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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百一十一章 兄弟(一) 文 / 櫻桃女

    三百一十一章兄弟(一)

    此時,風顯璃的精神已經在風擎日的一連串的轟擊下快要崩潰了。他像一灘爛泥似的軟倒在地上,他不明白自己原來暗地裡做的那些事情,怎麼會一件件那樣清楚的被父皇知道。風顯璃渾身像是被抽乾了力氣,他這才明白原來父皇一直放任著他的原因,是因為他一直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動作著,怕是他在外面的一舉一動都會有人上報給父皇罷?

    風擎日一臉鄙夷的神氣,深吸了兩口氣,繼續說道:「枉你也是讀過聖賢書的人,也是受過明師指點教誨的,怕是道理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你身為皇子,又是太子身份千歲之體,若不為非作歹,哪個敢在背後說你指點你。你莫以為你先前做下的那點子醜事別人都不知道,我瞧這朝堂之上有多一半兒的人心裡便是有數的,只是礙著你的身份不敢直言便是了。你若是收收心安心政務倒也罷了,偏生整日裡只顧著調花弄草,把個太子東宮弄得像坊間妓院一般。」說到這裡風擎日冷哼一聲,斜著眼睛冷冷的對風顯璃道:「朕讓你去處置吳曼霜的案子,好也好歹也好,這兩個多月快過去了,不見你有半點聲氣兒,案子也不審,刑部也只去了一次,你倒打得好算盤啊。以為拖著見事情有轉機了好趁勢向吳相示好,好讓他偏向你這一邊對罷?」

    「父皇,您聽兒臣說」風顯璃嘴唇都哆嗦了,「兒臣斷沒有私下營私結黨結交外臣的想頭兒,只是想著那吳曼霜畢竟是吳相的女兒,要慎重處理了才是」

    「行了!」風擎日一聲斷喝打斷了風顯璃的解釋,「你不要再說了,朕不想再聽你的花言巧語。」

    風擎日瞧著風顯璃趴在地上的狼狽的模樣,一股說不出的既酸又澀的感覺湧上心頭,他像石像一般直挺挺的站在那裡,突然想起這個兒子小時候自己也曾抱著他在懷裡逗弄過,他和其它的兄弟們小時候一起在御花園裡爬樹捉知了的情形只是這溫存只是一瞬間閃過,他眼前又浮現出他整日沉迷於女色,還背著他暗地裡讓宮裡御醫給暗調*藥的事情,想到此處風擎日的眼睛裡又像結了寒冷的冰層一樣陰冷,他終於背過身去,說道:

    「過幾日的秋圍你就不必去了,你既病了就老老實實的呆在宮裡養病歇著好了,吳曼霜的事情你也不必插手了,朕已經交與老四去處理了朕聽說你這一個多月來,事事與老四作對,他辦差的時候你多有阻礙,莫不是如今你這黑手又想對著老四去了不成?」

    風顯璃被父親這一句話嚇得渾身不自覺的一抖,還沒等對上話來,就聽風擎日接著說道:「朕勸你還是安心養病陪著你那些嬌姬美妾罷,哼,我聽得那杜相的女兒也是個有名的才女,若真是給了你也是糟蹋了,你那些陰微的見識也只配跟那些人耍去。若是朕再聽到你政事上纏絆著老四老七他們,別怪朕無情,你雖也是朕的兒子,但朕的容忍是有限度的,饒了你一次不代表就會饒你第二次,你好自為之,回去好好想想!」

    風顯璃幾乎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風擎日瞧了瞧他,慢慢走到書房門口用沉緩的語調說道:「朕最瞧不上的就是你這副模樣,大丈夫死則死矣,做得出就應當得起,看看你是什麼樣子,天生做不了大事的!」說著,逕自去了。

    風顯璃這才一下子癱在地上,如同在閻王殿上走了一個來回似的。他此時心裡端地是打翻了五味瓶,害怕,恐懼,羞辱,憤怒等等感情混合在一起在他腦袋裡炸開,他知道自己這太子的位子怕是保不住了,他真想拿把劍衝到老四和老七府裡去大鬧上一通,只是現如今就算是那兩個人真的死了,父皇怕是也不會再讓他做太子了。他想了許久,終於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來,方纔那點子憤怒的火焰也就慢慢消失了。

    風顯璃邁著灌了鉛似的步子慢慢回到東宮,一屁股坐在床榻邊上,便兩眼緊盯著前方一句話也不說。下人們瞧見他這樣子沒一個人敢過來問的,都偷偷躲得遠遠的,平日裡那幾個姬妾見此情形也不像往日那樣上來癡纏,屋子裡死一般的寂靜。

    風顯璃從晌午直坐到夜晚子初時分,他還一點睡意也沒有。伺候的太監和宮女們都讓他給轟出去了,送來的飯菜也被他摔了,滿地都是湯湯汁汁的。下人們像是知道了這位太子爺在皇上那裡受了氣回來的,也不敢上前擦地,只怕招來麻煩。

    也不知又過了多少時辰,屋裡漸漸亮起來,風顯璃愣愣的站起身來,叫個太監來道:「找人把這裡收拾利索了,你派個人去四皇子府和七王爺府,把他們請來這裡,就說我有話要跟他們說。」那太監領命去了。

    待得晌午時分,風湛然和風翊宣兩人一起來到風顯璃的太子東宮。今日一早,他們兩人便分別收到口信,說是父皇昨日將太子叫到書房,遣出了伺候的太監宮女,單獨和風顯璃呆了近一個時辰。緊接著,風顯璃東宮裡的太監便親來傳信兒說是太子有請,兩人便知道定是太子出事兒了。

    這風顯璃平日裡和他們兩人面和心不和,一直在差事上難為著,平時除了皇宮裡年節見個面兒外,很少在外面有什麼來往。就算是偶爾湊在一起,也不過是遮遮面子,表面上打個花胡哨而已。風翊宣昨日已聽得風秀林說起太子毛病犯了,又逼死了兩個宮女的事情,昨日父皇便單獨在書房見他,定是與此事有關。風翊宣便先找了風湛然,二人一起來瞧風顯璃又玩什麼花招。

    風顯璃在東宮裡等著二人的這段時間,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就好像從昨天起做了一場惡夢怎麼也醒不過來似的,迷迷離離。他是怎麼自御書房回到的東宮,又是如何踢翻了奴才送來的飯菜,又是什麼時候叫人去請的兩個弟弟,此時他都有點記不清了。

    他如今滿腦子都是昨日在御書房裡父皇說過的話,他弄不明白,平日裡什麼也不說的父皇怎麼就會對自己的事情知道的那樣清楚,暗襲老七的事情,政事上偷偷做手腳為難兩個弟弟的事情,姦淫了宮女的事情,還有其它的一切一切,都好像是在父親的眼皮子底下做出來的,這一切既像真的又像假的,他時不時還回想起父皇那冷冷的笑聲,不屑中帶著輕蔑的眼神,那眼神越來越清晰的出現在他腦子裡,讓他心驚害怕。

    直到太監回稟四皇子和七王爺已經來了,風顯璃才從沉思中回過神兒來,他耳中聽得那太監回道:「太子爺,四皇子和七王爺來了,是讓兩位來這裡呢,還是去爺的書房?」

    風顯璃抬起身子便往外走,嘴裡說道:「把他們請到書房裡,你們不用跟來伺候。」

    書房裡,風顯璃一頭迎進去,便瞧見風湛然和風翊宣兩人跟他行禮,風顯璃失態的一笑,大聲說道:「兩位弟弟別行禮了,如今你們二哥這太子也怕是當到頭兒了。」

    風湛然和風翊宣雖然來時也隱約覺出了苗頭,但是風顯璃這樣開門見山的一說,倒真的也出乎二人的意料。風湛然便微微笑著道:「太子說得什麼話,不過是父皇訓斥幾句罷了,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太子是個聰明人,還是不要想太多,要自保重才好。」

    風顯璃忽的仰頭大笑,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好半晌才停住,盯著坐在面前兩個極出色的兄弟,苦笑道:「算了,這裡如今只我們兄弟三人,那些場面話就都別說了。我也不瞞你們,我今日叫你兩個來也就是想說說這些年憋在我心裡的話,呵呵,這太子的位子不好坐啊,以前想說幾句真話都難啊。」

    風翊宣淡淡的掃了他一眼,道:「二哥,你有話就說罷。」

    風顯璃眼光看著風翊宣,哈哈大笑道:「還是七弟你快人快語,我知道你向來是個心高氣傲的,二哥只問你一件事,上次醉仙樓的那件事情你既已查出與我有關,為何沒有繼續追究下去。父皇說他找你說了些話,只是以你的脾氣就算不報復我,也不會那樣雲淡風清的就真當沒有發生過,聽說那時傷的正是你如今的王妃,瞧你對她的情意,怕是當時想殺我的心都有罷?」

    風湛然和風翊宣兩人見他直接將當日的事情坦白說出來,便互相對望一眼,看來父皇是真的打算廢了他這個太子,竟連他過去的事情都揭了個底朝天。

    風翊宣瞧著風顯璃,淡淡的笑了一下,道:「二哥既這樣直截了當的說了,我也不想說假話。其實我當時確是查出了那事兒是出自你授意的,而我也確實想把你這幕後的人揪出來,可是父皇暗地裡找了我,倒不是因著父皇出面我才放過你,而是因為我想起了一件事,便是那件事讓我決定不追究二哥你的那次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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