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那時我們都回不去的從前 文 / 江襲月
11那是我們都回不去的從前（上）
2006年，七月，景輝報志願的前幾天，我們終於走上了考場。
也不知是不是上帝眷顧我，景巖所在的考場離我們家很近，於是，考試那天他也住在我們家。這讓我的心情很是不錯，感覺自己答題的狀態也是棒棒嗒！
考完最後一科，我如釋重負地長長出了口氣，緩步走出考場，看著身邊神色各異的人群，感覺得到他們也是如我一樣的如釋重負，正與和自己相熟的人們大聲談論著考試內容和今後的打算，我能很明顯的感覺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年的辛苦和努力，年的忐忑和不安，總算結束了！雖然只是暫時的，但也能讓我們有喘息的餘地。我抬起頭，看著西邊已不那麼刺眼的陽，不由得露出了微笑，這個時候，連陽光也變的溫和而愉悅了！
「李穎飛！」
遠遠的聽到一個聲音，我回頭，看見正急著奔向我的林湖軒！
「還以為找不到你了！」他累的上氣不接下氣。
「怎麼了？」看他累成這樣，我不由得皺起眉頭，是什麼事讓他如此著急的找我呢？
「沒事啊！」他一幅不明所以的樣，反而奇怪的看著我！
「那你找我幹什麼？」我不解。
「我……」他瞪大眼睛，噎住了嘴，「我……不是跟你一樣在這考試嗎……就想著……」
「哦！」我打斷他！「沒事就好！」我鬆了口氣！別的都不重要！
「考得如何？」
「我不知道！」我聳聳肩，實話實說。
「你一向估分很準，估完分記得告訴我啊！」
我點點頭。
「你高中報哪了？」
「附中，和景巖一樣！你呢？」
「也是附中！」他淡淡地說。
突然，我看到爸爸的車過來了，忙不迭地往那邊走去！「有空去我家玩！」我便走邊回頭招呼他。
「一定！」他高舉著手跟我再見。
到了車跟前，我正要拉開車門，車門卻自己開了。我愣了下，卻見景巖從車裡走了出來。「左邊讓給你坐！」他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我沒有拒絕，看到他還是很開心的，於是微笑著向他致以謝意，上了車！
「看樣你們都考得不錯啊！」爸爸開心的道。
「管它呢，反正考完了！你說呢景巖？」
「同意！」他很配合！
「你叔叔說，等你景輝哥哥報完志願，要帶你們去景輝要上大的地方旅遊！」
「真的？」聽到這個消息我興奮了！
「當然是真的！」景巖顯然也早就知道了！
「棒了！」我由衷高興！「希望景輝哥哥考到南方去！要麼就沿海地區，我還沒去過呢！」我興奮的說。
「就他那分，肯定沒問題！」景巖的語氣裡滿是驕傲，我很少聽他讚揚景輝，卻一直也知道，他很愛自己的哥哥，雖然平日裡總與他不對付，可打心眼裡他是很維護他的！
看我發呆，景巖拉了拉我，說，「今天去我家，我媽做了很多好吃的！」
我正要點頭，突然想起了上次松竹林裡景輝強抱我的事，心裡突然有些不自在。碎肉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而且，其實也沒什麼事，可就這樣面對他，我還真的覺得有些尷尬，他也是一樣的吧，我想。其實，我倒沒什麼複雜的想法，把他當做哥哥這事就沒那麼尷尬，但是他呢，能把我當妹妹嗎？我不知道。
可我如果不去，又該找什麼理由呢？
哎，硬著頭皮去吧！我在心裡苦歎。
到了景叔叔家，我媽媽已經在廚房和景阿姨忙乎起來了，景叔叔泡了茶邀我們嘗，我仔細看了看周圍，發現景輝並不在。彷彿是看出了我在尋找景輝，景叔叔饒有意味的告訴我景輝去找老師咨詢報志願的事情了，很快回來！
看出了他的意味，我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輕輕點了點頭，看在景叔叔眼裡卻是小女孩的嬌羞，他哈哈大笑幾聲，趕緊邀我們坐下。
爸爸和景巖對茶的感情一般，我卻獨愛茶，於是景叔叔沏了兩種茶與我一道。
我喝了口後沏的龍井，入口稍顯苦澀，於是也不急著把它嚥下，稍稍在舌尖和口腔裡蕩漾片刻，緩緩嚥下，滿嘴都是茶的清香和苦澀過後的甘甜。「這道茶更好！」我兀自說著！
「沒想到飛飛還會茶啊！」景叔叔略帶驚喜的對爸爸說。
「哦？是嗎？」爸爸顯然也有點意外。
「看她剛才喝的動作我就知道！」景叔叔肯定地說。
我笑了笑，說，「也不是什麼會，就是覺得茶這東西和酒很像，我見很多人喝紅酒時都是這樣的，於是就用在了茶上！我很喜歡喝茶！」
「能夠舉一反，觸類旁通，我早說了，你這姑娘不簡單！」景叔叔對著爸爸誇我。
「哈哈……」爸爸聽到有人誇我自然高興。我則謙虛的低下了頭。
「我回來了！」門口突然傳來景輝的聲音，我心裡咯登一下，穩定了自己的情緒，確定自己表情很自然以後，我轉過頭，「景輝哥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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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穎飛妹妹好！」他像是迎合般這樣回應我，我不由得笑了。看來，他也並未把那天的事放在心上。這樣最好！
不多久媽媽喊我去廚房端盤開飯，我忙走上前幫忙。
客廳傳來了電話鈴聲，我聽到景巖接起了電話。
他只在開始時說了幾句，我聽出來是他在東籬的同找他。可是不知為什麼他卻突然沒了聲音，我不由得有些擔心也有些好奇。
「媽，我們以前同聚會，我……」景巖走進廚房，說。
「你覺得你現在這樣走，合適嗎？」景阿姨擺弄著手裡的蔬菜沙拉，並不看他。
景巖沒再說什麼，默默走出了廚房。
我只覺得我一天的好心情瞬間都沒有了。於是我也離開了廚房。
在客廳和幾個臥室都沒有找到他，我穿過花廊走到了書房，門果然開著。我猶豫了下，要不要敲門，最終還是沒有敲。我們倆的關係，敲門總覺得很生分。
「你怎麼了？」我看著低頭沉思的他，不由得有些壓抑感。
「是瀟瀟！」
我的心頓時沉到了谷底。「哦！」我側身靠在了牆上，仰頭望著天花板，眼裡隱隱有霧。
「我可以幫你出去！」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說，或者，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幫他！
「我還沒準備好面對她！」他重重歎了口氣。「當初，就不應該……」他喃喃自語。我這才發現，其實他也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大男孩，和我一樣涉世未深，和我一樣難以自持。我有的迷茫他何嘗沒有，我有的彷徨他一樣也有！所以，對於愛情這種事，我不懂，他就懂嗎？反過來，他會後悔我難道就不會嗎？
想到
這裡我突然有些失落。那麼，我這幾年對他的感情，也許遠沒有我所以為的那麼真那麼深嗎？
但是，如果這樣，可以讓景巖對瀟瀟的感情也不那麼深，我願意！我在心裡默默想著。
「我喜歡她，是因為她的爽朗、個性、義氣，當然，她很漂亮也是真的！」他自嘲的笑笑，接著說，「可是當我們在一起以後面對的越來越多的是麻煩和負擔以後，我才發現，也許我們不應該在一起。我很享受，最初和瀟瀟在一起的時光，還有備考這幾個月的時光，可這中間的日……」他緊緊皺起眉，搖搖頭道，「累了……」我們沒有那個平衡自己的事情、平衡身邊的人的能力，就去做了注定會遭到這些人和事反對的事情，結果，當然難以承受！」他歎了口氣！我也默不作聲！
他說的很對，我想了想自己，我也就是暗戀景巖，我對他的喜歡是我心裡的秘密花園，神秘而美麗。如果真的要我現在和景巖在一起，我肯定不會同意，畢竟，這真的不是我們現在該做的事，我們駕馭不了。
可問題不是你不去解決就會消失的，於是我問，「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會找機會跟她說清楚的！」他似乎是在下著什麼決心，眼神裡滿是剛毅。看著他的不易，我不禁有些動容，輕輕走上前，伸手搭上他的肩。
他抬起一隻手拍了拍我的手，正要放下時卻突然握住了，然後在我的愣怔中將我的手從他肩頭拿下，然後就那麼盯著我的手。「這塊傷疤，這麼久了還在……」
我低頭，果然看到了我右手掌心內側邊緣小時候被玻璃刺穿留下的傷疤。
「穎飛，你受傷那年……我們五歲那年，我們倆一起玩過很長一段時間，有半年吧。那時候你住在你奶奶家，叔叔嬸嬸沒時間管你，就把你放在鎮上……」他似在回憶往事。我不解，他怎麼突然想起說這些。可是思緒卻也跟著飛轉。爸媽忙，就把我放在去奶奶家，每天，奶奶也不陪我玩，我生性又不很活潑，於是我就自己一個人瞎玩玩，直到後來出現一個小孩，他拉著我一道，和其他孩一起玩。只記得他就住在我們院裡，大家管他叫什麼來著，我努力回想著，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小的時候都叫小名，直到上才叫的大名！
他回頭瞅了瞅蹙眉沉思的我，很抱歉的笑了笑，道，「你的傷，是因為我們在一輛大汽車上玩的時候被我不小心推倒然後跌在碎玻璃上弄的……我當時嚇壞了，你滿手都是血……。」
我仔細的回想著，卻是這樣的場景，可是，我是被人推的？我怎麼不記得？那車上很滑，我一直都記得是我自己不小心，而且，即使真是他，他也肯定是無心的，於是我趕緊說，「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我受傷的」真相」呢，哈哈，得了，當時的情況，誰記得住，八成是我自己摔得，你這是在內疚什麼！」
「我當時就怕你說是我推你的，好幾天都忐忑的睡不著，每次你去換藥我都躲在門診外偷看，你哭我也哭……你爸爸來了，不讓你出門，我就去你家找你玩，叔叔還還很感激我呢，其實，我是因為內疚……後來我走的時候，我說以後要是很久不見長大了認不出對方怎麼辦，你記得你怎麼說的嗎？」他抬眼看我。
我看著他，微微一笑，雖然那時的景巖與現在有多變化，而且我們也只是幼年時代短暫的玩伴，但那個約定我還是記得的。「我說……我手上有記號，你看見它就能認出我……」我沒想到這些回憶會讓我如此感動和柔軟。看向他的眼神也溫柔起來。
「再見你時，你都忘了我了，九歲那年，你眼裡只有我哥……」他語氣裡滿是暗淡。
我一時無語，可不是嗎，彼時的我對他的印象就只是知道有這麼個人存在，甚至連面都不曾見。所以對於他說的我眼裡只有景輝，我卻也不好反駁。
「我真想回到從前……」他出神望著窗外
外。
「我們回不去了！」我幽幽的說。
「瀟瀟竟然會這麼做！」他聲音突然凌厲起來！
嗯？我略有些吃驚，不禁有些納悶他為何突然說起瀟瀟，還說了這麼一句。這麼做？做了什麼？
他放開我的手。「我給你的信裡有提起過傷疤的事，如今看來，你根本沒看到。我說你怎麼不回…我還以為你在恨我讓你留了一道傷疤……」
「什麼？」我驚訝至！景巖竟然給我寫過這樣的信？我卻是一點都不知道。
「我剛才只是突然想起了你手上傷疤的事，可是我說是我的推你的以後，你明顯不知情，可我之前給你的信裡是說過的，所以，我肯定你沒看到我的信……」
我仔細回想起來，沒錯，卻實有好幾次我的信景巖沒回，我都當做是他忘記了或者忙了。看來，不是這樣！
「我越來越看不透瀟瀟了。」
我正想說什麼時，書房門被推開了，景輝探身進來，說，「還不去吃飯！」
「馬上！」景巖站起來走出去，我也隨著出去。在經過景輝身邊時，我禁不住頓了下腳步，他伸手虛扶了我一下，「怎麼了？」他有些擔心地問。
我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快步追趕著前面的景巖。
吃過飯，大家似乎都沒有什麼心情外出，於是爸媽和景叔叔，嬸嬸一起打麻將，我們個坐在景輝房間看電影。我明顯感覺得到我們個雖都看著屏幕，可卻是各懷心事。
實在沒什麼心情繼續看，我找了借口起身出去。
我很喜歡景叔叔家的花廊，雖然不長，卻很是寧靜，左右兩邊大大的玻璃窗外是兩片花海，一邊奼紫嫣紅，一邊清爽亮麗，都很漂亮。我望著已掩在夜色中大半的花海，輕輕歎了口氣。
「怎麼了？」景巖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
「你猜！」我無奈苦笑。他貌似並不在意我的表情。
「咱們旅行出發之前我去見她！」他與我並肩而立，也似我般望著眼前的花圃。
聽到他這就像是在給我交代一樣的話語，我莫名來氣。「那是你的事！」
他並未有所動，輕輕點了點頭！我見狀更加有氣，瞪他一眼甩臉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