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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歡喜情(四) 文 / 漫語非歌

    一步,兩步,三步……玉婉走得極慢,一步一步數著,心急如焚,你再不留我,我可就,可就……可就自己回頭了。再給你三步,就三步,玉婉實在拉不下臉回頭,只好不斷的自己給自己台階。可三步過去了,六步過去了,夏侯敬還是沒有出聲挽留。罷了,玉婉狠狠心,她一個女子,也不好太糾纏,走便走吧,天下之大,總有她容身的地方。

    玉婉也不回頭了,呼出一口氣,昂首挺胸,雄赳赳氣昂昂的走了。

    身後卻傳來『得得』的馬蹄聲,玉婉嘴角的弧度瞬間就加大了。還是捨不得我這個神醫吧,早就該來留我了,你現在才來,我還不一定會給你好臉色呢。玉婉在心裡得瑟著。

    確是夏侯敬追來了,他經過玉婉的身邊又回轉馬身,低頭看著心情甚好的玉婉,咧嘴一笑,多了討好的味道,「姑娘,你方才說我的手臂得早晚用藥敷,可姑娘忘了將藥方留下,不知姑娘可否……」

    「沒了!」玉婉毫不掩飾自己的憤怒,她真的快氣瘋了,天下怎麼會有這樣的人,自己救了他,他不知道接她回家菩薩般的供著,反而還腆著臉來找她要藥方。哼,別說根本就沒什麼藥方,就算有,我寧願吞下去噎死自己,也不給你。

    「什麼沒了?!」夏侯敬卻不依不撓,駕著馬在玉婉身邊轉來轉去。

    玉婉受不了,雙手插腰對著夏侯敬吼,「沒了,我沒告訴你嗎?藥方失傳了,知道藥方的人也都死絕了。你的手好不了了,你就等著它從內而外的爛,然後像枯葉一樣自己脫落吧。」

    真是不可理喻!玉婉著實氣得很,不想再看到他,拔腿就跑。管他信不信呢,反正自己舒服了。

    玉婉自顧自氣憤的跑著,便也沒注意身後的馬蹄聲。待到馬蹄聲入耳,玉婉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被人從身後攔腰抱上了馬。玉婉一聲驚叫,抬頭,夏侯敬放蕩不羈的笑容入眼,頓時呆住。

    夏侯敬一手抓緊韁繩,一手扶住玉婉的腰將她拉得離自己更近一點,身體微微向著玉婉傾,低下頭,他的臉貼著她的臉,他呼吸吐露出的熱氣玉婉能清楚的感覺到,他的聲音裡帶著點點調笑的味道,「方纔,我其實在逗你。」

    玉婉醒悟過來,火冒三丈,伸手準備重演不久前的劇情,可是奈何夏侯敬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玉婉光潔柔軟的小手,「真真是野蠻的丫頭,還想推我,吃一挈長一智,我還能讓你弄斷我兩隻手不成?」夏侯敬說著,臉上慮出得意的神色。

    玉婉三番五次想將手從他的爪子中抽出,可無一成功,玉婉氣極,抬頭,凶巴巴的說,「男女受授不親,你再不放開我,我可就要喊人了。」

    夏侯敬卻不吃她這一套,得瑟的讓人想抽他,「隨你怎麼喊,反正附近都是我的人。再者,我可沒想對你怎麼樣,不過是制服你不准你亂動而已。若是你『一不小心』又將我推下馬,我的胳膊可再經不起折騰了。」

    「好,那我不亂動了,你放開我。」玉婉妥協,只想先哄他放開手。

    「我才不相信你這鬼丫頭的話,還是抓著安心些。」夏侯敬卻是瞪鼻子上臉了。

    「你……」玉婉看著夏侯敬,瞇著眼惡狠狠的問,「你當真不放?」

    「不放!」夏侯敬也是乾脆,「這樣看著我,你一個弱女子,還能把我怎麼樣?」夏侯敬不知死活的樣子讓人著實氣憤。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

    「好,這可是你逼我的。」玉婉也不想再跟他廢話,不,玉婉跟他簡直無話可說,只好用實際行動來證明她弱女子的氣勢了,「那我就讓你看看什麼叫兵不厭炸!」

    「啊~」玉婉的聲音還未消失,夏侯敬殺豬般的聲音又響起。

    玉婉的腳在套環上狠狠的揉膩著他的腳,痛得夏侯敬絲絲抽冷氣,他還沒來得及反擊玉婉,跨下的馬兒卻突然間狂奔起來。

    許是這樣大的動作弄疼了馬兒才這樣的。夏侯敬有些慌了,這馬從小性子極烈,自己也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馴服它的。只是它若真是發起狂來,便是誰來也無用了。若是他一人在馬上還好些,大不了強行下馬,受點傷也要不了命。可現在,還有一個女子,即便她再不可愛,也不能扔下她不管吧。

    收起一慣的玩世不恭的神色,夏侯敬嚴肅認真的說,「快抱緊我!」

    玉婉猶豫。

    「快!難道你想一起死嗎?」夏侯敬大吼。

    玉婉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扎進夏侯敬的懷裡,雙雙死死環住他的腰,緊緊閉著眼,祈禱著不要因為自己的錯誤而讓兩個人送了命。

    夏侯敬無暇抱緊玉婉,他雙手拉住韁繩,企圖讓馬停下,可他又不敢太用力,怕馬兒一個不小心人立而起,這一摔可不是開玩笑的。所以,他只有盡量穩住自己,好讓玉婉能抱住他而不被顛下去,又盡量穩住馬兒,希望它能趕緊累了停下來。

    玉婉的眼一直閉著不敢睜開,她的臉抵在夏侯敬的胸前,馬兒上上下下顛簸著,她的臉被他胸口的鎧甲磨得生疼,可她絲毫不敢鬆懈,生怕一個不小心,自己真就一命嗚呼了。

    不知過了多久,馬兒終於累了,速度一點點減慢,最後從跑變成了走。玉婉在馬背上被震得暈暈乎乎,累得要死。於是乎,馬兒閒閒走著,她也倚在夏侯敬的胸口閒閒的睡著了。

    春末夏初,微風緩緩細膩的吹著,不時帶來陣陣青草的香味。雨後的天空顯得格外的藍,片片雲朵飄來飄去,像一個個頑皮的小姑娘。太陽不冷不烈的懶洋洋的閃著光,柔柔的彷彿連自己都給哄睡了。

    萬物復甦中,一切看起來都那麼和諧可愛,充滿生氣。此刻夏侯敬和花玉婉,兩人一馬,慢慢悠悠走著,這樣的情景看起來很是溫馨浪漫。

    馬兒許是渴了,夏侯敬也不拘著它方向。它便自己行至水前,優雅的喝起水來。夏侯敬看著水面上兩人相互依偎的倒影,心裡咯登一下,彷彿固著心臟的什麼東西突然掉了,剩下那顆心懸在那裡,寂寞的很。

    他低頭看一眼睡得正香的玉婉,她清清淺淺的面容上帶著驚嚇時的惶恐,睡著後的安然滿足。

    夏侯敬看了許久,他或許還未意識到,長這樣大,他還從未這樣看過一個並不熟識的女子。這樣大膽的,毫不掩飾的看。他甚至覺得,這個女子,睡著要比醒時討喜些。似乎覺得自己想多了,夏侯敬笑出聲,抬頭,望向遠方,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是他持久的越發清晰的笑意。

    玉婉不知道自己的一覺睡了多久,她只知道,當她醒來了,已不再是顛簸的馬背,而是在一個簡陋卻乾淨的帳篷裡,裡面一個人也沒有。

    玉婉揉揉眼,站起來掀開簾子走了出去,卻瞬間愣住了。

    記憶中的蔚藍天空此時已是星子漫天,一輪皎潔的圓月高高懸著,幽幽昏黃的光如同細紗般輕柔的灑落人間,朦朦朧朧,美的迷人。萬千星辰甘當陪襯,稀稀落落的點綴在圓月周圍。萬里天空如同一張畫布,而作畫者,順手拈來間,就描繪出這樣一副人間勝景。

    有多久,沒有這樣看過天空了。玉婉突然想,似乎上一次,還是在去年秋季,同楚橋君逸一起看的。那天,他們品酒賞桂,好不開心。可是如今,那樣的日子,再也沒有了。

    玉婉忽然心生難過,就那樣直直站在那裡,動也不動。

    「你醒了?」突兀的聲音將玉婉嚇了一跳,玉婉回頭,是夏侯敬。他這樣溫柔不居高的和她講話,她還真有些不適應。

    「嗯,醒了。」玉婉淡淡回著。她不再頤指氣使也讓夏侯敬難以接受,盯著她看了半天,想找出玉婉不對勁的地方。

    「我們這是在哪裡?」玉婉被他盯得不自在,只好轉移話題。

    「哦,這裡叫野狼谷,很是荒涼偏僻的一處地方,離順陽三百里。」夏侯敬被玉婉問話,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目光,細細答道。

    「那……你的意思,是要帶我一同走了嗎?」玉婉見他沒中途丟下自己,現在在這麼恐怖的地方,自然更是不可能留她獨自一人了。

    「嗯,軍中現在正卻軍醫,而姑娘又恰好身懷絕技,留下來自然是好的。況且……」夏侯敬隱隱一笑,看向玉婉的眼光不懷好意,「姑娘的藥方還沒給我呢,若是有朝一日我的胳膊真的從內而外的爛了,還得要姑娘多費心。」

    「這個……」玉婉摸摸鼻間,汕汕的笑道,「小女子必當竭盡全力,找回藥方,不讓將軍的手有絲毫破損。」

    「那我便放心了。」夏侯敬聞言裝模做樣的笑,玉婉也便順著他裝模做樣的笑。

    「還未請教姑娘芳名?」夏侯敬想到,一直死丫頭,母大蟲的叫她,連她真實姓名都還不知道。

    「將軍客氣,小女子花玉婉。」

    「在下夏侯敬。」夏侯敬也自覺的將自己的姓名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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