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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一章 生命之誓四 文 / 淵默

    生命之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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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迪沒有說話,那只魔眼左右滾動,掃視了一遍那十二個突然出現的食死徒,然後一動不動地盯在盧修斯身上。接著,那只藍幽幽的魔眼一翻,滾進了他的腦袋裡,只露出一個大白眼球。他猛地一揮魔杖,對準了盧修斯,那醜陋的、像是被砍了無數刀的面孔上現出決然的神情,大叫道:「阿瓦達……」

    他沒有把這個咒語念完,也永遠不可能念完了。

    綠光一閃,他高大的身體倒飛了出去,啪的一聲落在冰冷的石板地上,四肢張開。

    他死了。

    有那麼一會兒,唐克斯只是呆呆地看著他寂然不動的屍體,大腦完全反應不過來。幾十秒鐘之後,她開始尖叫,用盡了她肺裡的空氣,高聲尖叫。直到殺死穆迪的兇手——一個瘦削細長的食死徒走過來,重重地打了她一記耳光。

    「閉嘴,蠢貨!」那個食死徒斥責道,聲音又尖又細。隨著話音,她一把扯下了面具,正是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裡奇。她用又是厭惡又是仇恨的眼光斜睨著唐克斯,彷彿連正眼瞧她都不屑一樣,叫道:「布萊克家族的爛瘡……居然嫁給一頭野獸,呸!」

    「噓,安靜。你把我們的小侄女嚇壞了。」已經解開鐐銬的盧修斯微笑著說,上前一步,正好擋在貝拉特裡克斯和唐克斯之間,「把她好好地帶回去吧,貝拉。黑魔王會很高興看到這個俘虜。」

    「我可沒有這樣的侄女!」貝拉特裡克斯狂怒,胸脯劇烈地起伏著,臉漲得通紅,「我跟這個混血女人,還有她嫁的那頭野獸,沒有任何關係!還有,為什麼要我帶走她?黑魔王都說過,我是他最信任也最鋒利的劍!」

    她身後一個身材高大壯實的男人發出了嘶啞刺耳的笑聲:「因為他不想我把這只和你沒關係的漂亮爛瘡吃掉。」男人用骯髒的發黃的手指取下了面具,令人噁心地舔著嘴唇:「雖然我更喜歡小孩子,但這隻小妞的味道也該也很不錯。甜美……我是說。」

    他咧嘴一笑,露出了尖尖的犬齒,唐克斯簡直要嚇暈過去了。

    「離我遠一點,芬裡爾。你的臭氣熏到我了。」貝拉特裡克斯厭惡地說,一把拉過唐克斯,隨著一聲響亮的爆破音,兩個女人憑空消失在空氣中。

    狼人芬裡爾.格雷伯克望著她們消失的方向,黃黃的手指拉扯著一撮不知道是他頭髮還是鬍子的灰色毛髮,惡狠狠地說:「其實比起那小妞,我更想撕破貝拉特裡克斯那賤女人的喉嚨。」

    「好了,芬裡爾。我敢擔保你有比這刺激得多的事情去做。」盧修斯.馬爾福有些不耐煩地說,「比如撕破阿不思.鄧布利多的喉嚨。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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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授,我們該怎麼辦?我怎樣能幫到你?」亞歷克斯哭著叫道。天色越來越黑,四周的樹枝象長了腳的鬼怪,黑魆魆的壓下來。

    「別慌,孩子。這不是世界末日。」鄧布利多蒼白如死的面孔上現出一縷微笑,他喘了一口氣,竭力挺直身體,「讓我把該做的事情做完。」

    咒語依然在持續,直至那些金色的如尼文字和粘稠的黑色液體一齊融入草地中,邪惡陰森的氣息瀰漫在整個樹叢中。鄧布利多微一揚手,接住了燦然生光的拉文克勞冠冕,蒼老的面孔上,再一次展現出孩子般純真的笑容。

    他將冠冕拋擲入空,魔杖一指,念出了咒語。那不是他用慣的、足以撕裂時空的接骨木魔杖,但威力依然驚人。明亮的金紅色火焰升騰而起,像跳躍的鮮血,像不死的熱情,像一切有生命有感覺的、活著的靈魂,追上去吞噬了冠冕。

    冠冕騰起來,落下去,又騰起來。黑色的濃煙從冠冕中釋放出來,夾雜著一聲類似人聲的微弱慘叫,隨即被冠冕本身的白色光華所淹沒。那聖潔絢麗的白色光華,和明亮的金紅色火焰一起,照亮了昏暗的夜空,驅走黑暗,帶來光明。

    鄧布利多已經又站了起來,他的臉色依然極度蒼白,然而火光在他的眼裡跳動,為他點染出幾分生機。接著,火光寂滅,光華消隱,潔淨無瑕的拉文克勞冠冕穩穩地握在他瘦削修長的手指間。

    他閉了閉眼,身形微微一晃,亞歷克斯趕緊扶住他:「教授……你怎麼樣?」

    鄧布利多一時沒有開口,樹枝的黑影落在他蒼老而又極度疲倦的面孔,隱約帶著一種不祥的死意。

    「時候到了……」他喃喃地說,幾乎整個人都靠在亞歷克斯身上,「去找西弗勒斯,我需要他……」

    他說話的聲音是如此之低,幾乎難以辨清。亞歷克斯驚恐地將他緊緊抓住,叫道:「你在說什麼,教授?什麼時候到了?」

    這時候,在他們的正前方,響起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當然是他死的時候到了。阿不思.鄧布利多,我很樂意送你最後一程。」

    黑暗似乎泛起了漣漪,十幾條人影從虛空中出現,從兩旁堵住了他們的去路。為首的金髮巫師下巴尖尖,臉上掛著慣常的嘲諷笑容,漫不經心地把握著手中的銀蛇手杖,是去而復返的盧修斯.馬爾福。

    「好像還有贈品……」身邊的芬裡爾.格雷伯克說道,舔了舔嘴唇,衝著亞歷克斯發出了一聲心滿意足的獰笑,「是個小男孩……我喜歡小孩。」

    亞歷克斯心頭一寒,不由自主地往鄧布利多身邊縮了縮。他隨即意識到昔日的保護者是何等虛弱,他喘了一口氣,挺直背脊,手握魔杖守衛在鄧布利多身前。

    鄧布利多笑了笑,手搭在亞歷克斯肩頭,勉力站直,平靜地說道:「芬裡爾,你吃人肉的癖好真是讓人噁心,下地獄去吧。」

    狼人發出一聲有如犬吠一般的怪笑:「恐怕你現在沒這個本事了!」

    他的喉嚨裡發出一聲嘶啞的、似大笑又似咆哮的吼叫聲,猛地向鄧布利多撲來,帶起的風聲送來一陣混合著血腥味、汗味和泥土味的刺鼻氣息。

    鄧布利多猛地直起身體,他的臉色雖然蒼白得嚇人,個子卻比芬裡爾還高,半月形鏡片後的藍眼睛亮得懾人:「地獄之火!」

    一大蓬明亮的金紅色火焰從他的魔杖尖端激射而出,撕破了黑暗,像一隻凌厲無匹的烈火之鞭,啪的一聲重重地鞭打在狼人的身上。動物怕火的天性讓狼人哀叫了一聲,中途一個急速剎車,在地上一陣翻滾,似乎想撲滅火焰。

    然而火焰已經開始變形,從紅彤彤的火焰中露出了尖尖的嘴和爪子,長長的金紅色尾羽……那只碩大無匹的火鳥張開了翅膀,足有十幾英尺寬,他振翅騰飛,飛掠過深藍色的夜空,抖落漫天火焰,將那濃重絢麗到炫目的色彩傳往四面八方。

    「是厲火,快退!」金髮巫師的聲音裡有少見的驚惶。火舌狂亂地飛舞著,竄起了陣陣黑煙。無數受驚的小鳥從林間飛起,啁啾鳴囀,從滾滾濃煙之中飛掠過樹梢。它們羽翼上沾染的點點火星在夜空中浮動,金光閃閃,燦然生輝,乍一看,竟像是有誰從半空中倒下一盆金沙一般。

    如果不是情況如此危急,亞歷克斯一定會被這樣的奇景迷住。即使如此,那隻金紅色的火鳳凰也短暫地吸引著他的眼球,直到鄧布利多的手握住他的手臂才驚覺。

    「走!」老巫師沉聲喝道。熟悉的擠壓感席捲而來,當亞歷克斯再次睜開眼睛時,火鳳凰和那些食死徒都不見了,帶著鹹腥味的海風吹過來,他聽到了浪濤拍擊海岸的聲音。自己正跌坐在一間樺皮小屋裡面,鄧布利多東倒西歪地靠在他身上,握著他手臂的那隻手冷得像冰。一陣深入骨髓的恐慌從他心底直竄上來,他喘了口氣,勉強穩住自己,叫道:「螢光閃爍!」

    一簇柔和的淡藍色光焰從魔杖尖端吐出,四周的陳設入眼竟十分熟悉,是哈利當初帶他逃離伏地魔時來到的那間小屋。接著他看到了鄧布利多的臉,在藍幽幽的光線下,那張佈滿皺紋的蒼老面孔比任何時候都更沒有生機。

    「教授,你……」他失聲叫道。

    鄧布利多疲倦地對他笑了笑,像往常一樣溫和而鎮定,輕聲說道:「我很抱歉,孩子。恐怕我現在……沒有力氣移開霍格沃茲的防護罩了,所以只能帶你來這裡。」

    他聲音的虛弱比他的話語更讓亞歷克斯驚恐:「別為這個操心了,是你需要救治。我會施守護神咒,需要我通知龐弗雷夫人來這裡嗎?還是鳳凰社的哪一位成員?」

    不待吩咐,他已經召喚出了自己的守護神,一團明亮的銀光從他的魔杖尖端湧出來,在半空中凝聚成一隻獨角獸,用它銀色的角輕輕碰觸著鄧布利多的衣袖。

    鄧布利多笑了笑,有那麼一刻似乎想伸手觸摸它,但最後只是無力地垂下,低聲說:「去找西弗勒斯,我需要他……」

    一縷深刻的悲哀從他蒼老的臉上一掠而過,隨即恢復平靜。他看著那隻銀色的小獸,清清楚楚地說道:「告訴他,時刻已經到了。」

    那只迷人的銀色小獸用它美麗而馴順的大眼睛看著他們,輕踏地面,隨即躍出窗欞,消失在天鵝絨一般濃黑的夜色中。窗外風聲強勁,蟲鳴未衰,樹叢沙沙作響,黑魆魆的樹枝相互摩擦著,像被困在地獄裡的惡鬼正在摩拳擦掌,準備重回人間。

    亞歷克斯手握魔杖守衛在鄧布利多身前,他沒想到第一次跟隨鄧布利多出行就遇到這樣的險境,心中又是驚恐,又是焦急,只覺手心裡全是冷汗。

    「亞力克……」鄧布利多輕輕叫喚著他的暱稱,聲音異常溫和,「別擔心……」

    「我不擔心。」亞歷克斯說,拚命眨動眼睛,將淚水逼回去,「斯內普教授馬上就會帶人來了,我們會好好的……你會好起來……一定會!」

    鄧布利多似乎輕輕地笑了笑,伸出顫抖的手,捧起亞歷克斯的臉,將他轉過來,強迫他與自己對視:「聽著,我的孩子,我這一生,做過很多錯事,對不起很多人。有些已經無法彌補……」

    他發出一聲像是呻吟般的歎息聲:「尤其是你和哈利……你們是那麼無辜……」

    亞歷克斯緊緊咬住嘴唇:「別說了,教授!」

    鄧布利多似乎沒有聽到,依然自顧自地說下去:「我知道你們只是孩子,而這個擔子那麼重……我擔心哈利,我擔心他……」

    他咳嗽一聲,像是一下子喘不過氣來,亞歷克斯慌亂地為他撫平胸口,也不知這樣是否有用,但鄧布利多突然抓住了他的手,握得那麼緊,似乎聚集了所有殘存的力氣:「答應我你會幫他,亞力克。答應我你會用盡你的一切力量去幫他,就像他曾經不顧一切地救你一樣!」

    風越刮越是厲害,樹枝搖動的聲音像是惡魔神秘的笛音。亞歷克斯只覺心裡像是有頭野獸在叫喊,撕扯著他的胸膛,但他無法拒絕這樣的鄧布利多。「我……答應。」他艱澀地說。

    然而鄧布利多仍不放過他。「那你發誓。」那瀕死的老巫師氣喘吁吁地說,「我要你用生命來發誓!」

    死亡的陰影籠罩在那張蒼老疲倦的面孔上,他看上去就像一具沒有血色、只有體溫的屍體,甚至體溫都在漸漸變涼似的。

    亞歷克斯心裡又痛又恨,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用魔杖尖端對準了鄧布利多的魔杖杖尖,一字一句地說道:「梅林在上!我,亞歷克斯.波特,以我的生命起誓,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幫助哈利.波特……」

    「無論他需要什麼樣的幫助,無論情況是如何艱險,無論你需要付出什麼,犧牲什麼……」老巫師清清楚楚地說道。

    亞歷克斯咬緊牙關,跟著重複念道:「無論他需要什麼樣的幫助,無論情況是如何艱險,無論我需要付出什麼,犧牲什麼……」他一陣哽咽,幾乎念不下去。

    一道細細的金線從亞歷克斯的魔杖尖端噴了出來,螺旋式的攀爬到鄧布利多的魔杖上,將兩隻魔杖纏繞在一起。耀眼的金光映照在兩人的面孔上,顫動著,震盪著。

    「你這一生都會敬他,愛他。你會盡你所能,保護他不受任何傷害。」

    亞歷克斯麻木地跟著念道:「我這一生都會敬他,愛他。我會盡我所能,保護他不受任何傷害。」

    又一道金線從亞歷克斯的魔杖中噴射出來,和第一道纏繞在一起,像一道發光的鏈條,將兩隻魔杖牢牢地綁縛在一起。鄧布利多慘白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好孩子……」

    亞歷克斯只覺滿心酸楚,他拚命咬住嘴唇,才能忍住那聲從靈魂深處迸發出的尖叫。這時,他們手裡的魔杖突然劇烈地跳躍起來,那根綁縛在兩根魔杖上的金鏈迸射出萬千道顫動的光弧,縱橫交織,形成一張巨大的金色的網,將他們兩人籠罩在其中。

    手中的魔杖突然變得滾燙,亞歷克斯驚呼一聲,差點想丟掉。但魔杖就像是被什麼東西黏在他手上似的,完全無法放開。與此同時,一股巨大的力量以排山倒海之勢突然沿著他的魔杖攀爬上來,轟然全數注入他的身體中。那能量是如此強大,如此溫暖,宛如燃燒的火焰,一波又一波,一浪又一浪,以肉眼可見的波紋狀湧入他的體內。

    魔法的力量有如怒濤般充塞著整間樺皮小屋,那張金色的巨網被這強大無匹的力量逼迫得扭曲著向外凸起,原本鋸齒狀的邊緣擴張成弧形,發出嘶嘶的聲響,像要被燒斷的鎢絲。

    鄧布利多就在這一切的中心,魔力從他身上不斷流淌出來,像鮮血從切開的手腕裡汩汩流出。他面色如死,然而神情安詳:「沒有人可以把你失去的魔力還給你,但是……有人可以把自己的魔力給你……你會強大起來……一如你的願望……」

    他的聲音是如此低弱,但聽在亞歷克斯耳中,卻宛如雷鳴般響亮,蓋過了蟲鳴,蓋過了呼呼的風聲,甚至蓋過了大海的呼嘯聲。多少天了……他終於得到了夢寐以求的、甚至比他夢想過的還要強大的力量,但此刻他的心中卻沒有興奮,只有苦澀:

    ——是啊,但你做這些不是為了我,只是為了他。

    一波又一波的力量湧入他的體內,他癱軟在地上,只覺兩眼發黑,耳畔嗡嗡作響。金色的巨網在消失,四周的景象漸漸變得模糊。老巫師從高處看著他,神情似悲憫又似內疚,卻帶著他所痛恨的寧靜和坦然,輕輕地對他說:「休息一下吧,我的孩子……一切會好起來的……」

    一時亞歷克斯也不知是該大笑還是該大哭,太過強烈的情感和太過強大的魔力在他的胸中激盪不休,讓他難以呼吸。就在他覺得自己的胸膛都快要炸開的時候,他聽到了那既讓他愛、又讓他恨的少年的聲音:「出什麼事了,阿不思?你怎麼了?」

    在陷入昏迷之前,亞歷克斯的最後一個印象,就是哈利.波特那雙明亮的綠眼睛,在天鵝絨一般漆黑的夜色中俯視著他。

    作者有話要說:那個……小哈出來了之前的伏筆也會慢慢出來的,稍安勿躁。

    下次更新我希望是週六,寫不完就是週日,咳咳。但總之這次回來就不會斷更啦,會維持隔天更或者兩三天更一次的頻率,一直一直老老實實寫到完結……

    呃,為了激發下我填坑的熱情,大家可不可以多點評論啦什麼的呢?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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