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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百二十六章 棉花 文 / 即墨蓮城

    棉花鈴裂了,一朵朵白胖的棉絮擠出來,半畝棉花地倒像是種上了小雲朵。這地是位於龍井山上的朝南方向,一般人上不得上來,楚家也不怕被人看了去。正所謂樹大招風,若是被有心人得知了這棉花的用處,指不定又得見獵心喜,多生事端。

    不過如今兩座山都由紀先生管著,那二十多個長工都安分地住在山腳下排捨裡,有的已經拖家帶口打算在這裡長住。閒暇之餘,紀山又教了一些拳腳功夫,主要是為了以後防患未然。南山下面栽了荊棘林子,防止有人悄沒聲幾地溜上山,畢竟現在是楚家的田契,山上有好多仙餚館的菜蔬果林,寒窖的事情也是封了口,不然更惹人注意。

    冬天的腳步走的很快,一層風雨一層涼。

    趁著天氣最好的時候,楚家上下都一齊動手,仔細地摘下棉花放入麻袋裡。雖然一時半會兒還不清楚這是什麼東西,朝秋是一直心心唸唸想要用紡車紡出棉線來。

    這時候家境一般的,過冬御寒都只用麻絲布衣裡填上木棉。高大的木棉樹果子成熟後裡頭有些白色絨絮,雖然不多,但是積在一起,再加些皮毛裘衣就能做成冬衣。山上最不缺野味,趁著秋天多打一些,農戶們的越冬就這麼挨過去了。

    李陶氏手腳快,比朝秋這個半吊子的利索了不止兩倍,那一行摘的都快見底了,朝秋才採了三分之一。

    半畝地不大,一個下午就能摘回來,李陶氏大半天的也明白了這棉花的用處,大抵就是跟皮毛木棉一般填到冬衣裡頭,這麼一想果然很是欣喜,「白絨絨的怪暖和。這麼半畝地怕摘了有兩百多斤吧。冬天裡能做好些冬衣咧。」

    朝秋撲在棉花堆裡,這時候只能用手把棉花籽絞出來,幾個手指頭都有些紅了,不過仍是脆聲說道:「姥姥,這還不止呢,咱們還可以做棉被,等爹把彈棉花的弓具做出來,棉絮變蓬了,咱們每人做一條六斤重的被子,今年的被窩肯定暖和的很。」

    院子裡就把篾竹蓆攤在地上。原本是曬穀子用的,如今正好可以曬棉花用。旁兒趴在地上的大狗時不時打個噴嚏,最後受不了了。悄悄地出門巡山去了。

    摘棉籽的活比摘棉花還麻煩,時瑞耐不住,揣著自己的木劍偷溜下山去找紀先生了。雖然紀山有事做,但是紀先生在家養傷,也能給他指點一番。自從知道紀山的工夫是紀先生教出來的之後。時瑞又把紀先生叫的滿嘴都是好,有了好吃的一准第一個下山送去。

    那邊楚夏然楚夏晚躺在轎子裡,兩個小傢伙最怕熱,可是又得靠在一起吃喝玩睡才行,這樣一來,楚明泉只好做了老大一張竹床。上頭有圍欄的睡人,下面一層可以擱尿布。

    葉氏擺弄出紡車來,這東西許久沒用過都手生了。毛麻絲紗。都是用這個一點一點地紡出來。

    朝秋看著娘手上的動作,從一開始慢悠悠的,到最後靈活起來,手裡頭的棉花也變成了一根根棉線,不過還有些粗。沒有她想像中的細,「娘。那個綢緞的絲線不是細得跟頭髮絲一樣嘛,娘你紡的都快有五六根頭髮粗了。」

    葉氏捻起一絲打蓬的棉絮,看朝秋還嫌棄她,不由沒好氣地道:「這不是先試試看手藝麼,昨兒你還想學來著,怎麼現在就嫌棄娘了。」

    說的朝秋嘿嘿一笑,「娘,你最好了,等爹把棉花弓做出來彈鬆了,你紡的肯定比頭髮絲還細。到時候咱們都能穿上軟軟的棉布,還能給夏然夏晚做尿布呢。」

    葉氏被朝秋的話說的心裡有了暖暖的笑意,「靠娘一個人哪裡做的起來,那織布機還沒擺上呢。這棉線比葛麻好紡些,你也得學著些。哎,女工你是一丁點都不愛學,你看看你大姐和堂姐,她們倆都能繡出那麼多花樣,讓你繡只鴛鴦都能變成鴨子。」

    朝秋幽幽說了一句,「鴛鴦不就是野鴨子麼。」

    葉氏沒好氣地胡瞪她一眼,倒是李陶氏先笑出來,「你喲哪裡說得過她,朝秋光倒騰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我看哪是像她爹,地裡的活倒是懂的很。」

    葉氏看著一旁坐著攪棉籽的采清和亭玉,心裡很是滿意,不過看到朝秋對著一大堆棉花扯巴,八成又在想什麼主意,不由歎氣應道:「你說她懂地裡的活,其實就是愛搜集那些稀奇古怪的種子,種出來的東西不是吃的就是穿用的,新鮮勁一會兒就過了。她姥姥,你就看著吧,等把棉花折騰出來,累的還是我們這些人,朝秋她肯定甩手當掌櫃。」

    還撲在棉花堆裡的朝秋,豎起耳朵聽到娘這麼說,心裡怪不好意思的。其實她還真的就是個吃喝玩樂的主,就等著明年把棉花擴大種植後,家家戶戶都推廣開來,這東西每個人過冬都能用上,自家也不缺這碼子生意。只要先跟族長爺爺通了氣,這翁家山裡層出不窮的小山不下百座,都是能好好做出一番的。把這些山地侍弄好,明年茶山上冒出綠油油的好茶,新開墾的地裡種上土豆,紅薯,棉花,苞谷,自有楚家長工去收,這樣家裡也能少很多活空出地來打理菜蔬。

    她有信心,明年一定能夠再打造一座仙餚館船,前提是要多把後勤做好,有山有地有井泉,日子過得多樂呵。

    不大一會兒,時瑞就咋咋呼呼地跑回了家,後頭還跟著一臉興奮的葡萄。

    看一人一猴寸步不離的,朝秋有些吃味,這葡萄是個小氣鬼,自己又不是想把它的葡萄酒拿來,偏是不肯帶她去。這最後一茬收穫的山葡萄還是在自己的折騰下,一半打出汁凍在冰窖裡,另一半只讓葡萄自己去折騰。沒想到院子裡那些罈罈罐罐,它一隻猴子還知道利用,也沒見怎麼個章法,只一股腦兒塞進去,末了又埋到林子枯木裡去。

    反正山葡萄也不值錢。大家都讓它折騰,也不知道最後能不能出一罈子酒來。

    時瑞擦了一把汗,扯開嗓子喊,「姐姐姐姐,紀師傅剛去打了一個蜂窩,大家都趕著去看呢。」

    葉氏一聽立馬緊張,那種蟄人的玩意,一個不小心可得蟄出病來,「時瑞可別湊上去看,紀山那是有本事的逃的遠。」

    時瑞本就是回來叫姐姐一起去瞧瞧。聽娘這麼說不由嘟起嘴,「是栓子爺爺家在收稻子,那河邊的大樹上掛著好大一隻。嚇得栓子差一點就栽進河裡去。」

    朝秋這才知道原委,忙問道:「那馬蜂窩捅了沒?是用煙熏的?」

    時瑞道:「可不是沒法子,那東西好大好大,只怕弄不下來。我就去叫師傅,現在肯定快開始了。姐。咱們去看看吧,就遠遠地看,肯定不會被蟄著。」

    葉氏自然攔住,這小的勸不住還想把大的也一起給帶去,敢情都不把她的話放在耳朵裡,「都不准去。好好在家裡呆著,那麼毒的東西還往跟前湊,到時候蟄痛了回來看你們哭不哭。」

    時瑞瞪圓了眼睛。葡萄也跟著擺出一樣的表情,「小然小晚才會哭呢,我是男子漢,我會武功,摔了都不哭!蜜蜂那麼小小一根刺。哼,哪裡就痛了。」

    朝秋才不跟時瑞一條道上。「小弟,姐才不去呢。我等著紀山大哥把蜂窩打回來,到時候去割些蜂蜜來,晚上做點心吃。」

    「呀,點心。」時瑞頓時露出笑容,「那我就去紀先生家等著,割好了我帶回來。娘,我去了嗷。」說完就登登登跑了,後頭的葡萄一見立馬撲到時瑞背上,也跟著湊熱鬧去。

    「這皮孩子,跟那猴子一個德行。」葉氏不由嗔道,「如今學了幾手三腳貓的工夫,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朝秋也跟著說:「娘,言璟哥最近也是頭大了,時瑞背個書比讓他不吃不喝還難,看來咱們家今後是要出個大俠了。」

    「大什麼俠,這麼丁點大的娃,在那些有拳腳的手裡就跟只小蝦一樣。你們也得管管,要不是夏然夏晚離不開人,我得好好收拾時瑞。」

    李陶氏笑笑:「朝秋娘,小娃子皮實些多好,沒病沒痛,再說你家有璟哥兒讀書,這就夠了。指不定時瑞還能出個武狀元呢。」

    葉氏歎口氣:「還武狀元,能把他爹的手藝學起來都不錯了。我想著以後怎麼著也得給他娶個能管住人的媳婦,不然還不拗著脖子不回頭。」

    旁兒的采清和亭玉對視兩眼,卻嘻嘻笑起來,時瑞這麼小,娘就開始想著以後找兒媳婦的事。

    李陶氏也笑起來,「給時瑞娶媳婦還遠著呢,咱們啊得把這兩朵花的婚事給張羅起來。」

    采清和亭玉鬧了個紅臉,被說的差點就呆不住歇手不幹了。

    到了兩刻鐘後,時瑞果然樂顛顛地跑回來,手裡提著個麻袋,看樣子果然把蜂蜜給割回來了。

    朝秋得了好東西,不過這野蜂窩看著應該不是毒蜂窩,紀山都能拿過來,一定能吃。不過裡頭的蜜不多,不能做多少點心,只能取出來全當泡蜂蜜水喝了。

    這幾日田間秋稻成熟,一片一片金黃色的稻浪隨風擺動,天氣時冷時暖,最怕就是收完稻子一場雨,那樣谷子容易毀去。所以日頭好的時候大夥兒都拿著鐮刀在地裡動工,連楚家的長工也被准許幫著去割稻賺些零用,從來沒有一個主家還能允許長工出去打工的。

    不過割稻是一回事,還得抓緊時間脫稻粒,這時候耕牛是最重要的。有那來不及用牛拉石磙碾壓脫粒的,就抓著大把的稻稈拍擊打穗,稻場上時不時就能看見頂著日頭的莊民們來來去去。

    朝秋家的稻田里有長工做事,倒不用楚明泉動手,不過這脫粒的活還是跟別家一樣的法子,只不過楚家現在有好幾頭牛,脫粒的事情不會擠湊在一起。

    等朝秋在地裡巡了一趟,瞧見那麼辛苦的農活,一邊忙割稻,一邊忙脫粒,這天氣但凡收穫日總得下場雨來,大家都抓緊時間做事。

    踩著結實的田埂,朝秋抓了一把蒲公英吹,這個時空,會不會有一天也逐步發展到機械時代。

    她小時候跟著去地裡做活,不過是撿撿稻穗這些,鐮刀都沒握過幾次。不過看到這麼多人排著隊等拉牛脫粒,朝秋心裡猛地想起來一個東西,圓滾的木樁上帶著鐵釘刺,只要套上連枷,用腳踩著就能啪啦啪啦脫粒的木箱子,那個東西……

    一等言璟下了學,朝秋就抓起他去書房裡,「言璟哥,我有要緊的活托你做,若是做成了,說不定還是一大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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