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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百九十三章 子蠱 文 / 即墨蓮城

    若隱若現的金線,在胸口留下一道奇異的圖案。

    朝秋醒來之時,卻是見到白紋虎靜靜地趴在她的身後,給她墊著身。洞中很涼,隱隱有光投在眼前,睜開眼之後,卻見頭上方的銀葉微微顫動,有一絲微風拂來,這洞中宛若仙境。

    白紋虎動了動,朝秋下意識地撐起上身,轉頭看去。

    那一雙琥珀色的眼裡帶著點點的擔憂,轉瞬不見。

    朝秋暗自輕笑,「你沒有嚇到他吧。」想了想,卻也沒有可能,「謝謝你,雲刃。」

    地上的白紋虎鬍鬚抖了兩下,默認了這個名字。

    朝秋微微直起上身,左右看了一眼,又見自己身上的衣物染了黑色的血污,衣襟處也有些散亂。她驀地扶住心窩,想起那枚沒入心臟的毒針,頓時扯開細細看去。

    沒有針孔,可是那蝴蝶一般大小的圖案究竟是什麼?

    朝秋忍不住擦了又擦,卻根本擦不淨。

    「什麼東西?不會是毒還未解吧。」

    洞口之外,有腳步聲傳來。

    朝秋抬頭一看,卻是言璟回來了,一見到朝秋醒來,眼中帶著濃濃的驚喜。

    「言璟哥,你的傷……」朝秋的目光落在言璟手上,歡喜道,「你給我帶乾淨的衣物來了?」

    此時言璟不復之前乞丐的模樣,洗淨之後,換了一身衣物,又帶了一些食物過來。他生怕朝秋還未醒,眼看著快要到了傍晚,山下已經在尋人。幸而這仙果的藥效果然還在,就連他腹部的劍傷都好了大半。

    言璟張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只是將手裡的衣物遞給她,放下一包點心。又走出洞外。

    朝秋定定地看著無言的言璟,心知這般劫後餘生,有些事只差捅破一層紙,卻又不能當做沒發生過,只得將污穢的衣物換下,重新理好頭髮。

    半晌洞外沒有聲音。

    朝秋試探著喊了一聲,「你還在嗎……」

    漸漸地,那邊現出一個身影,正是一臉沉默的言璟。

    兩人定定地相視,一時之間不知如何開口。

    「你……」

    「你……」

    朝秋微微一笑。「還是你先說吧。」

    銀色的葉子,血紅的朱果,樹下的白虎打著盹。這一切看起來荒誕至極,似乎隔絕了世外所有的陰謀與繁亂。

    言璟沒有轉身,倚靠在樹下,伸手掏出懷裡的一串吊墜,赫然就是當初在羊城時。楚明泉給他的那一粒玉珠。

    「朝秋,我並不想瞞你……只是連我自己都不知,從前的身份是否還會有人知曉。朝秋,我並非楚言璟,我的名字,叫做幕遲……周幕遲。」

    朝秋微微睜大眼睛對上他的眼。低低地說道:「周……你是皇室之人?」有一瞬間,朝秋忽然覺得很是怪異,似乎她從一開始的時候。就遇上了許多離奇的事。

    言璟沉默地點點頭,後又緩緩地將玉珠抬至眼前,「我自小就離開那個牢籠,跟隨公孫先生雲遊隱世……他教我如何看淡一切,教我如何過普通人的日子。我未曾讀過許多詩書。卻跟著公孫先生學算經這些旁門之術。先生最後長眠於蓮城島上,我獨自住了一年。那時根本不知,一旦有了想念至親的心,便引來了殺生之禍。這原本是一隻耳環,你也許不知,耳環的主人,並非我娘,卻是我的舅母。我的舅舅,正是當今承襲林家將的林忠恩。這個世上,除了舅母與舅舅,再無對我至真之人。只是我有多悔恨,因為那一封書信,卻令……令舅母欣然前往。那天是黑夜,船上很安靜,只是我未曾想過,這是最後一次,舅母與我說話,微笑,甚至於她將活的機會留給了我……」

    頓了頓,言璟的聲音已經帶著苦意,「我只以為,那一夜之後,世上再無人知曉我是周幕遲。爹……你爹救了我,我努力地過著這樣快活的日子。只是我想的太過天真,一旦風聲傳出,之後而來的將是無盡的麻煩。這一年,我跟著紀山學會如何伏擊,如何避過要害,只是何曾想,我還未真正回京之日,那些人已經等不及……朝秋,你恨我嗎?是我將你,還有你家人陷入險境……」

    良久後,朝秋抬起頭,雙眼中閃著從來沒有過的光芒,緊緊抱住雙腿的手鬆了松,卻是抬手摘了一枚銀葉放在眼前細看。

    「言璟哥……」朝秋忽然覺察自己叫的不對,莞爾一笑,「幕遲,有些不習慣。你瞧,我最大的秘密,不過就是這一樹銀葉仙果。我根本不知道世上怎會有這樣一種東西,以前生怕會給家裡帶來殺身之禍,卻又捨不得這般奇異的藥效。直到,我因為葡萄見到了北山的獸王,就是雲刃,這個洞中正適合栽種,想來以後再無人知曉。幕遲,你是除我之外,唯一一個知曉的人。如果你以後……回到那裡,但凡有需要仙果靈液,只管自己來取。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再不要遇上今日這樣的事,我很擔心。」

    周幕遲猛地抬起頭來,眼中帶著不明的光芒,聲音有些暗啞,「朝秋,你,你不生氣?」

    「我為何要生氣?倒是你,今後該怎麼辦?」朝秋有些苦惱,「想來紀先生為你安排這些,我只是覺得,有些可惜。紀先生他……我一直有種很奇異的感覺,似乎很親切,卻又隱隱的害怕。」

    「紀懷安並非大周之人。」周幕遲沉沉應道。

    朝秋詫異地看了一眼,並不做聲。

    周幕遲說到這微微搖了搖頭,「我不能確定他是誰,但是唯一能肯定的,他和紀山皆來自海上雲萊洲,傳說中的蓬萊仙島,飄渺無蹤。至於那一次傷重,確有其事,倒不是他們的預謀。雖然紀懷安身上的危險遠比我想像的要大,可是我必須要靠他回京。保住林氏一族,從此之後,世上再無楚言璟。」

    雲萊洲……

    朝秋不由咬住了唇。

    她依稀記得昏迷之時,隱隱約約有喃喃私語,亦有海鷂大帆,夢裡的人模糊不見,腦中僅剩的幾幕恍如前世。可是她的前世,卻在另一個世界,根本與那些殘影對不上半分。

    朝秋不由緊緊地抱住雙腿,什麼話也沒有說。兩人靜靜地坐著,那碧潭水面的光線逐漸暗淡,似乎太陽已經落山了。

    朝秋不由醒悟過來。說道:「你還回四合院嗎?剛才去拿衣裳時見到人了嗎?我這麼久沒回家,他們肯定急壞了。」

    周幕遲聞言微微一笑,搖頭道:「我那個樣子必定嚇壞他們。放心,我會看你安全回去,我只能等紀懷安回來。才好出現。」

    朝秋蹙眉說道:「那這兩日都留在北山吧,這裡有雲刃在,沒人能上的來。」

    周幕遲臉上帶著柔和的笑意,撐起身子,將朝秋拉了起來,「好。朝秋,你多帶一些仙果在身上,以後可別再丟了這保命之物。我送你下山。」

    朝秋忽的上前輕輕摟住周幕遲。

    一切都變的不一樣。他不再是言璟哥,這以後再不能像現在這樣。

    待她收回手,臉上已經掛上了微笑,「我讓雲刃送我回去,你好好在這裡。別被人發現了。我走了……言璟哥。」

    長川瀑布掛在北山之上,山下已經點起了火把。似乎有許多人在尋什麼。

    朝秋俯下身抱著雲刃的脖子,回眸一笑,倏然間就消失在了山林中,只剩下一道白光。

    當下,四合院裡已經鬧翻了天,楚明泉從外頭歸來,面對所有人的急切的眼光,仍是只能搖頭歎氣。

    「朝秋,我的朝秋到底去哪兒了……」葉氏嗚咽出聲。

    李陶氏在院中反覆地走,嘴裡念叨著還得去哪裡尋。

    「城裡發動所有長工尋過了,在鬧市中走失,大牛和時瑞被人群衝撞後,根本尋不著。這都兩個時辰過去了,按說她知道回家……」

    本來已經沉悶的四合院,忽然安靜下來。

    朝秋剛邁進院中,所有的人都沉沉地或站或坐,臉上帶著沉痛和急切。

    葉氏忽的包住了嘴,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你個傻孩子!究竟去哪裡了!我叫你亂跑,都不知道家裡擔心!」重重地拍了朝秋幾下,朝秋也不說話,卻是看著爹娘,掉了淚來。

    四合院中那繃緊的弦頓時松得無影無蹤,楚明泉只是一個勁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暗影中,一個虛弱的身影緊緊揪住了心口處。

    楚家裡又是笑又是哭,晚飯根本沒人去準備,這一下該忙的忙,葉氏拉著朝秋的手也不鬆開,拉著她進了屋,嘴裡仍然絮叨著話。

    紀山暗暗喘著氣,運著輕功趕了回來,終於來得及看到她平安的身影。

    他一偏頭,眼裡露出沉痛來。

    紀懷安似是欣喜,似是悲痛……

    相見,卻又不能說出口。

    他的玨兒。

    原來他的玨兒,早就知道如何催動生死果。

    是了,怪不得,他催動王蠱,卻根本感應不到。

    生死果一出,壓制世上所有陰陽物。這麼久他根本不知,那股隱隱約約的悸動,只以為雁夕還活著。卻不料,他的玨兒,早在他生命垂危之時,偷偷地給他服下。

    「主子,您為何不去相認?」

    良久,紀懷安喃喃道:「我只願她,快樂,平安……」

    ps:

    祝自己六十萬字快樂。有些發燒,頭重,希望快些好起來。如不出意外,十月底或十一月完結,新文慢慢地準備中。希望不會再像小仙果一樣,隨性寫來,卻有些荒誕,倒是收穫了許多好有愛的讀者^^。種田種到這份上,從前的家長裡短都煙消雲散,伏筆全部現身,這一潭狗血丫,從頭撲到腳,願君能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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