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七十八章 收場 文 / 即墨蓮城
秦氏被一個耳刮子甩暈了頭,像是吃了刀子一般,惡狠狠地撲回來。
楚明庚是誰,地裡的力氣好大一把,秦氏哪裡扭得過她,沒兩下子就被死死扣住。
「滾,滾回屋裡去!」
秦氏拉長了聲音呼天搶地,「你這個沒用的死骨頭,你媳婦被人欺了還幫著他們,居然還敢摔我耳刮子。自己沒本事去賺銀子要靠我一大老娘們攢著,有種你自己掙去,天天在地裡刨地能刨出個銀子來?人都把屎盆子扣你頭上來,偏不叫你一起去發財,你還木頭人一樣賤骨頭。娘只顧著明德哪裡會想到你大兒子也十七了……」
平日栓屋裡頭秦氏罵楚明庚,他也當沒聽見不回嘴,這回當著全家人的面,還把全家都罵過去,楚明庚手下打得越發狠了,直揪著秦氏的頭髮拖著出去。
朝秋心裡亂七八糟的,看秦氏嘴這麼抽,偏偏還往火上添油,大伯嘴上不說手裡倔,硬是要讓秦氏去屋裡頭拿出那銀子來。
看秦氏被揍得鼻青臉腫,朝秋卻沒有暢氣,只覺得深深的無奈。
說到底都是錢惹的禍,如果說日子過得去,人心哪裡會變成這樣。不過也要看人品,有些人對他好,他能給你掏心掏肺,就如二伯一樣。可有些人,你想對她好,可看著她這些作為,就是想有那份心,都好不上去。
楚明棟和楚明泉沒勸住楚明庚,這一屋子亂糟糟的,聲音大得都撐破了屋頂,屋外頭路過的幾個相熟的躲躲閃閃看幾眼,一個個新奇著呢。正直這時秦氏空了嘴直嚷嚷:「我哪怕有銀子那也是娘家給的,你楚家能給我銀子過?憑什麼明德娶個媳婦兒都要讓我出錢,呸。一窩子白眼狼光曉得計算,看我不跟你拼了。楚明庚你個沒用的孬貨,屁都不敢朝爹娘放一個只會打我,你打你打你往死裡打……」
楚老漢不由分說狠狠拍了桌子,怒道:「吵吵吵,你們儘管去外頭鬧去。這一家人都不要在一屋子裡過了!明棟明泉,你們別拉他,就讓他們倆鬧去。這麼些年,光長了歲數沒長腦子。這飯要一口一口吃,日子要一天一天過。作什麼要把自家人往死裡整?益財娘。閉上你那張嘴,哭給誰看。雖說我老楚家窮,沒怎麼過上好日子。可哪裡短了缺了你的?用得著這麼摳死了眼,多吃口糧你都覺得自己賺著了……這個家都是你們娘在管,我一老頭子不吭氣,不代表我死了!明庚,鬆手!你們也別去整什麼銀子。這家且分了過,明德就跟著我們,省的鬧心算計!」
這話一出,屋子裡靜個涼透。
朝秋愣是沒想到,這分家的話居然是從爺爺嘴裡出來的。
還沒等別個怎麼說,楚高氏突然嚎了一聲哭訴起來:「分什麼分。你個死老頭子。這家裡你嫌屋子多還是嫌地多,要把家分掉,還要不要過活了!我這一把老骨頭給家裡操勞了幾十年。沒日沒夜地伺候,這眼見著把你們一個個養大娶媳,如今到了明德頭上,沒想到都成了那白眼狼。你倒好,一句話說分家。要分你分。我還是這麼過!」
楚老漢沉著臉不說話,方才眉飛色舞說話的楚明德愣是沒想到。這彩禮錢居然鬧出這麼一樁子事情來。聽著幾人嘴裡說的似乎還是有銀子的,他也有些急,今個兒可得講好了,這秀娥還等著他去報喜呢。
「娘,到底咋整啊。這大哥家裡頭有二十兩?二哥三哥也賺銀子了,怎麼說到分家上頭去了,那我的彩禮錢不也就有了。爹咧,你倒是說句話啊,這麼鬧一氣的,分了那可是啥都沒有了……」
楚高氏又嚎,「明德這好不容易有了信,老頭子你非得要現在整啥分家!這也得等明德成了家才說事啊,現在甩什麼炮子湊什麼哄!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我就守在這門口,誰要再提分家我就跟他沒完!鬧什麼鬧,管你得了多少銀子,反正得把明德的彩禮錢出了,我生的兒子還不興我發話,就五兩!每人都出五兩銀子來!明德,明兒娘就陪你去找媒婆子算個日子去提親。」
楚明德連忙點頭應聲,他等的就是娘這句話,忙把目光朝三個哥臉上看去。
楚明庚甩了拎住秦氏的手,悶聲道:「就聽娘的。」
秦氏一聽哪裡肯了,身上皮肉痛得要命,一張黑臉也青青紫紫的,可仍是掀了嘴不服氣嚷道:「要給你自己給,我沒錢!他明泉明棟藏了那麼些銀子,就你個傻貨二愣子不吭氣!還緊巴著上去……」
楚明庚又揚起了手。
秦氏已經怵了楚明庚的耳刮子,兩把子力氣勒得她渾身疼,此時只能吞了吞唾沫,恨恨地盯著楚明泉和楚明棟。
楚明棟看楚高氏把目光轉向他,他沒個二話,直接說道:「成,就這麼辦。」
楚明泉點頭,他更是沒什麼意見。
這分家沒分成,就這麼揭過去了。
朝秋咬著唇不說話,機會往往只有一次,只是二伯不吭聲,若是應一聲,這事兒哪怕也就成一半了。爹不好說什麼,畢竟已經獨戶出去過活了,這要是在爺奶家裡附和,過後說不得是爹掇攛著鬧的。
楚明棟是個說做就做的,立馬回了屋裡頭,拿出一錠五兩的銀子來。楚明泉如今總是在外頭奔,袋裡也裝著錢,五兩的碎銀子剛好有,也不歸家去拿,直接擺在了堂屋桌上。
十兩銀子已經給了,楚高氏忙把銀子給撥過來數了數,整十兩不少。
她又把眼珠子轉向了楚明庚和秦氏。
楚明庚的銀錢都被秦氏掐著,再說他又信家裡頭不會胡嚼,定是有銀子,就把臉轉向秦氏,催道:「趕緊去屋裡頭拿啊。」
秦氏仍是不想動,可楚明庚手把手擰著,直催著她去拿銀子,可她箱底只有那麼五兩,若是拿出去真沒什麼私房錢了。
那楚明庚見秦氏傻愣著不動,他一股臊氣從腳底下往腦裡沖,直覺得沒臉,看娘直勾勾盯著,立馬拖起秦氏往自家屋裡頭去。
也不管他在屋裡頭怎麼一頓推攘,過了好久楚明庚才出了門,把秦氏栓在屋裡頭只管讓她在裡頭哭嚎,這才把一錠五兩的銀子放到楚高氏面前。
等確定都是真的,楚高氏這才收了心,抱著錢袋子張著嘴笑,楚明德歡喜得很,嘴裡又叨叨地念著要請個好媒婆去楊家提親。
農曆四月十五宜納采,秦氏央了一個十里八鄉的方婆子去說媒,因著之前就提過茶禮錢,倒也沒什麼難說的,只是那邊托人問過,這楚老漢家雖說是瓦房,可屋子小,一家住一小間,愣是沒個轉身的地,附了要求要在楚明德這屋子邊重新泥一間新的瓦房,好歹能一間大的自己住著。
這原本高高興興的事,卻被這檔子要求給鬧了個沒趣。楚高氏愣是覺著應了這茶禮錢那楊家的腳一隻一隻伸過來,她也氣上了,把楚明德叫來說了一頓。
可楚明德定是非楊秀娥不娶,楚高氏是個急脾氣,這茶禮都給了,還能毀了不成。只得跟家裡頭商議這起屋子的事。
這沒說兩句,秦氏早就破罐子破摔,這從她手裡頭扣出去最後的銀子,她除了銀釵和玉鐲是個死物,什麼都沒得到,這口氣只能咬著牙往肚子裡頭嚥下。
如今又商量起屋子,又要每人出份子,她抄著手就站在一旁擰脖子,「我屋裡頭啥都沒了,這事兒我管不了。二十兩茶禮錢,獅子大開口還塞不滿,這瓦房還想再起一間大的。這嫁過來的是千金小姐不成,一樣一樣都要用好的用新的。反正誰有錢誰出去,死木頭人,盯我作什麼,老娘被你掐得渾身都是青紫,還不許我說一聲。」
楚高氏哪裡容得了秦氏這般刺著話,甩開嗓門就吼。
屋裡子頭就楚高氏和秦氏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對罵著,男人齊齊坐在那裡不說一個字。
說到底,這話又兜回建屋子上頭來。
秦氏沒罵贏楚高氏,只得把矛頭對上楚明泉,「前幾日你不是口口聲聲說要給爹娘起屋子嗎,現在還愣住做什麼!我家裡頭一個子兒都沒,現在你總得全掏了吧。存了那麼些銀子,還等著看你大哥笑話,真是白眼狼。這屋裡何必靠著那堵牆起,直接推了全建就是。反正你們哥倆有的是銀子。」
楚明棟有些不服氣,「這家還沒分,哪怕要起個屋子也得合計好了才是。再說這是給爹娘的,怎麼打算就讓他們去計較,難不成還一定得便宜誰不成?我不說這瓦房還是靠著明泉年前歸家時候娘硬是問他拿的,這瓦片蓋的誰都清楚,我沒臉爭罷了,如今上頭還漏著。大嫂你這麼張嘴說起個大屋子,哪裡有那麼容易,光是挑日子砍木材都得備好些時日。再說這明德可就快定日子了,宜早不宜遲,也不過是下半年的事情,急什麼。」
這話沒說完,楚老漢抽著旱煙悶著氣,仍是有自己主意。眼看著家裡頭三天兩頭因為銀錢的事情鬧不休的,日子過得愣不踏實,這回實在覺得過不下去,看了看屋子裡頭的幾個人,老大還是沒個主張只知道蠻幹,老三過的還算踏實了,老二也跟著活出頭來,這明德終於說上一個媳婦了如今這樣整那樣挑,這以後還不鬧得更掘?
「分!還是得分!分了家,明庚明棟你們自己過活去,明德且先跟我們一起過,等娶了媳婦再合計!就這麼辦,不然家裡頭還有個寧日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