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公主的記憶(五) 文 / 漫語非歌
夏侯敬歎了口氣,看著頭頂的鴛鴦帳頂,終於伸手將君宜摟在了懷裡,口氣,竟是從來沒有的哄著,「你也無需這樣的難過,我就只是問問而已,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你的心意,我如今都明白了,以後……以後我會好好對待你,放心就是!我只是擔心玉婉姑娘的下落,即便她回來了,你卻還是我的公主,我還是你的駙馬,這一切,都是不會改變的。從前是我的不是,往後,我會盡力彌補,還請公主能夠相信我。」夏侯敬說得深情,似乎是發自內心的,想要從此以後好好的,好好的與君宜一起生活,他甚至在心裡發誓,這次,只要玉婉平安回來了,他便會斷了對玉婉的念頭,好好的做君宜的駙馬。可是夏侯敬說了這樣多,君宜卻許久都不曾回答他,夏侯敬只覺自己胸口的液體越來越多,以為君宜還是傷心,不免低頭安慰,卻是嚇了一跳!
胸口流淌的,哪裡是君宜的淚,分明就是血!夏侯敬驚坐而起,將君宜抱在懷裡,眼中驚訝難過交織,竟連聲音都變了,輕輕搖了搖君宜的頭,喚到,「公主……公主……」
君宜此刻的臉色是嚇人的白,沒有一絲的血色,嘴角處掛著血絲,是觸目驚心的一點紅,她全身沒有了半點的力氣,軟軟的靠在夏侯敬的懷裡,聽見夏侯敬的呼喚,才微微睜開了眼睛,入眼是夏侯敬焦急關切的眼神努力想伸手理一理夏侯敬睡亂了的頭髮,卻是力不從心,無奈苦笑,聲音幾乎微不可聞,夏侯敬將耳朵貼在了君宜的唇上,才聽得她說,「對不起,用這樣的方式得到了你。我曉得……曉得你若是知道了真相,會怪我,可……可我還是願意,大約你……就是我今生的劫吧。不曉得……我的過錯,用……用這條命來換,夠不夠……夠不夠?侯敬……」君宜癡癡的叫,夏侯敬卻是連回答的聲音都發不出來,「我曉得你不會喜歡我,只求……只求你不要……不要恨我……」
君宜的聲音越來越低,氣若游絲,在生死的邊緣徘徊,夏侯敬顧不得她是否還有話要說,便一把抱起了他,跑出了房間,瘋狂的大喊,「來人啊!快去請大夫,快去!」早晨突如其來的一陣狂喊,讓整個公主府都亂了套了,下人們記得的場景就是,夏侯敬突然瘋了一般的抱著公主衝了出來,夏侯敬潔白的裘衣上,是一大灘鮮紅的血跡,而公主,宜是嘴角帶著血絲,躺在夏侯敬的懷裡不省人事。眾人皆是慌了,全部四散開來去請大夫,一時間公主府裡雞飛狗跳,人人惶恐。
夏侯敬的寢室內,聚集了從四面八方請來的大夫,還有得知了消息,被南華國君派來的幾十個太醫,那麼多人,擠滿了真個的房間,卻是將夏侯敬擋在了門外。夏侯敬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走來走去,終究是忍不住,捶著門大喊,「又不是生孩子,憑什麼我就不能進去呢?!」
門內傳出了太醫的聲音,「駙馬莫急,我們正在研究治病的法子,不是我們不讓駙馬進,只是駙馬不懂得藥裡,此刻房中有這樣多的人,駙馬進來也是無益,還請駙馬能夠安靜的等等,我等一定會盡力,保公主安好!」
夏侯敬被太醫給堵了回來,卻不死心,再敲門,已經沒有人理會他了。無奈,只得還是焦急的,站在門口等待,只希望這樣多的人,一定要將君宜救回,一定!
從早晨到日落,大夫們沒有出來一個,只是有下人們不斷都往裡面送著各種的藥材,夏侯敬不明所以,又進去不得,只得抓住了一個下人問,「公主如今究竟怎樣了,為何要送這樣多的藥材進去?」
下人回,「太醫們已經曉得公主中的是何種毒了,只是公主如今昏迷不醒,又是千金之軀,太醫們恐一時下藥不准出了差錯,如此才命奴才送了各種藥材進去,說要仔細的為公主配藥。」
夏侯敬驚喜,「如此說來,公主已無性命之憂了麼?」
「太醫說,公主你性命暫且無礙了,只是如今昏迷,毒性又霸道,也不曉得何時會醒,甚至,還會不會醒?」
夏侯敬一把甩開了下人的手,生氣的說,「你這是什麼話?什麼叫還會不會醒,既然太醫都說已經性命無憂了,又怎麼會不能醒,倘若真的不能醒,又同死人有什麼分別?!你們說話這樣的模稜兩可,究竟是什麼意思,公主……公主究竟怎麼樣了?」夏侯敬說著就要往寢室內沖,卻是被下人擋在了門外,下人苦苦哀求,「太醫說了,駙馬不能進去,還請駙馬不要為難小人!」
夏侯敬更是生氣,簡直是暴跳如雷,也是,都讓人等了一天了,得到的答案卻是不曉得能不能醒,這讓誰能接受得了?夏侯敬大喊,「你都能進,怎麼就我不能進了?好歹我是駙馬,是公主的夫君,我便要進去看看公主如今的情況,有何不可?!你快讓開,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下人知道夏侯敬是大將軍,想要對付他,簡直是易如反掌,心裡便是有幾分膽怯,諾諾的便想讓開。可是想起方才太醫的囑咐,又是為難,好歹裡面的,是公主,他也是不敢有半點的耽擱的。讓還是不讓,成了一個艱難的抉擇。萬般為難之下,下人只得「撲通」一聲跪下,苦苦哀求,「太醫們有交代,說事關公主安危,小人實在不敢違抗,請駙馬不要再為難小人了,再等片刻,太醫們也該出來了。」
可是此刻夏侯敬怒火攻心,哪裡還聽得進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抬起了腳,眼看著那個下人就要結結實實挨這一下子了,房門卻突然間開了,大夫們魚貫而出,卻是誰都不搭理夏侯敬,倒是最後一個出來,終於對夏侯敬說了句話,「駙馬恕罪,臣等盡了全力,也只是救回了公主的命,至於公主何時能醒,恕臣資質淺薄,無法得知。」
夏侯敬聽著太醫的話,就彷彿是在聽個天大的笑話一般,怎麼可能人救回來了,卻不曉得何時會醒呢?這不是在拿他開玩笑麼?攔在了太醫的面前,夏侯敬認真的問,「先生可是在開玩笑?」
「微臣不敢。」太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禮,揚長而去了,只剩夏侯敬一人站在門口不知所措。身邊的下人過來輕聲說,「駙馬,如今可以進去看看公主了。」
夏侯敬似乎被雷擊了一般,趕緊轉身就進了房間,那張大床上,君宜躺在上面,眼睛緊閉,嘴唇乾裂。那麼大的床,君宜躺在上面,就顯得越發的小了。夏侯敬坐在床沿上,伸手理了理君宜鬢邊的亂髮,君宜卻沒有睜開眼睛看看他。若是在平時,夏侯敬對君宜做這樣的舉動,君宜一定會十分的高興,跳起來抱著他的脖子不撒手,可如今,君宜卻是安安靜靜的躺著,連眼睛都沒有睜開一下。
君宜,你這究竟是怎麼了?怎麼好好的,就躺在了這裡,一動也不動了呢?你不是喜歡我,想要同我一起快樂的生活的麼?我真的快要下定決心,要和你做一對白頭夫妻的,可是你如今成了這個模樣,又算什麼?你才告訴了我你的心意,就這樣子躺在了我的面前,難道,你是要告訴我,懲罰我,要懂得珍惜麼?君宜,你起來,起來好不好?
夏侯敬苦苦的呼喚,君宜卻是半點的反應都沒有,還是如同死人一般,一動不動的躺著。真的不會醒嗎?夏侯敬近乎絕望了,卻是突然想起,昨日,君宜似乎對他說過,君逸帶回了觀音手。觀音手!夏侯敬似乎看到了希望一般,不顧一切的衝了出去。原本想,最好這一輩子,都不要再踏進太子府,因為這裡面,處處都是玉婉的氣息,如今卻是為了君宜,義無反顧的又來到了這裡。
眾人是在酒窖裡找到醉得不省人事的觀音手,自從君凜答應太子府的酒觀音手可以隨便喝的時候,觀音手便日日都是這般醉酒的狀態了。可是此事千萬火急,即便是醉了,也是要給他弄醒的,喝了幾碗的醒酒湯無效之後,夏侯敬乾脆用一盆冷水從上到下給觀音手澆了個透心涼。觀音手被冷水一刺激,立馬驚醒過來,還驚恐的喊,「怎麼怎麼呢?可是哪裡發洪水呢?」
見觀音手終於醒了過來,大家都鬆了一口氣,還沒等君逸解釋清楚,夏侯敬就一把拉住觀音手飛奔起來。觀音手好歹是個幾十歲的老人,哪裡像夏侯敬那般的有力氣,還沒跑到一半的距離,觀音手就一屁股賴在了地上,氣喘吁吁,連連擺手,說話都不連續,「不……不行了,小伙子,你……你這究竟是要做什麼啊?」
夏侯敬哪裡來得及解釋,見觀音手賴在地上不起來,就跑了過去,又是一把,卻是將觀音手拽起抗在了肩上,依舊是一路飛奔。觀音手嚇得在夏侯敬的肩頭大喊,「你這是要做什麼呀?我一把老骨頭,可禁不住你這樣的折騰,咱有話好好說,別這樣粗魯好不好啊∼」夏侯敬卻是沒有理他,抗著觀音手就回到了公主府,一路行雲流水,還真像是過來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