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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九十八章 開解 文 / 櫻桃女

    一百九十八章開解

    小桃瞧著蘭茜哭得像個淚人兒一般。心裡想著她舊日裡受的委屈,也是心裡一陣難過,忍不住也跟著紅了眼圈,掉下淚來。小容放開蘭茜,撲到小桃身邊哭著說了蘭茜昨日想要上吊尋短見的事情,直把小桃嚇了一大跳。

    她雖然是恨蘭茜這樣輕生,也怨她想不開沒出息,但是此時聽了小容說蘭茜竟然昨天就已尋死過一回,只是差點兒就香消玉殞了,也不禁是心裡一陣陣翻騰。如今這蘭茜是接連著兩次要尋短,那便是下了十二分決心了,不是萬般無奈,大概也不至於要這樣死啊活的,因此小桃望著滿臉淚水的蘭茜,也是呆了說不出話來。那心裡剛才的火氣,也慢慢的沖淡了。

    喜鵲懷裡攬著蘭茜,只覺得她渾身冰冷發顫,也覺得她實在是可憐,也垂淚勸道:「蘭姑娘,你這不是太傻氣了麼?有什麼事情為什麼不來對我們小姐說,我們總能幫著你想想法子。何苦走這不歸路。咱們好生生的清白姑娘也沒有見不得人的地方,為什麼要去投水尋短見呢?若是有個好歹,你爹豈不心疼死。那起子爛了嘴的小人,還不知怎樣編排你呢?」

    蘭茜此時雖是身體上受著極大的痛苦,那精神上也是萬分難過的,她看到小桃、小容、喜鵲和畫眉、秋紅四個人沒有一個眼中不帶淚的,自己便想若是她真的死了的話,這些人不知要哭成什麼樣子?她心裡一酸,更嗚嗚捂著臉哽咽起來。

    小桃因著不知道昨日蘭府裡給蘭茜許婚的事情,但小容卻是心裡完全明白的,她想跟小桃細細訴說自家小姐的委屈,可是她方才也跳到水裡去了,此時身上已經是完全冷的打顫,哆嗦了半天剛想開口說話,便被小桃攔住道:「有什麼話回了家裡再說罷,你們這渾身**的,再讓風一吹怕是要生病,等會兒去我家裡,先到我家浴房裡泡個熱水澡,好好把體內的寒氣逼出來,我再讓她們熬上濃濃的薑湯,你們只聽我的就是了。」

    她想了想又對蘭茜道:「阿茜你既不想回家,那樣也好,我瞧你這兩日跟我住一起歇歇也好,等會回去我讓秋紅回府裡報個信兒,只說你是不小心落了水受了些驚嚇,偏巧遇到我便來我這裡稍住幾日。安安心神。這只不過是明面兒上的說法,怕是你爹和夫人聽了未必信呢,如今也管不了那許多了,就這麼著吧,秋紅你回家時若是你家老爺和夫人不信追問,你就只管照實說好了,如今你小姐連著做了兩次尋短的事,讓他們心裡有個數也好。」

    秋紅點頭應承了,待得到了樂府門前,秋紅便先跳下馬車回蘭府報信。那小桃便先叫樂武去後院支會小珍和豆兒一聲,讓她們拿幾件衣服來給蘭茜和小容兩人披著,又讓門房上李歪去廚房告訴於嬸子派幾個丫頭到浴房裡燒上幾大鍋熱水,再要廚房裡熬上幾碗濃濃的紅糖薑湯備下。

    那小珍和豆兒見了自家二少爺渾身濕透的進來讓他們準備衣服,還以為是小桃出了事情,嚇得兩個丫頭幾乎麻了爪,後聽樂武說是蘭府的小姐失腳落了水,趕忙拿了幾件日常穿的厚衣服急急的跑到了大門口,將衣服給蘭茜和小容披了,攙扶著二人進來。

    那秋紅飛奔著回到蘭府,逕直到前廳裡見了陳氏,將這件事細細的說了。陳氏聽說蘭茜不小心失了腳掉到了水裡。哪裡肯信,也猜出七八分來,此時蘭老爺已經去鋪子裡了,也不在家中。她便板了臉細問秋紅,秋紅記得小桃的囑咐,便將實情相告,驚得陳氏嚇出一身冷汗。覺得這事情可是不小,便急忙派了一個家裡的下人,到鋪子裡去通知了蘭老爺。

    那蘭老爺一聽了這個消息,就猶如是當頭挨了一棒。蘭老爺對於蘭茜的平日裡的行為雖然感到不滿,也不過是想把她的脾氣糾正過來,卻沒有把她置之死地而後快的想法。這時聽了下人來報小姐又失腳落了水,碰巧被樂家小姐和少爺救了,這才得了活命。他心裡已知這分明是人家樂家小姐怕這醜事傳揚出去,才故意這樣用失腳落水來掩飾,又聽得蘭茜如今就讓樂家小姐接去了開解,心裡便放下了一塊石頭。想到女兒幾次三番鐵了心的想尋死,也覺得她甚是可憐,便怔在當地出了一陣子神。

    樂府這邊桃仙居裡,蘭茜和小容被小桃帶到了後面的浴房處,這裡早就由著兩個媳婦子燒好了一盆盆的熱水,將那青石的澡池給灌得滿了。小桃自讓蘭茜和小容進去泡個熱水澡,又告訴她們那淋浴袋子的用法,怕她們有外人在洗澡不方便,便轉身出去了,讓小珍和豆兒在外面伺候著,自己去林氏屋裡討了塊好參,讓喜鵲拿到廚房裡讓於嬸子給熬些參湯來。

    林氏見小桃來討要人參,覺得奇怪。因著女兒從來不喜歡喝參湯,便問她緣由。小桃無法只得將蘭茜尋短見的事情說了,林氏又驚又痛,覺得這個比自己女兒年紀還小的女孩兒甚是可憐,便對小桃道:「你既然和她好了一場,她又遇上這樣的難事兒,你須得好好開解開解她,若是這丫頭想偏了,硬是鑽了牛角尖兒,怕是往後還會出事兒的,她這樣一個花朵兒般的丫頭若是真的有個三長兩短,豈不疼死人了。」

    小桃點頭道:「娘,這事我自有分寸。今兒也是事有湊巧,偏是你今個兒趕著我去那寺裡上香,二哥也偏巧到那裡巡街,要不是二哥跳下水去救了她和小容兩個上來,怕是那兩個丫頭真要淹死在裡頭了。小時候二哥偷偷跑到山那邊兒的流沙村去學著游水,你還千擋萬擋的不讓,怕二哥出了意外,今兒瞧著了罷,這游水還能救人呢,這可比光給菩薩上上香積的功德多啊。」

    林氏照著小桃的肩膀就拍了一記,嗔道:「你個死丫頭。連菩薩也信口亂編起來了,你快讓廚房裡多多的燒上鍋薑湯,別讓你二哥和那倆丫頭著了風寒。」

    小桃笑道:「娘,看你囉嗦的,我早就讓廚房備下了,如今她們兩個在浴房裡泡著澡呢,等她們洗完了,再讓二哥去好好泡泡,他好歹是個男人,身子骨比兩個女孩家硬朗些,我等會兒再讓他們喝些參湯。你只管放心罷。」

    母女倆又說了幾句,卻見艷紅來稟說蘭府的夫人來訪。林氏便忙讓人請陳氏到前廳裡敘話,小桃和林氏到了廳裡,陳氏一見便上前來謝了小桃對蘭茜的救命之恩,又揉著眼睛道:「樂夫人,我們家阿茜是個小孩子脾氣,光想著玩兒,不想便失腳掉進水裡,若不是貴府上小姐和二少爺救了她,怕是要出大事的,我們家老爺讓我來好好謝謝你們,聽說我們阿茜丫頭還要在樂小姐這兒住上兩天,那也好,還請樂小姐好生開解開解這丫頭。」

    陳氏說到這裡,想到蘭茜尋短見的原因是無論如何也瞞不住小桃的,便歎了口氣道:「我也不怕樂夫人和樂小姐笑話,蘭茜這丫頭這幾日便神思恍惚的,只因著前些天我和我們家老爺商量著這孩子如今年紀也不小了,也該留意些好人家,給她訂下門好親事。想是她對那戶人家不太中意,鬧了脾氣,致使這幾日心思沉重,愣頭愣腦的,樂小姐還請幫我好好勸勸她,我瞧著她這丫頭卻是很聽你的話,你們又是年紀差不多的閨中好友,一樣的話你說了,她怕是還能聽上兩三分呢。」

    小桃知道這不過是陳氏的場面話兒,便微笑著點頭應了,陳氏又要去後面瞧蘭茜,小桃笑道:「她們兩個剛才落了水,我正讓她們在我們家後院的浴房泡澡去寒氣呢,夫人明日再來罷,這會兒子想必阿茜也是身子累了,夫人不用擔心,我自會好生照顧好她的。」

    陳氏心裡對於蘭茜尋死的原因,那是完全明瞭的。就向小桃笑道:「那就勞動樂小姐陪著我們家阿茜了,好好的勸著她。」說著又搖了兩搖頭,道:「哎,這可不是鬧笑話麼?這孩子若是有什麼其它的念頭,也真是罪過呢。阿茜從小也認了書識了字的,怎麼把生死二字還是這樣看不透,連我這個沒念過書的也知道死有輕如鴻毛有重於泰山呢,一個人要了結這條命,誰可以管得住呢?只是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可白白糟蹋了自己和家裡的名聲,那知道還好,不知道的還當是我們當爹娘的容不下姑娘在家裡,這可冤死我們了,我們要挨那千古的罵名呢。」

    她這些話,小桃就不愛聽,只是礙了她是客人,又是蘭茜的繼母,好歹算個年長的長輩,不便當著面兒便駁她,只好皺著眉頭,忍著氣兒聽了。心裡卻道若不是你在裡面挑三窩四的,想來她還不至於這樣呢。

    陳氏又與林氏說了幾句感激的話,這才去了。林氏待得陳氏走了,才對小桃歎道:「哎,這做後娘的果然不行,也難怪那孩子想不開,畢竟沒個親娘在身邊兒,爹爹娶了繼室,那心也就不像以前那樣了,這都是常見的,倒是可憐那個孩子了。」

    母女倆又說了幾句話,小桃方回桃仙居。這時蘭茜和小容兩人已泡了個舒服的熱水澡,覺得身子裡的寒氣已去了大半,這才由小珍豆兒兩個帶著回了後院兒。小珍拿了帕子幫著蘭茜擦著頭髮,豆兒便將廚房剛送過來的紅糖薑湯端了兩大碗來,讓兩人趁熱喝些。

    小桃此時進了門來,瞧見兩人端著碗在喝薑湯,便向喜鵲道:「我剛才讓廚房裡燉了參湯,你去看看好了沒有,端兩碗來給她們喝下,補補元氣。」

    喜鵲忙道:「我剛才去跟於嬸子說了,她燉好了便送了來。」

    小桃便點了點頭,見蘭茜和小容都已換上了乾淨衣裳,又叫畫眉將自己被褥展開,讓蘭茜靜靜的躺到床上去養養神,當下喜鵲又點起一根安神香,畫眉逕自去鋪了被褥。

    蘭茜見小桃這樣細心照料自己,心裡很是感激,上前扯住小桃的手,流淚道:「桃姐姐,我是個不祥的人,走到哪裡都是要麻煩人,方才在池塘裡還差點累了小容跟我一起淹死了,若不是樂二哥趕來,怕是小容是要遭了我的害了你你也不用對我這樣好了我就是個拖累人的命」

    小桃板了臉道:「你若還把我當姐姐,就好生聽話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什麼命啊命的,都是胡說八道。你也知道差點拖累了小容啊?她對你是死心塌地的,見你掉了水裡就跟著跳了下去,你若是可憐她心疼她,就少做那樣沒有意思的事情!尋短見,虧你怎麼想的出來?你是得了治不了的頑病要死了,還是你殺了人,明日要被砍頭了?除了這兩樣,哪有解決不了的事情?」

    她倆這樣說著話的時候,小珍和豆兒就已將小容帶到她們兩人睡的那屋裡,讓小容也好生躺著歇歇,無奈小容心裡記掛著蘭茜,只說自己沒有事,還是喜鵲和畫眉勸說了幾句,她才跟著小珍去了。

    小桃又讓喜鵲和畫眉到廚房裡弄些吃的,支走了她們,便讓蘭茜在自己床上躺下,道:「阿茜妹子,你是個絕頂聰明的人,怎麼竟做出這樣的傻事兒來了?你讀書明理,將來熬過了這一層好處就多著呢,何必這樣的虧了自己。今**若是真的死了,這好好的世界,你豈不是白來走了一遭麼?」

    蘭茜此時已經緩過那口氣了,她聽著小桃這樣說,卻勾起了滿腹的心事,道:「姐姐不知道,我現下活在這裡,也沒有享了福卻是遭了罪呢。」

    小桃在床邊坐下,問道:「你這是什麼話?你起碼吃得飽穿得暖,並沒有流落在大街上去要飯吃,那些叫花子都還活得好好兒的,你卻要去尋短見?不是我說你,你從小念的那些書莫非是念到狗肚子裡去了?長到這樣大,雖說我知道你有那心裡不如意的地方,只是人活在這世上一世,哪個能沒有個三災八難的,若是遇上一點子難事便都去尋死,這墳頭兒還埋不了那些人呢?這如今世上也沒有人活著了,都死淨了!好歹你爹沒有叫你磨過磨,碾過米,那村裡人家的女孩子,整日農活幹個不停,還吃喝不飽的,要是換作你,早死了一百次了。」

    蘭茜聽了這話,心裡卻是有些不服,半坐了起來道:「姐姐,你說的這些話我是認了,只是我沒有修了一個好爹娘,那個陳姨娘更不用說了,她可管不了我這一世,她是恨不得我死了才解恨呢。我念了一肚子書有什麼用?不念這一肚子書我什麼都不明白,糊塗死了也就那樣了,現在偏是不懂得的,又懂得一些,我就從沒在書上看過說,因為一個道士的話我爹就將我像訂了死罪似的,我從小便成了一個囚犯了。我如今也認命了,橫豎家裡沒有我更清靜一些,不如死了大家乾淨」

    說著,又哭了起來。小桃歎氣道:「你這話說的我是不能認同。比如說哪個人算了別人命裡該去做強盜,那人便一定要去殺人搶劫不成?不許他做好人了麼?又比如說,一個人算了命說是他要發大財,他就整日坐在家裡一動不動的,那大元寶便會從天上掉下來落到他懷裡麼?」

    蘭茜低聲道:「人總是要朝好路上走的」

    小桃道:「是啊,你也知道人是要朝好路上走呢,那麼我問你,那尋短見就是好路麼?

    兩人正說著呢,突然喜鵲進來回道:「姑娘,那邊蘭府裡夫人派了個小丫頭來了,說是蘭老爺記掛著蘭小姐,讓她回家去養著呢。蘭老爺還給她請了大夫,讓她趕緊回去呢。」

    蘭茜一聽,心裡就是一緊。小桃怕她再起那尋死的心,於是對她道:「你別想那麼多了,你爹也是擔心你的身子,你且回去我不好硬留你了,晚上我再過去看你就是了。我讓小容盯著你,若是你再有那些傻念頭,我便不認你這個妹子了。」

    蘭茜此時被救上來,又聽了小桃勸了半天好話,已將那尋死的心打消了七八分,便點了頭帶了小容隨著那丫頭回去了。待到回到蘭府,剛來到前廳裡,蘭老爺瞧見了她,便趕上來道:

    「你這個孩子,怎麼這樣的淘氣,你昨日鬧得還不夠麼,今日不好好的休息,倒要哄騙我們要出去給菩薩上香,結果卻是又鬧這樣一場。還打著菩薩作幌子,簡直是作孽。你只管今天哭明天鬧的,是為了什麼?你一個女孩子家本應該講個三從四德,你識字讀書應該原比我們還明白些,怎麼就只管著鬧脾氣,哪裡還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也難怪舊日裡你母親為你氣得要命,你這種樣子實在也教人看不慣,那寺廟裡上香的有的是人眼睛,若是碰上個認識的,傳得外面風言風語的,我們家裡人還有什麼面子?老天菩薩在上頭,你爹我一輩子沒做什麼壞事,是不該出什麼報應的,你這樣要出家裡人的醜,我竟不知道是哪裡損了陰德了?要是像你這樣鬧下去,我這條老命那也是活不成了!」

    說著,便將那板著的臉孔又沉了幾分,顯出那十分沉痛和無奈的樣子來,跺著腳在地上頓了頓。

    蘭茜心裡,自是有一肚子的苦水倒不出來,心裡是難受到十二分。她雖是接受不了家裡給她訂親的人家,但是對於女人不要三從四德,不顧家風的這種念頭兒,她卻是沒有過的。蘭老爺跟她談了一陣子的天理人情,且不說別的,有幾句話可是事實,讓蘭茜駁回不了,她總不能講要自己出去給自己挑個中意的女婿,所以只得心中冷笑,臉孔也板得死緊。心裡卻在想著,我守在娘家裡不嫁人也不是個常法,若說逃了罷?可又往哪裡逃去?要說個死字,如今父親定是看緊了自己要死也不容易了,而且就像他們說的,自己真死了身後還要落別人一番議論,那可是說什麼的都有,好好的倒把我這個清清白白的女孩兒家給玷污了。這想來想去的,簡直是讓人走投無路。

    想到這裡,蘭茜心窩裡那一股委屈和悲傷,直達到兩眼,眼睛裡的兩行淚水是怎麼也忍耐不住了,豆大的淚珠便滾下面頰來。

    這時候,陳氏便走上前來道:「阿茜啊,你是個聰明孩子,有話還用得著我們來多說麼?你從小被那道士那樣算了一回,你爹雖是不信可是你親娘卻果真是去世了,也難怪你爹心裡不舒服,你當女兒的也應當體諒他。你有這樣一個名聲兒,就應當格外的保重自己,別讓外人拿住把柄說出什麼難聽的來。你只管跟著我們對著用勁兒,又有什麼用呢?就算你不滿意我和你爹給你說和的人家,也該好好兒的跟我們來商量,哪能動不動就要死要活的相逼?萬一真的把身子弄壞了,年紀輕輕的,多麼可惜啊。古言說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無論有什麼樣的打算,第一應當把你自己的這條身子保養好了,你是聰明人自己去想罷,反正你想開來了,大可以到書上去找出一些道理來,把我這話比上一比。你若是不信我說的,盡可以將我這話去學給樂家小姐聽,你不是跟她好麼?我瞧著那個樂小姐倒是個聰明明理的,你去說給她聽聽,讓她評評我說的可有沒有道理?」

    蘭茜也不說話,掉頭兒就往屋外走,氣得蘭老爺在後面連連跺腳搖頭。

    回到了後院兒,蘭茜一頭拱到床上蒙了被也不知想些什麼?小容這時只覺得身子裡一陣陣發涼,便讓秋紅進來伺候著蘭茜,自己回到屋裡去略躺著歇歇,用個被子捂著自己想發發汗。

    秋菊早在後院兒裡聽聞了蘭茜再次投水的信兒,這裡巴不得小容給她講講呢,見到小容也鑽到被窩裡去了,便想:這丫頭不到十二分的不能撐住的份兒上,斷不肯在這時候躺在這裡。她也知道小容也跳到水裡去了,倒佩服她對蘭茜的一片忠心,便支開了屋裡其它丫頭,細向小容盤問。

    小容因著秋菊問她,又想起了白日時池塘邊的一幕,止不住心中傷感,不由得掉下淚來。這時院裡一個粗使的小丫頭走了進來,對小容道:「容姐姐,我剛才給小姐熬薑湯送去,小姐問起我你到哪裡去了,我說了姐姐在這裡呢,小姐便讓我來告訴姐姐一聲兒,說是讓你安心養著,別性急急著過去伺候。小姐還吩咐我們不許躲懶,讓我們好好照料你。」

    小容便向那丫頭笑道:「好妹妹,我好像是受了點子寒氣,若是這兩天病了沒法伺候小姐,倒要你們多出一點子力氣,幫我照看好咱們小姐,等我病好起來了好好謝你們。」

    秋菊便接口道:「你的心如今也不必使到這上頭去,人家都說死過一回的人怕是什麼事情都想得開了,咱們小姐是已差點兒死過兩回的人了,怕是以後也不會再做那傻事兒了。你且放些心養病罷,我聽秋紅說你是個不會游水的倒一股腦的跳下去了,可見你忠心,就沖這一條兒,我就敬服你。你且睡一會子罷,我們難道是死的,不會伺候小姐不成?」

    小容這才放了心,躺在床上閉著眼睛想事情。她想自家小姐這算是沒死成回過來的人了,應當看破一切的,把那個憂愁煩惱都丟了才好,只是在這家裡哪有一件事兒是順順當當的,只怕小姐還得受委屈。她這樣想著,心裡七上八下,算前思後,倒比蘭茜還想得多些,她本就受了點子寒,這時候又思慮過重,晚上便渾身不舒服,翻來覆去直折騰了一整夜。

    那邊,蘭老爺讓女兒這接連兩次尋死氣得不輕,生怕別人議論他逼死了女兒,要受他人的指點。晚上在床上時就咬了牙瞪了眼對陳氏道:

    「這丫頭究竟是怎麼回事兒?我總算管得她很嚴的了,從小便沒出過幾回門兒,便沒想到饒是這樣的嚴也還是出了亂子。看這死丫頭一回死不成,還要死兩回,怕是不會就這樣輕易回心轉意了的。我想她就是死了也好,也落得個乾淨身子,免得將來膽子大了有受管,再做出別的事來,丟了我的臉。」

    陳氏知道他不過是氣話而已,便假意勸道:「這事情鬧到了這步田地,你光是咬牙切齒的恨她,也是不中用,依著我的意思,先是哄著她省得她尋死覓活整日哭哭鬧鬧的,等這個風浪過去了,再做道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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