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惡之花之客人的時間 文 / 懶人君
「白翎,既然這麼八卦,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方幽抱起旁邊的枕頭將自己陷入了柔軟的沙
發中。
「那還是挺久以前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方幽的聲音充滿了魅惑將氣氛帶回了那個天氣
惡劣的時刻。
「天氣這麼糟糕,今天應該不會有客人了。」方幽扭頭看著窗外。
「篤篤篤。」外面傳來了敲門聲「有人在麼?」
「居然還有人來?」方幽打開了門,外面站著的是一位貴婦人,長髮包起,用嵌了一排玉白
色珍珠的髮夾綰著,昂貴的長風衣下擺上已經沾上了雨水,高級的黑面皮靴也濺上了泥漿。
看見有人來開門,示意身後撐傘的隨從將車先開走,一會兒再來接自己。
方幽找出一雙拖鞋給面前的貴婦人換上,帶人進了屋。
「方幽方小姐?」
「我就是方幽,不知道您怎麼稱呼?」
「叫我秦夫人就好了。」
「不知道秦夫人找我有什麼事情?」看著面前的大肥羊,方幽心底暗暗計算著要多少報酬比
較合適。
「我有個女兒,今年24。」秦夫人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她有很多怪癖,我之前一直想矯正,
卻無能為力,後來因為一件事,我咨詢了一次心理醫生,才知道原來她病得已經很嚴重了,
就想帶她去看看,被她拒絕了。眼下好像只能求教方小姐了。」
「心理上的問題她不願意看醫生,我也沒辦法啊。」方幽打開了放在桌子上的小盒子,裡面
露出了淡白色的葫蘆形糖塊「嘗兩塊吧。」
「謝謝了。」秦夫人捏了一塊放入嘴中,緩緩咀嚼「味道還不錯,以前沒嘗過,什麼作的?」
「放了點兒葫蘆花進去。」方幽也嘗了一塊,末了還慢慢回味著那股馨香。
「葫蘆花也能吃啊?我對美食倒沒有多少研究。」秦夫人拿出口袋裡的手帕細細擦拭著手上
沾染的糖屑。
「繼續說說我女兒的事吧,如果是普通心理問題我也不會來麻煩方小姐,不過我女兒的病恰
恰是與夢有關的。」秦夫人神色不安起來。
「請講。」方幽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秦夫人低下頭看著桌子上的葫蘆形糖糕,開口說道「我們夫妻兩個工作都很忙,我女兒剛生
下來就被送到她外祖父那裡,小的時候也跟別的孩子一起玩,後來就變得越來越老成,別的
孩子還在玩過家家的時候,她就坐在家裡抱著書看,那個時候我們夫妻還特別開心,以為孩
子天生好學,誰知道她年齡越大就越不正常,脾氣越來越怪癖,身邊的朋友也沒幾個,自從
她外祖父過世後跟家裡人說話也很少了。把頭髮燙成民國片裡的那種老氣的大波浪捲,還
穿著旗袍那種誇張的衣服到處跑,最過分的是居然……居然和一個五十歲的老頭子談戀愛!」
方幽聽得一頭霧水,這女孩聽起來最多是生性冷僻了一些,叛逆了一些,個性了一些,算不
上心理有病吧?
「當然只是這樣,她還算不上有心理疾病。那回,她跟個老頭子談戀愛,把我氣得半死,問
她為什麼非要這麼做,她也不回答我,我怕她被那老頭子騙了,就想調查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我知道她從小就有記日記的習慣,就偷偷地翻了她的日記,當然,我知道這樣做是不對的,
但我實在沒有辦法了。」
說到這裡,秦夫人長吁了一口氣,從包裡拿出了一沓紙「這是她日記的複印件,當時我確實
被嚇呆了。」
方幽接過那沓厚厚的複印件,開頭的一頁上,字跡還是十分幼稚的,從日期上看,是很早以
前的事情了,估計那時候寫日記的人才剛上學。
「這樣吧,秦夫人,資料我留在這裡先慢慢看,有了眉目自然會聯繫您的,您也不要太擔心
了。」
「那你慢慢看吧,我也不打擾你了。」秦夫人面色看著頗為疲倦,便告辭了方幽。
送走了秦夫人,方幽坐下來仔細研究那份日記。
日記主人的名字叫做秦朝顏,在上學的第一天收到了一個日記本,便開始記錄自己的生活。
生澀的用語,還夾雜了錯別字,只是字裡行間裡透出來的卻是一股子老氣橫秋。
中下面是一段方幽看不懂的字,跟英語有一些像,但方幽完全讀不懂。
這些字寫得異常流利,字體優美的如同水面上優的天鵝。
第二頁的日記,日期還是同一天,記錄的是小朝顏的一個夢,夢裡有個小女孩穿著白色的小
布鞋在巷子裡玩,忽然聽見天空傳來了轟轟巨響。
下面依舊是一大段方幽看不懂的外。
接下來的幾天,也都一頁是現實,一頁是夢境,夢裡的女孩聽大人說外面在打仗,然後有人
喊著叫著,再然後聽到巨大的聲響,四處都在著火。
從描述中,方幽判斷出來,**遭遇到了戰爭。
方幽明白秦夫人剛看見這本日記的時候為什麼會被嚇呆了,沒有人會在每一天夜裡連續做情
節連貫的夢,更何況還有那些具體的細節。屬於夢裡的忐忑,驚慌,如此貼切,已經分不清
朝顏是一個旁觀者,還是就是**。
現實的朝顏在長大,**也在長大。朝顏的學生裝從小學的變成了初中的,夢中女孩
那白色的鞋子也隨著雙腳碼數的增加換了一雙又一雙,純白的布鞋,如同在幽深夜裡盛開的
潔白花朵,靜默憂傷。
看了很長時間,方幽揉了揉額頭,決定暫時休息一會兒。
戰爭年代的硝煙已經過於遙遠了,方幽凝望著窗外,遠處廣告牌炫彩繽紛的招搖著,偶爾能
聽到車笛聲。那些久遠的現在看來粗劣的最初的霓虹燈,怕是已經沒人記得了。
強打精神翻回剛才看到的地方,第一眼瞅見的是那優舒朗的外字體。摸著那些字體,墨
色的沉積,忽然像有了生命,叫囂著人去猜測到底它們記載了什麼。
方幽自己肯定是指望不上了,於是打算找個行家來看看。
方幽將一句話完整的抄了下來,決定至少先搞清楚是哪國語言。然後再搞本字典研究一二。
附近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外國語學校,口碑是很不錯的,想來肯定有人可以答疑解惑吧。
方幽的計劃是隨便混進一間教室,佯裝學生問問教授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那些教授大多懂好
幾國語言,多碰幾個總能碰對。
早已不習慣學生作息時間的方幽逼迫自己早早起床後趕上了早上的第一節課,老師還沒到教
室她就已經困得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等再醒來剛好趕上下課。
方幽惺忪地睜開眼,就看見老師收拾好了東西正準備走出教室,便連忙站起來,三步並作兩
步追了上去。
「老師,您好,我有些問題想問問您。」方幽揣摩著好學的孩子此時應該是什麼表情。
「哦?說來聽聽。」中年的老師帶著的眼鏡,淡褐色的頭髮,湛藍色的大眼睛,中並
不是很流利,但顯然不影響交流。
是個外教啊?方幽心裡敲開了小鼓,但願能冒碰上,要不然還得找個教室去聽一節不知所云
的課。心裡想著的同時遞上了抄著外的小紙條,「我想知道這句話什麼意思。」
「是法語啊?」老師輕輕一笑「我還以為你要問我心理學的問題。」
「嗯?」方幽愣了一下,眼前的外教不是剛才上得心理學的課吧?……
外教倒沒有說什麼,專心看了起來。
「——不,那不過是面具,外加的裝飾,
這面龐閃耀著一種美妙怪相,」
外教的聲音此時陰陽頓挫,倒讓人沉浸了進去「是波德萊爾《惡之花》裡面的詩句。」
「謝謝老師。」
「不謝,這本詩集我也很喜歡,有空一起探討吧。」外教留下這句話後匆匆離開趕去下一個
教室了。
「運氣挺好的嗎。」方幽長舒一口氣,然後去學校裡面的書屋看能不能買到外教口中的《惡
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