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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97步步為營步步難 文 / 硃砂

    「今兒有幾件事要說。」秦王妃接了魏紫遞上來的紅棗姜茶抿了一口,笑吟吟的目光下頭眾身上轉了一圈兒,「倒都是喜事。」

    綺年坐下頭,靜靜地看著她。那天恆山伯府,秦蘋撞出來塞了一個求救的紙條,秦王妃看了就收了起來,吩咐魏紫「一個字不許亂講」,話是對魏紫說的,其實也是對她說的……回到郡王府之後,綺年曾經跟趙燕恆談過,趙燕恆最後的結論是:東陽侯府不會管秦蘋的死活。別說鄭琨暗地裡幹的事他們不知道,就算知道了,秦蘋一個去做妾的遠房侄女,要放棄也非常容易。秦蘋最後的結果大約就是生產時死去,報個難產身亡,然後孩子由鄭少夫抱過去養,大家就皆大歡喜了。

    秦蘋跟秦王妃應該是沒什麼感情的,秦王妃沒準連見都沒怎麼見過,可是說到底也是親戚,又是那樣一副形銷骨立的模樣向她求救。秦蘋可能已經恐懼中忍耐了許久,才撿著那個機會衝出來向這位姑姑求救,可惜她那點希望到最後也只能變成絕望了。這樣的時候,秦王妃怎麼還能笑得那麼溫柔和藹,好像沒有任何心事的樣子呢?

    「一件自然是咱們二姑娘的及笄禮了。」秦王妃微笑地看著趙燕好,魏紫已經把一個錦盒送到趙燕好眼前,打開來是一副鑲了蜜蠟和貓兒眼的素銀冠,素銀雪白,貓兒眼和蜜蠟金燦燦地,十分好看,「笄和釵,想必肖氏也準備了,這冠算是做母親的一點心意。」

    肖側妃和趙燕好連忙站起來道謝。秦王妃笑吟吟擺了擺手,又看向綺年:「因著撞上中秋,不得空兒,這及笄禮就由世子妃來操持罷,肖氏從旁襄助,也是盡了親娘的心意。有什麼要用的,擬好了單子,只管到這裡來拿對牌。世子妃將來是要掌理中饋的,這時候慢慢學起來也好。」

    綺年起身答應,秦王妃就把目光轉向了魏側妃:「還有一件喜事,是咱們二少爺的。王爺已經與東陽侯府議定了,說了二房的采兒,這幾日就要換庚帖合八字了。」

    魏側妃這些日子心心唸唸的就是這一件事,此時乍聞這喜訊竟是激動得手上一晃,險些把茶潑出來,連忙放了茶杯起身道:「都是王爺王妃惦念著,替二少爺操持。妾謝王爺王妃的恩典。」

    秦王妃笑道:「王爺是生父,是嫡母,替兒子操持還不是應該的麼?王爺說了,照咱們府上的規矩,二少爺這下聘的銀子該是一萬兩,因著采兒是侯府的姑娘,就跟將來三少爺一樣,三萬兩銀子下聘。這些都是公中的,合該來操持,倒是武園那邊如何佈置,就交給了。」

    魏側妃歡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下聘銀子是公中拿出來,將來多半是做了媳婦的嫁妝又抬回來,這一進一出,三萬銀子就由公變私,成了趙燕和小兩口的私產了。她雖是側妃,卻是奴婢出身,也只這些年兄長由昀郡王扶持著才治起家來,身邊實沒有什麼私房,跟趙燕和母子兩個就是每月合共一百多兩月例銀子過日子,要打賞下,趙燕和外頭還要應酬,素來都是緊巴巴的。且趙燕和是庶子,將來分家出去家產也拿不到多少,但這下聘銀子從一萬兩變成三萬兩,就等於多分一份家產了,如何不喜呢?

    趙燕妤眨著眼睛笑道:「這可是好事,跟采表姐最好了,她嫁進來,又多一個疼。」

    綺年但笑不語。秦王妃便笑道:「如今既都有事了,就都去忙罷,世子妃且留一留。初來,府裡的管事們不熟,做事怕也摸不到門道,秦嬤嬤是的陪嫁嬤嬤,這些年府裡的大小事務都經過,讓她跟著,若有什麼不懂的只管問她。」

    這是要塞眼線嗎?綺年歡天喜地道謝:「多謝王妃,正怕沒經過事辦壞了二妹妹的及笄禮。到時候認罰事小,傷了王府的臉面罪過就大了。既是王妃的陪嫁嬤嬤,必恭敬著,待過了二妹妹的禮,立刻雙手送還王妃。」別想把這老婆子一直留院子裡。()

    秦王妃眉梢微微跳了跳,點頭道:「知道是個懂事的,都散了罷。」

    綺年走了幾步,終於還是沒忍住回頭道:「王妃,那日恆山伯府——」

    秦王妃微一揚眉:「既嫁了,哪裡有不磕絆的。且有孕的婦脾性古怪也是有的,不過是孕中有些不如意,就上了性子胡亂折騰。此事事關恆山伯府與東陽侯府兩家的體面,小孩子家不知事,且莫出去亂講,到時候傷了跟兩府的和氣,王爺怪罪下來,卻也救不了的。」

    綺年心裡涼到了底,答應一聲,帶著秦嬤嬤走了。進了節氣堂就叫過幾個大丫鬟來:「要操持二姑娘的及笄禮,王妃怕沒經過辦岔了事,特地叫秦嬤嬤過來幫襯。雖說過了及笄禮嬤嬤就要回去的,這些日子也要好生安頓。嬤嬤年紀大了不能勞累,叫菱花跟著嬤嬤跑腿傳話罷。」菱花是個伶俐的,比珊瑚嘴皮子來得利索,又不像如鸝容易嘴太快,讓她跟著秦嬤嬤,也放個眼線盯著。

    小滿會意,立刻帶著菱花扶上秦嬤嬤到後頭安排住處去了。綺年回了正屋,如鸝便上來道:「那幾處鋪子和莊子上的都來了,喝了一個時辰的茶,奴婢瞧著雖然相互寒暄,可沒有多打聽事的,都是老實。」

    綺年忍不住好笑,看見如鸝的寬腦門兒就手癢,順手戳了一下:「跟比起來,可不個個都是老實。」

    如鸝嘟了嘴不依,一邊幫綺年把頭髮又抿了抿,一邊道:「奴婢如今話都說得少了。」自打上次香薰球惹了禍,她算是長了教訓,確實比從前沉穩得多了,因知道自己嘴上不怎麼牢,進了王府就很少與王府的丫鬟們說話。

    「嗯,有長進了,像個大姑娘的模樣了。」綺年像個姐姐似的替她扯了扯衣襟,「再過幾年也好出嫁嘍。」

    如鸝頓時面紅過耳:「世子妃淨拿奴婢取笑。依奴婢看,珊瑚姐姐年紀最大,世子妃該替她相看著才是。」

    綺年被逗得笑起來:「這丫頭,居然還當起保媒的來了。走罷,去見見那些鋪子莊子上的,若有好的,少不得替們都相看著。」

    綺年手裡兩個鋪子兩個莊子,另有小楊開的那個沒有鋪面的蜀錦蜀繡批發零售點,總共來了兩個掌櫃兩個莊頭並幾個大夥計,外加吳家陪送的兩房家,也把小花廳坐得滿滿的。小楊也裡頭,奉了綺年的命,一直用心聽著這些說話,卻覺得兩個鋪面的掌櫃說話極規矩,倒是莊子上來的裡有幾個眼珠子亂轉,跟他一樣想套話的,不由得就注意上了,捉個空兒悄悄到門邊上,向守那裡的如鴛說了幾句。

    片刻之後,如鴛含笑進來:「世子妃說了,幾位掌櫃莊頭們分開過去罷,世子妃怕吵,且這樣也好認。先請兩位鋪子上的掌櫃,幾位莊頭且稍待。」

    賣胭脂香料的那掌櫃姓洪,茶葉鋪子的掌櫃姓葉,兩一進屋就給綺年磕頭:「給世子妃請安。因鋪子開的時間不長,賬冊也不多,一總帶過來了,請世子妃查驗。」

    這兩個鋪子,趙燕恆已經叫打聽過了,東家都是一家,乃是山西那邊過來的客商,京裡也就開了兩年,不知怎麼突然要回鄉去了,所以把鋪子一總賣給了吳家。聽著很順理成章,但實太巧合了。

    「兩位掌櫃請起。」綺年笑微微地,「怎麼兩位倒像是約好了的一般,都把賬冊帶過來了?」

    洪掌櫃恭恭敬敬地道:「世子妃說的是,小的們確實是約好了的。因小的們東家本就是一位,臨離京的時候囑托過小的們,必得盡心辦事,是以今日將賬冊都帶了過來。」

    話說得這麼坦白,綺年倒愣了一下。洪掌櫃見她這樣子,笑道:「世子妃貴事多,可不知還記得那年上元節街上踩踏,世子妃曾救過一個孩子?」

    這下綺年真詫異了:「們如何知道?」

    洪掌櫃恭敬道:「世子妃當初救的就是小的們原東家的獨苗。」當下細細地講了一遍。

    原來山西有一富商,因妻子數年無出,又悍不准納妾,故而京城裡開了店舖,悄悄置了一房平妻。眼瞧著生了個兒子兩歲了,家中妻子曉得,竟然帶了千里迢迢殺到京城來,直接叫了牙子就要把兒子搶回去,將那平妻發賣。幸而家裡僕役擋著,那平妻抱了兒子便從後門逃出來,卻正趕上起火踩踏。後來得了綺年將孩子抱過去,自己也僥倖未死,富商隨後趕過來,算是保住了兒子。

    事後知曉綺年是侍郎府上的表小姐,一介商身份太低也不敢上門,只念著要報答。聽說綺年要置辦嫁妝,便將手下兩個最好的鋪子廉價轉給了吳府,又將得力的掌櫃和夥計留下,叮囑必要好生效力,然後全家遷回山西去了。

    綺年這才明白為什麼兩個位置這麼好的旺鋪便宜就到手了,原來是家變著法的報恩來了。洪掌櫃與葉掌櫃一起跪下道:「小的們都是東家扶持起來的,如今得東家的話跟了世子妃,一定盡心竭力。」

    綺年趕緊叫扶了起來。葉掌櫃道:「小的有句話,本是不該說的,但又怕不說出來世子妃略過去了。方才屋裡坐著說話,小的覺得那三里莊的顧莊頭眼光閃爍,不似個本分,還望世子妃留心提防著他。小的小之心,世子妃若覺無妨,就當小的胡說罷了。」

    綺年含笑道:「多謝葉掌櫃提醒。既是這樣,兩個鋪子也不做改動了,還是兩位主持,從前怎樣,今後也怎樣,只倚仗著兩位盡心了。」

    洪葉二雖是得了東家囑咐要報恩的,卻也擔憂這位世子妃會不會將他們換成自己,或放進來督著。若只監督倒也罷了,就怕外行來掣肘。如今聽綺年說絲毫也不做改動,放心之餘也有些感激,立刻又表了一番忠心。綺年叫取了賞封兒來,連著今日來的幾個大夥計一起賞了,留下賬冊,便叫從後門送出去了,隨即叫莊頭們進來。

    這兩個莊子一個叫小河莊,離京城遠些,因靠著山,土質雖肥卻少整塊的田土,都是零零碎碎的,找不到什麼來種,所以原主不想要了脫了手。莊頭姓王,看著是個老實,臉上滿是風皴出來的皺紋,手上也都是繭子,面有愁容,結結巴巴地將難處講了。綺年聽了點點頭,叫他不用害怕,回去跟佃戶們說今年的租子免了,待她過幾日再決定這田土怎麼個種法好。王莊頭便千恩萬謝地去了。

    這裡姓顧的一直拿眼不停地偷偷瞟著綺年,見王莊頭走了,便起身陪著笑道:「世子妃真是寬厚,能找了世子妃這樣的東家,真是佃戶們的福氣。」

    綺年剛才就看見他眼珠子滴溜溜亂轉了,於是端起茶抿了一口,也不說話。顧莊頭見她不接話,又陪笑道:「世子妃體恤們種田的苦處,三里莊上地畝不少,可是土質不好,都是沙地,種下去的稻子時常歉收——」

    「既是沙地不好,為何還要種稻子?」綺年冷不丁地截斷了他的話,眼睛也不抬,慢悠悠地吹著水面上的茶葉。

    顧莊頭愣了一下,強笑道:「不種稻子種什麼呢?附近有河,種稻子也方便。」

    「年年歉收,年年還種稻子。這莊頭就不會用心想想,換點別的來種?」

    顧莊頭馬上叫起屈來:「小的們年年都地裡辛苦,實是——」後邊的話他說不出來了,因為綺年的眼睛盯他的手上,微微一笑:「年年都地裡辛苦……」

    顧莊頭穿得倒是樸素,衣裳上甚至還有幾個補丁,可那雙手跟王莊頭一比就看出來了,根本不是個下地幹活的!

    「真是辛苦啊……」綺年似笑似諷地感歎了一句,隨手放下茶碗,「顧莊頭看來對地裡的活計是不熟悉的,也罷,再找個懂行的莊頭就是了。看顧莊頭這些年管理莊子辛苦的份上——珊瑚,拿十兩銀子賞顧莊頭,別讓說這莊子換了東家就卸磨殺驢。顧莊頭回去給帶個話,改日去莊子上看看,另選莊頭便是。」

    顧莊頭不由得頭上冒了汗:「世子妃,世子妃,容小回去跟莊子上的佃戶商議商議,看究竟種什麼莊稼好,再來向世子妃回報可好?」

    綺年已經打定主意不用他了,聞言卻只是笑了笑:「哦?能有回報?」既然能有,早幹什麼去了?她得派去私下裡探探消息才行。

    「能能能。」顧莊頭點頭哈腰,恭敬得不得了。

    「那就等顧莊頭回話了。」綺年端茶送客,回頭就對小滿說,「幫找幾個得用的,派到兩個莊子上去看看。最好是找一家子,假扮逃荒過來的尋地種的佃戶,替去打聽點事兒。」

    小滿連忙答應:「奴婢這就去二門上找立春,叫他替世子妃找。」

    「嗯。找好了,傳進來見見。」也好交待一下讓他們去看什麼。還有吳家陪房過來的兩戶家也都是靠得住的,還要安排位置。

    綺年心裡盤算著出了花廳,便見秦嬤嬤站廊下,滿臉嚴肅,見了她便屈膝行禮:「聽說世子妃方才見商舖的掌櫃?」

    「不錯。陪嫁的鋪子剛接手,自是要查查賬的。」綺年一邊說一邊觀察秦嬤嬤,這是鬧哪樣啊?第一天進節氣堂就下臉子了?

    「老奴既奉了王妃之命過來伺候世子妃,有句話不得不說。世子妃是什麼身份,外頭那些掌櫃莊頭之類,怎能得見世子妃呢?有什麼事盡可叫管事去與他們交涉,這樣覿面相見,實太有失世子妃身份了。」

    綺年笑笑:「秦嬤嬤說得有理,倒是疏忽了,日後再叫他們進來的時候記得隔上屏風便是。」她還當出嫁了就可以稍微隨便一點呢,結果還是被用大帽子壓了。看來雖然穿過來已經十年了,她骨子裡仍舊是個現代,有很多思想和規矩學得都不到家。這樣不好,容易給留下話柄的。

    秦嬤嬤仍舊板著個臉:「世子妃今日竟未隔著屏風便與他們說話麼?這更是沒了規矩了,實有失世子妃的身份。日後萬不可再見他們,有事只管叫管事與他們說話。若是世子妃手中沒有管事,王府裡是有的,只管去問王妃要了來用便是。」

    這是打算連嫁妝也管上?綺年抬眼瞥了她一下:「管事不也是男子麼?」

    「王府的管事都是熟悉外務的,偶爾有大事進來回報一二便是,與府外的又不同了。何況王妃見管事們都是要隔著屏風的。咱們王府可不是那沒規矩的小門小戶,世子妃這樣兒隨隨便便的,叫外頭知道了怕是傷了王府的臉面呢。哪裡有身份尊貴的女眷跟外男臉對臉說話的……」

    綺年皺起了眉頭。這話說得真難聽,好像她見個掌櫃就是給趙燕恆戴了綠帽子一樣。

    「王妃見了外男都是要隔著屏風的麼?」

    「這是自然。王妃從不隨意見外男。家做姑娘的時候就是謹言慎行的,出嫁後更是端方自持,這才是給郡王府撐臉面的事……」秦嬤嬤滔滔不絕,一邊說一邊拿帶點輕視的眼光看綺年,分明是說她不給郡王府撐臉面。

    「那王妃出府時,怎的未見車伕也隔上屏風呢?」綺年不想再聽秦嬤嬤聒噪,直接打斷了她。

    秦嬤嬤愣了。車伕這種生物,好像王府裡都將其與馬車、駕車的馬看成是配套的,可以說秦王妃出府的時候,從來就沒注意過車伕,自然不會想到拿個屏風把車伕也先隔起來。

    綺年也不打算現就跟她撕破臉皮:「秦嬤嬤今兒的話聽明白了,如今嫁妝裡的鋪子和莊子都是新買的,尚未選出得用的管事,待有了管事,自然就由他與外頭的交涉。日後若再要問什麼話,隔上屏風便是。王妃讓嬤嬤過來,是為了幫著準備二妹妹的及笄禮。這樣的大事是沒辦過的,少不得要找前例來瞧瞧,嬤嬤可得給說說。」

    秦嬤嬤嘴角微微抽了抽:「這是二姑娘的及笄禮,老奴哪裡能置喙呢,少不得世子妃要去與二姑娘商量,定下了章程老奴再幫著世子去辦。」

    騙鬼吧。綺年早想過了,秦王妃叫秦嬤嬤過來,必定是為著不能把趙燕好的及笄禮辦砸了鍋,因為那樣丟的是整個王府的臉,也就是她這個主母治家無方。但是對於她做這件事裡犯的各種錯誤,相信秦嬤嬤一定很喜歡事無鉅細地都回報秦王妃,然後由秦王妃自己琢磨著再挑出幾樣講給昀郡王聽。比如說她今天不設屏風就見掌櫃和莊頭的事,以後不能再發生了。

    「嬤嬤這話說得就奇怪了。方纔還說,咱們王府不是那樣沒規矩的小門小戶,既然如此,任是什麼事也有個舊例,拿來看了才好照著酌情刪減不是?不說遠的,前頭不是還有一位大姑娘嗎?她及笄的時候是個什麼例,嬤嬤總知道吧?」

    秦嬤嬤本想著今日拿住了綺年這個錯處好生說道一番,卻被堵回來了,反而尋出自己的不是來,不由得暗裡咬了咬牙,彎腰道:「是老奴糊塗了,這就去尋大姑娘當年的例來給世子妃回報。」

    「那就有勞嬤嬤了。」綺年笑盈盈地目送她走遠,琢磨了一下才向身邊的如鴛說,「去找白露或者小雪打聽一下,王妃府裡見管事是不是都要隔了屏風的。」吳家,李氏確實很少跟外院的管事打交道,但偶爾叫來了也並沒說一定要隔著屏風,一般離得遠一些,身邊有丫鬟婆子陪著的也就是了,倒是她們未出閣的姑娘跟著她學理家,來了管事確實都是避到裡屋的。當時沒意,現就犯了錯誤。但是如果秦王妃一直這樣做,清明白露這些大丫鬟都應該是知道的,可是並沒提醒她這麼做。雖然這些大丫鬟如今對她都是恭恭敬敬言聽計從的,但要真正想讓她們服從,還差得遠呢。

    「世子妃,世子爺回來了。」如鸝一溜煙過來報信,綺年趕緊迎了過去。今日就是趙燕恆上次說皇帝對勳貴子弟們考核的日子,也不知道考成什麼樣了。

    「考得如何?」綺年一看趙燕恆面帶笑容,就知道情況不錯,順手接了白露擰上來的帕子遞給他擦臉,一面提了茶壺倒茶。

    「尚可。」趙燕恆笑吟吟地,「提了前年出京那會兒看到的幾件事,皇上說倒還踏實,估摸著先進六科做個給事中,也歷練個一年半載的。」

    給事中這個官職不過是個從七品,說起來小官一個,但是卻能抄發章疏,勘查錯漏。要是混呢,做個抄書匠便是,可若是有心呢,卻能知道不少事情。趙燕恆以前是暗中幫助皇長子,現就要漸漸走到台前了。

    夫妻兩個交流了一下今天各自的心得,綺年稍微有點兒忐忑地將沒隔屏風見掌櫃的事說了,趙燕恆聽了就笑了:「必是要挨父王說幾句的,不過父王只會說,無妨的。」

    「下次一定記得改正。」綺年很慚愧地說。

    趙燕恆摸摸她的臉:「不妨事,大面上不錯便好。父王不過是習慣了王妃那一套罷了,卻不想家裡再出一個秦王妃呢。何況只要二妹的及笄禮辦得好,父王對自然會有所改觀。倒是有件事告訴,皇長子那位柳側妃胎像不穩,找算過了說是與吳惠側妃今年的星宿不利有所衝撞,現下已讓吳惠側妃遷到後頭偏殿去了……」

    「胡說。」綺年才不信什麼衝撞,「柳側妃這是想做什麼呢?吳惠側妃說了什麼沒有?」

    「沒有。」趙燕恆微微一笑,「吳惠側妃立刻就遷殿了,皇上說果然吳家教女有方,不愧一個『惠』字。」

    「那就好。」綺年微微鬆了口氣,時機不到的時候,大家都要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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