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CX IV 煉金學徒 文 / BC鬼
昨夜下了一陣小雨，玉米葉上沾了新的露水，在陽光照耀下閃閃發亮。薇薇安和諾亞坐在葉尖上，眺望遠方，一陣陣書寫聲從議事大殿的偏殿中傳來。
沒有人分心。三十四名學生都如出一轍地默寫著單詞，其中摩西在一堆學生中尤為顯眼。他頂著一頭髒兮兮的亂髮，手下運筆飛快，沒有用多少時間他就將單詞默寫完畢。摩西默完單詞時，其餘的人大多只默到一半。
他沒有急著上交，先檢查了一遍。他深刻的記得之前有一位只貪圖默寫得快速的同學是如何因為被懲罰的，只因為他寫錯了一個單詞。
確認聽寫的單詞準確無誤後，摩西迅速地舉起了手，接下來又有默完的同學舉起了手，但有第三隻和第四隻幾乎是同時舉起。同時位列第三的兩人互相瞪了一眼，凱莉指著其中一個人說：「你慢了，把手放下。」
那人沮喪地把手放了下來，第四名是沒有獎勵的。摩西和另外兩名學生緩緩地放下了手，凱莉走到他們的面前，一一審視他們的試卷。判斷都回答正確之後，說道：「很好，去領取你們的獎勵。」
得到第二名和第三名的孩子都露出了喜悅的表情，只有摩西臉上仍然保持平靜。他們從牛奶那裡領過他們的獎品——一條活蹦亂跳的大馬哈魚。
這種魚只有離海岸三千海里的深海有，近海偶爾也能找得到。它的味道很奇特，加上稀有，是人魚中不可多得的珍稀海味。
凱莉知道單純的懲罰對於教育是不夠的，還要給予適當的餌料加以引誘。就像對驢子一樣，一邊要用大棒狠狠敲打它的屁股，一邊要將胡蘿蔔吊在它的眼前。
在沒有貨幣單位的人魚村，難得的海味就是他們的胡蘿蔔。人魚村的娛樂生活很簡單，除了吃就是回家造人。每天日昇而作日落而息，無比原始而傳統。
吃占娛樂生活的一半。所以珍稀的食材對人魚來說也無比珍貴。偶爾得來的海魚基本和普通的人魚無緣，他們可能漫長的一生中也沒有什麼機會吃到深海的魚類。這和人魚的身體構造也有關。雖然人魚可以在海裡來去自如。但他們畢竟是兩棲動物，無法活在海中。所以他們基本上都只在近海活動。
人魚沒有大船，雖然他們知道人類的船，但造不出來。他們只能造小舢板，但小舢板無法在深海航行。
正是因為知道人魚無法去深海。凱莉才用深海魚當做獎勵。果然孩子們的積極性提高了。她一天的默寫任務可以超額完成，減少了不少時間。
讓她刮目相看的是摩西這個孩子。凱莉沒看錯，他確實很聰明。第一天缺默的單詞很快就補上來了，而且後面的默寫中他都是第一個默完的。凱莉關注過摩西幾次。發現他每個單詞只需要看兩遍就可以記下來，比起她稍差一籌，但在這裡面也是不錯的資質了。
凱莉算了算時間。一個星期也過去了，她也差不多要離開了。
放學時，凱莉叫住了摩西：「摩西，你過來。其餘的人都先行離開吧。」
摩西乖巧地拖著魚尾蛇形過來。他低垂著眼睛，將手交握放在小腹下。不發一言。其餘的孩子都離開了偏殿，回家去了。白色的偏殿裡只剩下凱莉和摩西兩個人。
「摩西，我記得你已經可以將魚尾變成腿了吧。」凱莉說道。
摩西點了點頭，魚尾在凱莉的所見下分成了兩條纖細的腿。
「你學會了多少詞了？」
「一千八百個，大人。」
凱莉點點頭。從懷裡拿了一本用人類通用語寫成的童話故事拋給他：「你讀一下這個。看看能看懂嗎？」
摩西接住了凱莉丟的小冊子，他驚訝的發現手裡觸摸到的紙質是如此的順滑。他頭一次看到除了羊皮紙以外的紙。這紙是如此的潔白，和海邊的沙灘一樣。
凱莉催促道：「別看了，快讀。」
摩西連忙翻開紙頁，他又被人類的印刷術給震驚了。整齊的鉛字細小而密集地排列成行，第一個字略大，呈花體。摩西仔細地分辨了一下，在凱莉失去耐心之前，坑坑巴巴地讀了出來：「從前，一個……強大的國家裡有個非常美麗的……公、公主。她的美麗，讓星星失去光芒，讓月亮失去顏、顏色。任何男人，無論是天上的神……」
「神邸。」
「神邸，還是地上的補鞋匠都夢想娶到這位美麗的公主。可是，一天，一條惡龍經過了窗邊，被公主的美貌震驚，將她擄走了。」
「強大的國王勢必要讓惡龍付出代價，他召集所有的勇士，想要屠龍，可他的國家卻因為兵力傾巢而出，而被亡……」
「亡靈。」
「亡靈……」
「趁虛而入。」
「是的。」摩西繼續讀到，「戰爭最後以亡靈的勝利告終。公主整日以淚洗面，惡龍為了討公主歡心，聚集龍島所有的巨龍討伐亡靈。最後亡靈被擊退，惡龍被亡靈所傷，壽命將盡。公主在巨龍快死時快樂地對它說：『父啊，我終於報仇了』。」
「我讀完了。」合上書本。摩西將書雙手遞回。
「學得不錯，這本書就送給你了。回去和你的父母說，你有一段時間不能回來。」
摩西心中一驚：「我要上哪去？」
「到時候你自然知道。」凱莉擺了擺手，「你回去吧，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摩西只好低著頭離開。
兩個星期過去了，也到了凱莉該離開的日子，但是還沒有開始教導煉金課程，孩子們就學會了基本的單詞而已。凱莉不可能讓文盲學習煉金術，不識字是無法學習煉金術的。
回到布魯尼亞港以後，凱莉要乘船去羅威薩爾梅切。屆時她會有一段時間呆在海上，一直在船上的話，就不好消失一段時間了。
那麼最好的方法就是帶一個孩子在身邊，貼身教導。凱莉也沒想到這個人會是她第一次懲罰的摩西。所以說命運弄人。
一對一的教學制度古已有之。摩西以後應該被稱為煉金術學徒了。不過在黑暗大路上，學徒的性命全交由他們的導師掌握。相對於光明大陸的學生來說，學徒這一制度更像遠古就被廢止的奴隸。不僅要做各種雜事。生命也如稻草般不值錢。
所以在黑暗大陸上，師生情要淡薄許多。有時還會反目成仇。這種情況下，記載著寶貴知識的書籍就更為珍貴。不僅是凱莉，任何一個黑暗大陸的法師都會格外珍惜學習的機會，他們永遠和乾涸的大地需求水一樣需求任何可以提升力量的手段，因為在黑暗大陸上力量就是一切。
當然。黑暗大陸上有許多手段讓學徒不能背叛老師。但這種手段在凱莉身上失效了，她才有可能將她的老師殺死。有場地卡片的契約約束，摩西不可能反抗凱莉，所以凱莉很放心。而且現在扎克還沒有甦醒。有了摩西在，牛奶總算可以從雜事中解放，做它的專職戰鬥召喚獸了。
妖精們被留在這裡。繼續照顧玉米幼苗。留下三十多部書給孩子們，吩咐過長老們後續的計劃後，凱莉在路西蘊含著複雜情感的眼神中，離開了人魚島。
剛離開了人魚島所在的位面，凱莉立刻發覺精神海中場地卡片上出現了一條神秘的鏈接線。將她和摩西鏈接了起來，讓他們可以直接用心靈通訊說話了。
七彩的次元門在後面關上，第一次穿越位面的摩西跪了下來，不停地乾嘔。牛奶迅速從旁拿了一個盆子，放在地上。
叮鈴叮鈴。海風吹動窗邊的風鈴，發出悅耳的聲響。吵雜的人聲從窗外傳來。讓摩西忘記了胃裡的難受。他打量著客房周圍的木牆，桌椅，一切新奇的東西都讓他著迷。
凱莉推開窗，讓半個月沒有流通的空氣散一些出去。鹹鹹的海風從窗外衝進，但摩西一聞就知道這和人魚島的海風是不一樣的。討價還價的人聲，跳舞喝酒的人聲，接連不斷地從外面冒了出來，摩西小心翼翼地靠近窗戶邊，瞪大眼睛看著川流不息的人流。遠處繁榮的海港是人工建築的奇跡，各式各樣前所未見的建築立在原本一無所有的大地上，無數穿著不同的人在寬闊的街道上穿過，比建築還高的帆船似箭魚一樣從碧藍的海面上匆忙地劃過。
他小小的琉璃眼珠充斥的這幅景象顛覆了他已有的認知。他長大了嘴巴，探出頭去，他倒著看天上的藍天，發現只有這是一樣的。
「這就是人類的世界嗎？」摩西結結巴巴地說道。他說這句話用的是人魚語，聲音像歌聲一樣動聽。
凱莉撕開一個巧語術卷軸，淡淡的魔法光輝籠罩了摩西。他看著自己身上的光點，這是他頭一次被人釋放魔法。可他發現釋放在他身上的魔法毫無危險：「這是什麼？啊，我說的話……變了。」
「你現在說的是通用語。」
摩西撫摸著自己的喉嚨，面露奇怪地說道：「那我們為什麼還要學識字，用這個卷軸不就能解決問題了嗎？」
「巧語術只能學會說，而不能學會寫。」凱莉沒有繼續解釋裡面的原理。「我出發前跟你說的話，現在你重複一遍。」
「不能在別人面前說關於人魚村的事情，不能說凱莉大人是術士的事情，不能在別人的面前把雙腿化為魚尾。」
「很好。現在加一條，不能為任何和人魚島不同的東西而驚訝。明白了嗎？明白了就出去吧，我們還要趕時間登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