這裡等死的人只是你。」秀蓮故意賣關子,說到這裡停歇了一會,欣賞三丫驚愕地臉,才繼續說:「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為什麼?」單純憨厚的三丫傻傻地問。
為什麼?站在上面俯視下去的如月和雷振遠也同樣感到懷疑。
誰會有這種膽量,誰會有這種本領,敢於到雷府的地牢中救一個丫頭?
秀蓮大笑,混合著仇恨和狂傲的笑聲在地牢中迴盪,顯得異樣的詭秘,笑夠了才得意忘形地對三丫說:「這是因為,到了明天,人們就會知道我是無辜的。你,才是投毒謀害小少爺的人。」
「你胡說,你才是要謀害小少爺的人,你自己剛剛承認了。」
「可是,人們會現,要謀害那個小狗崽子的人是你。會有證據證明你就是向湯中投毒的人,而我是無辜的。」
秀蓮這絕對肯定的語氣,相信一定做好了周密的安排。
「你這害人精,你設計陷害我,你不得好死,我現在就要你去死。別做夢,我死了,也要拉你去做伴。」三丫瘋一樣從要上站立,撲出秀蓮,跟秀蓮拚命。
秀蓮驚慌失措地躲避三丫,仰頭向上叫喊:「大姑奶奶,你快來救我。大姑奶奶,你快來救我。」
這大姑奶奶是何方神聖,難道已經潛伏在外面準備到地牢中救人?
厚厚的木板徐徐關上,遮蓋了薄薄的黑色紗布。地牢中的戲仍在繼續,觀眾已經沒有心思再往下觀看了,雷振遠急於要出去會一會這個大姑奶奶,到底是何方高人。
走出地道,關上櫃子內的機關後,雷振遠凝視如月:「夫人,我希望這地道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說不定有一天,我們得靠這地道逃命。」
如月回望雷振遠,點頭回應:「我知道的,老爺,我能夠做到。不到萬不得以,不能輕易使用這地道的。」
如月和雷振遠才走出房間,李靖宇就急忙走過來稟報:「老爺,夫人,小人在三丫的床底下現了一個竹筒,用銀簪測試,竹筒內有毒。」
這,就是秀蓮所說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