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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百六十六章 隱瞞 文 / 即墨蓮城

    紀山端了一碗湯藥,卻見言璟正站在院門邊,說道:「有什麼不懂?」

    言璟閉了閉眼,睜開時已是一副清明,「有幾處不明,我來找先生答疑。」

    紀山點點頭,端著藥碗進了正屋,放在一旁等涼。

    書房內,案台上攤開一副江山圖,等言璟站到一旁時,左手還在圖上描摹,紀懷安點了點圖上一處,「你可知道這裡是何處?」

    言璟看了一會兒,問道:「難道這就是你們所提的倭琉島?」

    紀懷安伸手往下指了一處,「這裡正是雲萊洲的偏界,倭琉島是彈丸之地,只是多年前發生了些事,雲萊洲自顧不暇,這等偏僻之所漸漸脫離雲萊洲,近些年連貢稅都未曾繳納,看來早已生了反叛之心。」

    「先生的意思是……」言璟脫口而出,「倭琉聯合漠北,意欲將大周東北慢慢分食殆盡?打的好大一副算盤……怪不得漠北弩族咬死了鶻城不放。只是倭琉尚離大周萬里之外,等閒不能渡之。若他們有意從南下侵佔,這樣一來,倒可以解釋海匪的來歷。」

    紀懷安看了一會兒,說道:「所以我要你明年回京。」

    言璟只覺得耳裡有些震潰,睫毛半掩,垂下的眼內看不真切,只是牢牢地盯住江山圖,聲音暗啞,「你要保證……無人能傷了楚家。一旦我回去之後,必會有人盯住這邊。仙餚館……你在大周已經辦妥了吧,我只希望,沒人來打攪他們。」

    紀懷安抬頭望著他,慢慢地撐著桌面站起來,饒是言璟近兩年拔高了身形,依然只至紀懷安脖頸之處。

    「這個自然,楚家手段有限。江南富庶之所,我會讓人把權利都交予楚家。只是除這之外,我的人需要借助仙餚館這個名號,許多事情更容易去做。」頓了頓,紀懷安略有些鄭重,「前路多舛,沒有戰功,你的身份無論如何只是個幌子,我要你接下林將軍的擔子。去歲漠北之亂,你那個二哥弄了個傀儡抵擋一陣。倒也是個對手。我只怕這難得的功績,被人先走一步……不過尚好,他的舊疾復發。想來今年的身體,無論如何難以再撐往漠北。如此淒苦之地,我希望你能夠把陣法熟稔,利用地勢畫陣,至少總比弄出傀儡負隅頑抗的要好。」

    聞到此處。言璟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他強忍著胸口的阻滯,嘴中泛著苦澀,應道:「我明白……你會把誰放在我這邊?」

    「紀山有其餘的事,多數時間不便露面。」紀懷安隱隱有些歎息,「有一個人,他到時候會暗中幫你。你放心。不到露面之時,我不會讓別人知道你的身份。畢竟,他現在還是你二哥的手下。」

    言璟驀地抬起頭。

    他難以想像面前這個儒雅之人。究竟在大周埋了多少內線。

    如同他那警惕的兄長,能接近身邊的向來只有親信,居然連他都騙過了,也不知道……言璟有些哭笑,其實這又如何。他根本無心於那個位子,打從舅舅深駐漠北。自己被公孫先生帶走時,這就注定了他早就放棄了那個虎狼之地。

    可是……為什麼……

    斬草除根?

    說的何其容易?

    手足之情,恍如一個天大的笑話。

    心中思及端午將至,言璟斂了神色,隨意問道:「你們即日就出門麼?」

    紀懷安略微遲疑,「雖然有些急,但在這裡過了端午也可。」

    言璟強忍著心內的異樣,盯著江山圖,說道:「早去早回吧。那些東西……放在杭城也不安全,想來你們已經定下了地方。這些時日我會在杭城好好鑽研陣法,待你們歸來之日,希望先生能教我御兵之術……我落後太多了,根本與兄長不可比及。」

    紀懷安聽言璟如是說,倒不疑有它,微微皺了眉,點點頭,「也可……真是有些意思,公孫智者不教你謀略,亦不准你練武,這般隱派的作風,倒是可惜了,你最終還是得踏入這潭淤泥之內……希望你別怪我才是。」

    言璟略微一怔,過了片刻,復又搖頭,「我不會怪先生……否則我和朝秋一家,根本不可能如現在一般平安和樂。」

    這時,書房門輕聲叩響,紀山端著藥碗進來,言璟點了點頭,向外走去。

    紀山將碗遞於紀懷安,又見桌上攤著江山圖,皺了眉頭說道:「主子,你又多費心神了。趁這幾日多養心,接下來瑣事太多,那時再費心思。」

    紀懷安聽了這話,知道紀山一片擔憂,笑了笑,見窗外那個離去的背影,長長歎了口氣,「紀山,你說我這樣做,是不是對他有些不公?」

    紀山想了想,實話實說,「若沒有我們,他頂多再過幾年快活日子。上面的人一定會斬草除根,到那個時候,根本不是從前那個周幕遲所能抵抗的。至少現在,他知道如何伸出爪子。」

    紀懷安此刻卻忽的笑出聲來,「呵呵,紀山,其實你比他才大了不多歲。」

    紀山對此置若罔聞,只是望著紀懷安,他心中的信念從未改變,「屬下從小跟隨父親身邊,誓死效忠主上。他與我不同,沒有必爭的信念,周幕遲,根本無心於那個位子……我們只是利用他的側影之心,林氏九族的性命,全挑在他的肩上,他不得不按著我們安排的路走下去。」

    藥已喝完,紀懷安的視線重新放在江山圖上,心裡有了一番計較,計算剩下的時日,仍然有些悵然,「明日就出發吧,希望趕在明年……異象之前,糧草備足,養精蓄銳,足以讓周幕遲,一戰成名。」

    端午時節很快就到,山上的野兔子獾子也氾濫了,經常下山啃食幼苗,長工們好好整頓了一番,捕了不少野味,大半都被楚家留下做了禮,人人都有份。

    一年陽氣最盛之日,山上不見了蟲蟻蚊蛇,加上四處都撒了石灰,帶著硫磺香包,高高興興地掛著艾葉,包粽子,熱鬧無比。

    西子湖畔,花港魚簇,一座碧葉色的普通客船,正悠悠地隨波逐流。

    李陶氏難得上西子湖來,見四周翹出卷卷綠荷,即便在鄉下見過,可坐著船穿梭在西子湖裡,這還是第一次。

    船中的大圓桌上,擺著滿滿噹噹的一桌席面,瓜果零嘴,糯棕,雄黃酒,看起來甚是喜人,又有那賣得最好的水果罐頭,都是齊了的。

    李陶氏坐在葉氏李氏的旁邊,嘴裡還嘖嘖陳贊,「往年咱都是在家裡弄上一頓過節,今個兒明泉可會來事,居然帶咱們賞景來了。要我說這西子湖到底不一樣,一天一變樣,城裡人就是好呀,每天都能瞧這個山,水,喲,這麼多鯉魚,金黃金黃的,怪好看的,不知道這味好不好吃。」

    葉氏笑道:「姥姥,這個還不如土鯉魚呢,都是拿來看的。」

    這座客船並不大,只有一層半樓,裡頭飾弄得很舒坦,搖搖椅,窗邊榻幾,又有幾間小房可以歇息,正是這樣,李氏也能放心地上船。

    船夫是三個當過艄公的長工,木劃子,撐桿,一齊動手,水波漣漪,這正午的日頭倒映在湖面上,粼粼碎光,一時間幾個人都看得有些呆了。

    久在家裡養胎的李氏更是起了興致,雖然人還老老實實地坐在窗前軟榻几上,可是眼睛禁不住往外頭瞧個夠眼。

    客船已經駛出好幾里,時不時有魚躍出湖面,李陶氏看了半天,慨歎道:「真是可惜,明泉臨時有了事,言璟都跟著去仙餚館幫忙去了。朝秋這丫頭也跟著一齊去了,也不知湊個什麼勁。」

    楚明棟在甲板上跟長工談著話,無外乎說些時節農事,幾個人的心思都有些鬆鬆散散的,不像先前那樣緊繃著。到底銀子是賺不完的,安逸踏實的日子也得過上。

    湖面一大片苔萍,水幽幽地走,不遠的兩岸垂柳依依,一時之間,眾人沉浸在這樣的景致裡看呆了。

    南山腳下,長工們都歇了假,家家戶戶都在自家屋裡頭過節。

    一輛馬車靜靜地回了四合院,山道湖邊一群野鴨子忽然突突地飛了起來,一股似幽似沉的香味,吸引了好些東西過來。

    三進院子的暗門嘎吱一聲打開,三人走到山坳裡,饒是有了心理準備,可是等看見那挖好的陷阱裡滾滾的亂蛇,只覺得渾身發毛。

    楚明泉到底是大人,見十株仙果樹的外圍溝裡,生石灰都灌進了水,那些亂蛇好些都是活活燒死,加上做了準備,等香味最濃郁的時候,踩著浮梯子小心翼翼地走過去,腰間繫著細竹簍子,幸好那銀葉先前採了許多備著,三個人上下塞了個密不透風,根本沒有一條蛇敢湊近。

    朝秋仔細地守著爹和言璟哥摘下來的仙果,回頭又看了看那個有些魔怔的葡萄,心裡一陣糾結。

    楚明泉手腳麻利,加上果子不多,三個竹簍子還未裝滿就差不多好了。

    那邊言璟剛吁了口氣,回過頭見朝秋正是一臉異樣的神色對著猴子,似乎不捨地分出了幾個遞給它,其餘的都被她緊緊護在懷裡。

    言璟的目光閃了閃。

    朝秋有事瞞著他,他又如何不知。

    只是那個地方……離北山很近。

    許久不曾踏及的懸崖邊,縫隙中卡了一隻繡鞋。

    這些都不是他所擔憂的,岩石上的三道印痕,卻教他輾轉反側,幾日不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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