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百零六章 明爭暗鬥 文 / 櫻桃女
二百零六章明爭暗鬥
風顯璃平日裡也並不是那蠢笨的人。只是這時眼見著小桃要從自己眼前走開,那心裡面兒是十二分的不願意,但這裡人來人往的都認得他,他也總不能上前去抓住人家姑娘的衣角,那也太有傷體統了,想到這裡風顯璃雖然不願,但也起身笑道:
「你們三位坐罷,我且回去了。」說著,轉身戀戀不捨的回對面男賓席裡去了。
小桃見他走開了,這才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方才坐下。杜千千早已把剛才的事情看了個透徹,知道小桃是不大待見這位太子爺的,心裡偷偷暗笑風顯璃不自量力。笑了對小桃道:「太子殿下想是在哪裡喝多了酒,說話倒有些顛三倒四的,真真好笑。」
小桃笑了一笑,也不答話,冷梅卻對剛才風顯璃的行為有幾分瞧不上眼,但是她不敢直說,只想了想笑道:「這裡才看戲,還沒有到了去吃壽宴的時辰呢,太子殿下就喝多了。想是讓廚房裡做些醒酒湯喝下去,就好了。」
杜千千哪裡聽不出來她們話裡的不滿,也只微笑著不說話。對於這位太子爺,家裡訂下來的未來自己的夫君,其實杜千千是有著幾分不滿的,她從來沒有覺得這位太子殿下有什麼過人之處,不過是中庸之人罷了,才學品性在眾皇子中間只數中等,唯一可以炫耀的不過是那個太子身份。而家裡人似乎也就是瞧中了這個身份,將來盼著他登基後自己便是皇后。豈不料在杜千千的內心裡,一點兒也不稀罕皇后這個位子,只是自古婚姻都是由父母做主,何況她還是丞相之女,多了皇家的人在裡面參與,根本沒有一點兒她能左右的機會。
風顯璃她在夏宴時便跟他交談過一陣,看得出來他同樣對她也沒有興趣,只不過同樣也是由皇上和太后她們做了主了,不得不接受這事實。杜千千本以為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自己乾脆認命好了,時間長了也許看對方都會順眼一些平和一些,只是從剛才風顯璃的情形看來,這恐怕是很難實現的呢。
就在杜千千心裡正在想著的時候,卻又有一個年輕女子走到她們這邊來,先是笑了一笑,然後徑直便在椅上坐下。小桃這才瞧見原來這位竟是上次在夏宴上對自己頗有敵意的左相吳離的女兒,吳曼霜。
只見這吳曼霜不慌不忙的朝她們三人淡笑著,兩肘支在桌上。手裡捧著茶杯,眼睛卻只在三人臉上瞄了一瞄,便轉過頭往男賓席那裡看去。吳曼霜起先還只是眼光往對面一大片人裡一掃,後來卻目光灼灼的盯著風翊宣兄弟四人那一桌看了半晌,小桃心裡便像喝了一罐子醋似的,咕嘟咕嘟冒酸泡兒。
今日這吳曼霜穿了艷麗的粉藍色衣裳,那臉上也由脂粉來修飾著,只是那膚色中的蒼白卻是掩飾不住的,顯得沉重不透明,小桃覺得她比上次夏宴見面時更消瘦了,那白蒼蒼的臉上顯得眉毛眼睛都是尤其顯得黑沉,總覺得帶著點肅殺之氣,讓人不想接近。
小桃自上次在夏宴時見了她,便看出來她似乎對風翊宣頗有好感,因而對自己倒像是存了一種嫉妒的心態,便不願意和她走得太近,免得她拿自己當作出氣筒。冷梅更是對她全無好感,見吳曼霜坐在了她們這裡,便扭了頭自與小桃去說話兒去,也不答理她。那杜千千和吳曼霜的父親都是朝中左右丞相,她倆以前也是見過幾次面兒的。便笑著招呼道:「曼霜,你從哪裡來的?我方才在後面坐著怎麼沒有瞧見你?」
吳曼霜對了杜千千道:「我原是才來了不一會兒的,沒有瞧見你,這兩位不是樂姑娘和冷姑娘麼?咱們又見面兒啦。」她說著話兒,那眼睛就朝小桃身上掃來掃去。
小桃見她打量自己,也微微向她點了一點頭,依舊卻是手裡捧著茶盅卻不說話。吳曼霜瞧見小桃今天穿得艷麗,那桃紅的衣襟兒邊上擰著月白的麻花白辮兒,那紅彤彤的顏色映得她的雙手象白玉般潔白,吳曼霜心裡暗暗咬牙,只覺得自己一向自持的清冷氣質在她面前都毫無作用似的,更是不爽,眼見著小桃壓根兒不答理自己,便忍了氣朝她笑道:「樂姑娘瞧著我不順眼罷?怎麼把我當眼中釘似的,只管瞪著我?」
她這話一出口,杜千千心裡就是一跳,心道這位樂姑娘何時又惹到了這位吳家千金了?怎麼一向清冷的這位吳家大小姐,此時說起話來卻含沙帶刺的,她眼光就朝著對面剛才吳曼霜看過的地方瞄了一瞄,突然間福至心靈,就明白了。原來這一桌子坐的,卻都是些難纏的心事官司。
冷梅聽了吳曼霜這樣說話,很是聽不慣,剛要開口反駁,卻覺得小桃在桌子底下輕踢了一下她的腳,只聽小桃笑道:「吳小姐,你可真會說笑話兒,我都不曾跟你對著眼睛,哪裡又瞪你了。想是這會子太陽曬得怪熱的,吳小姐有些頭暈眼花了罷,還是到那邊兒陰涼些的地方去走走罷。」
杜千千和冷梅一聽小桃這一番話,差點兒樂得笑出聲兒來,她們沒想到小桃這樣臉上帶著笑兒,竟然嘴裡說出趕吳曼霜走的話來了,還是那樣讓人捉不住把柄的。吳曼霜心下暗恨,面兒上卻裝作不知道似的,仍笑道:
「樂姑娘說笑了,這裡挺好的,等會兒看戲時看得最是清楚。人也看得清楚。」
小桃笑道:「吳小姐原來不只是來看戲的,還是為了看人,這戲子扮上都是看不出本來面目的,吳小姐究竟是想看哪一個呢?」
吳曼霜笑道:「我能看哪一個,自然是扮相最好看的那一個,想來樂姑娘也喜歡看罷。」
小桃笑道:「我自是喜歡看,而且也有本事弄回家裡去看一輩子,就算看厭了的時候也有呢,倒是吳小姐人品貴重,不經常出門兒,還不一次看個夠啊,省得將來懸心哪。」
她們兩人嘴裡是說著看戲的話,其實內裡暗指的是什麼彼此大家心裡明白。只是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就是了。杜千千和冷梅聽得有意思,只是憋著在心裡暗笑。
過了一陣,那戲已開鑼上演,先是演了一出『大富貴』,中間換戲歇息的功夫,丫頭們便給各個桌上獻上點心茶水來,只見桌上滿滿的擺了瓜子兒、糖果、一籠水晶小包兒、一碟雞茸蝦仁兒酥餃、一盤兩面煎得金黃的芝麻小燒餅、一大碟乾果拼盤,各式各樣的直擺了一桌子。
小桃只管和冷梅說話聊天兒,也不理那吳曼霜的言語挑釁,杜千千與吳曼霜也不熟識,只不過間歇說兩句客套話罷了。倒還是跟小桃冷梅說話的時候多些。吳曼霜坐得太無趣味,便起身走到別桌去了。她一離這地方,冷梅便笑道:
「總算是她識趣,走了開去。她跟咱們又不熟識,好端端到這裡看冷臉子做什麼,豈不是自找苦吃?」
杜千千便笑道:「這位吳小姐平日裡倒是很端身份的,聽說原來的宮中請宴她都是不去的,不知為了什麼今年的夏宴這位吳小姐也去了,而且還在太后娘娘面前獻詩,可算是打破常例了。我聽相好的那些姐妹說,她似乎是想嫁給哪一位皇子呢。」
冷梅聽了,眼睛往小桃臉上瞟了一瞟,又轉過頭來對杜千千笑道:「她那點兒心思還能瞞過人去不成?我最瞧不上她故作矜持的那做作樣子,她想攀皇家的親事就直說便是,還要裝作多麼違心似的遮遮掩掩,好像倒是有人拿刀逼著她進宮去的,冷著張臉給誰看呢?杜姐姐你不知道,她倒是想嫁皇室中人呢,只怕她自己沒那個本事,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的。」
杜千千笑道:「她父親是朝中左相,想必她是覺得自己能做一個王妃,她父親自然也要在其中給她周旋的,這倒也不是難事。」
冷梅笑道:「那吳丞相就算再有本事,也不能隨手抓來個皇子就配給自己家閨女,現如今是皇子選妃,又不是讓她來選皇子,況且成年的皇子除去有了親事的,也不過剩下那麼幾人,我聽說這幾人也都有了各自的小算盤的,那吳曼霜想的那一位更是名花有主了,況且人家正眼也不曾看她一眼,她倒自作多情要攀了上來,豈不是要自取其辱麼?」
杜千千此時已知冷梅說的正是平遙王爺風翊宣,也猜出眼前坐著的這樂姑娘怕是有七八分就是跟這平遙王關係匪淺,便就笑笑不說話了。
這時,那戲台上走上來一個說笑話兒的丑角兒模樣的人,作手勢要眾人肅靜。然後便搖頭擺腦的講起一個故事兒來:「昔日有一人下了地獄,閻王爺問他幾時去投胎,這人卻向閻王爺說,要我再世為人,需得依我的心願方才肯去。閻王便問他有何心願,那人便做了一首詩道:『父是尚書子狀元,繞家千頃五石田。魚池花果般般有,美妾嬌妻個個賢。充棟金珠並米谷,盈箱羅綺及銀錢。身居一品王侯位,安享榮華壽百年。』閻王怒道:有這樣的去處我自己便先去了,還輪到你?」
說到這裡,台上台下眾人一陣笑聲轟然而起,兩邊男女賓客都被這人有趣兒的笑談吸引住了。
那邊風翊宣一桌上,兄弟幾個笑了一番之後,風湛然笑道:「這個人也太癡心,這世上哪裡有這事事都如意的好事,怕是咱們父皇要想這樣,也得費一番功夫呢,雖說這榮華富貴是有的,但是這安享二字卻談不上了,整日裡國事家事少說有一兩百件,哪裡談得上安享二字?」
風秀林聽了笑道:「四哥說的是,可是能從中看破的又有多少,前些日子咱們朝裡那科考,便鬧出許多笑話兒來,你可知道?」
風翊宣瞧了瞧方才風顯璃坐的位子,道:「十二弟,你說話謹慎些,你二哥此時不在倒不妨,等會兒他回來聽見你說這個,怕是要不高興的。你可知那件事情揪出來的官員倒有一半和他是密切來往的,連父皇都暗地裡叫他去訓斥了一頓,你還要在這裡揭他的短兒,他豈不記恨你?」
風秀林兩邊看看,見風顯璃仍在遠處跟些官員打花胡哨,便笑道:「七哥怕什麼?如今這事情雖說沒有公開的說明,但已經是鬧得滿朝皆知了,誰不知道這後頭是咱們二哥在裡面撈著實惠,大家心照不宣罷了。四哥前些日子染病在家,想是消息沒那樣靈通,我便說說也算不得什麼?」
風湛然壓低聲音道:「我雖那些日子生病在家裡,也知道科考上出了大問題,聽說許多考生在京城衙門裡揭帖鬧事兒,抓住了不少人,這倒是怎樣一回事兒?」
風秀林便低聲道:「四哥不知道,那前些日子科考發榜,本是那些讀書人的好日子,怎想到那天人情大嘩,議論沸騰,那些落榜的秀才們義憤填膺,紛紛指罵那考官行賄通賄,還有許多人發了難,剪髮了告狀,刻寫了揭帖投送到京城各科道衙門裡去,說是揭露分房考官納賄;過了不長時間,那其中有一個姓藺的秀才是有著些文采的,竟寫了無數暗罵明貶的揭帖遍傳了京城,嘲罵了考官徇私舞弊,還說那分考官從考生手裡詐得了成千上萬兩銀子。這下倒好,那些落榜的考生們都被捲進來攪得天翻地覆,連街談巷議也拿這個事情做最有興味兒的題目,每日裡津津樂道,一浪高過一浪,直鬧得父皇也知道了,現在這事兒還懸著吶,大家都瞧著後面還會有什麼好戲?如今驚動了父皇,怕是這事兒二哥很難自圓其說了。」
風湛然聽了半晌沒有言語,過了好一會兒才道:「這事兒和二哥有關麼?他能有那樣大的膽子?」
風翊宣和風湛然兩人志在山水之間,很少在私底下談論國事,此時被風秀林提起了話頭兒,不由得也來了興致,提了耳朵來聽。那風秀林聽了風湛然來問,便搖了搖頭道:
「四哥請想,這事兒若不是有些影子,那些考生哪裡敢這樣大肆暄鬧?其中有兩個考生竟然剪去了頭髮去告狀,這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傷了一點點都是罪過,那考生竟然剪髮鳴冤,大鬧科道衙門,顯見得是怨憤至極了。」
「哼,這考官納賄作弊,向來如此,哪一科沒有這樣的?」風翊宣在一旁冷笑道:「只不過這一次鬧得太過於顯眼了,連遮掩功夫兒他們都懶得去做了,才致使事情今日這個模樣兒。」
風湛然道:「看來七弟也頗知其中根底,倒說來聽聽?」
風翊宣冷冷的道:「你們不知道,這其中關節說起來叫人寒心,那些撈銀子的花樣兒也多,我就聽說那考官裡有一個姓張的,早在考前就動上手。考前三個月起,他家裡客廳簷下就掛起一個鳥籠子來,養了一隻黃鳥。凡有人來求關節,他就故意當著來人逗引小鳥,時時盼顧,還大聲訓誡下人,要好好餵食餵水、清掃鳥籠。客人不免要問:此鳥何處得來,大老爺恁般珍愛?他便說:此鳥從禁中來,一飛衝霄,可以上達天聽。你看那秀才名號那樣一點點也值個三百兩,我這裡難道不該十倍、二十倍?求關節的來客自然心領神會,還不大捧銀子大捧銀子地送?」
風秀林接口說道:「這沒有錢的有勢也行。你看京城官員裡面三品以上的大老爺家裡子弟,不是一個個的都中了麼?可就是苦了才高志大的貧門寒士了。前些日子那個新舉人姓王的,不過仗著他舅舅是個顯官,那個姓趙的全憑他那個有錢的老婆,那副金簪子,一雙珠環,就值得千金」
風湛然瞪大眼睛道:「真的麼?竟然這樣厲害,現在竟不管不顧的了?」
風秀林笑道:「那是自然,前些日子我沒事兒到外面兒酒樓喝灑去,那些告狀的考生們寫的揭帖打油兒詩我也領略了幾首,真是令人眼界大開哪。那天還有三位秀才喝著酒行的酒令也好聽著呢,一人說:京城有一舅,朝廷添一秀,舅與秀,生人怎能夠?另一人接著說:佳人頭上金,舉人頂上銀,金與銀,世間有幾人?第三個說:外面無貴舅,家中無富妻,舅與妻,命也如之何?」
風秀林邊說邊用那怪腔怪調和一臉誇張的悲酸表情,讓風翊宣和風湛然也忍不住撲哧一笑,風翊宣笑道:「行啦,十二弟,你今日說得不少了,二哥快回來了,你還是說些別的罷。這事情如今是他的一塊心病,怕是讓他聽到了,有你的好果子吃呢。」
風秀林笑道:「我怕個什麼,就算被他聽到了又怎樣?他雖是太子爺身份,總不能叫人砍了我這親弟弟的腦袋罷,怕是就想,他現下也沒有那個權力呢。就算出了這事兒,我瞧著他也跟沒事兒人兒似的,不這是將這些事情交給了手下心腹去解決,你沒瞧見他剛才還有著看美人兒的興頭呢。」
他們兄弟三人只去議論他們的事情,這邊兒雲平郡主忙活了好一陣子,總算覺得周全了,便自己坐在小桃那桌歇息,那吳曼霜在那邊看見了,忙過來給雲平郡主問好。雲平郡主和她說了幾句客套話,吳曼霜便看了小桃一眼,又回去了。
這時,戲台兩邊都是坐滿了人的,雲平郡主往這邊女眷人群中掃了幾眼,掉過頭來笑道:「這吳小姐今天也不怎麼了,倒講究起妝飾來了,看來我娘的面子還挺大呢,我記得平日裡這位吳小姐都是素淨的白衣裳,臉上也不那樣濃妝的,今日她這濃妝一打扮起來,我還有些不習慣呢。你們看她那衣裳邊上滾著的一串串小琉璃珠子,多麼勾眼睛。」
冷梅哼了一聲道:「妖精似的,我就討厭她。」
小桃笑著用手推推冷梅,笑道:「冷妹妹就是這樣的直腸子,你說話何妨謹慎一點,不要當著人亂說,咱們都是自己人也就罷了,若是讓別人聽了去,仔細不高興呢。」說著眼皮一轉,向著吳曼霜坐的那邊瞅了一瞅。
杜千千也笑道:「冷小姐最是個直腸直肚的,我們向來都知道的,只是大可以不必這樣,人家就在那裡坐著,讓她聽見了,也沒有什麼意思。」
剛說到這裡,就見風顯璃又朝這邊過來了,直奔著雲平郡主笑道:「你忙完了?這一時只見你在這兩邊裡進進出出的,倒把妹夫拋到一邊去不理了。」
雲平郡主知道他說的是自己的夫君蕭威,便笑道:「皇兄說的什麼話,我們老夫老妻的了,難道還能一刻不離了不成?你瞧他坐在那裡正和他同僚們說得有趣呢,倒是皇兄你怎麼也忙活起來了,我瞧著你在那邊就沒坐一會兒,便四處找人說話兒去了呢。」
風顯璃因著年紀跟雲平郡主彷彿,從小也常在一處說話玩耍的,因此說話上便顯得親熱些,風顯璃如今站在女賓這邊,只見滿眼女眷們都是穿著艷麗,紅黃藍白,五光十色,竟是叫人不由得眼花繚亂,那一分美感是很難用言語來形容了。
這其中他覺得最美的,卻莫過於樂小桃了。他眼裡此時的小桃便是那艷麗叢中一抹亮色,是怎麼看怎麼美,雖然方才自己過來是挨了軟釘子的,但此時他那腳像自己帶著他自動走到這裡來似的,還生了根,拔都拔不動了。
其實在小桃來說,今日打扮的艷麗一方面是為了賀人家福王妃壽辰,穿戴的太素淨了未免不尊重,另一方面也是本著女為悅己者容的心思,想要打扮得漂亮一些給風翊宣看看。可是真是應了太監小路子的那句話了,這美麗的人兒誰都愛多看兩眼,尤其是眼下的風顯璃。
這位太子殿下一向看美人的眼光是沒有定准的,他若是對哪位女子感情濃厚的時候,那就自然看著無處不美,感情淡薄的時候,美人兒也就無處不平常了。本來風顯璃就在花園子裡對小桃是驚艷了一把,懷著這樣那樣的心思,他自然是越看越美。
此時小桃見這位太子爺又轉了來了,心裡長歎一聲,只得低了頭去聞那手裡茶盅裡的茶香。風顯璃見了她低了脖頸的姿態,更覺得柔美可人,便不由自主的對她叫了一聲:「樂姑娘,這茶好麼?」
小桃聽他叫自己,總不能裝作不理,只得站起身來慢慢叫了一聲『太子殿下』。風顯璃聽得小桃嘴裡叫著他的名字,那魂兒也險些飛走了一半兒,衝著小桃笑道:「樂姑娘愛喝這茶麼,這是皇宮裡進貢的好茶葉,外面卻是沒有賣的,樂姑娘若是喜歡,我那府裡有的是,叫人給樂姑娘送幾罐子也就是了。」
小桃笑道:「太子殿下客氣了,我家裡有茶葉,不煩太子殿下費心。」
這時,雲平郡主瞧了風顯璃的樣子,也就明白了七八分。她便暗自道這個皇兄怎的作了太子,在女色一事上還是這樣放不開,別人倒也罷了,這個小桃偏是七弟定下的女子,將來是要做平遙王妃的,你這樣在這裡癡纏著,成個什麼體統?況且這旁邊就坐著杜千千,這位是內定的未來的太子妃,你倒這樣膽大,當著她的面兒去跟別的女子獻慇勤。
雲平郡主越看越是著急,她也瞧出來小桃是不喜答理自己這位二堂兄的,剛要說話,便聽風顯璃道:「樂姑娘別客氣,幾罐子茶葉算不得什麼?幾位若是愛吃,我便每人都送一些。」
小桃正色道:「民女不是跟太子殿下客氣,實是我不大愛喫茶,太子殿下還是留著好茶葉送別人罷。」她說著,便低了頭看著地面再不言語。
風顯璃見了她這情形,未免覺得這個美人兒有些對自己冷淡的意思,自己是當今太子,哪裡受過別人這樣對待,他想著發火,但卻怎麼也生不起氣來,覺得那冷淡著臉子的小桃也是跟別人不一樣的。因此便轉頭對雲平郡主笑了一笑,道:「我就不打擾你們幾個說話兒了,先過去了。」
杜千千在這裡眼看著自己未來的夫君,和一個剛見面的女子在那裡獻慇勤,心裡雖說對風顯璃無甚感情可言,但是卻覺得面子上受了損傷,雖說這裡四個人,只有雲平郡主知道自己和風顯璃的關係,但是她依然氣得渾身都要發起抖來,心裡就像是吃了苦藥一般,只覺得一陣陣心裡發寒,心裡將自己的雙親埋怨了一通,為什麼竟給自己挑選了這樣一個不規矩的丈夫,若是將來真嫁給了他,怕是日子過得不會舒心了。
她這樣想著的時候,小桃心裡也在想,這個風翊宣的二哥怎的這樣的纏人,以後看來有這位太子爺的地方,她都要離著遠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