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九十章 起因 文 / 即墨蓮城
朝秋努力睜開眼,模糊間沒看到光亮,這麼一想,心神便有些清醒過來,立時想起時瑞還睡在身邊。
探進被窩摸了摸時瑞的手腳,冰冷一片,朝秋心驚,這夜裡攏著時瑞睡,他都沒有暖和起來。
朦朧中,時瑞又打了個顫子,似乎在低低哼著疼。
朝秋湊過去輕聲問道:「時瑞,哪裡疼,告訴姐姐,姐姐給你呼呼。」
可時瑞有些迷糊,只顧著蜷起身子,力氣都用在握拳上,過了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低低嚷出聲。
可朝秋還是聽懂了。
頭疼?背疼?有些冷?
朝秋望了望窗外,微弱的月光,偶爾的蟲鳴。
「若是不發熱,喂些開水也好。」朝秋起了床,倒了一杯茶來,把時瑞叫醒,慢慢地餵下。
時瑞只喝了半杯就覺得難受,朝秋也不硬灌,就躺下來,把時瑞抱在懷裡,一邊撫著他的背,一邊哼著歌。
這樣半哄半睡,又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從驚夢中醒來,她才發覺天已經微亮了,看來也只睡了一個時辰而已。
朝秋偏過頭去,看看時瑞怎麼樣了,摸了摸額頭,暖是暖和一些了,只是覺得有些偏高。她怕自己的手不准,就用額頭抵過去試了試,似乎差不多。
恰好時瑞迷糊地醒過來,朝秋笑道:「小時瑞,餓不餓,是自己起來吃早飯,還是姐姐給你端來?不過要先洗漱哦。」
時瑞嗓子有些乾澀,這樣一夜睡下去身上有了些力氣,本想自己撐起來,可還是覺得有些背痛,囁著小嘴道:「時瑞不想起來,也不想吃。」
「吃還是要吃一口。姐姐給你盛米湯喝好不好?」
朝秋起床穿好衣,想要再伸手摸摸他,這時屋門敲了幾下,看影子應該是爹來了。
朝秋回頭應聲:「爹,門沒鎖,推進來就行,時瑞也醒了。」
楚明泉幾步走到床前,一手探到時瑞的額頭上,不覺得燒,點點頭。對著時瑞道:「還難受不?」
時瑞懶洋洋的,不愛說話,朝秋便把昨晚到現在的情況說了一遍。復又加了句,「要不還是請郎中來看一看,這小病得仔細看好,可不能全靠養著。」
楚明泉也曉得這個理,「那吃完了早飯。爹去把徐老郎中叫來,還是抓副藥吃,早些好才行。」
昨日宴席剩下好些剩菜饅頭,基本上都叫媳婦子帶歸家去,再說朝秋家裡也不習慣吃桌上剩下的菜,這樣做了人情也好。
饅頭倒是有的。就著酸菜酸瓜,還有一大鍋蛤蜊粥,又另外煮了米湯給時瑞喝下。
這麼一來。天就大亮了。
等時瑞稍稍有些力氣,徐老郎中這才被楚明泉請過來,望聞問切一番,徐老郎中仔細想了想,又問了一遍。「哪裡還疼?還嘔心不?」
時瑞只覺得渾身沒勁,不想動一根手指頭。可身上又有些刺癢,他搖搖頭,只說沒力氣。
徐老郎中想了一會兒,伸手探了探脈象,「這看樣子風寒入體,還未化去。一寒一熱交替,虛脫乏力,都是這些症狀。可脈象裡又有些奇妙,我也是老了,把不出什麼來。明泉啊,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得讓城裡的大夫給再把一下脈。若只是小兒風寒,那就沒什麼,好好養著不要吹風。」
楚明泉聽了,心裡有些慌,面上就露了出來,「這孩子從小沒怎麼生過病,就是去年從羊城回來的路上,老是著涼,也是這樣易寒易熱的,這是不是有其它的什麼毛病?就從昨兒吃完了宴席開始的,我就怕他中了髒氣。」
其實徐老郎中心裡也是大數肯定小娃子中了風邪,又得了寒,聽楚明泉這麼一說,點點頭道:「是這麼說,且看看今日好不好起來,若是又一寒一熱的,得早些叫人。這脈象我也只是把出個普通寒症,我先開副去寒的藥吃著看看。若是出了其它的,早些過來說,也好早看看有沒有另外的毛病。」
楚明泉聽了,也不為難徐老郎中,這原本就是莊子裡頭的赤腳郎中,看個小病小痛還成,若再難些的大病,徐老郎中也是束手無策,那得進城裡大醫館看去。
等送走了老郎中,楚明泉重新回到時瑞的屋裡,見朝秋在跟時瑞說著話,許是睡醒了,時瑞細聲細氣地答著,倒是比昨天清醒了許多。
楚明泉心裡安慰自己,小題大做,把那藥煎了,好好發一陣汗,小娃子去病也快。這麼想著,便出了屋門。
這樣過了一天,朝秋看時瑞沒有力氣,想跟他做幾個小遊戲,玩膩了手打紅繩圖案的,想想又換了個不累手的,去外頭尋了五顆小石子,又想想時瑞還生著病,這石子上說不定還有多少細菌。
朝秋在自己的背包裡找了找,種子大多播下了,那裝著仙果水的瓷瓶全放在一個小匣子裡,正好可以塞在背包底。這樣翻了一會兒,還有九顆仙果種核在香囊裡。
朝秋索性就把這個拿出來給時瑞當抓石子玩,這仙果水可以癒合傷口,之前帶著這果核當佛珠,她也沒生過病。朝秋打心底希望這果核能有佛珠驅邪的效果,便跟時瑞玩了半下午,又哄著睡了一個多時辰。
到了傍晚,時瑞醒來已經好多了,只是害怕吃那苦藥,還是朝秋拿了白糖嗆的蜜棗給騙著喝下去。
亭玉坐在一旁繡花,看著兩人玩了一會兒,朝秋打了一個哈欠,她瞧了瞧眼底有些青,便說道:「朝秋,今晚換我來守著,你去自己屋裡睡,可別把你給累垮了。」
朝秋嘻嘻哈哈地給時瑞講故事,揮揮手道:「不用,小時瑞愛跟我睡,對不對,姐姐晚上繼續給你講小鯉魚歷險記。」
時瑞小臉上扭扭捏捏的,又怕亭玉大姐真個要換,抓著被角哼哼唧唧半天沒說一句整齊的話來。
亭玉哪裡有不知道的。笑著點點時瑞的腦門,看看日頭差不多了,就收拾了針線籃子,去灶房準備做晚飯。
當天夜裡,朝秋給時瑞講了好幾個故事,遲遲地睡過去。只是夢裡還是有些心悸,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來時安不下心來,連續做了好幾個怪異的夢,居然都夢見龍井北山上下來一隻大白虎,奄奄一息的樣子。居然朝著她望過來。
這麼一驚,她就醒了過來,這才發現滿頭大汗。
朝秋拍拍臉。瞇著眼睛看外頭,天卻已經亮了。
偏頭看看還在熟睡中的時瑞,朝秋不由刮了刮他的鼻子,這麼一張大床,也不知道他昨晚撓個什麼。兩隻手都沒個空。這新屋新床,又沒有跳蚤什麼的,許是這兩日沒讓他洗澡,怕是癢癢了。
等朝秋穿好鞋,幫時瑞再掖了掖被角,看他臉上有幾個紅點點。朝秋湊近瞧了瞧,確實是紅點。
「奇怪,這就有蚊子了?」朝秋在自己手臂上看看。也沒瞧見有一個咬口,心裡更加奇怪,輕聲地走了出去關上門。
亭玉已經起了床在三進的院子裡淘洗,看朝秋這麼早起了床,不由笑道:「這才雞鳴呢。我早些做早飯,怕娘餓呢。你起這麼早做什麼。」
朝秋立馬應了句,「找蟲吃唄。」
亭玉好笑地給她甩過面巾,「你這麼早起了還不被當蟲給吃了」
朝秋拿著鬃毛刷開始漱牙,鹹鹹的青鹽澀了她一口,一邊洗漱,腦子裡隱約有些奇怪,似乎還真跟見著花蟒大白虎一樣。
地裡種的苞谷可以掰下來吃了,這東西種了有半畝地,楚明泉吃著也新奇,不過是羊城那裡帶過來的種子,本是剝了皮兒和須,裡頭的黃顆粒層次不齊的,可用山上的淤枝爛葉追了肥,長得倒不錯起來。
早上是煮了一大鍋的苞谷棒子,攤了雞蛋香蔥餅,又煮了滿滿一大鍋稠粥,桌上擺好了小菜,不到半個時辰,連著早起刨地的楚明泉和楚明棟也歸來了。
這兩日已經是六月末,天氣開始熱起來,偶爾一場雨能把溫度又降回去。站在山上放眼望去,田間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桃子再過幾日就得一統採了,聽說今日族長就得開祠堂商議今年的採摘計劃。
時瑞早上只吃了半碗稠粥,聽說莊子裡開會,他又想出去玩兒。朝秋就怕他再著了涼,索性把五顆仙果果核給他自己玩抓五子,另幾顆她貼身藏在香囊裡。
這日頭才抬到東南面,山下的半大小子們已經跑得歡實,桃溪裡乒乒的木槌聲此起彼伏,在山莊裡繞了好一圈還帶著回聲。
不過一會兒,莊子裡鬧鬧哄哄的,似乎又有了什麼嚼頭的事。
剛給朝秋家送羊奶的石蕊卻急急地跑進來,見著朝秋在擦洗,忙走過去說道:「朝秋姐,莊子裡說,孟大爺昨兒個沒了?」
朝秋納悶:「哪個孟大爺?」
「這個我也是聽別個小子說的,那孟大爺是個孤寡,聽說年輕的時候不走正途,妻子都沒留下。如今平日也就在城裡頭幫忙辦白事,十幾天前回來就病了,沒個人照顧,別個娃子都不愛上他家去轉悠。哦,對了,我倒是看見時瑞去過幾次,問他他只說給送些吃的。」
朝秋按下心中的不安,「你知道孟大爺是怎麼……沒的嗎?」
石蕊搖搖頭,「就聽說這麼沒了,我還去遠遠看過一眼,聽大木頭說,孟大爺身上都爛了……唔,我沒敢去看,連大人都沒怎麼敢去看。我娘把我和哥哥都盯得緊緊的,我就送個羊奶,這就得回去,哦,我聽說就族長去瞅了瞅,說是給半個簡單的喪,頭七都不能擺,就怕天氣熱……更加那個了。」
石蕊講了個大半,朝秋沒聽怎麼明白,她趕著下山,朝秋也不再留她,只是沒神地咬著唇,不知在想些什麼。
四合院大,幸虧一家都住在三進,走來走去也方便,正巧言璟路過,看朝秋僵在那裡不做聲響,很是奇怪,「朝秋,一大早上怎麼魂都沒了?是沒睡醒麼?」
朝秋兩耳不聞,忽然猛起了個身,差點踉蹌了下,二話不說居然朝著外面跑去,似乎要下山。
言璟一看,不知道她究竟出了什麼事,可這架勢似乎不是好事,他忙跟著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