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CXX V 北方雄獅 文 / BC鬼
「很好。立刻找出這個人,把他送到裁判所去。塔納托斯裁判長將親自審理他。」
強森低著頭,見不到他臉上是什麼表情。強森知道那位可憐的收取了賄賂的手下不會有好日子過了,雖然這是個杜撰的過失,但總比強森自己親自背這個黑鍋好。
現在強森不敢小瞧眼前的新任執掌官了。安東尼看起來年紀輕輕,處理起這些事情來卻老謀深算,一如在本行浸淫了幾十年的老油條一般。果然裁判長親自訓練出來的人就是不一樣。
安東尼看了他一眼:「還有什麼事嗎?」
「沒有了,大人。請稍等一下,我去取記錄本來。大人可要吃什麼東西,長途跋涉一定餓了吧。」
「不必了,我不習慣吃別人準備的食物。」安東尼冷淡地說道。塔納托斯在事前吩咐過,不能吃外面的食物,即使是教廷的人準備的也是一樣。他在木椅上坐了下來:「你去吧。」
「是。」機關被打開了,短暫地露出了發亮的洞口,隨後便合上了。在深深的黑暗中,安東尼扶著下顎,眼睛微微瞇起。他的臉上有些疲倦,其實他的身體並不累,只是內心疲倦極了。
他不喜歡這些絞盡腦汁的計謀和交易,這讓他感覺骯髒。
可是最讓安東尼不能原諒自己的是,他居然對這種發號施令的感覺上癮了。曾經鼻孔朝天的大老爺,現在都要匍匐在他的腳下,這難道是位於金字塔底端的小乞丐安東尼能夠享受到的?
他從被別人欺壓的角色,變成了欺壓別人的角色。這有什麼好高興的?安東尼揪住了自己的胸口,痛苦地弓起了背。
因為他現在做的事,和那些收取賄賂的神官沒有什麼兩樣。
如果不是那些死要錢的神官,老爹也不會被一個簡單的感冒奪走性命了。老爹知道他變成了這樣,一定會拿靴子打他的屁股吧。安東尼笑著,眼睛裡卻流出眼淚來。
他不得不這麼做,他身不由己。但為什麼他會喜歡上這種感覺?安東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不能成為這樣的人。這是一種危險的趨向。他想。
***
北方一如平常一樣天氣嚴酷。冷風如刀子一般用力地刮過每一片土地,隨便灑上水就能凍上。
大如鵝毛的雪花在夾雜在寒風中呼嘯而過。給山脈和房屋覆蓋上一片潔白。這樣嚴酷的天氣裡,還有旅人在艱難地前行著。
那是大約五六個人的小隊,他們全身都包得嚴嚴實實,駕著猛犸象。他們躲在猛犸象的毛皮後面,移動得很慢。如果不是裝備上都刻著恆溫魔法陣。他們早就被凍僵了。
凱撒灰色的眼睛透過防風鏡看向外面的景色。他的聲音透過口罩,顯得格外沉悶:「我們就要到棕熊旅店了,再堅持一下。艾因,身體方面沒什麼問題吧?」
因為意外暴露的緣故。他們只好從王都撤離。而最重要的情報都裝在艾因的腦袋裡,要是軍師大人出什麼問題的話,他們會遭遇重大的損失。
不過凱撒並不是擔心這個。他雖然被認為是國王的接班人。但心智還沒有變得像一個真正的帝王一樣殘酷。他對艾因的關心是發自真心的。
艾因扶著猛犸象。他坐在猛犸身側掛著的木製吊椅上。在這個位置,艾因基本吹不到什麼風。他扶著胸口,虛弱地回答道:「多謝……王子殿下的關心,臣……感覺好極了。」
「笨蛋,身體不好就別勉強自己說話。」凱撒責怪道。
既然離開了王都。他們也不用使用之前的假稱呼了。凱撒恢復了北地王國奧冷丁國王的三子的身份。他之前使用的公爵之子的假身份,其實是艾因的,但和實際不同的是艾因並不是公爵家的正宮所生的子嗣,而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子。
在奧冷丁,私生子的身份極為低下。不僅不准繼承家業。也不能在別人面前大肆宣揚。艾因的身體因為早產的緣故,一直不是很好。
如果不是凱撒一次機緣巧合地遇到了艾因。艾因那副連神也會嫉妒的頭腦可能就要被人埋沒了。至今,凱撒仍然把艾因當做他最大的收穫。
艾因的身上的毛病,是從娘胎帶過來的,只能用藥劑慢慢調理。奧冷丁因為宗教氣氛不濃,人們對教廷的藥劑禁令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在神聖王國就不同了,艾因只好用香水掩蓋自己身上的藥味。
但是艾因最討厭被人說長得像女人,在公爵府的時候,他因為長相被人嘲笑和侮辱過無數次。相貌,是他的逆鱗。
小鎮的面貌浮現在小隊的面前。凱撒不由地加快了腳步,他回頭看了看艾因,擔心地問道:「還好嗎,有沒有覺得顛簸?」
艾因搖了搖頭,冰色的眼睛透過防風鏡鍍上了一層暖意。他看著凱撒,他宣誓終身效忠的人。他願嘔心瀝血,以這殘軀報答殿下的知遇之恩。
小隊來到小鎮上的棕熊旅店。凱撒扶著艾因,就好像扶著什麼易碎品一樣。走進棕熊旅店,溫暖的壁爐燃了起來,厚厚的門板將外面的風霜隔絕得一乾二淨。
除了胸部和臉都圍得嚴嚴實實的女招待說道:「這幾位客人,要喝點什麼嗎?」
凱撒摘下全是霧氣的防風鏡,將厚厚的毛皮斗篷掛在旁邊的支架上。
「一個房間。給我們的人各上一杯熱麥酒,給這位一杯熱水。」凱撒用頭示意了一下艾因,掏出幾枚金幣,塞進女招待肥厚的手掌裡。
女招待將冰涼的金幣丟入自己的胸中的縫隙裡,對出手大方的凱撒拋了一個媚眼:「好的先生,如果您需要什麼特殊服務的話,隨時都可以叫我。我叫凱薩琳哦~」
很快,他們的麥酒和熱水就端了上來。艾因將他的藥劑試管放進熱水裡融化,因為嚴寒,裡面的藥液都凍成冰了。
凱撒小口飲著溫熱的麥酒,微辣醇厚的酒液湧進胃袋,馬上化為了一股暖洋洋的感覺衝向整個身體。他隱秘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大廳裡還有不少人。喝完了半杯酒,凱撒拿了短劍,往上走去,艾因跟著他。
餘下的三個隊員留在樓下,如果看到什麼可疑的人物,他們會示警的。凱撒和艾因來到樓上的房間中,鎖上門。
「好了,雖然這樣也不是一定安全,但總能說話了。」凱撒道。
艾因在木桌旁坐下:「王子殿下,最後的信使應該到達奧冷丁的王都了。但只要我們一天沒有和國王的人會合,就一天不能大意。」
「我知道。只是再這樣下去,可能遲早被他們追上。這該死的天氣,如果我們有火系魔法師就好了。」凱撒懊惱地說道。
「教廷派出的追蹤人員一定準備齊全。不過我們比他們早幾天出發,又瞭解地形,他們不會那麼容易追上我們的。」艾因信心十足地說道。
「還有一天的路程就抵達邊境了。以防萬一,我們在這裡休息一下就出發吧。早一天抵達奧冷丁,就早一天安全。」凱撒說道。
艾因突然沉默了。他突然想到,對手也有可能在邊境設埋伏的可能性。從王都到邊境的路線有許多,可去奧冷丁的關卡只有幾個。教廷不一定非要在國境內抓人!
但是,一直在這裡等待也是不行的。這只會給教廷留出充足的時間來抓人而已,教廷的教會遍佈全國各地,連這個小鎮也有牧師,地毯式搜索對於他們來說並不難。
為今之計,只有一拼了。
樓下突然傳來巨大的響聲,凱撒一驚,這是手下發給他的信號,有什麼人來了。他抽出長劍,用力地披向被木條封住的窗戶,一下、兩下,木條應聲而斷。寒風猛地掛了進來,讓人抖了一個激靈。
凱撒從窗戶跳了出去,重重地落在了雪花上。艾因跟著落了下來,凱撒穩穩將他接住。他看見門口有幾個拿劍的魁梧身影,立刻抱著艾因往猛犸附近跑去。
有個黑衣騎士看見了他,對旁邊的領導人指著他的方向,凱撒跑得更快了。他用劍砍斷繩索,用力在猛犸的屁股後面砍了一刀。猛犸吃痛,發狂地揚起了蹄子。
「凱撒,是我!」黑衣騎士驚訝地大聲喊道。
凱撒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吃了一驚,但他想要制止猛犸已經來不及了。發狂的猛犸瘋了一般朝騎士撞去,他身旁同樣裝束的黑衣騎士突然閃到了他的身前,亮出兩隻手,將發狂的猛犸直接接下!
「侍衛長殿下……」看到這一如既往的高強武藝,凱撒哪能不知道來人是誰。黑衣騎士快速地打開了頭盔,露出一張鬍子拉扎的老臉,又蓋了回去。他豪爽地說道:「你這孩子,不怕凍著了,還不快到店裡去。」
「父親,你,真是大膽……」
堂堂一國國王,居然穿過邊境線,偷偷摸摸到了別人的領地上。這要被神聖王國的國王和教廷的教皇知道了,凱撒簡直不敢想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