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文 / 長樂思央
「有些事情我們知道就可以了,沒有必要說出來。」被這一通電話從回憶裡拉出來的田品滇心情好了些,嘴角微微地勾起,語氣揶揄,臉上卻是笑著的。
「說的是大實話嘛。」電話那頭的女聲聲音愈發輕快,「我打個電話就是怕你明天忘記了跑去上班了。」
「不會忘記的。」田品滇說話就是承諾,聽上去很容易讓人信服,「就按咱們說好的,上午的時間歸你,下午的時間歸我,晚上的時間是咱們兩個人的。」
「我們是什麼關係,還用的著分什麼你我。」
對方的聲音非常富有感染力,田品滇的語氣也跟著變得輕快起來,「學姐這麼說的話,那我明兒個一定穿得整整齊齊,一定讓你有面子。」
「得了吧你,你一口一個學姐的叫,把我都叫老了,還又提起我傷心事,單身狗也是有人權的。得得得,我還有份件沒打,先掛了。」手機那邊很快傳過來嘟嘟嘟的聲音。
田品滇用左手手摁了手機的電源鍵把它重新放回荷包裡,原本他手裡頭正攪拌著麵粉。他瞅了瞅在大口玻璃杯裡和了一半的水和麵粉,又看了眼灰白相間格子牆紙上掛著的那個時鐘,然後乾脆把麵粉連著裡頭的東西一起倒進了垃圾箱裡頭,沖洗器具的時候順帶著洗乾淨了自己的手。
喜歡做美食的人大多是很注意乾淨的,他原本就非常講究個人衛生,開始鑽研甜點之後就一直往潔癖這條大路撒開腳丫子狂奔不復還了。所幸有先進的機器幫忙,花了大約半個小時,他面前的料理台已然一塵不染,東西全部按照次序擺好放進了櫃子裡,整個廚房乾淨得簡直不像是有人待過。
等田品滇把所有事情都收拾妥當已經到了晚上十點,他把大廳中央的空調關了,在主臥室裡開了冷氣。房間的空氣有些過於乾燥,他看了一眼角落,朝著外頭喊了一句:「焦糖,把加濕器帶過來,房間裡開了空調。」
他的話音剛落,門外頭傳過來一聲軟軟長長的貓叫:「喵~>▽<」
大廳裡只開了淡綠色的壁燈,渾身沒有一根雜毛的大白貓從廚房裡的箱子上躥下來,藍綠色的貓眼在黑暗睜得溜圓,在昏暗的燈光下閃著盈盈的綠光,龍貓形狀的加濕器就放在地上的角落裡。憑著良好的夜視能力,它很輕易地找到了那個小玩意,然後用尾巴把那個小小的加濕器捲起來,貓爪子下的肉墊讓它在地磚上行走時悄無聲息。
在房間裡把窗簾放下來田品滇只聽得門把手轉動的聲音,然後門被打開,雪白的一團咻的一下躥了進來。他剛轉了個身,就瞧見了地上那個龍貓加濕器,然後肩膀一沉,脖子邊上就多了個毛茸茸的東西。
田品滇把日光燈換成了柔和的壁燈,他靠在抱枕上,一隻手按摩著貓咪雪白的肚皮,胖胖的白貓瞇著眼隨著肚皮的起伏發出享受的咕嚕聲。英俊的田老闆有在入睡前理清明日計劃的習慣,他調整了一下坐姿,換了只手繼續給焦糖按摩,另一隻手卻拿起了床頭櫃上的電話。
明日便是週日,按照慣例是他要到店裡幫忙的日子,而和學姐的約定是一周前就有的,店裡頭的事情也只能暫時交給別人幫忙了。
反正有他沒他店裡都一樣的運轉,也不缺這一天兩天,他在通訊錄裡翻找著明天能來幫忙的人,這麼想著,那個穿著黑斗篷奇葩顧客的形象在腦海裡一閃而過,他的手一抖,直接把電話給撥了出去。
週日照樣是是個艷陽天,「有家甜品」照常在上午九點開始營業,客人的數量和昨天相比沒有太大的區別,等到了十二點的時候,牆上掛著的鴿子掛鐘鐘擺又開始擺動。當它敲響第十二下的時候,店裡的員工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目光齊刷刷地看向門外。
玻璃門上的掛飾被冷氣吹得一晃一晃的,然而門緊緊的閉著,並沒有一個裹著黑斗篷的奇怪顧客。蔡靜游千幾個難以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往那個陰影處看過去。擦拭得一塵不染的桌子半邊處在陽光底下半邊處在陰影裡,椅子被挪開了一半,然而上面空蕩蕩的,別說是人,連根毛的影子都沒見著。
他們等了整整五分鐘,店裡的客人進進出出,女性顧客來了十幾個,和那個裹在黑斗篷裡身形相仿的男顧客卻是一個也無,客人不多的時候蔡靜忍不住給自家老闆掛了個電話,那邊剛接通她就急吼吼地開口:「老闆,那個人今天也沒有來耶,你說是不是他對咱們這個店終於死心了?還是說他已經想出了什麼壞主意?這都五分鐘了,我越想心越亂,還有點兒害怕……」
電話那邊似乎是在熱鬧的街區,蔡靜聽到車子的鳴笛聲還有鬧哄哄的人聲,比較清楚的是個頗為動聽的年輕女聲,田品滇的聲音很快傳了過來,他的聲音並不大,但很輕易的就安撫了蔡靜同志有些浮躁的心情:「我這邊有點兒吵,你稍等一會兒,我找個安靜的地方,別著急,咱們慢慢來。」
過了對蔡靜很漫長的一分鐘時間,電話的那一頭總算是靜了下來,田品滇的嗓音在電話裡同樣有些失真,但聽上去還是耐心又溫柔:「好了,發生什麼事情了,你挑重要的再說一遍。」
蔡靜讓另外兩位幫忙看著一下,躲進員工的洗手間裡又語速飛快地把剛才的話複述了一遍,這會兒她冷靜了許多,不過複述的時候仍舊忍不住添油加醋了幾句話,說得好像天就快塌下來似的。
「就這樣?」蔡靜聽見自家老闆這麼問,她愣了一下,下意識接了句:「就這樣。」
「好了,那就這樣吧,我說過那個人是衝著我來的,如果有事也不會礙著你們。以後這種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去工作吧,這會兒店裡應該很忙。」
「可是老闆,我擔心你。」蔡靜的「你」字還未出口就被嘟嘟嘟的聲音打斷了。對方切斷電話之後她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嘴裡莫名
就有點兒苦澀。
田品滇平時非常溫柔好相處,雖然偶爾嘴上也會自戀幾句,可人家有那個自戀的本錢,人長得那麼帥又體貼多金。在蔡靜看來就算人真有什麼小毛病那也是對方性情率真的表現。
這種出色的年輕男人是極其容易讓人動心的,何況蔡靜畢竟年輕,雖然明知道不可能還是抱著對灰姑娘和王子美好戀情的期盼。她一開始知道那個圓臉的姑娘是田品滇的雙胞胎妹妹的時候心裡也不是沒有歡呼雀躍過,但剛剛那通電話像是在大冷天往她頭上澆了一桶冰水。
陽光通過洗手間外牆的通氣孔在她的鞋子上投出一個圓圓的小斑點來,她盯著那個圓點看了很久,看似聚精會神瞳孔卻是渙散的,思緒顯然已經飄到了別的地方去。
等到她出了洗手間的門,吳梧抬起頭來語氣頗為關心地問了一句:「怎麼這麼久才出來,沒事吧?」
「沒事,就是剛剛和老闆打了個電話,他說叫咱們不要管那個奇怪顧客了。」
剛送完7號桌甜點的游千聽到這話也插了幾句:「本來就不用咱們管啊,老闆看著好親近,但人家畢竟是老闆,既然不是衝著咱們來的,就別管那麼多,省的又討人嫌了。」
不管自己的員工是如何的心緒複雜,田品滇這會兒可沒有心思想那麼多,他車上開了冷氣,逛的店也都是一進去就涼爽爽的那種,可也耐不住某位姑奶奶愛逛的性子,才多久的功夫,他這會兒手上就多了近十個大大小小的袋子。
手上的負重仍舊在不斷增加中,涼颼颼的冷氣下,田老闆的做工精良的格子襯衫硬是被他的冷汗濕的半透,男人精瘦有力的肌肉和腰線因為緊緊貼著的衣服顯得更加分明,讓他身邊的女人收穫了大片羨慕嫉妒恨的目光。
而此時此刻顧柯就換了身裝束跟在他們後面,他今天沒有再披著斗篷,只是換了個碩大的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衣服也換成了那種丟進人群就找不出來的大眾款。
這得益於兩個小時前他接到的來自好友的電話。「你家男人好像跟別的女人去逛街了,今天肯定不會去店裡了。」一聽到這話他就問來了人所在的地址,然後就一直跟在後面整整兩個小時了,此時當然不可能再出現在甜品店裡。
心上人和一個女人一起逛了珠寶店,然後還一起逛街,這讓顧少眼睛都快成兔子了。顧柯一晃神的功夫,前面的人就消失在人群裡了。他找了半會兒沒找著人,掏出手機準備尋求支援,然後他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