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劫難(十) 文 / 漫語非歌
皇甫洋如今叫玉婉為婉兒,而不是姑娘,這樣一叫,自然是親近了不少,可是玉婉卻頗不習慣,垂下眉眼輕聲說,「今日多謝大王子了,婉兒在這裡待久了怕下人們急,就先回了。」
「嗯。」皇甫洋笑著,「原本我也是準備去看你的,如今見你氣色還好,我也放心了,婉兒趕緊回吧,免得他們著急。」
玉婉倉促笑笑,轉身便走了。
皇甫洋站在玉婉身後,看著那抹消瘦的身影消失為自己的瞳孔時,臉上多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這似乎,是個不錯的開頭!
玉婉回到自己的屋子,矜兒正在門口候著,看見玉婉回來了,鬆了口氣,玉婉卻有些不悅,「我在涼亭裡睡著了,矜兒你怎麼也沒有叫醒我?」
矜兒頗有些委屈,苦著臉回,「奴婢見姑娘睡得好,不忍心叫醒姑娘,又怕姑娘著涼,便回屋拿了件披風,誰知再去涼亭時大王子卻在那裡,他不讓我在旁伺候,所以矜兒只好回了。」
玉婉聽了也沒再多苛責矜兒,而是一個人坐在桌旁,想著方纔的一幕。皇甫洋摟著自己,雖然玉婉感覺很暖和,雖然他笑得很溫柔,可玉婉卻在心底裡想同他保持些距離,似乎他的懷抱沒有踏實的感覺。
也不曉得是為什麼,可玉婉就是覺得,皇甫洋看著自己的時候,似乎並不是單純的看著一個人,而是一個東西,眼中滿是熱切,卻沒有絲毫的愛意。這讓玉婉不由得害怕,怕自己會被騙,被利用。
玉婉突然很想見到那日自己夢中的人,那兩個人對她那樣好,肯定不會騙她。玉婉想問問,自己究竟是誰?可是玉婉從來沒有見過他們,連一面也沒有。
玉婉的活動範圍只在王**,幾乎不能出門,大王**裡的人對於玉婉的身世總是三緘其口,什麼都問出出來,玉婉雖然急切的想曉得自己失憶前的事情,可是沒有一個人知道,或者是他們知道,卻不願意告訴玉婉。
但玉婉的日子卻並不單調乏味,皇甫洋時常來看她,總是會帶著稀罕的物件哄她開心,他會在玉婉笑的時候也露出笑意,好看的眼盯著玉婉的臉,總會讓玉婉覺得不自在。
這一天,皇甫洋又來了,卻是沒有帶任何人的東西,玉婉正奇怪皇甫洋難得的空手而來時,皇甫洋卻上前一把握住玉婉的手,拉著玉婉就往外跑。玉婉被他帶的上氣不接下氣,卻還是喘息著問,「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裡?」
皇甫洋回頭一笑,「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兩人跑到門口,那裡放著兩匹馬,皇甫洋對玉婉溫柔的笑,「婉兒會騎馬嗎?」
玉婉想了想搖頭,「大約不會吧……」
皇甫洋便讓人牽走了一匹,自己翻身上馬,對站在地上不明所以的玉婉伸出結實有力的手,「來!」
玉婉仰頭看著皇甫洋,正對面射下的陽光讓她有些睜不開眼,卻還是疑惑,「你要帶我去哪裡?」
皇甫洋無奈,玉婉總是這樣防備著他,卻還是好脾氣的說,「等去了你就知道了。」
玉婉猶豫的伸出了手,皇甫洋一個用力就將她拉上了馬背,玉婉的背靠在皇甫洋的胸口,只覺背後熱浪滾滾,不自覺的將身子往前傾了一些些,皇甫洋笑笑,突然駕馬。沒有準備的玉婉自然又是重重砸在了皇甫洋的胸口,一陣臉紅。皇甫洋似乎在用這樣的方式來告訴玉婉,不要想著逃離。玉婉突然就想起了那天的那個夢,夢裡的男人也用著特殊的方式來捉弄玉婉,似乎那讓他很快樂。玉婉不曉得皇甫洋是不是也在用這樣的方法找快樂。
皇甫洋自然的摟住玉婉的腰,馬鞭揮舞,馬的速遞一下比一下快,玉婉嚇得都不敢睜眼。一路疾馳,只剩下風在耳邊呼嘯。
似乎過了很久,馬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玉婉才敢微微睜眼,可是舉目之間,全是一望無際的草原,上面點綴著牛羊豬馬,一副生機勃勃的畫面。
皇甫洋的呼吸吐露在玉婉的耳間,溫柔的讓人忍不住戰慄,「婉兒,你可還記得這裡?」
玉婉凝神想了想,卻只能無奈的搖頭。
皇甫洋放開韁繩,任由馬兒隨意的走著,指著那遼闊的草原解釋,「這是你失憶前居住生活的地方,你是牧民的女兒,你從前在這裡放牧。」
皇甫洋指著草原上的一切一一解釋,「這帳篷是你從前住的地方,那些牛羊從前是你們家的,這片草原從前也是你們放牧的地方。」
玉婉聽出皇甫洋說的全是從前,不禁疑惑,「那現在呢?」
「現在……」皇甫洋的眼神有些微的暗淡,他看著玉婉盡力轉過來的頭,疑惑的眼,聲音不大卻清晰,「現在他們屬於別人……」
突然想起她醒來的第一天皇甫洋對自己說的話:你家突遭橫禍,父母雙亡。
突然間眼睛酸澀,有一股子想要流淚的衝動,也不曉得是因為難過還是其他,玉婉感覺自己的聲音有點點的嘶啞,「我的父母是怎麼死的?」
「是南華國的人。」皇甫洋解釋,「你的父母在邊境放牧,南華國的人趁機來搶牲畜,你的父母為保護牲畜,慘遭不幸。」
「那是誰殺了我的父母?」
「聽說是南華國的太子。」
「南華國的太子是誰?」
「君凜。」
「君凜……」玉婉重複,只覺這樣的名字是那樣的熟悉,她喚出他的名字,竟沒有感覺到半點的陌生,彷彿早已認識。
再次放眼整個草原,那裡的牛羊稀疏,有種大難之後東山再起的艱難,玉婉心裡難過,「他們都死了,為什麼我還活著?」
「聽說是你親眼目睹了自己父母慘死,受了刺激暈倒在地,大約是南華國的人以為你已經死了,所以便沒在意吧。」皇甫洋說得很詳細,「你的父母當時被南華國士兵用刀劍活活砍死,你嚇的暈了過去,我接到消息趕到的時候,你還躺在草叢裡,臉色煞白。如今你什麼都不記得了,或許也與那日你父母的死有關,你太痛苦,所以選擇了忘記。」
皇甫洋的話說得並無漏洞,玉婉幾乎都相信了,心中只剩一個疑問,「我只是一個放牧人的女兒,而你卻是堂堂北越國大王子,為什麼我們會有婚約?」
皇甫洋儒雅一笑,似乎早就料到玉婉會有這樣的發問,不覺放柔了語調,「我們的婚約,其實是自小定下的,那時你的父親幫過我的父親,我的父親為了感謝,便承諾待我長大成人後娶你為妻,給你榮華富貴。」皇甫洋說著突然笑了,有淡淡的無奈,「我還記得父親回來後對我說了這樣的事,還說你當時雖然只有三四歲,卻長得十分水靈,以後肯定是個美人胚子。我當時也小,本來不願意父親這樣倉促決定我的人生,可是聽說你是個美人後卻同意,如今看來還真是不虧。」
看著皇甫洋笑盈盈的眼,玉婉有些不高興,「你願意娶我,只是因為我的容貌麼?」
皇甫洋曉得玉婉生氣了,卻也不哄,兀自說,「當時我那樣小,哪裡懂得什麼美不美的,只是一種感覺罷了,況且……」皇甫洋停住,看看玉婉,嘴角浮現一絲的不懷好意,「你如今也不是國色天香,我還不是願意娶你!」
玉婉白他一眼,不再說話,皇甫洋卻從身後溫柔摟住了玉婉盈手可握的腰,將下巴搭在玉婉的肩膀上,似乎昏昏欲睡,聲音有些含糊,「婉兒……嫁與我好不好?」
玉婉被他這樣一摟,整個身體都是僵硬的,本能的想要逃避,卻突然聽到這樣的問話,腦中便很是一片空白,不曉得回什麼好。
許久沒有聽到玉婉的回答,皇甫洋直起身,摸索到玉婉冰涼的手,很是鄭重的說,「沒關係,婉兒,我等你的答案,只是不要讓我等太久哦。」
這樣的話彷彿情人間的調笑,玉婉卻一點也笑不出來,自己也弄不明白,明明皇甫洋長的好看,地位又高,對自己也是細心體貼百般照顧,可為什麼感覺自己內心深處,是排斥他的,甚至他那樣情意綿綿的摟著自己,都讓玉婉哭得不舒服。
一陣悵然,失去記憶真是件無比痛苦的事情。你根本不曉得該聽誰的話,根本不曉得有些話是不是真的。時時刻刻的猜測防備,玉婉真的很累。
有時候會想,不如就嫁給皇甫洋吧,反正她對自己那樣好。可是每當玉婉有這個想法的時候,玉婉的腦中總會出現一個人,那個人握著玉婉的手,深情款款:婉兒,不止十里紅妝,我還要用萬千花海做你陪嫁……
那人究竟是誰,他那樣說,是在同自己求婚麼?
什麼都不得而知,玉婉只能憑空猜測,只是在心裡告訴自己,絕不能輕易嫁給皇甫洋。所以當皇甫洋說要等玉婉的答案時,玉婉什麼都沒說,他願意等,就讓他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