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二百零五章 金蟬脫殼 文 / 即墨蓮城
阿福回頭一看,正是那個最凶的人,忙將頭鑽入婦人的懷裡。
麻生一步一步走過來,美婦哆嗦著往身後躲,終究還是躲不過去,硬被麻生給掰住了下巴。瞧見她臉色發白,可是年輕柔弱的臉蛋卻令麻生邪邪一笑,「今天是最後一日,若再不把你男人尋出來,哼。」麻生望了望她懷裡的幼子,嘴一撇就抓了起來。阿福頓時懸在空中,嚇得哭了起來。
美婦雙眼婆娑,顫抖不休,一個勁求著,「大人,大人,我真不知他去哪裡了。只說讓我們在塗州等,他自會尋來……求求大人,放過阿福,他到底也是在島上出生的,跟這裡的人沒,沒甚干係。他,對,他也會說幾句瀛語,阿福阿福,趕緊說啊。求求大人饒了你。」
阿福抽泣著,衣襟緊緊被人抓著,那毫無生氣的眼睛裡透著厭惡。阿福愈發害怕,見麻生似乎想將他勒狠了,阿福情急之下就一直喊,「倭皇萬歲,倭皇萬歲……」
麻生雙眼一瞇,嘴角挑出得意神色,見地上的美婦一雙丹鳳眼濕濕地看著自己,心中一動,將孩子往旁邊一扔,美婦立時一個打滾就過去接住,兩人摔在一塊。幸而這裡是柴房,稻草居多,並沒有摔傷。
麻生眉頭一抽,覺得這孩子有些壞事,上前欲扯起來,一手還不忘掐美婦兩把。
阿福娘眼裡都是絕望,她自然知道島上那些一旦死了男人的,立時就要上船去往另一個島。縱使她們未曾離開過,可是隱隱明白,那根本就不是什麼好地方……
麻生刺激地嚥了嚥口水,愈發興奮起來,正欲強行上前。不料那柴房門又被推開了,進來的正是這一趟出行的首領,不由晦氣地掃了興,將鬆開的衣服紮好,正了臉色說道:「大人,她仍是不說,屬下正要對她動刑……」
那首領淡淡地看過來,麻生的臉色立時白了,再不敢說什麼,身體繃得筆直。腦袋幾乎垂到了胸口處。
「別多生事端。()來人,待會兒把她帶上,我們這就上船……」
「大人。那田貴……」麻生急道。
首領望著麻生的臉,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我倒要看看,這大周的男是不是都那般愚蠢,會為了女人孩子上鉤?呵呵呵。不過從那些人看來,還真的都蠢笨如豬,只要牢牢控制好女人孩子,量他們也不會逃出手掌心。」
麻生一笑,說道:「正是正是,女人可以織布做飯。嘿嘿,還可以……」
阿福緊緊地縮在美婦的懷裡,一聲大氣都不敢出。
此時那兩個男子看了看門外。垂下眼皮,打了幾個手勢,這就出去了一大幫子人。
待柴房重新鎖上,美婦這才咬唇低低哭了出去,卻又緊緊包住嘴。生怕外頭的人聽到。
阿福也是怔嚇住了,呆呆地癱在草堆上。腦中再也想不起其餘的事。
到了中午,只給了半個硬餅,婦人就著水泡漲了一些,餵飽了阿福,這才將最後星末點的餅子全嚥下肚子,又喝光了水,這才有了力氣被趕出柴房外。
身上的衣物有些凌亂,阿福娘趕緊給阿福整理好,自己也稍稍打理一下,這就抱起兒子,被圍在三人中上了馬車,去往塗州港口。
顛簸的車中,阿福娘不止一次地想,孩子他爹如今還未被尋到,那就說明人是安全的,只願他不要犯傻,可別又回頭來找……
她可以一死了之,只是懷裡的阿福……這若是又回到那島上,只怕最後連祖宗都認不得……
阿福娘心中硬了硬,秉著一口氣,垂著眉眼,全身卻警惕地注意四周的路況環境。
一輛馬車快速地飛奔過去,正與阿福娘坐的這輛相向而過。
車中的阿袖眸色半掩,心頭有些不安,「少爺,可以明日再來的,如今正是……」
朝秋面上有些抱歉,卻又怕自己會錯過機會,隱隱有些愧疚,「阿袖,我……我有些猜出那是何物,這真的是太過凶險,一旦這些人真的部署了多年,阿袖,大周……岌岌可危。()」
阿袖雖然不知朝秋為何提到那東西有些發抖,那長長的睫毛都在輕顫,不過又想少主肯定是覺察到了什麼,不然何以會不顧自己的安危,一定要跟著出來。
這般一想,阿袖悄悄握了拳,心中打定主意,她必得將少主保護得密不透風,一根頭髮都不許折去。
朝秋此時正心煩意亂,隱隱猜出那東西,卻一個勁說服自己不可能會有此物,咬著唇,看著窗外有些發怔。
那輛擦肩而過的馬車朝著港口的方向駛去,朝秋收回了眼,對著阿袖遮去目中沉色,低聲道:「他們等不及了。如果這次……能夠追蹤到他們的巢穴,這以後這片天地,至少能相安無事百年。」
阿袖吃驚,面上不顯,點點頭,略微提了兩句,「今日少爺的舊識剛巧來了塗州。」
朝秋一喜,忙問道:「是言璟哥嗎?」說完自己都覺得一愣,搖搖頭,又看著阿袖。
阿袖見她有些失意,動了動嘴唇,「沈觀書。」
「哦……」朝秋下意識地應道,立時反應過來,咦道,「沈哥哥如何會來?那沈爺爺可來了?我正有好些困惑之處想求解呢。」
阿袖想了想,說道:「沈觀書此人,絕非一般。沈瑜卿是國之神手,就連周帝與周太后都極為看重,此番卻是放手沈觀書一人來了塗州城……他們沈氏一門,只因早年門下弟子內亂,掃清那些餘孽之後,只留下單脈相傳的祖訓。這行醫之人若想害人,遠比那殺手更為厲害。沈觀書……他擅長解毒,這樣一來,必會接觸許多奇毒之物。」
朝秋驚訝地張了嘴,頗有些不敢置信。一想到沈哥哥居然喜歡研究這些東西,總有些格格不入,彷彿那本是行醫救人的少年。一下子顛覆了那般清潤的印象。
只是朝秋亦有不齒說出的秘密,相較起來,似乎她這一點愈發令他人害怕罷。朝秋自嘲地搖了搖頭,像是自言自語說道:「無論如何,她還是我見過的沈哥哥。」
馬車穩穩地繞過一條街,又停至一家店舖搬了些東西上來,這才朝著港口駛去,似乎是要去拖寄物件一般。
塗州城岸邊,船舶如織,不少人相繼尋著客船。漁船,亦或是小舟。行人匆匆,有帶著笑顏的。有因為沒打著漁頗有些垂頭喪氣的,人間百態在這處港口邊一一顯現。
港口邊的伕役對出港松得很,入港又會嚴格許多,大多都是檢查有何貨物,這其中彎彎道道。不少都是收受一些賄賂,做足了樣子才肯放人。
是以阿福娘幾人朝著港口走去,並未經過多少阻攔。
碼頭邊有許多撿漏子的小娃,提著簍子,專門撿船主不要的小魚死蝦。這一些便是窮苦的孩童,撿回去的魚貨便是中午的一頓飯食。
繞過那乾淨的一排客船。魚市那邊才是又腥又亂的。阿福娘幾人走了過去,頻頻朝著人群中張望,人頭攢動也尋不到目標。
一艘低調至極的漁船。船頭微微有些挑高,船邊拴著的舢板是做捕魚備用。一般在良好的天氣裡,若是漁網不夠遠,水手可以劃著舢板游出去,簡單方便。水軍的船艦也有這一物。只是外行人看熱鬧,內行人看門道。這艘漁船雖然樣子並無異處,可那舢板著實透出些不尋常的意味來。那木料用的是浮雲,底部又釘了漿鐵,也不知是不是怕舢板會碰壞,要做成這般怪模怪樣來。
那擁著阿福娘的三個男子擠到這艘船邊,朝著上頭的人一問,「漁網可收拾好了?這回的三艙大海貨賣得不錯,就是先前有一艙子魚溜了幾個,費了工夫也撈不回來了。」
上頭的人在船艙上拍打了幾下,回道:「且別管那幾條溜了的,能抓回來的盡數都得了好價錢。再出趟海,應該能賺回一些。」
幾人這般說著些囫圇的話,阿福娘的目色愈來愈暗,手裡輕輕拍著阿福,看著那一幫子撿漏的孩童,垂下了眼瞼。
三人正欲要上船,阿福娘一陣心跳,阿福已經有四歲,抱著手上沉甸得很,此時正是放在地上自己走的。因為那一幫子撿漏的孩童渾然不知道危險,頻頻鑽過來拾取地上的魚,正是鑽到幾人中間,阿福娘故意踩到了離岸邊最近的那條滑魚,哧溜一下,人一個趔趄就往兩步外的海裡沖。
此時那撿漏的孩童也嚇呆了,三個大人一左一右,還有一個在身後全部朝那婦人拉去,反倒阿福人小,卻從包圍圈子裡露了出來,孤零零站在原地。
這時,阿福娘的心已經栓到高處。
身後的人群俱是靠攏過來張望這邊的情形,阿福一下子被人群沖了個趔趄,小小的身子隱入大人之中。
正在這時,那個靠的最近的孩童眼睛一閃,慌忙拉起阿福就跑,邊跑邊將自己的籃子遞給去,自己拔了外套露出藍布衣裳來。
這樣一來,兩人穿的衣裳都是普通的藍布,人群中不乏也用這等普通的藍布做衣。一時之間,那站在船上的人眉頭狠狠一抽,跺了跺腳,拚命繞過船舷下了雲梯,自己逆著人群追起來。
婦人此時已經被牢牢逮住,因為人多,不少人問她可有事,阿福娘眼中隱隱是發亮的笑意,哪怕身邊的男人惡狠狠地暗裡盯著,她仍然將心放回肚子了。
孩子爹,孩子爹終於把兒子給弄走了。
恍如絕處逢生一般,婦人根本不想自己今後的遭遇,滿心的歡喜,看得那幾人愈發恨色不已。
一處暗角,朝秋眼中閃過驚異。
別人不曾主意這周圍的蟲蠅,腥膻之地必然會有。可她卻看見那一隻黑尾青峰,正隨著人流朝外頭高高飛去。
沈哥哥的影蜂,緣何會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