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七十九章 郡主 文 / 即墨蓮城
朝秋一瞬間無法反應過來,看著地上那個明媚高貴的少女,一身石榴色的精緻騎服裝束,玲瓏有致。烏黑的髮髻上簪著兩顆明光閃耀的寶石玉珠,似乎一朵鮮花含苞怒放,眉眼間已經帶著點點風情,只是那雙眼裡裡透著一股不諳世事的高傲。
朝秋怔怔地看了看言璟,腦中空空的,根本不知那個姑娘是何人。
言璟只淡淡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少女,眼角幾不可見的一緊,再沒將目光投過去,小心地抱起朝秋躍到地面。
「楚言璟,我找了你那麼多的日子,給你留了那麼多書信,你怎麼都不告訴我,原來在洛陽!」少女一臉驚喜交加,聲音宛若黃鸝,「要不是今天我這匹馬突然瘋了,這時早就去白馬寺了。我們真是有緣分,定是上天安排好的。」
美眸一眨,立時又狠狠點頭,似是贊同自己的話,「你現在要去哪裡?我跟你一起走……啊,不成,我還要為母妃去上香求福。楚言璟,你陪我去,等跟主持解了籤文,我就辦成事,以後就能跟著你了。」
那匹瘋馬早就被一個侍衛給制服,好好地安撫著,只是那蹄子仍然不住亂動,鼻子裡噴著熱氣。旁邊的侍衛長青著一張臉,細細查看這匹瘋馬的原因,粗粗掃了一遍全身,卻找不到其中緣故。
「郡主,這匹馬檢查兩遍,動手之人非常高明,唯恐有變,請郡主回府,白馬寺之行另緩一日,待屬下查明之後再細細稟報。」侍衛長低聲說道。
周夢瑤眉頭一蹙,她今日要去白馬寺,可是定好了日子的。要是耽擱了,又得等到下月初一,可是母妃的病……
「不成!今日一定要去祈福,我的事尚小,母妃的病為大,白馬寺是去定了。」周夢瑤眼睛一亮,走上前來,眼裡只剩下楚言璟,「你陪我去好不好。這幫侍衛太過無用,居然給我一匹瘋馬!楚言璟你的功夫最好。有你在我一定不會有事。」
此時言璟攬過朝秋,錯步就往外走。
朝秋垂眸一掃,果然。少女腳上的鞋子繡的是富麗堂皇的牡丹,針腳複雜,一眼看去就心生歡喜,只怕是頂好的繡娘做出來的。
自從服過仙果靈液,耳朵也變得十分靈敏。方纔那個帶刀的男人分明叫了一聲郡主,而這個少女口口聲聲說著母妃,她再不知這個少女的身份只怕真就是個懵懂癡兒了。
只是楚言璟根本不理周夢瑤,緊緊握住朝秋的手,就這麼從她身邊走過。
面對眼前的變故,周夢瑤似乎不可置信。她知道楚言璟性子冷淡,不喜言語,可現在是什麼情況。為什麼從未見過他對一個女孩這麼上心,那隻手牢牢攥緊了另一個女孩子,眼裡根本就沒有看到她。
周夢瑤美眸一瞠,快步走上前去攔住兩人,手裡的鞭子還未放下。一手指著朝秋,大聲叫道:「你是誰!為什麼跟在言璟的身邊!」
這一番話說的朝秋臉色古怪。她正想回應,卻不料言璟的手指微微用力捏緊,朝秋側頭一看,卻聽言璟說道:「她是誰與你何關,讓開。」
周夢瑤眼圈一紅,怒道:「你怎麼可以牽著別人的手!你是我的!本郡主可以讓皇伯伯立馬下旨賜婚!你居然都不等我!」
朝秋明眸一詫,只聽著自己的脖子卡嚓卡嚓地來回擺動,看了看眼前這個氣勢洶洶的郡主,還有面色淡然的言璟哥,一定是她今天出門的方式不對,否則為什麼會遇上一匹瘋了的馬,又遇見了一個從未聽說過的郡主?
「言璟哥,這,這是怎麼一回事?」眼看這不可能是誤會,朝秋神色莫名地望著言璟。
周夢瑤立時抓住了話中的稱謂,問道:「言璟哥……你到底是誰,怎麼叫那麼親密?」
朝秋一怔,言璟哥自然是她的言璟哥……可是說到底,他們兩個之間並非血親,甚至如今……連身世都頗為隱晦。
一時之間,朝秋忽然說不出口。
心中某個地方,忽然塌了下去,不知為什麼,似乎言璟從此將變成另外一個人,離她越來越遠。
而心中另一個聲音卻在說,他不可能永遠是自己的哥哥,甚至,已經默默地開始記掛,想念,如同家人……
周夢瑤定定地看著朝秋,臉頰通紅,胸口一起一伏,也在等言璟的回答。
言璟面無表情的望著身前的人,腦中隱隱剝開一層久遠的記憶,如同風化的岩石層層脫落,那些遙遠的事物,一瞬間面目全非。
「不過是順手救了一個人,舉手之勞而已。」言璟的聲音淡淡的,根本聽不出任何情愫來,就連一向愛恨分明的周夢瑤都忍不住心寒了。
「怎……怎麼能說是順手,明明是你奮力救了我,還受了傷,怎麼可能是舉手之勞?」周夢瑤拚命搖頭,此時根本不相信言璟的話,「明明當時你見我快跌下懸崖,不顧性命衝過來,這份恩情,我一定要報答的。你不要金銀珠寶,我也覺得那些東西太俗氣。現在我終於確定喜歡上了你,我決定了,一定要嫁給你!」
這個忽然的轉變,弄的朝秋措手不及。
她很想說,金銀珠寶什麼的,用力地砸過來吧,她還可以撒錢去賑災……只是,嫁人?眼前的郡主不過十四五歲左右,居然對自己的婚事已經下定了心意。
一旁的侍衛長心道不好,上前勸道:「郡主,請先回府,這邊人群繁雜,不易久留,卑職將這位楚公子一同請回府上可好?」
「不用了。」言璟的聲音冷冷的,猶如寒月中的一盆冰水,將幾人都澆了個通透,「我沒工夫陪你們郡主玩,無論你們是要去哪裡,讓開!」
侍衛長面色一黑,全然沒想到面前這個少年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拒絕郡主的話。正要發作,周夢瑤似乎有些憤然,自小那股傲氣可從未被拒絕的底限,一次一次被言璟打破。她咬咬唇,目色閃動,「你,你之前不是這麼對我的。」
言璟哂道:「我待人一向如此,只是當時情況危急,出於本能罷了。請郡主忘了這事,並非我一人救你而已。」
周夢瑤看著言璟臉上的冷色,又與自己心中的那個人疊加在一起,有些微怔。似是下定決心一般,甩了甩鞭子,大聲道:「走!備馬,去白馬寺。」
侍衛長著急地張口,看見郡主憤然的神色,他又如何能左右的了主子的意思,只能潸然地打了幾個手勢,快速準備了一輛馬車,再不讓郡主自行駕馭。
周夢瑤看到馬車之時,微露不耐,不過這一次倒沒有再拒絕,只是上車之前,又抬高了下巴看了一眼朝秋,抿緊了唇,說道:「我不會認輸的!楚言璟一定是我的!」
朝秋真心覺得,她與這個從天而降的郡主之間,肯定有什麼誤會!
言璟卻不讓她再多想什麼,直接轉過身,牽著她朝著龍門大街走去。
今日本就是紀山因著紀懷安的身子好轉,特意放了他一日假。言璟正心中雀躍,可以帶著朝秋逛一日洛陽城,卻不料遇上了這個人。
他眼神黯了暗,想起從前的一些事,即便面上雲淡風輕,不關他事,可是心中到底有些亂了。
這以後,總會有些人,有些事,即將纏上來……
白馬寺是大周名寺,大雄寶殿之內,今日並無外人,唯有一個小沙彌在敲著木魚,一旁的住持閉目微念,手中的佛珠時不時撥動過去。
侍衛長總算把人安全地帶到了白馬寺,還未等他說什麼,周夢瑤已經快步走向大雄寶殿的大門。四周森然蒼勁的大樹冠若祥雲,雲煙杳渺,不過一會兒周夢瑤收起了心中亂糟糟的念頭,整個人也靜了下來,懷著虔誠的心邁了進去。
淨塵抬眼一看,示意小沙彌上前去,他亦是坐在那裡,斂了神色,那鬚眉之間寶相莊嚴,似乎同佛像一般靜止與此。
周夢瑤對上香求籤熟稔的很,雙手合十,默念心願,等到小沙彌將竹籤遞給住持時,她才有些緊張起來。
「母妃的身體會不會有事?什麼時候才能好?那些庸醫,根本就說不出個所以然。」
淨塵抬頭問道:「你今日一路過來,路上遇到過何人?」
周夢瑤一怔,「住持為何這麼問?這跟母妃的病有何關係?」
老住持的雙手已經沉斑點點,竹籤卻不知用了多少年有餘,磨得發亮陳舊,如今在淨塵的手中,倒顯得愈發古樸。
「枯木中空,大凶之際遇澤回春,若老衲猜的不錯,郡主今日禍福相倚,那一股生機,或許就在遇見的貴人身上。只是,萬不可強求,失了良機。」
周夢瑤急道:「住持說的可是楚言璟?他正是救我的那個人,要不是他,只怕我已經屍骨無存。可是母妃的病……這兩者怎麼會有關係?對,他一定能化解厄運,轉危為安。住持,我再求一簽姻緣,請住持幫我看看。」
淨塵放下手中的竹籤,搖頭道:「郡主,一切隨緣罷,姻緣自有天定,殊不知這輪轉縈迴,有些事早就注定,一味求索,撥亂本命紅線,最終不過徒增坎坷罷了。」
周夢瑤全身一震,似乎根本不明白住持話中的意思。
這,是要勸她放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