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二十五章 農忙 文 / 即墨蓮城
十月裡,楚夏然和楚夏晚滿了三個月,葉氏再坐不住月子,裡外都操持起來。自從井疊莊裡分了茶田,大多都打起了勁,該捯飭的捯飭,有的還經常向楚家打探消息。這茶樹雖說是野生野長,但是畢竟采的是嫩芽,出產少,那價錢自然也會少些。
這樣一來,楚明泉兄弟倆的活又多了。幸好來問的人不多,加上十傳十百傳百,照葫蘆畫瓢,莊民們趁著爽朗的天採摘的芽頭都送到楚家制茶坊裡。秋茶濕度低,五斤鮮葉子能出一斤茶葉,雖然野茶樹出芽少,但是這成片的採下來,家家戶戶也能出個下品茶葉二十多斤。那些勤快的,做事又仔細的,挑的芽頭好,雖說斤數少些,但卻上了中品茶。
這樣一來,木掌櫃收去的茶葉,怕有四千多斤的中下品,至於那些上品茶葉,都由楚家自己包攏了。到底楚家是專門招了幾個長工整飭山茶樹,等到最後結賬時刨去成本工錢,下品的茶葉定兩百文一斤,家家戶戶居然能進賬有三四兩。這可樂壞了莊民們,尤其是那幾個不願出束脩給娃子上學舍的,手裡頭有了銀錢,加上孩子也吵嚷著要跟其他人一起上學,這下子學舍反倒坐滿了。莊戶裡學娃子一個個都穿著新衣,背著書袋,雖說大字還沒識幾個,但別人見了都直誇有出息。
老塾師姓范,范師傅一人忙不過來,族長楚傅梁又招了一個年輕的秀才,專門管教那些啟蒙的娃子,又把學舍的屋舍給擴大了,另建兩座宅屋給了范師傅和潘秀才。井疊莊已然有模有樣的,甚至連別莊的人都來探口風。
到底銀錢捂在兜裡熱騰,莊子裡上下都摀住口風,只想趁著這幾年多掙些。這茶葉別莊也有,雖然沒有井疊莊這邊山好水好。
到處都是一片繁忙的景象,開山伐木,桌椅檯凳,連造船司也在趕工,這艘客船打造的樣圖是楚家給的,裡頭的風格都得按顧主的打造。
龍井南山基本都開墾完工,大棚裡頭已經種下菜苗,收起來的土豆足夠種一畝多地,更別說那些黃瓜。番茄,豆子,茭白。萵筍,尖椒,朝天椒等等,凡是能搜羅到的全部都種下。
幾畝蕃薯地收成很大,除了一部分窖藏起來。又做出了幾百斤的蕃薯澱粉,仙餚館裡也添了新的麵食。除了蔬菜面,還有米粉,蕃薯粉條,尤其是打滷麵,一勺大路汁澆上去。再添個肉丁腸粉什麼的,那叫一個香,不過是多花幾文錢而已。館子生意越來越好。只等著造船司早些完工,提回船來裝修的活一應自己人做,好在造船司只趕這趟大活,速度快了不少。
外頭干的熱火朝天,四合院裡卻是祥和寧靜。朝秋手裡拿著五顏六色的小繡球。上頭綴著鈴鐺,夏然夏晚依依呀呀地能踢腿擺手。時不時咯咯笑幾聲。
時瑞一進屋,頭上背上都是汗水,看見水壺就想拿起往嘴裡灌,被亭玉給攔住拿杯子倒。
等洗了一個澡,時瑞坐不住立馬騰騰騰往弟弟妹妹那邊跑,一見朝秋就開口道:「姐,今天師父教了我怎麼練輕功啦!等我練成了,到時候就能飛到樹上去。」
朝秋撲閃著長長的睫毛,招呼他過來坐著,捏捏胳膊,仍然是肉嘟嘟的,不由笑道:「才學了沒十天你就要飛簷走壁呀,那等你學了點腿腳工夫,還不得把屋頂給掀了!」末了又想笑,還記得那天紀山接了紀先生過來在山下宅院裡住下,時瑞就像只小麻雀一樣繞著紀山轉,一會兒幫著倒水,一會兒問輕功是不是會飛到天上去?
木訥的紀山被追的頭緊了,只得順著宅院面前的水域露了一手,當時那招踏水而行就把時瑞唬得跟什麼似的,自從那次之後勤快的很,一天到晚幫著紀先生家裡外收拾,等到紀山同意教他,時瑞已經把師父這兩字說的比叫哥哥姐姐還順溜。
不大一會兒,亭玉端著一盤子橘子進來,時瑞叫了聲姐,看到那盤皮薄個大的橘子,忍不住過來拿,被亭玉給拍了手,「這幾個還有些酸,你的牙還沒出完,可別酸倒了長不出來。」
時瑞一張小臉糾結起來,「咱們羊城家的果林子,現在是熱果最多的時候,好吃的龍眼,荔枝,山竹,龍果……哎,真可惜今年都沒得吃了。」
亭玉看時瑞咂巴著嘴,好笑地拍了一下他的背,「現在還想著好吃的,功課做了沒,待會兒你哥回來,看你還沒寫一個大字,非得打你。」
時瑞吐了吐舌頭,「二哥才不會打我呢,只有大姐才會揍我。」
亭玉作勢揚起手,時瑞摸了一個橘子,笑嘻嘻地跑走了。別說,這幾日跟著紀山動手動腿的,跑的速度倒是更快了。
亭玉這時才有空坐下來,把橘子給了朝秋一個,自己拿起繡籃來,裡頭的鞋子還沒納好,不過都是往大了做,就怕來不及穿嫌小了。
朝秋正想著要南下辦制糖廠和罐頭坊的事,屋外響起一聲爽朗的叫喚,「朝秋娘啊,你這紅薯條做的可真是新鮮,這我家裡都是餵豬的,咋切成條曬了?要趕上那口糧少的時候才煨熟了吃。」
外頭李氏跟著說話,「不過就是尋些零嘴,朝秋娘手巧心細,這咱們平日裡的紅薯也能做些甜食。」
長河娘一看,一條一條切的均勻,粗細一樣,透黃透黃的,倒比平日煨煮著吃精緻了不少。
「嬸子,你吃吃看,好吃就帶些走,家裡也吃不完這些,種了好多呢。」葉氏已經碰了水,她也不怕自己會帶上病,這回月子坐的好,身上那些老毛病都好了,說起來這半年都沒怎麼犯過,反而精神的很。
等長河娘把手裡提著的一罈子黃酒給了葉氏,就去薯條裡撿了一根往嘴裡細細嚼了嚼,吃到嘴裡又擰又甜,「哎呀。這味道還真不錯,嚼著有勁,不過得牙口好的人吃。」
李氏也跟著笑,「別說,我也是被塞了牙縫,只吃了一口再不敢吃了。」
長河娘頓時說道:「你這懷著身子可別吃這些,把牙口給養好。還有朝秋娘,你也是,月子才坐了三個月就耐不住。反正家裡頭都有那麼多幫工,哪裡就缺了你?還是好好養著多化些奶水下來。」
葉氏笑著應道:「嬸子。多虧你那個法子,我以前喂時瑞的時候,還真的奶水不多。現在有了兩個娃。這奶水多了可居然堵住了。我都沒想到用那蔥白燒開水沾毛巾燙燙,還真的通了。那兩天可真的愁壞了。」
長河娘幫著葉氏把那魚給拿到自己手裡理清,卻不讓葉氏再沾水,「這井水涼,你還是少碰些。這兩條鱸魚怕不下七八斤重吧。剖腹刮鱗的活還是男人來做。哎,我糊塗了,明泉兄弟還在外頭忙勒。我說采清和亭玉都大了,該找婆家了,這山下人多,以後啊還是少出門去。上回我就瞧見莊裡有幾個小伙子偷偷地看你們家閨女呢。」
李氏和葉氏一聽,頓時有些緊張,長河娘一看這架勢。首先笑出來,「放心,那些都是羨慕得緊的。你們兩家如今有山有田的,開著館子,傭工又多。別說莊子裡的叔伯們幫看著,那些兔崽子一個個都收拾回去。」
葉氏這才繼續手裡的活。嘴裡也應著長河娘的話,趁著把要醃魚的黃酒給倒進甕子裡,又跟長河娘說了句,「你們家長河做酒的手藝真是不錯,館子裡炒菜用的酒都來不及呢。」
說到這個,長河娘喜不自禁,連連誇葉氏和李氏人好,「要不是你們兩個跟明泉他們提,我家長河還不敢吭一聲的。在家裡頭他也只做起來自己喝,別的人上門打兩斤只給個一把兩把的菜,呵呵,如今卻賣上了銀錢。哎呀,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這茶田的收成就得了四兩,今年家裡闊綽的很,加上黃酒的錢,呵,我都想著明年可以把茅屋改成瓦房咧。」
幾個人都笑了,葉氏接過長河娘手裡的魚,埋到甕子裡醃著,手裡頭繼續把蘑菇剁成粒,又片了一個酸橘,準備做一道酸蒸魚吃。杭城沒有檸檬,也只能用晚熟的酸橘替代。
長河娘幫著生火,一邊嘖嘖瞧著,這嶺南住過的人,手藝就是不一樣。那簡簡單單的蔥姜蒜末剁的齊整,又有沒怎麼瞧見過的香菜葉子切成末,她也沒見過有人做魚先把這些佐料撒在魚上頭,又加了紅辣的醬,碧黃的酸橘汁,灶頭已經冒著熱氣,只等下鍋。可哪裡想到這是拿來蒸的,紅紅綠綠的怪好看。
不過添了四五個草棍,兩甕子魚就蒸好了。光聞著那股魚香味,一點腥氣都沒有。長河娘很是驚奇,「這魚但凡用油煎才能去腥味,嘖嘖,沒成想蒸出來的居然這麼香,改明兒我也回家去做做。」
這個灶的火已經埋了,另外那邊還煎著南瓜甘薯餅,用的正是甘薯澱粉拌南瓜絲,一面煎透了用鍋鏟逐個翻起來繼續煎,等表面都金燦燦的,下料酒一澆,撒些蒜粒,就能出鍋。
等到長河娘被葉氏塞到手裡的南瓜餅,她原先不好意思,可這香氣實在是太勾人了,忍不住咬了一口,喝,裡面居然還有細細的蘑菇粒,肉粒,花樣可真多,好吃的都快把舌頭吞進去了。
那邊洗刷完的葉氏又開始做豬柳尖椒,家裡都愛吃這道菜,尖椒是朝秋收集回來的辣椒種子種出來的,還有一些其它的雜亂品種,這尖椒如今不多,大棚裡的還在開花,也只有早熟的那批可以吃。
長河娘坐了一會兒,看看這個,又看看葉氏的手藝,直道出去過的就是不一樣,這些東西她大半輩子都沒見識過。
葉氏留了長河娘吃飯,她卻是不肯,這次是來送新做的黃酒的,罈子裡正是帶來驗貨的,正事辦完了,也好回家去跟兒子說說。
等到楚明泉回來,一身洗漱完畢,兩家子在桌上大快朵頤,末了楚明泉才想起來一件事,等著吃完收拾好才說道:「朝秋,你那半畝的,叫棉花的東西,已經吐了好些絮,我瞧著是不是可以摘了?」
朝秋登時睜大了眼睛,圓溜溜地眨巴,「呀,爹,我都快忘了。爹,我那紡車可得早些做起來。棉花都可以摘了,哈哈,我終於可以試試做棉布了。娘,那紡車你可得幫我,這東西我用不來。」
葉氏一笑,「居然還有你不會的。」
朝秋嘟著嘴,「爹是家外的一把手,娘是家裡的多面手,我這可是凸顯了娘你的地位。」
「貧的你。」葉氏膩了一眼,聽到裡屋孩子的嚷聲,又急忙忙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