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 生命之誓三 文 / 淵默
生命之誓（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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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歷克斯小心地抓住了鄧布利多伸過來的胳膊,那種熟悉的感覺是那麼的好，他不禁屏息抬頭看著老人。年長者的笑容是如此慈愛而又溫和，就像多年前他第一次走進霍格沃茲大禮堂見到這位當代最偉大的白巫師時一樣，就像仍然沒有黑魔王、沒有哈利橫亙在他們中間一樣。
亞歷克斯也不由得微笑，就在這時,他們兩人都旋轉起來,像是被擠在一個厚厚的橡皮管子裡,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遭受著擠壓。他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片刻之後,無形的管子突然迸裂開來，他們降落在一個幽深的樹叢中，高大濃密的樹冠阻隔了光線，仰頭看時，只能看見被婆娑的枝葉切割成一小條一小條的籐筐似的深灰色天空。亞歷克斯喘了口氣,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而寒冷的空氣。
遠遠的似乎有人聲，鄧布利多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他們悄悄地循著聲音而去。林中鋪著一層厚厚的、由多年落葉堆積起來的腐殖土，人踩在上面悄然無聲。然而鄧布利多還是在他們身邊布下了靜音咒和隱蔽咒，寒冷的空氣緊貼著他們的皮膚。沒過多久，前面出現了一片林間空地。老傲羅瘋眼漢穆迪呆呆地一動不動，似乎他的魔杖剛剛揚起，還未擊中對手，就被施了石化咒。他的木腿被人擊斷了，被迫以半跪半立的方式僵立當場，只有一隻魔眼還在瘋狂地轉動。
「盧修斯，你這個卑鄙小人！」老傲羅憤怒地叫罵，「竟然拿你侄女的生命來威脅我！」
盧修斯微笑著，從容不迫地繼續和唐克斯纏鬥，可任誰都看得出他純粹是在耍著唐克斯玩。年輕的女傲羅渾身是汗，氣喘吁吁，就連頭髮也被魔咒削得七零八落，但她緊緊地咬住嘴唇，拒絕投降。
「你好像弄錯了前因後果。是我的侄女先跟蹤我，襲擊我。」老馬爾福輕輕地笑著，隨手揮了揮魔杖，變出數十隻拳頭大小的八眼巨蛛，朝唐克斯迅速爬過去，「她是你的下屬，多過我的侄女。不過她的追蹤術一向糟透了，她原本就是個粗心的小女孩，而你作為教官顯然也不怎麼樣。」
唐克斯蒼白的心形面孔現在已經漲得通紅，她奮力布下一道障礙咒，確實攔住了幾隻八眼巨蛛，但更多的蜘蛛卻越過她的防線，朝她直衝過來，有兩隻甚至爬到了她的腳上。這位英勇的女傲羅終於忍不住尖叫起來。
「你還是那麼怕蜘蛛，親愛的尼法朵拉。」盧修斯柔聲說道，淺灰色的眼睛明亮得懾人，「不過我不會當真傷害你，這你知道。」
女傲羅似乎完全沒有聽見他說話，只是尖叫著手忙腳亂地拍打身上的蜘蛛。
「你母親嫁了個可恥的泥巴種，而你更糟糕，竟然嫁了一個狼人……但我們畢竟是親戚，我會照顧你。」盧修斯的聲音更加溫柔，含著一種催眠般的魔力，女傲羅的手腳漸漸遲緩起來，她遲鈍地抬起頭來，茫然地看著盧修斯，任由兩隻蜘蛛沿著她的靴子往上爬。
「盧修斯，你……」穆迪的話戛然而止，盧修斯揮動魔杖，給他施了一個靜音咒，但眼睛始終沒有離開唐克斯的臉，淺灰色的眼眸幾乎燃燒成紅色。
「告訴我，尼法朵拉，你為什麼跟蹤我？」金髮巫師那蠱惑人心的話語聲在繼續，「你發現了什麼？穆迪為什麼會在這裡接應你？你們是早有圖謀嗎？」
林中突然響起一聲輕咳，一個溫和而平靜的聲音說道：「恐怕我不得不向你指出，使用奪魂咒是非法的，尤其是針對一位傲羅。你再次為自己贏得了一張去阿茲卡班的單程票，馬爾福先生。」
阿不思.鄧布利多手握魔杖，緩步走出樹林。深藍色的長袍上，金線繡制的星星和月亮光華閃燦，熠熠生輝。以鉛灰色的天空和幽暗的密林為背景，他那平時看起來過於刺眼的衣袍是天地間的唯一一抹亮色，足以讓人精神一振。
盧修斯.馬爾福瞳孔收縮：「阿不思.鄧布利多。」他幾乎是從咬緊的牙齒縫隙中吐出這個名字，眼睛隨即恢復為毫無表情的灰色：「又是你。」
鄧布利多微笑：「看起來，你不太高興見到我。」
「的確如此。」馬爾福家主罕見地直言承認，目光落在鄧布利多握著的魔杖上，「你似乎換了一隻魔杖。」
「你觀察得很細緻。」鄧布利多的微笑一如既往的和煦親切，「不過我保證是出於自願，而不是某位大人物弄丟了自己的魔杖，於是想把我的借去用用。」
身為巫師最大的恥辱被人揭露出來，老馬爾福再深的城府也受不住，當即冷哼一聲，臉色鐵青。「還是那麼無所不知？不得不說，這是你最讓人討厭的地方。」
這一刻的感情流露讓魔法聯繫即刻中斷。唐克斯如夢初醒地驚呼一聲，慌忙揮舞魔杖趕走了身上的蜘蛛，叫道：「鄧布利多教授！他偷走了拉文克勞的冠冕，我親眼看到的！他從拉文克勞的雕像上摘走冠冕的時候，我就在旁邊那扇門背後！」
那雙明亮的藍眼睛從半月形鏡片後面直直地投射到盧修斯的面孔上，鄧布利多緩緩地道：「作為霍格沃茲的校董，想欣賞創始人的遺物，不需要這麼費事的，馬爾福先生。但顯然，你鑒賞的地點應該在霍格沃茲校內。」
金髮純血巫師的面容由鐵青轉為蒼白，又從蒼白中透出淡淡紅暈，那是馬爾福家的人氣極了時的特徵。他一時並沒有說話，隔了一會兒，才拍了兩下掌，低聲道：「高明！用假的引出真的，鄧布利多，我果然還是低估了你。不過斯特林傑居然肯陪你演戲，這倒真的讓我吃驚。魔法部和鳳凰社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
鄧布利多微笑道：「自然是從我把《預言家日報》送給魔法部開始，說起來還要多謝你。另外，讓你進阿茲卡班符合雙方的利益，雖然我相信以馬爾福家的財力，不難再一次擺平此事，但少一些資源留給伏地魔，總是好的。」
他揮了揮魔杖，解開了穆迪的石化咒。老傲羅氣呼呼地走到老馬爾福身前，粗聲粗氣地說道：「比起來，我更希望這傢伙進阿茲卡班。拿來，創始人的遺物，你這個小偷！」
盧修斯看了看穆迪，又看了看鄧布利多，輕聲說道：「似乎你相信我會束手就擒？」
鄧布利多輕輕撫摸著自己的魔杖，平靜地說：「審時度勢，不做無謂反抗，是馬爾福家的拿手好戲。」
盧修斯沉默片刻，哼了一聲，從懷裡拿出拉文克勞的冠冕，遞給穆迪。但一股柔和的力量阻止了穆迪，將那個冠冕停留在空中。
穆迪不解地回頭，鄧布利多用魔杖指著拉文克勞冠冕，清晰地喝道：「咒立停。」
冠冕化為一個鑽石別針，啪的一聲落到地上。
穆迪怔了怔，怒喝道：「你……」
盧修斯沒有理會，只是看著鄧布利多。
他們對視了一會兒，鄧布利多平靜地說：「這是沒有必要的，你知道。」
盧修斯慢慢點了點頭，從龍皮口袋裡拿出一個精緻的鼻煙壺，揮了揮銀蛇手杖，鼻煙壺迅速變形為拉文克勞的冠冕，平穩地向鄧布利多飛來。
鄧布利多乾脆利落地當著盧修斯的面給冠冕投了一打檢查咒，確定沒有問題之後，伸手抓住了冠冕。
「現在我應該告辭了，兩位傲羅也是時候執行他們的使命。」鄧布利多彬彬有禮地略一頷首，走進了樹叢中。
穆迪給盧修斯戴上魔法手銬，盧修斯沒有反抗，只是頻頻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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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歷克斯看著鄧布利多向自己走來，一向沉著冷靜的面容上帶著少見的欣喜，手上正拿著失蹤千年的拉文克勞冠冕，他不禁一陣高興，接著又是一陣失落。
他努力克服這種不必要的遺憾心態，迎上前去：「看來一切都很順利？」
鄧布利多微笑著點頭：「這應該是關鍵性的一步。不管如何，我們取回了一件創始人的遺物。」
已經是黃昏。在暗淡的天宇下，這個純金打造的冠冕顯得古舊褪色，即使鄧布利多連施了好幾個清潔咒，依然到處是點點黑斑，無復昔日的輝煌。
「看來這是黑魔法造成的。」鄧布利多低聲說，「伏地魔用他的邪惡玷污了它。」
亞歷克斯說：「也許這就是那麼多魂器裡面，伏地魔只把這個留在霍格沃茲的原因？」
「好問題。」鄧布利多點頭讚許道，「所以我更不能就這樣把它帶回霍格沃茲。」
他小心翼翼地將冠冕放置在草地上，沉思了一會兒，開始用魔杖在空中畫出一個個極其精緻複雜的圖案。
亞歷克斯知道他是在給冠冕解除黑魔法的惡咒，但不知道他念的是什麼咒語。隨著他的話音停息，冠冕四周的土地上閃耀出金光，一圈金色的象圖案又像咒語的字跡在不斷閃現、跳動。那是古老的如尼文字，在陰沉沉的天空下顯出幾分神秘，幾分詭異。
亞歷克斯發誓自己真的聽到了流水的聲音，像是魔力在這古舊的冠冕中遊走而發出了聲響。那些黑色的斑點逐漸變得暗淡，像脫落的黑漆一般從冠冕上滑落下來，匯聚成一道如有實質的粘稠的黑線，慢慢地流到地上。
黑線越來越濃郁，幾乎匯聚成黑色的溪流，而冠冕正逐漸變得璀璨。鄧布利多寧靜地微笑，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但就在這時，那條黑色的溪流突然淹沒了閃著金光的如尼文字，像醜陋的瀝青塗在了花朵上面。
鄧布利多身形一晃，似乎有些站立不穩。他沒有說話，只是捲起了衣袖，一道黑線赫然出現在他的左前臂，正不停地往上攀爬。
亞歷克斯不禁驚呆了：「這是……」
鄧布利多凝視著這條黑線，唇邊居然又露出一絲微笑：「盧修斯.馬爾福。我應該想到他不會這麼輕易交出冠冕。」
他慢慢地放下衣袖，輕聲笑道：「他沒有直接在冠冕上施放惡咒，而是把詛咒放進瞭解咒之中。很聰明的做法。因為他知道，伏地魔的人是不會解除冠冕上的黑魔法的。」
他腳下一個踉蹌，亞歷克斯趕緊扶住他。老人將他白髮蒼蒼的頭顱靠在亞歷克斯肩頭，他的臉色顯得異常蒼白，幾乎像死人一樣。那些金色的如尼文字幾乎已經完全淹沒在粘稠的黑色溪流中，而冠冕上的黑斑已經盡數脫落，光華閃燦，眩人眼目，看起來就像是吸收了鄧布利多的生命力，才能恢復到如斯璀璨。
「那我們該怎麼辦？」亞歷克斯驚慌失措地說，「有什麼辦法阻止惡咒嗎？」
「沒有。」鄧布利多虛弱地微笑，平靜地拍了拍亞歷克斯的肩頭，「盧修斯在裡面摻了他的血……你知道一個純血巫師的血，有時候還是很管用的……也許我應該抽空寫一篇關於巫師之血的十二種用法……不過也許沒有這個時間了……」
他喃喃地說：「很抱歉，我本來……本來希望給你更多幫助的……」
他用失神的眼睛盯著漸漸發黑的天空，他們身邊沒有一個人，因此這話應該是在對亞歷克斯說的。但不知為何，亞歷克斯卻有一種感覺，彷彿這位當代最偉大的白巫師，是隔著虛空，對另一個名叫波特的少年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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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有感應一般，數十英里之外、接近魔法部反幻影移形區的盧修斯突然微微一笑。一直注意著他的穆迪立刻叫道：「你在笑什麼？又在打什麼主意？」
盧修斯悠然說道：「我笑的是，這場鬧劇該到了結束的時候。」
隨著話音，他們周圍頓時浮現出許多黑影，將他們團團圍住。他們身披黑袍，臉上戴著食死徒標誌性的銀白色面具，眼睛在兜帽的縫隙裡閃閃發光，十二根尖端發亮的魔杖瞄準了他們的心臟。
「現在，麻煩你幫我解開鎖鏈。要慢慢的，別耍花招。」盧修斯懶洋洋地說，「否則貝拉的惡咒會讓你的心臟立刻跳出胸膛。」
作者有話要說：表示我回來了。之後會爭取隔天更，下一章就是週三更了。
嗯，希望自己能做到，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