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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49.刻意安排 文 / 寧怡

    o49.刻意安排

    玉馨院的房間裡。

    如月注視五六步遠豎起的屏風。她不能看清屏風後的李靖宇,只能看到一個隱約的身影站立在屏風後,只能聽到李靖宇低沉的男低音。經過昨天的地牢恐怖事件後,李靖宇低沉的男低音在如月聽來,是更加的親切、富有吸引力。

    「我沒有想到你變得這樣膽小了。想起在周家村時,你膽子大得很,整天爬到大榕樹上去看窩中的小鳥。在梯子上摔下來幾次,都沒有把你嚇倒,仍舊要爬上去看剛剛出殼的小鳥。」李靖宇凝視坐在床上的人,猜測她此時此刻的神色,話語中帶有微微地取笑。此時的李靖宇,竭力忘卻自己在雷府中只是一個身份低微的家丁。

    只有與如月單獨在一起時,李靖宇才真正感覺到,他是如月的一個親人,一位摯友。

    雷振遠坐在李靖宇身後的椅子上,聽到李靖宇親暱的話語,心中有些不自在,臉上不動聲色。

    站在床邊的周媽望向如月,接過話茬兒說:「是呀。當時我和老頭子私自嘀咕過幾次,雪兒不像是一位小姐,更像是一個好動的小子。哪裡有一個年輕小姐整天爬到樹上去的。活潑過頭了。」

    「你們當時是那樣想的?」如月吃驚地看看周媽,望望屏風後隱約可見的身影,有些不好意思。回想起在周家村時最初的生活,如月整天面對的是李靖宇一家人,能夠與如月做伴的只有李靖宇,如月整天支使著李靖宇幹這個做那個的。

    如月不好意思地支吾其詞:「整天無所事事,除了看小鳥,還能幹什麼。再說我過去從來沒有見到過剛剛出殼的小鳥。」

    屏風後的雷振遠聽到這裡,回想起有一次無意中碰到如月爬梯看鳥窩的情景,啞然偷笑。

    雷磊軒的好奇心被激了,緊盯住如月追問:「母親,那裡有很多小鳥?」

    如月依靠在床欄上,望向某個遙遠的地方,神往地說:「對,大榕樹上到處都是小鳥,樹杈間有很多鳥窩。一天到晚都有小鳥在枝頭上吱吱喳喳地鳴叫,在大樹下往上看,時常看到大鳥叼蟲子回來喂小鳥。」

    那種單純而快樂的生活,已經成為過去了。

    周玉卿微笑著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目光的佘波不時在如月的臉上晃過。

    「這樣多的小鳥,一定叫得很動聽。」雷磊軒神往地說,他偶爾會看到小鳥飛來怡湘院的竹林中,但是都是匆匆地來,又匆匆地飛走了。

    如月回憶起過去的生活,愉悅地說:「靖宇哥學小鳥叫,能以假亂真。」

    「我從來沒有聽到過,李靖宇來一下。讓我們也開開眼界。」周玉卿適時地慫恿,好像她童心未泯,對於人學小鳥叫十分地感興趣。

    雷磊軒到底是小孩子,一聽到學小鳥叫就興奮起來,馬上隨聲附和:「對對,學給我們聽聽。我從來沒有聽到過。」早知道李靖宇會學鳥叫,就叫他教自己了。

    房間裡一時沉默下來,床上床邊的人都望向屏風。

    「吱——喳,吱吱——喳——」

    屏風後傳出婉轉的鳥鳴,在這叫聲中讓人聯想到有一隻小鳥在枝頭歡呼雀躍。這小鳥歡樂的鳴叫時而歡快,裡面綿長悠然。

    如月與雷磊軒是聽得入神。

    「吱喳——,吱喳——」

    另一隻小鳥的叫聲響起,好像是在遠處尋聲找來,聲音由微小漸變得響亮清脆。兩個小鳥的鳴叫聲同時響起,就像是兩隻小鳥在枝頭上意外相逢,親切地交談,呢喃軟語。

    好傢伙,居然還有這一手。

    如月側耳傾聽,過去她只聽到李靖宇學一隻小鳥的鳴叫,還沒有聽到過他同時學兩隻小鳥鳴叫的。他居然會口技!

    「真好聽。」雷磊軒坐不住了,跑去窺視屏風後的情形。只往屏風後看一眼,他就恍然大悟地叫:「原來是這樣的。」

    屏風後,除了李靖宇站立在那裡,雷振遠坐在李靖宇身後的椅子上,兩個人同時合攏嘴唇,在模仿小鳥的叫聲。難怪會有兩個小鳥的鳴叫了。

    一向陰霾著臉的父親居然也會學小鳥鳴叫!父親的形象在雷磊軒的心中親切了許多。

    李靖宇只是吃了一驚,繼續模仿小鳥鳴叫。

    雷振遠瞪眼看兒子,一邊學小鳥鳴叫,一邊向兒子擺手示意。

    屏風後傳出的小鳥聲在片刻間出現了走調,繼而轉回剛才的逼真。

    雷磊軒站在屏風旁邊,饒有興趣地看父親和李靖宇,這一邊看人一邊聽顯然更加有趣。

    周玉卿敏捷地閃到雷磊軒身邊,附在他耳邊低低地說:「快回去,別讓你母親懷疑。」然後,周玉卿輕笑著向雷磊軒說:「雷少爺,別打擾他了,我們還是回到那邊去聽的好。」

    雷磊軒坐回到如月身邊,望向屏風,想起父親合攏嘴唇學小鳥叫的模樣,忍不住傻笑。

    周玉卿擔心露出馬腳,偷偷地向雷磊軒使眼色。

    原來,這場李靖宇到玉馨院中探看如月的戲,是徵得雷振遠的同意後,周玉卿刻意安排的。其他四人在進來前,周玉卿都囑咐過一番。周玉卿沒有想到心理治療這一詞,只因為如月受到嚴重刺激後精神出現混亂,身體很差,周玉卿就想到了找幾個與如月親近的人來,與她談論些輕鬆的話題。讓她能夠盡早從地牢中的恐怖陰影中走出來。

    如月看出端倪,笑問雷磊軒:「屏風後是否有什麼問題?」

    周玉卿與周媽都看向雷磊軒不作聲。

    雷磊軒機靈一動,向如月作個怪相,樣子十分地滑稽,說:「原來學小鳥是這樣的。」合攏嘴唇音,卻怎麼都不出小鳥的鳴叫。

    如月失聲笑了,明白雷磊軒是在故意逗笑。

    這笑聲讓屏風後的兩個人聽了,別有一番滋味。雷振遠對這種歡笑並不陌生,如月剛剛回到雷府時,經常這樣的歡笑,只是漸漸地她就不再笑了。李靖宇回想起在周家村時,是經常聽到如月這樣衝他笑的。

    屏風後的鳥鳴聲一直在悠然響起。後來,兩隻小鳥似乎生了爭執,一隻小鳥生氣在叫幾聲,遠去了。另一隻小鳥不捨地呼喚,終於沒有能夠喚回遠去的同伴,也飛走了。

    如月望向屏風後,帶著責備說:「靖宇哥,原來你有這種絕招,過去居然不表演給我聽。我一直以為你是憨厚老實的人,原來也狡猾得很。」

    李靖宇不得不尷尬地乾笑,承認自己是個壞人。誰叫身體後的這位老爺是不能在如月面前露面的。

    如月興致很高,對周玉卿說:「來到周家村。我才知道大山上居然有這樣多的野生動物,山雞、野兔、獐子、野豬,仙女嶺上都有。更沒有想到我還能打獵。」

    「母親上山打獵過?」雷磊軒心中羨慕不已,他從來沒有走出過清州城,對打獵生活只限於書本上的認知。

    如月看到雷磊軒眼中的渴望,就將兩次打獵的經過說給雷磊軒聽。

    雷磊軒是聽得心馳神往。

    雷振遠聽如月講述的打獵生活中,不斷地出現李靖宇和周玉卿,心中這才明白,為什麼如月跟他們的交情非同一般,原來是他們曾經在一起這樣親密無間地生活過。聽著如月聲有色地向兒子描繪打獵的鏡頭,顯得輕鬆愉快。雷振遠默默地祈求,但願她早日康復。

    「母親,以後要是你再去打獵,一定要叫上我。」雷磊軒一聽到如月講述完畢,馬上就懇求,希望能夠親身體會這種打獵生活。

    如月知道,這種生活是不會再出現了,只是不忍心拂了雷磊軒的興頭,勉強地回答:「如果以後再去打獵,肯定叫上你。」

    為了不讓雷磊軒在期望中等待,如月嚇唬雷磊軒:「其實,打獵也是件危險的事,有一次我們上到仙女嶺後遇到了大風雨回不來,就在山洞中過了一夜。」

    「在山上宿營,更加有趣了。」雷磊軒的興致更高。

    如月無語,真想收回剛才說出的話。

    「我們在山下等不到你們回來,靖宇他爹要上山去找,我不讓他上去。我心中想你們四個人中,只有雪兒一個身體弱,其他三人都身手不凡,周公子和靖宇都習慣於野外生活,在上面應該不會有問題的。過了不久,周小姐的家人就來說,四人都在仙女洞中過夜,不回來了。我們到底不放心,擔心了一夜,好在第二天都平安無事地回來了。」

    如月和周玉卿都吃驚地看周媽,到現在她們才知道當時有人為留宿山上擔心了一夜。

    後來,由打獵的事聊到了撫琴,如月向周玉卿誇雷磊軒琴藝好。

    周玉卿眼前一亮,提議雷磊軒當眾表演琴藝。雷磊軒害羞不想彈,看到周玉卿的眼色,知道是為了母親的身體健康,就叫人回怡湘院拿琴來,坐於窗前彈琴。

    悠然的琴聲在房間內迴響,如春風拂過柳梢,像小溪潺潺流動。如月側耳聆聽。暫時忘卻了世事的憂傷,沉浸於琴聲中,心胸豁然開朗,寧靜而致遠。

    雷振遠靜聽這琴聲,心中湧起一種為人父的自豪感。原來自己的兒子,竟有這種本領。

    悠然的琴聲響個不停,如月閉目傾聽,揪緊的心得到了徹底的放鬆,竟然在不知不覺中進入了睡眠中。

    房間中的人悄無聲息地離開,每個人心中都有同一個願望:但願她能夠早早地恢復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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