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 節 第二章 醫院遭遇 文 / 千尺度
此言一出,老婆也覺得合適,於是我們草草洗漱了一番,就抱著孩子去兒童醫院了。
醫院裡人滿為患,我們站在大堂裡不知所措,想想這應該掛哪個科呢!老婆說,女兒腦袋摔了一個包,就掛外科吧,起碼要照個片子,別留下什麼後遺症。
ct室的門口也要排隊。我們剛到,就看見一個瘦得如同紙片的老頭被推了出來。他微張著嘴,頭上的毛已經掉光了,蠟黃的臉上全是老人斑,眼神無光,一眨不眨,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
推著他的大概是他的兒子,一邊跑,一邊喊著,「我爹好像沒氣兒了。」
周邊有人被這句話突然逗笑了起來。死亡看的多了,多少有點麻木。
我和老婆抱著豆豆安靜的坐在長廊椅子上,等了一會兒,輪到了我們。
很難形容一對剛當爸媽的人,看著自己還不會說話的孩子,被推進那個巨大的儀器中是個什麼樣的心情。
豆豆那麼小,送進那麼大個儀器。我很害怕她會被嚼成骨頭,才送出來。
我們沒法進入那個房間,只能隔著玻璃窗張望。豆豆會發生什麼一無所知。走廊的隔壁,便是ct室,兩個年輕的醫生,坐在電腦屏幕前觀察著。我也只能通過他們的表情,來猜測到底豆豆的身上有何異樣。
年輕醫生的背後還站著一個老頭,看上去是他們的導師,時不時的會在屏幕上指指點點。
我的心是懸在嗓子口的,他們一旦做出瞠目結舌的表情來,這就意味著情況不妙。整個ct的過程,持續了差不多有五分鐘,我也緊張了五分鐘。但似乎事情在往好的方向發展。那幾個醫生的表情很淡定。
就在豆豆快要出來的一瞬間,突然發生了一件事兒。
年輕醫生還很平靜,身後的那個老頭突然俯下身子,推起眼鏡瞇著眼看著屏幕。
我心裡一抽,接下來卻更奇怪。老頭迅速站直了身子,儘管時間很短,但我還是捕捉到他這背後的含義。
老頭肯定看到了什麼,但是他立馬佯裝什麼都沒有發現。他正在掩飾,然後視線透過玻璃窗,開始尋找起走廊裡的人。
當我們視線接觸的那一瞬間,他立即就把頭轉過去了。
我沒有刻意觀察,可我知道他一直在偷瞄我。
「我女兒有什麼問題嗎?」出來後,我假裝問著他。
「去問醫生吧。」他回答的很平靜,「這樣——,孩子還小,別耽誤了治療,我現在把片子取出來,你們帶上去給醫生。()」老頭貌似鎮定的說道。
我抱著孩子,和老婆出了ct室。
「豆豆,別怕,爸爸媽媽都在呢?」老婆又開始心疼起孩子。豆豆在我的懷裡撲騰起來,也許是剛剛從個陌生的環境出來,一見到親人,立刻就活潑起來。我以為是這樣,但卻不是,豆豆一個勁兒把脖子往上揚,我終於發現,她的目的是要把視線繞過老婆,看向身後。
我回過頭,發現老頭一直在ct室的門口看著我們。發現我回頭,轉身進入辦公室,再也沒有出來。
「ct上沒什麼問題,只是一些外傷,抹點藥,以後小心點就行了。」外科的醫生看著片子說道。
「真的沒什麼?」
「你這個家長很奇怪,難道你偏要我說出些什麼問題才甘心嗎?」
「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確認一下而已,——來,豆豆,跟醫生阿姨說謝謝。豆豆,豆豆!」
豆豆趴在我的肩上,不管我怎麼叫就是不肯回頭。
我們打上了車,我總覺有哪裡不對,隔了一會兒,老婆顫顫說道,「你有沒有覺得豆豆有點奇怪?」
「什麼?」
「她一直盯著同一個方向在看。」
一語點醒夢中人,是的,自從豆豆從ct室出來之後,她就一直盯著我的身後,無論是牆壁,還是我們下樓梯,拐彎,坐上出租車,她的視線就像指南針,一直盯著一個方向。
我打了寒戰,無論我們的方位怎麼改變,豆豆視野前有什麼阻擋物,可就像有塊磁鐵似的,讓豆豆一直盯著ct室的位置,好像那裡有什麼東西,吸引著她。
晚飯是小區門口的盒飯店打來的盒飯,老婆沒扒拉兩口,就把筷子丟下了,跑到廚房去沖奶。豆豆平躺在床上,她的頭扭向西方,不管怎麼調整位置,她一定要想盡一切辦法,把視線扭過去,到了最後沒法,我們只能把枕頭橫放在床的邊緣,讓她正面對著西方。
去了一趟醫院,不僅沒治好「病」,反而帶了更嚴重的問題回家,實在讓人接受不了。更重要的是,雖然白天還沒發生什麼,可到了晚上會有什麼新的狀況出現呢?
天正在一點點的暗下來,很快就要天黑了。
老婆把家裡能夠打開的燈,都已經開遍了,我沒做聲,好歹塞進去半碗飯,然後躲進廁所裡抽煙。
出來的時候,發現老婆正半跪在床前,一邊給豆豆餵奶,一邊嘴裡哀求著,「豆豆,爸爸媽媽答應你,以後肯定不會生二胎了。」
看的我心裡很不是滋味。
老婆從床邊站了起來,手裡握著的奶瓶正在打顫。我問怎麼了,老婆指指豆豆,臉上又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我立馬幾步跨過去,豆豆好好的躺在床上,她的臉上甚至還掛著笑容。
「發生什麼了?」
老婆後退了一步,「你,你仔細看看。」
乍一看沒啥不妥,可慢慢的問題就出現了,豆豆的腦袋似乎緩緩的轉動,就像是表針一樣,順著一個弧度,間隔性的轉過自己的視線。
「這,這怎麼了?」差不多半小時裡,豆豆轉了有三十度角,以一種很不舒服的姿勢,躺在枕頭上。
就在這時,又一件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說實話,巧合在最緊張的關頭出現,總是讓人生懼。
我接到一個電話,本以為是公司的,卻是個陌生的號碼。電話裡的聲音既陌生又熟悉,他說,「我是兒童醫院ct室的醫生,你還記得我嗎?」
我腦海中立刻就浮現出了那個老頭的模樣。
「你,怎麼——你有什麼事兒嗎?」
「我在你家樓下的茶室裡,希望現在你現在能下來一趟!」
「啊,怎麼了?」
「下來再講,」老頭以不由分說的口吻命令道,「你一個人下來。」
「為什麼?到底怎麼了?」
「別問那麼多了,這個事關性命,有關你女兒的!」
我怔了一怔,「你,你說你在哪?樓下的茶室。」
「就是路口那家。」
電話裡傳來嘟嘟的忙音聲,那邊已經把電話掛了。我卻愣在原地,老婆問我什麼事兒。我想了想,沒法隱瞞,也只好說了出來。
老婆的嘴張得老大,足以塞進去一個雞蛋,「那,那我們怎麼辦。」
其實我也不知道。但似乎到目前為止,我也只能由著那個老頭擺佈了。
十分鐘後,我下了樓。老婆說怕,我把她和豆豆暫時托寄給了隔壁鄰居。老婆表情很尷尬和豆豆坐在鄰居家的沙發上,保持著距離。
出了單元門,我辨明了方向,然後走出去。剛走了兩步,那種電流擊過內臟的感覺又冒出來了。
我停下腳步,看看窗戶,又看看小區門口。和那個老頭約得茶坊,正在小區斜對面的一個路口上。而它的方位,卻和豆豆「調整」後的方向一致。
豆豆看的不是ct室,而是ct室的那個老頭?她前面扭動脖子,是因為老頭從醫院下班,他正在趕往這裡的路上?豆豆的「千里眼」,穿牆破壁,其實一直死死盯著的,是那個移動中的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