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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V 血色幻境 文 / BC鬼

    凱莉將喬治背在身上。扎克掙扎了一下,便變成卡牌回歸到乳白色的精神之海裡。進入森林後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她的魔力又一次被耗盡了。

    現在只能靠凱莉自己一人。漆黑的林子裡,凱莉背著喬治小心翼翼地往來時的方向走去,不時坐下來恢復一下體力。

    魔力穩定地恢復著,雖然不及冥想時快,但只要有足夠的時間看來也是能回滿的。

    凱莉發現了什麼聲音,作為一個見習魔法師她的五感也變得敏銳多了。她抱著喬治躲在了樹後,屏住呼吸,一手輕輕捂著喬治的嘴。

    過了一會兒,有人踏過樹枝的聲音傳來,隨後是一陣腳步聲。她甚至能聽到金屬的武器和人的身體碰觸劃擦的噪音。不知道那是不是男爵夫人派來的另一撥人。

    凱莉鎮定地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響。喬治睡著了,微弱的呼吸聲又被凱莉擋住,所以沒有被那些經過的人察覺。

    等到再也沒有任何聲響傳來的時候,凱莉背起喬治繼續往外走去。還好凱莉的記憶裡有很詳盡的地圖,沒過多久他們就從樹林裡走了出來。

    外面正好是上次發現了扎克的倉庫,天已經近黃昏了。凱莉用最後一點力氣將喬治背到了倉庫裡,小小的房間成了一個暫時安全的避風港。她靠著牆壁坐了下來,大口喘氣,背著一個和她差不多重的男孩走了這麼遠的路,可把她累壞了。

    附近還是一如往常的安靜,這個遠離住宅和田地的小角落,老亨利不來了以後,這片地方便顯得更寂靜了。

    上次來的時候因為太晚了,凱莉都沒有瞧清楚附近有些什麼東西。她抬頭正好看見一幅被破了洞的亞麻布蓋住的四方形物體。那裡正是扎克卡片發光的地方。

    凱莉忍不住走過去隔著亞麻布摸了摸。四個邊角異常的堅硬,而且凹凸不平,像是雕著花紋的畫框。

    亞麻布已經破了一個洞。透過那個窄小的洞,凱莉看到了一片紅紅的顏色。也許是藍色和綠色的顏料因為年代久遠而褪掉了,只剩下紅色和黃色留在上面。

    凱莉將手按在上面,體內的魔力按照回路運行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的變化。這說明她所感知的這件物體和平常的物體沒有任何區別,沒有一絲一毫的魔法波動。

    也許只是一張平常的畫吧,凱莉判斷著。過了這麼久,她的魔力也差不多恢復了,多虧了她的魔力囊不算大。

    凱莉深吸一口氣,將畫拉了下來。她驚訝地瞪大了雙眼。

    如同人間地獄般的畫面,天空和大地像是被血染紅,無數的人痛苦地哀嚎著。那是一幅生動得幾乎在蠕動的油畫,不,它是真的在動,凱莉感覺錯了,這絕對不是什麼普通的畫。

    危險!凱莉的第六感很快就作出了反應,可於事無補,她被無法抗拒的魔力吸入了油畫中。

    她從未感覺過這樣奇怪的戰場,天空和地面都是紅色,像是無邊無際地延伸,更恐怖的是精神上的壓迫,混合著恐懼和血腥的氣氛像一座山一樣擠壓了過來。

    深深的寂靜,沒有風也沒有痛苦的哀嚎。空氣中能聞到油脂燒焦發出的香味,那和烤肉時聞到的味道差不多。腳踏上屍體那柔軟的觸感是如此真實,讓人好像回到了那個充滿了危險的幼年時期。

    景物和記憶中的影像漸漸重疊。或者是一個有著位面縫隙的邊境。為了將來自亡靈界的入侵者抵抗在人類世界之外,來自各個不同大陸自發的義勇軍們不停地拿著自己的命與骨頭棒子拚殺;或是因一國之主私人的恩怨挑起戰爭,英勇的騎士和傭兵就這樣為了忠義或是金錢而使生命無端消逝……

    天空中的血色也讓人直觀地感到更加地凝重。一幕幕讓凱莉熟悉的景象開始重現。皮包骨的平民因為飢餓易子而食,而那些逃兵還在搶奪著他們僅有的財產,能帶走的就帶走,帶不走的就燒掉。農奴們在戰後逃回家園,未收割的麥子和房屋往往已經被燒成灰燼。

    骨瘦如柴的屍巫用沒有多少肉的手揮舞著法杖,倒下的士兵和平民紛紛站起,緩慢地爬行起來。他們有的斷了一個胳膊,有的少了條腿,但都服從著命令向凱莉撲去!

    「不過是個幻象,少裝神弄鬼了!」

    活動的屍體們從凱莉的身體上透了過去,確實不過是幻象而已。如果她真的被欺騙了的話,也許還會受傷,但識破以後這些只有外表嚇人的東西也不過是紙老虎了。

    基於她回憶的幻境很快就被分成十階魔法師那強大的精神力切割成碎片。屍巫和萬千屍體的場景突然消失了,可這一切還沒有結束,剛才是從視覺出發的幻境,而這個幻境還沒有被打破。

    遠方血紅的雲朵朝中間聚集,匯成一個遮蔽天空的血影。凱莉抬手呼喚:「扎克!」

    威風凜凜的白狼在空中的銀色六芒星陣中猛然躍出,凱莉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之所以隱忍不發,就是因為她現在可以運用的魔力還太少,不能讓扎克過多地停留在主物質界。

    凱莉熟練地跨坐在扎克的身上。彙集的血影已經完成了一個大略的人形,它遲緩地揮舞起雙手,想是要抓住在它身上亂跳的小蟲子。

    凱莉指揮著扎克做著迴避,強大的精神力正好作為了探測針。這樣的血影既然要彙集起來那必然有一個中心,只要找到那個中心就可以打破幻境!

    扎克背負起凱莉往上攀爬。果凍狀的血影如同實質,只不過在踏過去的時候會微微下沉。

    「在眉心處,扎克!」跑到上半身處時,精神力的手終於找到了凝聚中心。血影的眉心處正鑲著一枚如同紅寶石的結晶,如果不細看根本無法分清這結晶的紅色和血影的紅色。

    扎克猛地躍了起來,揮舞利爪一舉擊破了結晶。血影立刻發出了痛苦的號角倒了下去。沒有支撐的扎克和凱莉不停地墜落,而天空也因為失去了支撐開始碎裂。

    凱莉感覺到從結晶裡好像掉出了什麼東西,她一把抓住了。

    「扎克,我們走!」

    通過空間碎裂的缺口,凱莉和扎克跳躍至真實的空間中。當凱莉回到原本的倉庫時,原來的血紅空間也消失得一乾二淨。

    凱莉拍了拍坐下的白狼:「多虧你,扎克。」

    扎克的口氣還是一如既往地公式化:

    凱莉迫不及待地將自己抓住的東西掏了出來。

    神秘的白色光芒在黑色的卡片上不停地明滅著,一如星辰鑲砌於黑天鵝絨般的夜裡。光線到了這不知材質的卡片附近,也猶如遇到黑洞吸引般暗淡了下來。

    不時有血紅色的光芒從卡片上劃過,讓它平添了一份邪惡氣息。

    凱莉將光元素聚集在手上,結果這張黑色卡片卻好像排斥光元素一樣,元素還沒成型就消失了。連試了幾次也是如此,凱莉只能放棄。看來這張卡片和扎克的卡片不同,她還不能激活。

    仔細分辨,不難發現這幾乎純黑的卡片上佈滿了無數條繁複的金線。這些金線隱隱形成了無數個魔法紋路。

    要知道即使是專家級魔紋大師,疊加五個魔法陣就差不多是極限了。而這上面東纏西繞,疊加了差不多上百個不同用處不同體系的符文,而且還互不影響,簡直堪稱魔紋學中的奇跡!

    就算凱莉已經是高級魔紋大師,只看了一眼也就明白自己的水平怕是不夠解讀這上面的魔紋。

    「呃……」角落裡傳來微弱的呻吟。凱莉連忙解散了扎克,將黑色卡片貼身放好,對角落裡道:「喬治,你醒了?」

    「姐姐,我是在做夢嗎?」喬治瞪大了眼睛,但眼睛裡的晶瑩馬上又暗了下去。「我一定是在做夢!」

    凱莉才發現天已經完全黑了,連忙說道:「等會,喬治。我去找油燈。」

    摸索裡一番,凱莉在腐朽的木架上找到了還有一半燈油的油燈和打火石。藉著微弱的燈光,喬治終於看清了凱莉的臉。他驚喜地叫了起來:「姐姐!」

    「是我,喬治……」凱莉將燈放在一邊,摟住弟弟。「沒事了,都沒事了。」

    「什麼事?我一直沒有事啊!倒是姐姐,不是被媽媽一直關在柴房裡嗎,怎麼到這兒來了。對了,這是哪?」

    凱莉意識到了什麼,盯著喬治:「我們之前在小樹林啊,你難道不記得了嗎……」

    喬治卻一點反應也沒有,反問道:「小樹林,什麼小樹林?啊,姐姐,你身後……」

    糟糕,那幅畫還沒有蓋上布呢,凱莉想摀住喬治的眼睛:「不!不要看!」

    「為什麼呀,明明是這麼漂亮的畫……」凱莉轉過頭去,卻發現油畫的樣子已經改變了。原本的人間地獄變換成了一幅精緻的貴婦人畫像。

    「她的眼睛和姐姐的好像!」喬治像發現了新大陸地說道。

    確實凱莉和畫上的女子都有一雙水潤晶瑩的褐色雙眸。女子不能說是極美,但十分有味道。烏木色的頭髮盤旋地從柔美的脖頸旁垂落,落在考究的絲綢裙上。穿戴的珠寶數量不多,但都是極為精巧而名貴的。

    畫師對畫中的女子似乎抱著特殊的感情,一筆一劃勾勒得極為細膩,讓女子的形象幾乎躍然紙上。

    這幅畫的主角在凱莉心中有了答案。克萊因.伊莉莎白大公,伊莉莎白家族的第一代族長,算起來還是她這副身體的祖先。

    傳聞國王和她在一個貴族舉辦的私人派對中一見傾心,這個傳奇女性便成為了國王的情婦。一度國王被她迷得神魂顛倒,甚至逾越規矩一舉封她做了公爵。但在國王英年早逝之後,繼任國王的母親,也就是曾經的王后便將伊莉莎白公爵這個紅顏禍水趕出了皇都,最後她只能在鄉村淒涼地渡過晚年。

    克萊因死後,伊莉莎白家族便迅速沒落。公爵變成侯爵,侯爵變成伯爵,伯爵變成子爵再變成男爵。即使是伊莉莎白家的人也很少提及家族最初那段不光彩的歷史,因為它建立在一個女人的裙子底下。

    凱莉也是小時候在壁爐旁聽過逝的母親說過一次,但就再也沒有人提起過這位伯爵夫人的故事了。

    現在看來,凱莉的這位曾曾祖母不像傳說的那樣只是個普通的女人。只是歷史的真相現在已經不得而知,唯一能夠瞭解的就是召喚卡片和血色幻境存在聯繫。

    在畫框下,果然發現了書寫著《克萊因.伊莉莎白》的標牌,後面還有一些泛黃的花體小字:

    「送給摯愛,你的安哲倫。」

    安哲倫好像是哪個皇帝的名字。

    凱莉與喬治在房間前的走廊裡凱莉遇到了急得團團轉的蘇珊。看到兩人身上的血,蘇珊嚇得快要暈倒了。

    凱莉連忙解釋道:「我們在小樹林裡看到了瑪麗安被狼咬死的屍體,一驚之下摔了一跤,於是身上便染上了血。」

    蘇珊檢查過喬治和凱利身上的血並不是來自於他們身體上的外傷後,也就沒有追問,在任何國家奴隸的生命都是最不值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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