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前塵 第206章 ：還有沒有更慘的 文 / 慕王妃
車速掛到最大檔，油門踩到底，向逸辰也不知道，這樣子發洩究竟有沒有用！他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原來——心痛就是這樣的感覺！
他不是個沒有承受過失敗的人，相反的，在向郁森的教導下，他從很小開始就知道什麼叫做失敗了。
可是，向郁森也跟他說過，這世上有些失敗是不能經歷的，一次就足以要了他的命！向逸辰雙眼沖血，直視著前方。
他得努力把眼睛睜大，才能讓溫熱的液體不流出來，但饒是如此，他的睫毛還是早就潮濕了。
他知道，顏顏就是那個不能經歷的失敗——向郁森那樣提醒他，他還是輸了！
有些事果然是要親身經歷了，才能死心！
不知不覺中，向逸辰將車子開到了海邊，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不是輕生更加不是為了緬懷什麼，他向逸辰並不是這樣感性的人！
「啊！」
海浪從遙遠的天際一圈圈滾過來，壓向向逸辰腳邊，向逸辰嘶吼著，奔向海中央，巨浪一浪高過一浪，他沒有躲開的意思，即使要被吞滅，他也不想逃避。
猛烈的海水打在身上，比起武力絲毫不會遜色，痛楚是在所難免的。向逸辰閉上眼，張開雙臂，很是享受的樣子。
胸膛上的撞擊，海水打濕他全身，從頭到腳無一倖免。
在這個時候，腦海裡還是浮現出顏顏的樣子——
從第一次在醫院見到她，她還是個孩子。她倔強，還天真的一邊履行契約一邊說要成全他和夏璃沫。她在他話裡撒嬌，說她喜歡他！
向逸辰彎起嘴角笑了，還是這麼這麼喜歡她！他終於知道什麼叫做無藥可救！即使她跟了別人，坐實了背叛他這個罪名，他還是這麼喜歡她！
如果不喜歡，不就不會痛了嗎？這麼簡單的道理，他已三十而立，不需要任何人再提醒！
「顏顏！顏顏！放棄我，你不會後悔嗎？」
海風中，並沒有人聽到他脆弱的呼喊，而巨浪退下，沒有人知道，從他眼角溢出的是眼淚還是才剛殘留的海水，都是鹹澀的——就連向逸辰自己恐怕也無從得知。
「喂！你沒事兒吧？」
身邊有人停下，向逸辰睜開眼，疑惑的看向來人，聽到她這樣問著自己。
那是個女孩，上身一件無袖t恤，早已被海水打濕，下身一條極短的熱褲，很清涼的裝扮。這麼晚了，還在衝浪，腳踩在衝浪板上，一頭長髮被高高束起，只是也已經潮濕了。
見是個不相干的小丫頭，向逸辰沒有打算要回答，轉身往岸上走，打算就這樣走掉。
哪裡知道，身後一股重力上來。竟然是那個女孩直接跳上了他的脊背，並且毫不客氣的攬住他的脖|頸，腦袋往他身前一伸，笑道：「你不會說話嗎？我剛才在跟你說話，你沒聽見嗎？」
向逸辰只覺得厭惡無比，停住了腳步，朝著背上的女孩冷聲說到：「下來！」
只有兩個字，向逸辰也絕對沒有再說一遍的打算。對於女人，他一向缺乏耐心，現在顏顏不要他了，他再也不需要耐心這種東西了。
「哼……這麼凶幹什麼！很了不起嗎？」
女孩子嬌嗔著從他背上下來，向逸辰不屑於和她廢話，逕自往岸上走，他只希望這個女孩別再惹他，他的情緒現在糟糕到極點，如果她再這樣無理糾纏下去，他不敢保證不會對她做出無禮的事情來。
「嘿，跟你說話呢？怎麼了？剛才我聽見你大聲叫喚了，你不是啞巴啊！說句話，會懷孕嗎？」
這女孩子很沒眼色，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一直在向逸辰耳邊喋喋不休。
向逸辰猛的停下腳步，迅速轉身伸出手一把揪住她的衣領，吼到：「告訴你，離lz遠點！別再跟著我！」
女孩子完全沒有懼色，反而因為他的轉身而十分興奮。
「幹嘛？很生氣啊！心情很不好？是不是想打我？來啊，來啊，打我啊！哈哈……看你敢不敢打！」
向逸辰不由多看了這女孩兩眼，從相貌上說，的確是青春靚麗，可是這性格，是不是太奇怪了點？大晚上的，纏著他這個陌生的男子？
但這點，並不在向逸辰的考慮範圍之內，只要是惹得他不爽，他管這是不是女孩，腦子又有沒有毛病！
「別以為我不敢打！」向逸辰揮起拳頭，想了想還是放下了，「滾，滾！」
手上一鬆，女孩跌落在沙灘上，一身泥沙，很是狼狽，向逸辰卻絲毫憐惜也沒有，冷眼掃向她，轉身走了。
「喲，這是怎麼了？黎陽怎麼了？」
向逸辰往前走，迎面走過來個老者，大概五六十歲的樣子，精神很不錯，尤其一雙眼睛很有神，即使在黑夜的海邊，依舊熠熠生輝。
他淡淡掃了眼向逸辰，逕直朝著剛才那個女孩走了過去，那麼他口中的黎陽，就應該是女孩的名字了。
向逸辰慶幸，剛才幸好沒多事動手，沒想到還有幫手。他不是怕惹事，而是今天的這樣的情況，他是真不想為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煩惱。
這麼想著，向逸辰又覺得心口一涼，顏顏是別人的了，他以後，還剩下什麼大事？他以後的生活，是不是就要如同那三年一樣，過得死氣沉沉，多少年都沒有一點生機和改變？
雖是錦衣玉食，但是，沒意思……真的，沒意思。
「喂，小伙子，有時間嗎？喝一杯，怎麼樣？」
身後，有個聲音朝著他高亢著喊過來。
向逸辰停下腳步，疑惑了小半刻才轉過身去，看向老者和那個女孩，女孩子已經起來了，身上的泥沙拍的差不多了，精神不錯，活力滿滿的樣子。而那個老者，只是看著他笑，明顯還在等他的回答。
向逸辰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答應，這不符合他一貫的性子，可那一刻，他卻點了頭。也許他只是想醉一場，也許他只是不想讓自己太孤單，那樣會顯得他很脆弱——那將是他最不能容忍的，發生自己身上的事情。
***
簡易的海邊夜市，他一輩子也沒來過幾次這種地方。
向逸辰記得，上次來，是和顏顏一起，她從小長在市井裡，對於這些平民的東西總是比較熱衷。他*著她，所以樂意屈尊降貴，陪著她。
而這一次，向逸辰不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麼。
海腥味一股股的飄過來，那味道，要是在平常，早就讓他皺眉作嘔了，可現在，他卻覺得夾在海風裡，也不是不能接受。
燒烤架子上，最原始的炭火燒烤，煙熏火燎的味道直衝上天空。
「來，小伙子，給……」
對面的老者給向逸辰倒了杯酒，這種度數不高的啤酒，對向逸辰來說，和水也沒什麼兩樣。然後，向逸辰便不由想起了把啤酒當水喝的顏顏——喝起酒來，真的是很可愛啊！
「有煩惱？」
三個人圍著簡易的木桌坐著，桌面上擺了一桌子扇貝、龍蝦、魚丸、鮑魚等吃食，向逸辰不怎麼吃，大部分時間都在喝酒。
向逸辰沒說話，連搖頭也不屑，他想不出來有什麼理由，他要對這個陌生的老者說出自己的煩惱。而且，一個大男人為情所困，也並不是件太好啟齒的事情。
「呵呵……」老者高深莫測的笑了，「小伙子，有些事，不必想得太複雜，如果有什麼誤會，還是要當面講清楚，你知道嗎？語言啊，很多時候，會讓人產生很多誤會！」
向逸辰抬眼看向對面的人，這個男人雖然上了年紀，但從他的五官不難推斷出，年輕時必定是一副玉樹臨風的好相貌。
只是，他這番話是什麼意思？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面，他又為什麼要對他說這些好像參悟般的話？
未免是有些倚老賣老、故作神秘了！
「哼……」向逸辰嗤笑，搖搖頭並沒有將這話放在心上。
他從錢包裡掏出五張，放在桌面上，夠不夠他不知道，但這種路邊攤，在他眼裡，也只值這個價了。
「告辭！」
灌下最後一口酒，向逸辰轉身往車邊走，即使是喝了這麼多，他的腦子還是很清醒，開車上路時沒有問題的。
他把車子一路開回家，腦子裡平靜了許多。他本來就是個偏向於冷靜的人，事情發生了，總要想想下一步該怎麼辦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這一次，向逸辰閉了閉眼，他恐怕是想不到對策了。對付對手才能用到對策這個詞——顏顏，從來不是他要對付的人，她是他想要得到的人。
***
車子開進大門，向逸辰沒注意到，門衛的神色有些閃爍，當中有個門衛嘴巴動了動，想要說什麼樣子，卻被身邊的人一把拉住，最終那個門衛也什麼都沒說。
向逸辰從車庫出來，在花園裡醒了醒酒才往室內走，時間很晚了，以免打擾到向郁森和鬧鬧，他的腳步放的很輕，在玄關處換鞋時，動靜小的連感應燈都沒亮。
也許是要感謝這份小心，否則，向逸辰想，他可能一輩子也不會知道，那樣一個真相！他被當做天之驕子生存了這三十年，原來卻——只不過是個笑話！
客廳裡並不是沒有人，相反的，即使這麼晚了，客廳裡還是熱鬧的很。
這熱鬧並不是說人很多，人就是那麼兩個人，向郁森和向逸陽兩個人而已——只是他們說話的聲音太大了。
「啪」！
這一聲響，是有玻璃器皿砸在地板上。
向逸辰眼皮一動，祖父和向逸陽都是火爆的脾氣，動輒摔東西並不是什麼奇事，只是，向逸辰偏於擔心祖父，畢竟老爺子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鬧不好一個血壓高，就病倒了。
向逸辰往客廳裡走，想要勸住這對向來不和的祖孫，想來也是奇怪的很，為什麼向逸陽就和祖父還有自己這麼難以相處呢？
無論什麼時候，向逸陽看向郁森都是副仇恨的目光，對自己就更不用說了。只要有機會，向逸辰毫不懷疑，向逸陽找人辦了他的心都有！
這麼一遲疑，腳下的步子晚了兩步。
「說話啊？怎麼不說話了？你剛才不是很能說嗎？怎麼了這是，這下啞巴了？向逸辰哪兒去了？我大哥……噢不是，我小叔叔哪兒去了？」
這是向逸陽的聲音，向逸辰聽很清楚，雖然腦子裡有酒精，卻依舊讓他這番話嚇出一身冷汗來！
剛才向逸陽說什麼？什麼小叔叔？
「不是，或者，我還是應該叫大哥……哎呀……」
向逸陽陰陽怪氣的做苦惱狀，咂嘴歎息，「不知道啊，我到底該叫什麼？爺爺，您這麼英明，您給個指示吧？」
因為向逸陽的這一番話，向逸辰已然釘在原地不能動彈，他屏住了呼吸，等待著一場埋藏了數十年的真相即將被揭開！
「逸陽，夠了……別再說了！」
向郁森終於出聲了，而他蒼老的聲音空洞無力，他什麼都沒說，但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哈哈……」
向逸陽突然放聲狂狷的笑起來，「夠了？怎麼夠？今天我就要說個痛快！把自己的兒子當孫子養，過繼給女兒，想想還是捨不得，還是要養在身邊！這麼疼他？那我問你，我爸呢？那就不是你親兒子？勾搭兒媳婦這種事情，你都做的出來，老東西，你猜，向逸辰要是知道了，會怎麼樣？
他可一向高傲的不行，能不能容忍的了自己是這種卑賤的血統？」
這就是真相？
向逸辰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生生往後退了兩步，倉促間，扶住花架，因為用力過猛，花架被他隨手一帶，「彭」的一聲，花架整個倒在了地上。
精心栽培的盆栽倒在地上，幾百萬的古董花瓶就那樣碎了，泥土鬆散開，鋪了一地。
「誰？」
向逸陽提高了聲音，猛地調轉視線看向玄關。
「是我。」
向逸辰跨過摔落的花架，步步穩穩的走向沙發邊。他的腦子現在一抽一抽的疼，有種分不清夢境和現實的感覺。
看到他從玄關處走來，向郁森和向逸陽句是一驚。
不同的是，向郁森很快面如死灰，陷入了一種瀕臨絕望的無邊灰暗中，再不敢抬頭看向逸辰一眼。而向逸陽，他的驚訝只是一瞬，隨之鋪天蓋地席捲而來的是瘋狂的喜悅！
這麼多年了，他等的就是這一天！他要的就是讓向逸辰知道，他狂傲個什麼勁？不過一個孽種而已！
「大哥？或者，你比較喜歡我叫你小叔叔？」
向逸陽這個時候倒是顯得彬彬有禮。
向逸辰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邁著步子走向向郁森，看向郁森低著頭，心頭已明白的差不多了，可他還是不死心，要親口問一問！
他蹲下身子，抬眼看向向郁森，即使是這個角度，他其實也不很能看清楚向郁森的樣子，老爺子似乎想將自己整個埋起來似的——他已經沒有臉面再面對向逸辰。
「……」向逸辰想開口叫爺爺，可猶豫了半天，覺得這似乎不妥，只好去了稱呼尷尬的開口，「向逸陽說的，是不是真的？」
向郁森緊抓住枴杖，再不說一個字，他能說什麼？醜陋的真相已經揭開，他唯有沉默而已！
這算什麼？這特麼都算什麼？以為不說話就可以了嗎？
向逸辰怒火中燒，猛地抬起手，一拳將向郁森手中的枴杖打的飛了出去！枴杖「光當」一聲落在魚缸上，打碎了魚缸玻璃，頓時弄得水灑滿一地，裡面的魚都落在地上胡亂撲騰。這場景，已是混亂不堪。
可這個時候，又有誰能在意到這些？
「我問你，向郁森，我是你兒子，還是孫子！」
向逸辰不再拐彎抹角，事實上，他剛才問的時候，多少還有些期待，而如今，他已經沒有半分期待了！
他是向郁森一手帶大的，向郁森的一個眼色、一舉一動是什麼意思，恐怕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正是如此，儘管向郁森沒有開口，可是向逸辰知道，是事實——向逸陽說的全部都是事實！
「哈哈……」
向逸辰仰起脖子放聲大笑。
這就是他為什麼只是個外孫，卻備受祖父喜愛的原因！
這就是他為什麼被向逸陽從小仇恨的原因！
原來，他是這麼個尷尬的存在！向逸陽說的沒錯，他就是個孽種！現在這一屋子的三個男人，居然是這樣的血親關係！
他甚至不由想要揪住向郁森的領子問一問：「我特麼是該叫你爺爺還是爸爸！」
太可笑了，太悲催了！
向逸辰站起來，長歎一口氣。
今天是個什麼日子？是他向逸辰注定失敗的日子嗎？所有倒霉的事情都堆積在一塊兒了？就在幾個小時前，他的老婆跟人跑了！現在，他從小尊敬的祖父，竟然活生生變成了自己的父親！
還有嗎？還有沒有了？到底還有沒有更慘的事情在等著他？！
「逸辰，孩子……」
向郁森哆嗦著蒼老的手，抬起來輕輕揪住向逸辰的衣角。
「放手！」
向逸辰避如蛇蠍般迅速躲開了，打落向郁森時力道不小，向郁森雖是坐在輪椅上，身子也搖晃了兩下。
他像看個陌生人那樣看著向郁森，冷笑到：「你誰啊？也配碰我？」
小的時候，向逸辰總喜歡說這樣一句話。
他是向家最受*的孫子，脾氣未免驕縱了些。和他一起玩的孩子，都是要最乾淨的，也要是能如得了他的眼的。
對於那些看不上的，向逸辰習慣一句話駁回去：「你誰啊？也配碰我？」
沒有想到，這句話，今天會用在向郁森身上！
「哦喲，這戲演夠了沒？」
向逸陽在一旁不忘冷嘲熱諷，打著哈欠直擺手：「趁著兩位長輩都在，孫子在這裡把話都挑明了……我要向氏，本來嘛，它就該是我的。小叔叔你耍了這麼多年，也該耍夠了，是不是？」
「哼……」向逸辰冷笑一聲，看向向逸陽，「隨便！」
這個時候，向逸辰什麼都不想要了，他只想離開這裡，對他而言一切都變得不重要了！向氏還是家庭亦或是那個讓他痛不欲生的顏顏！
向逸陽嘴巴雖然壞，可他有句話真沒說錯，他還真不是什麼天之驕子……他所有的東西，都是偷來的！直接點兒說，他真是卑賤到了極點！
再不看著兩個所謂的親人一眼，向逸辰穿過一地狼藉奪門而出！也許，這裡，他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逸辰，逸辰！」
向郁森焦急的從輪椅上站起來，腿上沒有什麼力氣，立即又倒下了。
向逸陽一把摁住他，歎息道：「別急啊，你急個什麼勁？來，先把授權書字給簽了，自此以後，向氏就和你們倆沒啥關係了，知道嗎？」
「你！向逸陽，他怎麼也是你同一個母親的兄弟，你有沒有點人性？」
向郁森氣的手只抖，憤然將授權書給撕了。
「人性？你居然跟我說這種東西？你有嗎？少特麼給我說這些冠冕堂皇的東西，你也配？」向逸陽發狠的撿起授權書往向郁森手裡一塞，握住他的手往上寫字，向郁森不肯，兩個人扭打起來。
「向郁森，你信不信，今天你要是不簽這個字，明天我就能讓向逸辰路死街頭？」
向郁森不說話了，向逸陽是說得出做得到的，該怎麼辦？他的逸辰，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