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風雲 099 陳年往事,給個機會 文 / 姚柒柒
「老太太,太妃為何會送您這樣一塊舊帕子,孫女瞧著也沒啥稀奇的呀。」
老太太將帕子放回盒子裡,長歎一口氣道:「當年,我們曾經是很好的姐妹,她進宮前,原是說過親的……她跟未婚夫的關係也是極好的,可是後來……」老太太盯著盒子裡的帕子看了很久,眼裡泛起一層濕意:「後來,她被逼進宮,未婚夫家也遭大禍……」
果然都是有故事的人,可是,這跟老太太你有何關係?清澈而明亮的大眼裡是滿噹噹的疑問,藍梓汐並不是個八卦的人,她只是很奇,就算當年太妃被迫進宮,未婚夫家出事這一切都可能與老太太有關係,但為何這麼多年不再提起,早就塵封了的往事卻又要通過自己來揭開?
她有種預感,這事不是跟自己有關聯,就有可能與冷墨胤有關聯:「原來老太妃以前也有過這樣悲傷的經歷麼?」藍梓汐微歎了口氣:「老太太以前幫過她麼?所以,她讓孫女兒將這帕子拿過來給您。」
老太太猛地抬眸,眼裡露出一絲痛色道:「她……她給你帕子時,可有話給我?」
「沒有,就說讓孫女兒將帕子給您,還說以前是手帕交什麼的,好多年沒見,也不知老太太您還好不好。」藍梓汐老實回道。
「嗯,帕子我收下了。我有些乏了。」老太太竟然在趕藍梓汐走,看來,心情很不好,藍梓汐雖然心有不甘,但還是行禮退了出來。
藍梓汐走後,老太太臉色發白地摀住胸口,陳嬤嬤從側房裡進來,忙拿了粒藥丸子給她,老太太服了一粒藥後,臉色才好轉了些,將裝帕子的盒子推給陳嬤嬤。
陳嬤嬤見了果然臉色也是一白道:「這是……鄂家大小姐讓您送給蘭公子的……這麼多年了,怎麼還在?」
老太太臉上浮出一絲苦笑來:「她是記恨我呢,當年,她喜歡蘭宇峰,他們原就是青梅竹馬,我也知道蘭宇峰對她有意,兩家也在商量著議親……」
「別說了,別說了,小姐,事情都過去幾十年了,您何必再想這些傷心事,當年,也不怪您的。」陳嬤嬤看老太太的臉色又在發白,忙小心勸道。
「你就讓我說完吧,這事憋在心裡幾十年了,我憋得好難受啊。」老太太卻是抓住陳嬤嬤的手道:「當年,她繡好了這塊帕子,讓我幫著送給蘭宇峰,蘭宇峰是我的表哥,她不知道,我也是喜歡表哥的,我……我當時……真的很不想幫她送……可最後還是送了……」
「別說了,小姐,當初您才多大,十四五歲,又正是情竇初開的時候,會有些小心思也是正常的,蘭公子也並非是您害的,您那麼喜歡他,又怎麼可能在帕子上下藥……」陳嬤嬤眼淚婆娑地勸道。
「好,我不說了,倒是把你弄哭了,只是過了幾十年,她還讓梓汐這孩子送帕子來做什麼?想要翻當年的舊案,找我算帳嗎?」老太太哭茫然地問。
「吳王妃就是蘭家的人啊,她是宮裡的太妃,先帝去世後不住在後宮,卻非要去吳王府,肯定也與吳王妃有關,小姐,她若是一直恨您,又知道您是四姑奶奶的祖母,這……會不會害了四姑奶奶啊。」陳嬤嬤不由急了,擔心地說道。
「小四那孩子精明著呢,剛才她看我的眼神就全是疑惑,雖然不明白我和鄂明玉之間有什麼瓜葛,但看她那意思,肯定是起了疑心的,唉,當年,真不是我出的手,宇峰去世後,她進了宮,我也嫁到夏家來了,本以為,這事就該過去了的,誰知她還一直恨著……」老太太便歎了口氣。
「是啊,宇峰公子去世後,宇軒公子就承了爵,您與蘭家就斷了來往,如今,蘭家早就沒落了,也就剩下王妃一個人,也不知鄂大姑娘對王妃是什麼心思,以她那性子……宇軒公子的後人……」陳嬤嬤微搖搖頭又道:「好在四姑奶奶也不是個軟柿子,會由著人拿捏,又還有王妃和四姑爺護著,應該沒事的。」
老太太卻不贊成道:「就怕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鄂明玉對吳王爺可是有如生母的,吳王能將她從宮裡接出來可見是多麼尊敬她,又還有長公主在,先皇雖然免了長公主的號,但皇上是很維護這位長姐的,她就算不出手,光長公主一個,就能讓小四有一壺喝的,唉,小四這孩子是我最看好的,將來,夏家還要靠她光大呢。」
「那您方才為何不提醒四姑奶奶?」陳嬤嬤急道。
老太太瞪她一眼道:「怎麼說?說我這個做祖母的當年為了跟人搶男人,做過些不該做的事嗎?她原就為了翠芹的事對我生了嫌隙,我……我怎麼說啊。再說了,鄂明玉讓她拿帕子給我,就是在警告我,不要亂說什麼。我就怕真的說了,反而會害了小四。」
「這麼多年過去,她原還在宮裡當貴妃,有權有勢時也沒對您怎麼樣,怎麼反而老了老了,又來提這事,您不覺得奇怪麼?」陳嬤嬤不解道。
「先前席上小四不是說,昨兒個華郡王府起火了麼?」老太太臉色一變,一把抓住桌沿坐直了,眼裡全是驚懼道。
「不會那場火,會與太妃也有關吧……」陳嬤嬤臉上也全是驚懼:「她一個太妃,手中無兵無權的,您可別嚇著自己了。」陳嬤嬤忙安慰道:「也許,什麼事情也沒有,就是看四姑奶奶是您的孫女兒,就把帕子拿來交給您,她不是還讓四姑奶奶問您好麼?」
老太太拍拍胸口道:「但願吧。」
藍梓汐出來時,就見冷墨胤站在外頭等,身邊跟著月季和冷辰,難得的是,冷辰那張冰山臉上,竟然有一絲可疑的紅暈,藍梓汐不由多看了他兩眼,對冷墨胤道:「相公,白天出月亮了,好奇怪。」
冷墨胤茫然地問:「什麼白天出月亮?娘子你眼花了麼?」
月季和冷辰還真的去看天,月季是一臉不解地問:「二奶奶您這是說笑話吧,白天哪有月亮出來?」
「白天不出月亮,冷辰的臉怎麼會紅啊,太稀奇了呀。」藍梓汐指著冷辰道。
月季又轉動她水靈靈的眸子看向冷辰,冷辰的臉就更紅了,俊眸閃啊閃的不知道要將目光落在哪裡,最後窘得不行了,身子一閃,攸然不見了。
藍梓汐象看怪物一樣看著冷辰離開的地方,很後知後覺地對冷墨胤道:「相公,冷辰春心萌動了。」
月季一聽,臉也紅了,垂著眸子不再說話,一會子紫晴拿著藍梓汐的披風過來,給她披上道:「姑娘,太太和幾個姑娘的禮還沒送完,您是親自去送,還是讓奴婢給您送過去?」
「親自去送吧,我還想跟大姐姐說幾句話呢。」藍梓汐看了看灰色的天空,眼裡又浮現在太子與夏雲初親親蜜蜜站在一起時的樣子,不由歎了口氣,想著自己袖袋裡還放著一個精緻的荷包,那是她剛穿來不久時,在湖邊撿到的。
前些日子的殿試,李譽仁進了頭三甲,如今也是太學院裡的庶吉士,如果肯進翰林院的話,將來就會是封侯拜相人物,他對夏雲初一往情深,如果夏雲初肯放棄進宮,嫁給李譽仁,將來定是福貴滿堂,幸福一生。
唉,何必非要追求那如水花鏡月般的皇宮生活,那麼多女人一起搶一個男人,最重要的是,那男人還根本就不可能會喜歡她,夏雲初是夏家唯一一個曾經對她真心以待的人,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姐妹間有了嫌隙,可她依然不想看著她往火坑裡跳。
到了正院,還有不少客人在,見藍梓汐過來,幾個族裡的小姐妹就圍上來嘰嘰瓜瓜地說話。
藍梓汐讓紫晴拿出禮物,一個小姐妹送了一份小禮,要麼是宮裡精緻的絹花,要麼便是一串小珍珠手串兒,小姐妹們都是愛俏的,果然很喜歡。
「怎麼沒見我大姐呢?」藍梓汐左看右看也沒見著夏雲初,開口問著一邊的那些小姐妹們。
「四姐姐你不知道嗎?適才太子來接了大小姐回去呢,已經走了有一會了呢。」拿著珠花,一個小姐妹替藍梓汐解惑著。
「既然如此,那她那份禮我回頭親自給她送去好了。」既然她不在,那就算了,反正自己的話說了她也不一定愛聽。
坐在回府的馬車裡,藍梓汐窩在冷墨胤的懷裡捏他的手指玩:「相公,你是不是覺得我心機太多啊,你看,我今天對你大嫂下手呢。」
冷墨胤扒了扒她的頭髮,將她的腰托起,讓她窩得舒服了些,淡淡問道:「你怕我不喜歡麼?」
藍梓汐的臉就有點泛紅,她還真的怕他會不喜歡,男人應該是不太喜歡心機太多的女人的,前世趙宇飛就是喜歡她的單純,而她也就傻傻地一直單純著,結果,單純來了個來了個小三,單純得自己被人殺掉。
「從我第一天認得你起,我就知道你是個有心機的,傻子,你若非有心機,我還能娶到你麼?不是你早被害死了,就是被隨便嫁了,我倒是覺得,你還不夠心狠呢。」冷墨胤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下,眼裡全寵溺之情。
藍梓汐心頭一酸,頭鑽進他懷裡,雙手環住他勁瘦的腰,她與他的遭遇何其相似,當初的他,也是單純的小世子一個,出身高貴清華,又相貌俊秀無比,是人人羨慕的天之驕子,後來,不也是被最親的人一再傷害麼?
在這處處陰謀,步步危機又肉弱強食的大宅門裡,單純只會讓人看成傻子,單純就會被人搶去原本屬於你的,所以,他要她更狠,很強勢一些,只要他們彼此關懷相愛,就不怕外面的心機。
他們用心機不是為了害人,只是為了自衛而已,車子在半路停住了,外面冷辰稟道:「二爺,二少奶奶,太后娘娘有請。」
太后有請?不是說好了,明兒才去宮裡見禮麼?太后怎麼今天就要召見,藍梓汐掀開簾子,看看天色漸暗,有點擔心道:「可知有什麼事?」
「屬下不知,宮裡的人過來攔得車。」冷辰道。
這麼晚攔車,應該是有急事吧。
冷墨胤道:「去皇宮。」到了宮牆外時,宮裡已經掌燈了,藍梓汐有點看不清路,倒是冷墨胤牽著她走得快,這裡的路她沒他摸得清,且他武功高強,就算不用燈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容嬤嬤等在榮寧宮外,一見小夫妻進來,忙將二人引了進去,太后歪在軟榻上,看二人進來,似乎來了點精神,幾番似著坐起,竟然又軟了下去,藍梓汐心一緊,太后這架式看著怎麼比以前還要虛弱呢?
「看見哀家爬不起來,也沒見過來扶下,真是個小沒良心的。」太后對藍梓汐翻了個白眼。
藍梓汐忙扶她坐起,又在她身後放了個大迎枕,太后喘了口氣道:「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唉,也不知道還能見著你們幾面呢。」
這話說得太過悲傷了,藍梓汐道:「太后,您還年輕著呢,誰說您老來著,我跟他拚命去。」
太后果然哈哈大笑,一扯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道:「瞧這水靈滑光的樣子,這幾天過得還不錯吧,你看墨胤的眉宇間,真真意氣風發啊,難過人家說小登科也是人生大喜呢。」
太后就是喜歡調侃冷墨胤,不過,那傢伙好像早就習慣了,面無表情的往紅木椅上一坐,攤著雙手雙腳一副再懶散不過的樣子。
「你看他,你看他,你說他新婚燕耳的領著你這新媳婦到哀家這裡來,不是先得行禮然後把你介紹給哀家麼?」太后直指著冷墨胤控訴。
藍梓汐笑著正要說話時,冷墨胤一彈而起,大步過來將藍梓汐拽下,自己也一拜到地:「孫兒給皇祖母請安,這是孫兒才娶的媳婦兒,孫兒帶她來拜見皇祖母。」
太后一時還愣愣的沒回過神,冷墨胤在她跟前幾時這般溫順乖巧過?藍梓汐忙也有樣學樣的給太后見禮。
冷墨胤等她行完禮後手一伸道:「見面禮呢?拿來。」藍梓汐剛站起來的雙腿頓時一軟,差點又跪了下去,原來這廝是為了要見面禮才肯行禮的麼?
太后嗔著冷墨胤道:「哀家怎麼會有你這樣的不肖子孫咯,只記得惦記哀家的荷包,你實在是再富有不過了,莫說吳王的產業,便是蘭家的財產,也夠你花銷一輩子,你還要那麼多錢做什麼?」
原來蘭家也有很多產業是留給冷墨胤的麼?怪不得他那麼大手筆,一送就是一大箱子金銀財寶給自己,呀,還真是找了個高富帥呢,有個土豪相公,可是一輩子吃穿不愁呢。
太后罵歸罵,還是讓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禮物送給小夫妻兩個,冷墨胤將自己的那一份一接手就轉交給了藍梓汐:「我的也給你,就別再心疼了啊。」
呃,她哪裡心疼了?她什麼時候心疼了……藍梓汐無聲控訴著冷墨胤,對著他不停地翻眼噘嘴,太后看著笑得不行了,指著她道:「哀家也聽說你是財迷,原來果真是呢。」
她哪有財迷,不就是今兒在娘家發禮物時,覺得備的禮太厚重太多了麼?那麼多珠寶首飾全送了人,她心不疼肉也疼啊,可是,她在夏家還是表現得很得體的吧,也沒把心疼露在面上啊……
「太后……」
「跟著墨胤叫皇祖母吧,你可是孫兒這輩的頭個正經孫兒媳呢。」太后截口道。
藍梓汐就真的改口道:「皇祖母,你的身子……怎麼比起上回來,更加弱了呢?可是病了?」
太后道:「我今兒將你們攔下就是為著這事,前次你發現了返季花肥後,哀家就將殿裡所有的返季花給扔了。原是因該好些的,結果……」原來先前冷墨胤來鬧退婚的時候,曾經踢碎過一盆太后宮裡的花盆。
藍梓汐在裡面發現可使花長的更好的返季花肥,那個確實是一種肥料,但如果人長期聞著那個味的話,會得某些不為人知的病的。
太后說到此處頓住,看了身邊的人一眼,幾名宮人便很見機的退了下去,容嬤嬤對楚墨胤道:「二爺,奴婢教你做雲片糕好嗎?你可是打小就嚷著要學呢。」
這是連冷墨胤也不能知道麼?藍梓汐頓時覺得心情凝重,有什麼話太后還要背著冷墨胤的?
冷墨胤道:「娘子,我去做雲片糕給你吃,你莫怕。」
太后氣得抓起軟枕要砸他:「你這個沒天良的,有了媳婦就忘了老娘……」好吧,她不是老娘,是老奶奶,太后說了一半自己發現不對,冷墨胤面無表情的早出去了。
「皇祖母可是婦科有病?」等冷墨胤一走,藍梓汐就問道,像太后這個年紀,有什麼事只跟自己說卻不讓冷墨胤知曉,只可能是這羞於出口的病。
「你這丫頭就是聰明,按說有病宮裡的御醫也多了去了,可哀家要問你,你可猜得出原因?」太后收了臉上的懶笑,沉聲說道。
「孫媳婦猜,可能是御醫也未必能查出來您的病因吧。」藍梓汐道。
「何御醫是哀家用老了的人,他……他竟然說哀家有了身子……」太后眼裡露出一絲欣賞之色,長歎一口氣道。
藍梓汐頓時覺得天雷滾滾,太后都六十的人了,她……她還能懷孕?再說了,先帝早死了,這話虧那御醫也敢說,污蔑太后,損壞皇家名聲,那可是要滅九族的啊,這位太醫是太大膽,還是一心求死啊。
藍梓汐比聽說公雞下蛋還覺得不可思議:「您沒殺了那亂嚼舌根的東西?」藍梓汐咬牙切齒道。
「殺什麼啊,哀家的肚子是大了啊。」太后一臉黑線地說道,啊,真的肚子大了?藍梓汐不由看向太后的肚子,太后倒也不矯情,自己揭了被子任她看。
果然小腹微微隆起,但肚子大了就一定是懷孕了麼?還有可能是長胖,還有可能是長了子宮肌瘤啊……啊,莫非太后真是長了子宮肌瘤?現在的醫術診斷不出來,就以為她是懷了身子?
「皇祖母,您的月事應該早斷了吧。」藍梓汐緊張地問。
「那是自然,幾個女人到了哀家這年紀還沒斷經的?」
「那這陣子呢,可有不適之感?」藍梓汐越發覺得離奇,前世她每年都會去婦檢,也聽醫生說過,女人到了四十多歲時,很多人子宮裡以為地長肌瘤和囊腫,但是,只要一斷經,一般肌瘤會慢慢萎縮,至最後消失,但是,如果有外界誘因,引發病症,那就難說了。
「肚子痛啊,常常會出血,但又不多,而且渾身乏力。」太后道。
「您肚子里長東西了,必須想法子消了才是。」藍梓汐鄭重道。
「不是懷了孩子?」太后眼神複雜地問。
「孫女兒不懂醫,但也知道,您這個年紀又斷了經的,是不可能再懷孕的,您肚子變大,只能說裡面長了東西。」突然腦中靈光一現,想起返季花肥原就有催熟的作用,太后宮裡一直放有返季花肥,日夜聞吸,會誘發她肚子裡肌瘤長大也是有的。
「皇祖母,您這病也不是沒法子……」藍梓汐真想將那何御醫暴打一頓,既然是太后信得過的,自然應該是個高手才是,怎麼連子宮肌瘤也診斷不出?
「什麼法子?」太后急急地問,看來,這病症困繞了太后不少時間了。
「第一個法子,便是您得搬離榮寧宮,幽靜地山村田野中靜養,遠離那些返季花肥。」藍梓汐認真地看著太后道,上一回,她就查出太后屋裡有返季花肥,矛頭也直指皇后和太子。
原以為,太后會處置皇后和太子,結果,皇后只是被禁了足,太子逍遙得很,根本就沒受半點影響,看來,不只是皇上偏寵皇后太子,太后也是個心慈手軟的,一個能在宮裡混成太后的女人,又怎麼可能是心慈手軟的?
除非有不得已的苦衷才肯輕易放過加害自己的人,太后想出宮可不是一件簡單容易的事,會引起全大周人的關注,還會勞師動眾,太后想要清靜,簡直就是不可能,所以太后很快便問:「第二件呢?」
「割掉肚子裡的那個肉瘤。」藍梓汐也知道,這個時代的醫學水平太差,又不能切片取**檢測是不是癌,良性還是惡性,只能聽天由命,希望只是個良性的腫瘤才好,反正死馬當活馬醫吧,得了這種病,如果是癌,根本也就只有挨日子的份。
太后的臉都白了,估計也沒聽說過這樣殘暴的醫治辦法,但看藍梓汐臉上沒有半點玩笑之意,臉色又凝重起來:「還有第三種法子麼?」
「有,就是苦捱,捱到生命的盡頭……」太后默然,許久都沒有說話,藍梓汐也靜靜地,並沒有多說什麼。
好半晌,太后才道:「藍梓汐,你說,哀家這病,跟那些返季花肥有關麼?」
「孫媳也不知,但是,那些返季花肥有催熟的作用,也許,你身體裡以前就有個很小的肌瘤,但您斷了經後,沒有血氣養著,應該是會自動變小消失的,可是,您殿裡一直都有返季花,這種東西不能立即致死,卻能讓您產生幻覺,頭腦也慢慢變得呆滯,更大的壞處,應該就是這個了,能誘發您身上很多本應該好轉了的病因。」
太后聽了眼裡全是哀傷怨痛之色,喃喃道:「哀家……當年一力挺她,沒讓蘭家的進宮門,扶她上位,她一日得勢,就嫌哀家礙了她的眼,竟然對哀家下如此重的手,好卑鄙的女人。」
藍梓汐知道太后嘴裡的她應該就是皇后,可是蘭家的……是誰?吳王妃就姓蘭,那快風雲牌聽說也是蘭家的信物,這個蘭家,到底有什麼樣的秘密?太后口裡的蘭家的,是王妃的娘家人麼?姐妹或是族人?
藍梓汐滿腹的疑問不得解,又不知道怎麼開解太后,只能默默地當啞巴和聾子,有些話,入了耳就不能再有下文,不然,也是禍端,正沉默著時,外頭傳來宮人的唱諾聲:「皇上駕到。」
皇上這個時候怎麼來了?太后臉色一沉,坐直了些,對藍梓汐道:「你莫要怕,如今成了親了,他也是你的伯父。」藍梓汐心中一暖,應聲退到一邊去站著。
「母后,您感覺可好了些。」皇后龍行虎步急急而來,一進來直走到太后榻前道。
「還是原樣子,怕是好不了了。」太后淡淡地回道。
「母后,您這樣讓,讓兒子心裡怎麼受得住?太醫可查出是何病因?」皇上難過的握住太后的手道。
「只說是年老體弱,以前一些老毛病都誘發了,皇帝你也別太擔心了。」這兩母子你一言,我一語的表現著母慈子孝,藍梓汐立在一旁上前也不是,不上前行禮也不是,聽太后的口氣,那何御醫雖然懷疑太后有孕,但到底也不敢跟皇上說。
「墨胤家的,過來見過你皇伯父,讓他賞你更多好東西。」太后倦怠地鬆開皇上的手,對藍梓汐道。
皇上這才看到藍梓汐也在殿裡,溫潤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詫異:「墨胤家的,你是來看望母后的?」
「侄媳拜見皇伯父,回皇伯父的話,侄媳正是來探望皇祖母的,不過,也是給給皇伯父見禮的,皇伯父萬福金安。」有禮物拿,不拿白不拿,藍梓汐的禮行得再規矩不過,只差沒伸只手去了。
皇上嗯了聲,卻沒有下文,又轉過頭去想跟太后說話,太后道:「她可是出了名的財迷,皇上還是賞點東西吧,不然一會子墨胤又要砸哀家殿裡的東西了。」
皇上無奈從手上取下一個玉扳子遞給藍梓汐道:「吳王府比朕還富有呢,你要財迷找你父王母后去。」
藍梓汐撇撇嘴,堂堂大周皇帝,賞晚輩就一個玉扳子,虧他還拿得出手,見她做樣子,皇上沒好氣道:「你這丫頭,朕還沒怪你呢,你倒還嫌朕小器。」
太后詫異道:「她又犯什麼錯了?哀家瞧著蠻老實的。」
「如今京裡頭都傳得沸沸揚揚,一個說是世子妃不守婦德,行為不檢,另一個又說是墨澤那孩子擅離職守,可能與華郡王府起火有牽連,朕方才都把吳王給訓斥了一頓,再這個樣子下去,朕就把沅州的兵權給收回來,誰讓他沒養個好兒子的。」
「皇帝!」太后厲聲斥道。
皇帝皺眉嚴肅道:「母后,朕正著人在查,若墨澤那小子真與華王弟家的那場火有關,沅州的大軍就不能交到一個心狠手辣連手足之情都不顧的人手裡去,那日太子可是正在正堂裡,若非他命大,大周可是連儲君都被害死了。」
「那也不能收回沅州的兵權,那是祖訓,皇帝想數典忘祖嗎?大周歷經上百年而不倒,原因何在?還不是祖宗之法得用?」太后的語氣更加嚴厲起來。
「可是墨胤原是個好的,誰知他會瞎了眼,墨澤的心思可不能小覷,他有野心,在軍營裡混了幾年,帶了幾年兵,就自以為是了,如今的他,可比不得吳王弟以前,那時朕與吳王弟是親兄弟,王弟一心輔佐朕,這天下才得以太平,如今墨澤敢對太子動手,朕決對不能容。」
皇上與太后針鋒相對著,藍梓汐聽得心頭大喜,或許,這正是冷墨胤出頭的機會呢:「皇上此言差矣,父王可是有兩個兒子,冷墨澤不好,不見得墨胤就不好。」藍梓汐大膽的進言道。
「你在說墨胤!?」太后和皇上幾乎異口同聲道。
「是啊,墨胤,我的相公,治理天下,率領軍隊未必非要用眼睛看,用心就好了,真到了戰場上,若連主帥也要上陣殺敵,戰爭首先就輸了一半了,真正英明的元帥,應該是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以不戰而屈人之兵,這才是戰之上上之法。」
皇上和太后再一次面面相覷,不約而同道:「墨胤家的,你懂兵法?」
「學過一些,皇上您應該聽過侄媳作的那十八首詩詞,那一首不是豪氣干雲的,侄媳只恨此生身為女兒身,無法為國效力,上陣殺敵,若是再有來生,侄媳一定投胎為男兒。」藍梓汐清澈的眸子湛湛如黑夜耀眼的明星,神情自性而灑脫。
這是皇帝在別的女子身上很難看到的神彩,著實驚艷明媚,怪不得墨胤那傢伙對她死心踏地,風傲柳那麼難纏之人竟肯為她放棄條約……
可惜,可惜,這樣的好女子卻是嫁給了墨胤,若是嫁給太子……何愁江山不穩固,皇權不統一?
「可是,墨胤連兵書都沒讀過,如何領兵,如何運籌帷幄,如何決勝千里,如何不戰而屈人之兵?」皇上的語氣裡就帶著笑意,也有一點點難過。
「皇伯父有多久沒有較考過墨胤了?您所知的怕是他多年以前的事吧,他是什麼樣的性子您應該很清楚,最是要強不過,侄媳的兵法可有不少是從他那裡學來的,不然,侄媳一介女流,哪能說得出那麼多的大道理來?」
藍梓汐還怕不夠說服皇帝,又轉過頭朝太后眨巴眼睛:「皇祖母,你說是嗎?總不能一棍子把人打死吧,墨胤原是多麼優秀您比我更清楚,命運不濟,突然就沒了一雙眼睛,如若再不給他一個展示自己的機會,他這一生怕是要鬱鬱而終了,
所以,侄媳求皇伯父,求皇祖母,給墨胤一個機會,不成,讓他回來就是,最多一切還是原樣,如若能成,他也能為大周國效力,為皇上盡忠啊。」
太后怔了怔,轉眸看向皇帝:「她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墨胤那孩子小的時候又聰明又乖巧,詩詞歌賦,武藝騎射哪樣不是最好的,若不是……若不是出了那場意外,如今幾個皇孫裡頭,又有誰能越得過他去,皇上,給那孩子一次機會吧,就算是……一點彌補也好。」
皇上的眼裡滑過一絲愧意來,默了默才道:「好吧,只是……他那性子太過要強,眼睛看不見,到了軍營自會有太多不便,總有些不長眼的會衝撞他,到時候,他一發脾氣,又該鬧出事來,到底不是在皇宮和吳王府,咱們都是一家子,由著他發脾氣耍性子都能包容他,那可是軍營啊……」
「皇上一直都當墨胤是長不大的小孩子麼?他已經成親了,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可以任性可以耍性子的冷墨胤,他現在是侄媳的丈夫,一個成了家的男人,就要擔負起這個家的責任,他要賺錢養我呢,自然要成熟起來。」
「墨胤家的說得對,皇上是不能用老眼光看人了,成了親的男人,是該有擔當,保不齊墨胤還真是變好了,這丫頭這麼精明的性子,鬧死鬧活的要嫁給墨胤那孩子,若非墨胤是真的好,她又怎麼會拿自己的一生來當賭注?當墨胤是小孩子可以,可千萬別當這丫頭是傻子。」太后笑道。
皇上點頭道:「母后說得是,這丫頭可不是個簡單的,墨澤這事就是她給鬧出來的,朕正要訓她呢,你說一家子有什麼事放在府裡說不行麼,你就有本事鬧得滿城風雨,可知那可是你的婆家,吳王府的臉丟了,你就有臉了?」
藍梓汐一直都這知道,這個皇帝並非表現的溫和,其實是很精明的,沒想到自己的小伎倆很快就被他看穿了,不過,能這樣重重的訓斥反倒說明他並想真罰自己,真拿她當晚輩才會這樣罵呢,不然,他以帝王之威,一句話就能將你賜死,所以,藍梓汐老實地垂頭聽訓,任皇帝罵。
太后卻是看不過意了:「皇上,你也莫罵她了,她那全是為了墨胤那孩子呢,若非她如此,你不也發現不了墨澤那孩子有問題麼,雖說法子不對,但也還是有些功勞的。」
皇上就無奈地看著太后道:「母后……您就護著她吧,這丫頭以後還不知會怎麼鬧騰呢。」
「皇伯父,梓汐知道錯了,梓汐以後會改變策略的,一定以皇家體面為重……」藍梓汐卻立即乖巧的向皇上行禮,老實認錯。
皇上愣了愣,瞪她道:「這會子倒是認錯得快,你呀,朕若不是看在墨胤那孩子實在……實在可憐的分上,豈能饒你!」
「記性還真好,都過去幾個月了的事。」藍梓汐在心中腹誹,頭也不敢抬,作出一福老實聽訓的樣子。
「你說什麼?你當真朕年老昏潰了麼?」皇上沒好氣道。
哎呀,怎麼把心裡的話念出來,藍梓汐這回是真怕了,撲通就跪了下來,皇上又氣又覺得好笑,正要罵她,冷墨胤從側殿裡走出來疑惑地喚道:「娘子……」
「相公,我在這裡。」藍梓汐眼睛一亮,救星來了。
「你怎麼跪著?」見她跪著,冷墨胤大步過來就要扯她,「是皇上讓你跪的?」
「相公,是我做錯了。」皇上不發話,藍梓汐不敢起來,大眼滴溜溜地不停地睃皇上的臉色,皇上故意板著臉看向別處,根本不理睬她。
「起來,跟我回去,別在這裡礙人眼了。」冷墨胤拽了她一下,人沒起來,自然是知道她在害怕,俊臉一冷,將她往腰間一夾就要離開。
「看吧,看吧,朕說了他還是這臭脾氣吧,母后你還說他改了性子。」皇上氣手直抖,這小子明知道他這個皇伯父在這裡站著,也沒說行個禮,還氣呼呼的給臉子自己瞧,誰說他長大了來著。
「相公,相公,放我下來。」藍梓汐可真急了,冷墨胤若是這麼著一走,先前說的那事怕就要黃了:「才皇伯父說,讓你去軍營裡頭歷練歷練呢。」
冷墨胤的腳步果然一滯,臉色更冷了:「你就為了求他這個,所以才給他跪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