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92章 緩和 文 / callme受
劉御雖則有意跟褚淵拉開距離,但並不能代表他對褚淵一點感覺都沒有,畢竟兩輩子第一次碰上這樣對自己死心塌地的人,再加上褚淵各方面條件當真不錯,劉御對其的觀感還是很不錯的。
他從自己腰上別著的時機塊玉珮中挑挑揀揀,拿出來一塊由純白羊脂玉雕刻而成的寶葫蘆玉珮,往李萍手中的托盤上一拍:「嗯,跟褚淵說那塊玉珮我收下了,這個給他拿著,算是交換。」
李萍一聽,心中也是頗有感觸,劉御能做出這一步,可見褚淵距離守得雲開見月明已經不遠了,因此連忙應下了。
劉御把寫著「彥回」的玉珮別到自己腰上,揮手示意她可以下去了。
李萍明白這是讓自己抓緊把玉珮給褚淵送過去的意思,不敢耽擱,連忙把玉珮小心翼翼收好,親自出宮又跑了一趟。
於是褚湛之晚上一家人聚在一塊用餐的時候,就一個勁兒沖兒子擠眉弄眼,希望兒子別再傻笑了,抓緊看看老子吧。
褚淵用筷子漫不經心地撥弄著盤子裡的飯菜,目光柔和而明亮,唇角止不住地上揚。
褚湛之怎麼看怎麼感覺不對,眼見著一頓飯都要吃完了,褚淵還是沒有抬頭回應自己的自覺,只能低頭不輕不重咳嗽一聲,以期引起兒子的關注。
褚淵果然被這一聲咳嗽給驚到了,一抬頭見自己父親正看著自己,連忙坐正身子道:「父親可有吩咐?」
褚湛之問道:「我聽守門的小子說,今日皇上身邊的李姑姑到府上專門來了一趟?」
褚淵先前堵李萍是在宮門口堵得,褚湛之並不知道,但是李萍找上門來這事兒,卻不可能瞞得過褚湛之的眼睛和耳朵。
褚淵聞言臉頰微微漲紅,低頭回答道:「沒什麼,是李姑姑一點私事兒。」
褚湛之聞言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很難看的,額角上青筋都快跳出來了:「人家是皇上跟前的大紅人,幾時有私事兒需要來找你了?」
褚淵臉上那仿若懷春一般的表情深深刺激到了褚湛之,先前因為自己兒子迷戀山陰公主,這已經耽擱了十幾年了,這也就罷了,畢竟山陰公主也是正統皇室血脈,不算丟人,可要是兒子跟一個宮女統領牽扯上了關係,那就真是丟盡了褚家的臉了。
褚淵一聽話音不對,連忙道:「李姑姑日前在殿□邊服侍,我們是老相識了,她在宮中置辦東西不甚方便,因而托兒子幫忙弄些胭脂水粉之物。」
褚湛之知道這個「殿下」是指的剛死沒有多久的山陰公主,皺眉道:「公主身邊的僕從為何不為她殉葬?克主的不祥之人怎麼會被派去貼身服侍皇上?」
褚湛之壓根就不相信他說的話,然則問出這個問題後就頗為後悔,見褚淵果然低頭不語,便知道其中另有蹊蹺,連忙拿話岔開了。
褚淵見他不再糾纏計較這個了,方才鬆了一口氣,連忙推脫自己吃飽了,起身到自己房間中靜思。
他的手掌中托著一塊潔白無瑕的羊脂玉,放在眼前當寶貝一般細細打量,傻笑了一下,又小心翼翼用手帕把玉珮包起來放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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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疑似是齊高祖的蕭道成具有很高的戰略水準,南朝宋的軍隊跟北魏一向驍勇善戰的騎兵膠在邊境處,竟然是難分勝負。
然則劉御聽到自己暗地裡的安排竟然都沒有派得上用場後,並不算是高興,作為一個屁股底下座位還沒有坐穩的新晉皇帝,他並不喜歡手底下人的本事太大。
要是換了一個人,有本事只能說是好事兒,劉御也不至於這樣小心眼,然則這個蕭道成頗有點拎不清,你都打了這麼長時間的仗了,竟然一點找其他將軍分功的意思都沒有,也未免太不自覺了一點。
他以往在何府住著的時候,就已經有所耳聞,何戢跟蕭道成是至交好友,在「山陰公主」嫁過去之前,蕭道成時不時就要去何府玩一趟。
後來因為何戢尚了公主,進而知道了劉御的真實身份,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頭,便有一年多的時間沒有在府上設宴請過蕭道成。
不過劉御還是聽何夫人提到過幾次,對此也有所耳聞,因此把何戢叫到宮中旁敲側擊了一番,末了還送了人家一柄流光溢彩的蟬雀扇。
這柄扇子是專長繪畫的顧善秀大師所畫,得到了當代許多名家的稱讚,是劉御從楚江郡主的寢宮中搜出來的。
何戢從宮中出來之後一頭的冷汗,連忙把這柄扇子托人轉贈給了還遠在邊疆的蕭道成,暗示他要韜光養晦,不要太過打眼。
送走了何戢,劉御則專門把褚淵叫到了宮中。
褚淵一路上跟著李萍往前走,偷偷把懷裡貼著胸口放著的玉珮拿了出來,掛到了腰間最為顯眼的地方。
等見了劉御,兩個人面對面坐著,中間就隔了一個不大的小圓桌,褚淵很明顯手腳都不知道哪裡放了,很拘謹地挺著腰低著頭。
倒是劉御聽了他過來了,並沒有抬頭,只是眼皮稍稍上揚撩了一眼,便重新把注意力聚集在桌面上:「坐吧。」
褚淵依言坐下,不忘偷偷看了一眼桌子上擺放著的物件,心中略有些疑惑。
「這個是從北魏歡樂谷傳過來的新鮮玩意,叫象棋。」劉御面無表情地低著頭擺弄著圓圓的玉做的棋子。
不論是在上輩子還是在這輩子的歡樂谷,最受歡迎的棋牌類項目永遠是撲克和斗地主,但是劉御一向最愛的還是象棋。
褚淵還是第一次聽說有這麼一個玩意,但是見劉御很專注於棋盤的舉動,便一時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
劉御拿著另一邊的一顆卒子越過了楚河漢界,自顧自繼續說道:「人們都說過了河的卒子能當車用,其實不在於卒子真的有多厲害,只不過是別人不願意犧牲車馬炮來消滅它罷了。」
如果說之前褚淵還處於摸不著頭腦的階段,聽了這句話卻若有所思,他不是傻子,雖然不明白這種叫「象棋」的玩意究竟怎麼下,但是看劉御手中撥弄著的一枚「馬」的棋子,就已經隱約領悟了其中的玄機。
劉御自然是在影射蕭道成的事情,他已經得到了何戢去旁敲側擊讓蕭道成收斂一點的消息,如今從邊疆還沒有回信,若是蕭道成不懂得知情識趣,要這枚小卒子悄無聲息地消失當真不是什麼難事。
褚淵雖則大致猜到了是怎麼回事兒,卻也理智地繼續保持沉默。他早已經不是愣頭青了,很懂得只有在適當的時候表現自己才能夠取得理想效果,很明顯這是劉御心裡頭憋著氣需要找他絮絮叨叨發洩一通,自己光傾聽就夠了,說多了反倒不討好。
劉御下完了一盤棋,心氣稍平,抬眼對著他甚至很平和地笑了一下:「對了,說起來朕還有件事情需要麻煩你呢。」
褚淵這下子坐不住了,連忙起身跪到地上:「萬萬不敢,皇上有事儘管吩咐,能夠為皇上分憂是微臣的福分。」
劉御抬手用摸寵物的手法摸了摸他的腦瓜,笑道:「先前我還在納悶,為何叛軍竟然這樣輕易掌握了父皇的行蹤,原來是出了內鬼。」
褚淵很清楚真正的內鬼應當是劉御自己,聽他的話音就明白這是要栽贓嫁禍轉移責任了,應道:「陛下說的是?」
「來人,把那個狗奴才帶上來。」劉御微微抬高了聲音喝了一句。
立刻有侍衛一左一右押解著一個高個男子走了上來。
褚淵定睛一看,這人還是個熟人——是劉駿死前十分寵幸的崑崙奴。
褚淵以往只在上朝的時候遠遠看過幾眼,兩個人沒有啥交集,如今崑崙奴渾身都是血污,消瘦得皮包骨頭,跟以往紅光滿面的情況截然不同。
褚淵能夠一眼把人認出來,還虧了崑崙奴一身濃密的汗毛和捲曲的頭髮,他生性寬厚,見此人只剩下一口氣了,心頭頗為不忍,主動把目光撇開了,並不看對方。
劉御面無表情道:「朕已經命人查清楚了真相,正是因為此人對叛軍通風報信,洩露了先皇行蹤,才導致了後來慘劇的發生。」
褚淵應道:「此人罪該萬死,皇上想要如何責罰?」
劉御看著他別有深意地笑了一下:「密謀造反畢竟是株連九族的大罪,我想沒有足夠的好處,他是不會答應坐下這等大逆不道之事——你把人帶下去查查,看叛軍許給他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