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油茶樹林 文 / 筱橋
每一個圈子都有每一個圈子的規則，自從跟玉錦樓合作之後，得了李煙兒的幫襯，田欣倒也認識了好些個能說得上話的商婦，出門交際的機會也多了起來。
「紀老爺花了大半家產，給長孫買來了一條科舉路。」李煙兒歎口氣，沒有幾個人會有紀老爺這樣的遠見跟豪氣。
田欣已經知道這件事了，聽說紀老爺將大半家產捐給朝廷，這才換來了長子一系良籍的身份。原本風光一時的紀家，因為此時已經慢慢走下坡路了，聽說剩下的小半產業絕大多數已經盡數交給小兒子紀宇恆了，剩下一小部分則是分給了幾個庶子，紀家老爺此舉確實是豪賭。也幸虧紀家在雲城根基深，只是從金牌商人變成銀牌而已，只要紀宇恆能幹，沒幾年也就能恢復往昔了。
「雖說是人各有志，也虧得這紀家幾代行善，否則就是一個錢家，也未必吃得消。」酒莊的張夫人跟著道，她倒是見過紀家那個聰慧的嫡長孫，確實聰慧，也因此錢家不敢趕盡殺絕罷了。之前相公還說了，若不是紀家沒有跟陳家適齡的嫡出小姐，他都想給銳兒爭取一下呢！
「不是說錢家退了跟紀家的親事麼？紀家五小姐跟錢家大少爺眼瞅著就要成親，可……」李煙兒對錢家很看不過去，以後還不一定的，只瞧見眼前的利益。
田欣聽著她們的話，喝著口清茶，好奇問：「錢家不是說跟平城侯家已經商量了婚期麼？」侯家……田欣眼睛一瞇，上輩子章雲棠當了探花郎之後，第一個納的小妾，他說他喝多了被算計了，就算納了，也絕不會進入她的房門，而自己相信了……某種程度她應該感謝侯家小姐，因為是她才讓自己開始認清某人。
「侯家三姝聽說個個絕色，想來這次跟錢家聯姻的是二小姐侯麗華吧！畢竟錢家是嫡長子。」李煙兒想了想，道。
侯麗華……田欣腦海中出現那個當章雲棠得勢之後，那個送來大筆的財產助侯麗娟爭寵的女人，不過說實話侯麗華這個女人還是有些頭腦的……只不過因為侯麗娟實在是個沒腦子的，雖曾經給自己使過不少絆子的，可自己卻沒放在眼裡。搖搖頭，自己上輩子都不把侯家看在眼裡，這輩子也不會怎麼在意。
有些人往往不能提及，沒過兩天，就聽到錢候兩家聯姻的消息，她們還收到了請帖。看著在自家跟黃楊喝悶酒的紀宇恆，田欣忍不住抽抽嘴角，不知何時他們兩人關係竟然這麼好了。這陣子黃楊忙著晉城的新店，本就忙得不可開交，可還是騰出時間跟紀宇恆一起喝酒，就足以見得黃楊跟他關係還不錯。
紀宇恆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找黃楊來喝酒，而不是跟自己以往的好友？他什麼也沒說，黃楊也有問。田欣安排萍兒給她們準備了不少小菜之後，也就不去管了。
「謝了！」兩人的酒量都不俗，喝了兩罈酒之後，紀宇恆腦子已經發熱，看著黃楊，突然道。
黃楊放下酒杯，喝起田欣讓人送過來的牛乳，他也有微醺的感覺，輕輕地搖搖頭道：「不用謝，你也幫了我不少，應當的。」
「呵呵，有時候我真挺羨慕黃大哥的，夫妻和睦，家庭美滿，沒什麼糟心事，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紀宇恆忍不住道，妹妹被退親，整天躲在家裡哭，幾個庶出的兄弟還有姨娘因為自己兄弟分了大半家產，個個都不滿意……爹因為也覺得太過偏心，所以對於家裡的鬧騰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好在大哥已經搬出去了……
「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紀二少應該往前看。」黃楊輕聲道。並不否認紀宇恆的話，因為他自己本來就覺得自己過得很不錯。
紀宇恆『呵呵』了聲，往前看，說的容易，可是現在自己到哪裡給妹妹找個和她心意的親事？不過家醜不可外揚，紀宇恆雖心中有諸多想法，還是沒有說出口，站起來有些踉蹌的告辭了。
「這個要去麼？」紀宇恆走後，田欣捏著一張請帖問。跟紀家他們還算能說得上話，不過跟錢家就完全沒有交情了，只除了之前錢家讓人來口福居搗亂的事情。
黃楊看也不看田欣手裡的請帖，直接把她拉到自己懷裡，嗅著她的髮香輕聲道：「不用去！」錢家大少爺不是個好的，仗著自家有錢，禍害了不少姑娘，他還真不知道紀家怎麼想的，這樣的人品，退了親不覺清醒，甚至還覺得可惜。退親不到五日就重新定親，婚期則在半個月內，這一定是早就商量好的，所以真沒什麼可惜的。
田欣聞言點點頭，不去就不去，伸手推開黃楊想要親她的嘴，扭頭只叫太臭了。
紀錢候三家佔據了青州百分之八十的食業，原本紀家是大頭，他家不僅在青州，甚至在全國都有很多家食肆，紀家現在落寞，錢候聯姻也就意味著青州食業的重新組合，黃家也是開食肆的，雖只在青州，不過也算來勢洶洶，所以等錢候兩家穩固之後，按照他們的野心，對付黃家這種有威脅的新商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田欣去與不去他們的婚禮現場，確實沒什麼要緊的。
不出黃楊所料，錢候兩家聯姻的婚事辦的相當的盛大，單看著後二小姐侯麗華那十里紅妝，就另所有人震驚不已。
錢大少奶奶侯麗華嫁進來滿月之後，就邀請雲城各大商婦們去錢家聚會，田欣還是沒有前往，因為正好是田滿柱四十壽辰，上個月秦氏壽辰的時候，因為忙著秋收，所以就沒有給她過，田滿柱這次，不管怎麼說，總要一家人一起聚聚。
「大嫂竟也學著認字了？」田滿柱生辰，田欣自是要親自下廚的，看著陳氏拿著一個單子一邊看，一邊清點著各種物件，好奇地問。
陳氏抿嘴一笑，她原想著自己認不認字沒關係，可是相公說了想讓她學，以後好當家，若是等她學好了，就把她接去晉城，也給她買兩個丫頭伺候著，既然自家相公這麼說，陳氏自是卯足了勁的學，還帶著妯娌李桂花一起學，學了認字之後，才知道讀書真的很不容易，妯娌倆為了這個都折騰瘦了不少，不過三個多月的功夫，兩人已經認了不少字了，相公跟二弟寫的家書上的字，也認識了大半。
「她小姑啊！你給我們那個什麼神仙玉女粉特別的好用。我跟大嫂用了這麼一個多月，臉上比出嫁前還水嫩呢！」李桂花將兒子教到婆婆手裡，走進來幫忙。
田欣仔細的看了看，不管是陳氏還是李桂花的臉皮似乎都細膩白皙了一些，今年田滿柱沒有讓秦氏跟兩個兒媳婦下地秋收，她們的臉色紅潤，精神飽滿，陳氏因為在田家已經是當家做主了，所以比起從前記憶中的小心眼大氣了不少，又得了秦氏教導，田祥叮囑，跟人說話也更加有度了。比起一般的農婦顯得更加出眾了。可家裡變化最大的確是李桂花，坐月子養得好，最近伙食也很好，還豐腴了不少，看著她胸前的波濤洶湧，就知道她過得很好，李桂花原本體型偏瘦，現在豐腴起來，除了腰身還有些粗以外，倒也算是一個嬌美得小媳婦，怪不得剛才二哥說進屋去看孩子，折騰了這麼久才出來。
「若是喜歡，明年端午，就再多採些益母草，我多做些便是了。」田欣一邊看著紅燒肉的糖色，一邊看著兩個嫂嫂道。
兩個嫂子聽她這麼說，也都高興地應下了。陳氏將蒸好的壽包趕緊拿出來放到一邊，李桂花就趕緊用剛騰出來的鍋做蒸碗，兩人配合的相當默契，田欣在一邊看著點點頭，等紅燒肉跟糖醋排骨做好之後，就被兩人催促的拿了一個西紅柿邊吃便離開了灶房。
雖進入不惑之年，可是田滿柱的身體還是精神都很不錯，穿著田欣親手做的衣裳，坐在院子裡抱著小石頭跟小木頭說笑的同時還跟黃楊問起口福居的情況。「爹想要過去幫忙！」田欣瞪大了眼睛，看著黃楊，好奇問。黃楊苦笑的點點頭，岳父說他現在胳膊腿還硬朗，想給自己幫忙，說送田福服了學院，就去城裡幫著他們看門，自己實在不好拒絕啊！田欣搖搖頭，直接把田滿柱叫了進來，讓他跟黃楊一起陪著自己進一趟後山。田滿柱心中很是好奇，可也沒多問，就像之前秦氏回來說田欣讓他們弄些事故不讓人進後山，田滿柱雖不明白閨女打的什麼主意，可是還是照做了。二話不說就帶著女兒女婿進了後山。
田欣在前面大概走了半個時辰左右之後就已經氣喘吁吁了，看著黃楊心疼不已，當著岳父的面又不好意思抱她背她，只能不斷的給她說走慢一點兒。
「爹認識這些樹麼！」田欣沒有說話，又走了一盞茶的功夫，然後指著一大片油茶樹問。
田滿柱看著這個結著不能吃的綠蛋蛋的數搖搖頭，他只知道這個果子不能吃而已，就是黃楊也不認識這些。
田欣看著這一大片油茶樹，心中很是欣喜，大家似乎還不知道茶油，茶油營養價值高，油又向來不便宜，這一大片的油茶樹產上三五千斤的油完全沒有任何的問題，就是茶餅也能做肥料，前世這可是自己發家最重要的一步。
「這個樹膠油茶樹，這個果子叫油茶籽，能夠搾油……茶油不僅能吃，比菜油、花生油還有豆油都更營養，營養就是對身體好，茶殼還能製作還可以養蘑菇，茶餅還能夠當肥料，還能防蟲。」田欣越說，田滿柱跟黃楊越是驚訝，畢竟聽田欣這麼說下來，這片油茶樹林可是大寶貝啊！
田滿柱跟黃楊都不會懷疑田欣話裡的真偽性，兩人都是真心的疼愛她，只是問過聽說是以前的喬嬤嬤給她念過一句小時候家裡窮，買不起油，她娘就想辦法找了個油茶樹搾油給家裡吃，不僅好吃，身體還越來越好……就不再說什麼了！
「等秋種之後，我去找里長，把這座山頭買下來！」田滿柱已經明白了閨女這陣子讓他弄些事，讓人別往這座山裡跑是什麼意思了。
「能買下自然是好的，不能也沒關係，我跟相公在鎮上還有一個宅子，等到了十月油茶籽成熟能夠採摘以後，就採摘下來送過去便是了。」之前黃楊在雲城的另一處宅子到了租期之後，黃楊就把屋子收了回來，剛好空著。
田滿柱聽到還有個寨子，心中一喜，由此就看來自家閨女的日子過得極為滋潤，現在兩個兒子又跟著黃楊一起幹，看著一家和和睦睦，心裡就更高興了。為了守著這片油茶樹，田滿柱也不想著去給女婿幫忙了，現在也不賣餛燉了，家裡的棗子做了也不跟著其他人一起拿去買了，只管送到女婿的口福居裡，當蜜餞給客人吃。地裡的活都被兒子們出錢僱人干了，田滿柱猛地閒下來，沒事做這才想著去口福居幫忙，現在有了這麼重要的事，田滿柱一下子就有高興起來。
其實現在村裡不少人都已經知道田滿柱、田桂樹幾家人靠著這個糖棗跟棗干賺了大錢了，之前田欣還聽秦氏說起等過陣子人都閒了，青芽家要起新房子，據說還是青磚瓦房
「之前你大哥跟安子說了，等到九、十月棗子熟了，就讓他組織全村人一起做棗干糖棗，就算做的人多了，賺的沒有去年多，可是也比從前什麼都不做好得多。」下山的路上，田滿柱很是高興，直對田欣絮叨著最近家裡發生的事情。
下山路上，黃楊再也看不下去讓田欣走路，就硬是把她背在了悲傷，田滿柱就當沒看見。田欣趴在黃楊的背上，一邊聽田滿柱說著話，一邊道：「大哥這個主意出的好，左右咱們家也賺了不少了，村裡人一起賺錢，也是應當的，左右也沒幾個錢，最多只不過過年的時候家裡多割兩斤肉，多做幾身新衣裳的事情。」
「前兩日有幾個跑商的人在口福居吃飯，跟我還聊天來著，他們到處收貨拉去外地販賣，咱們家的棗子做得好。爹你回頭讓帶田安去找我，我幫著引薦引薦……」黃楊突然開口道。
田滿柱聞言看著黃楊的眼神充滿了滿意，直接就答應了下來。
「天底下就沒有不疼孩子的爹娘，楊兒你也別老跟你爹硬幹，你爹雖有些偏心，可是到底對你還不錯，父子倆沒有隔夜仇的。」田滿柱對黃楊現在是越發的滿意，特別是看著他疼自家閨女的這個勁兒，心裡就高興地不行，只盼著小兩口能好好過日子，雖然這大半年黃啟做的事他心裡也很是不滿，可是站在過來人的角度，田滿柱還是勸了句。若是黃啟跟老田頭一樣的話，田滿柱也就不會這麼勸了，可是之前不管是給黃楊準備的新房，還是分家的時候給黃楊分的地，田滿柱還是頗為滿意的。
黃楊沉默了一下，點點頭。他不好給岳父說自己爹的不是，並不是每個父親都跟岳父岳母這樣把孩子當成命根，為他們而活的。但是對於岳父給他提的意見，黃楊都不會去反駁，畢竟這麼多年除了二伯以外，還是第一次有長輩這樣疼愛關心自己。
因為是小壽，也就沒請人，不過自家人聚在一起吃一頓飯，看著兒子閨女全部聚在一起給自己過生辰，吃著老伴親手做的長壽麵，田滿柱的臉上始終是樂呵呵的，只覺得自己前半輩子的苦絕對值了，有這麼些孝順懂事的兒女，這輩子他已別無所求。
「爹，我跟二弟他們商量好了，乾脆今冬咱們家也重新起個大院子，先蓋個二進的青磚大瓦房的大院子，咱們家的人也是越來越多，過兩年老三娶了媳婦，生了孩子，還有石頭他們幾個長大了可不都得單獨住？」磕頭敬茶送禮之後，一家人將三個大方桌拼湊在一起，一家人全部坐在上面，邊吃邊聊著天，說起劉家要蓋房子的時候，田祥突然道。
田滿柱吃著田欣做的已經微涼的紅燒肉，邊嚼邊想，然後突然一拍腿，興奮道：「蓋，蓋大院子！」
一聽要蓋大院子，全家都忍不住激動起來，陳氏跟李氏兩個兒媳婦現在住的屋子都不大，暫時住的還夠，可是要是再填一兩個孩子，家裡的房子就絕對不夠住了，特別是田福也到了說親的年紀，雖因為讀書的事情緩兩年，不過兩人心裡都明白不會緩多久的，畢竟今年他已經十六，最多也不過二三年的事情。田福成親以後，家裡住的就更不夠了。即便是她們有可能跟著相公去晉城生活，可兩人都明白不可能兩個兒媳婦都去，父母在不遠遊，家裡不能只剩下二老。
「老爺、夫人……」吃晚飯，黃益突然匆匆趕過來，臉色有些不是很好，先是看了一屋子的人，對著黃楊跟田欣就有些吞吞吐吐的。
「什麼事？說吧！」黃楊直接問。
黃益這才焦急道：「今兒個我跟孟方去收明天要用的肉，可是不管是賣魚賣蝦的，還是賣羊賣豬賣雞的都不賣給我們，寧願違背之前我們我們定好的協議，賠錢也不給咱們口福居賣東西。」
「為啥？咋會這樣呢？」不等黃楊發文，田滿柱一聽頓時急了。
黃益繼續道：「回老太爺的話，我之前也搞不懂，後來我跟黃力還有黃山多方打聽，又拖了陳六爺，這才知道，是錢家發話收了我們之前訂好的所有的肉，以後一個月的肉他們都全包了。咱們口福居的肉都是極為新鮮的，幾乎沒有多少存活，這眼見著今天快過去了，我們找了很多地方都湊不夠明天要用的肉。」
黃益的話音未落，全屋子的人的臉色都變了，雖是夏末，可是口福居鍋子的生意還是很好地，特別是魚丸蝦丸魚滑蝦滑還有羊肉片……很多人都專門來他們這裡買了這些東西回去煮湯做飯……
「我記得王家嬸子家裡還有兩頭豬，娘您去幫我們問問，賣不賣？另外大嫂二嫂你們再去村裡幫著看誰家養羊養雞了，先買些過來……另外黃益你跟黃力現在趕緊連夜去晉城趕在明早早市的時候把魚蝦蟹都買回來。相公跟大哥你們現在進山看看有什麼獵物沒有？」田欣微微思索了一下，就立馬開口道。幸虧家裡的菜跟米面油鹽都是提前準備好的，菜更是租黃楊地的佃農們種的……估計這些人的家裡應該也能找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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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昨天早了一個小時回家，所以多寫了一千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