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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一章 生命之誓一 文 / 淵默

    生命之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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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亡終結一切;但在終點之前,我們還能做一番崇高的事業,使我們配稱為與神鬥爭的人。

    ——丁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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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不祥的沉默籠罩了客廳,斜風吹著細雨,敲打著雕花的彩色玻璃窗。壁爐裡火光熊熊,納吉尼懶洋洋地盤踞在壁爐盤,似乎已經睡著。

    伏地魔微微瞇起了眼睛:「你在害怕?」

    「當然不!」盧修斯矢口否認,謙卑地俯□去,「為主人效勞就是我最大的榮幸。」

    伏地魔上前一步,火光將他的影子扭曲、拉長,一直延伸到高大的穹頂之上。黑魆魆的陰影完全籠罩住拜倒在地的馬爾福家主。

    「但你要怎麼完成呢,盧修斯.馬爾福?」魔王以絕對的優勢俯視著金髮的純血巫師,深思著說,「你準備怎樣在鄧布利多的眼皮底下把我要的東西帶給我?」

    盧修斯喉頭滾動了一下,沒有立即說話。

    「也許……你的兒子?」

    「不!」盧修斯失聲叫道,聲音擊破了房間裡昏沉沉的空氣。壁爐前的納吉尼像是從睡夢中驚醒似的,猝然昂起了頭。

    伏地魔沉下臉來,冷冷地盯著他:「霍格沃茲的學生有先天優勢,就算被抓到,也容易找到理由……除非你有比這更好的主意。」

    盧修斯面色如死。過了一會兒,他低聲說:「德拉科太不成熟……我……我實在是很怕他又壞了主人的事……」

    血紅色的眼睛裡陡然射出一抹厲電似的狠戾之光,魔王冷森森地道:「這次如果你再敢壞我的事,我一定叫你生不如死!」

    盧修斯低下頭,淡金色的長髮隨即合攏的簾子一般垂下去,遮掩住他的面容。房間裡寂靜如死,只有圓木在壁爐中燃燒,不時發出爆裂聲。

    「我知道。」馬爾福家主靜靜地說,他的背脊依然挺直如劍,紋絲不動,聲音卻在微微發抖,「所以我會親自去為主人取回您最珍貴的東西,決不讓它落於他人之手。」

    他吞嚥了一下,勉強扯出一絲微笑,但不怎麼成功:「不管怎麼說,我還是霍格沃茲的校董,也是一個關心孩子的家長……我有很好的理由出入學校。」

    伏地魔冷冰冰地盯著他,在深邃穹頂的陰影下,黑暗君主的面孔如死人般的蒼白,眼珠卻泛起寂寞的紅色。如果你有幸目睹過冰峰上凍僵的屍體,大約可以想像一下黑魔王此刻的神情。

    「關心孩子的家長……」伏地魔輕聲說道,倏然一笑,血紅的眼睛垂下來,看著自己瘦骨伶仃的手。「是啊,我確定你是,盧修斯.馬爾福。我確定你是一個很好的父親。」

    不知為什麼,他的笑容看起來像是在諷刺,但盧修斯無法判斷對像究竟是誰。

    魔王走了幾步,蛇一般的步履在冰涼的大理石地板上滑動,手裡把玩著盧修斯的那根榆木魔杖,漫不經心地說道:「你對於你兒子的愛,顯然大大超過了你對你唯一主人的忠心。」

    「我……」盧修斯抬頭欲言又止,似乎本能地想分辨,但話剛出口卻改變了主意,或是實在想不出什麼強有力的辯解理由,導致最後只有一個詞尷尬而孤零零地停留在唇邊。

    伏地魔看在眼裡,只是微笑。

    「……多麼偉大的父愛。」黑暗君主溫和地說,那古怪而陰鬱的微笑,像一簇黑色火焰,跳動在他沒有嘴唇的嘴上。

    他用那個榆木魔杖挑起盧修斯的下巴,目不轉睛地打量著金髮的純血巫師:「你曾經是我最信任的食死徒之一……我失勢時依然公開宣言希望我東山再起,即使意味著你得多交一倍的罰款。這對於一個馬爾福來說,已經很不容易了……但現在看來,你已經找到了你新的寄托。」

    窗外風雨交加。雨水沿著紫杉樹蒼青色的樹皮滑落下來,滴墜在石頭窗台上。在穹頂的陰影中,黑暗君主用血色的瞳孔注視著金髮巫師淡灰色的眼睛,慢慢地說:「顯然,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確實如此。」

    盧修斯低下頭,似乎打定了主意一聲不吭。

    榆木魔杖緩緩垂下,黑暗君主在這一瞬間顯得異常疲倦,甚至,蒼老。他轉過身去,輕輕撫摸著納吉尼,像在撫摸自己最珍愛的情人。火光將他的影子扭曲得長長的。

    過了一會兒,他說:「那就這樣吧,盧修斯。幫我把那個冠冕取回來。這一次,不要再讓我失望。」

    盧修斯.馬爾福再一次拜伏在地,謙恭地說:「是的,主人。那麼……」

    雖然極力掩飾,但他的聲音裡依然透出一絲緊張。

    黑暗君主哼了一聲。一分鐘之後,他輕蔑地將那根榆木魔杖扔到地上:「拿回去吧。希望你真的珍惜我給你的機會。也許,是最後一次。」

    魔杖滾了兩滾,滾動在盧修斯身前。金髮巫師猛地俯身抓起自己的魔杖,握得那麼緊,像是完全無法承受這僅僅幾分鐘的別離。他閉了閉眼,淺灰色的眼睛裡有某種情緒一閃而逝。

    「謝謝你,主人。」他安靜地說,語氣真誠得近乎傷感。

    窗外雨依然在下,敲打著冷冰冰的石頭窗台。房間裡雖仍算得上溫暖,卻已有寒意悄然襲來。橙黃色的爐火明滅,像那早已逝去的好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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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他領路的盧娜.洛夫古德小姐看上去不大正常。她長得很美,有一頭長可及腰、足以令任何女人艷羨的金髮,但卻亂蓬蓬、髒兮兮的,眉毛的顏色很淡,臉上的神情顯示她似乎一直在夢遊,耳朵上居然掛著一對由水果胡蘿蔔做的耳環。

    「拉文克勞,馬爾福先生。」盧娜用唱歌般的語聲說,「過人的聰明才智是男人最大的財富。」

    「我記得這是拉文克勞學院的守則。」盧修斯若有所思地說,「傳說這句話有刻在拉文克勞失蹤的冠冕上。」

    他們沿著旋轉樓梯往上走,樓梯長得似乎沒有盡頭。從塔頂天窗瀉進來的蒼白光亮,照著四周高大空曠的牆壁和令人頭暈目眩的旋轉樓梯。在一圈又一圈樓梯圍繞的空白空間裡,有一些細小的灰塵在飛舞。

    「啊,那個冠冕。據說戴上可以增長智慧。」盧娜月亮一般蒼白美麗的容顏上閃過一絲微笑,「我爸爸想複製的……不過只是出於好玩。他說過,真正的智慧只能來自於閱歷和胸襟,總有些事情魔法也無能為力。」

    盧修斯突然停下腳步,盯著她:「我記起你了。你父親是謝諾菲留斯.洛夫古德,《唱唱反調》雜誌的主編。」

    「是啊。」盧娜微笑著說,「我爸爸的雜誌以前經常和《預言家日報》的觀點不同,喔,我是指,馬爾福先生作為《預言家日報》大股東的時候。」

    盧修斯毫無表情地說:「多謝提醒。不過我想我們已經到了。有勞你送我進去。」

    「也許馬爾福先生不太清楚拉文克勞學院的規矩。進我們學院的休息室是需要您親自回答出提問的。」盧娜似乎完全沒注意到盧修斯已經相當難看的臉色,臉上仍然掛著夢一般的微笑,「傻瓜是沒有資格走進拉文克勞的。」

    盧修斯哼了一聲,大步走到門口。門上沒有把手,也沒有鑰匙孔,只有一塊上了年頭的光光的木板,上面有個鷹狀的青銅門環。

    他敲了敲門,鷹嘴立刻張開了,一個溫柔悅耳的聲音說道:「什麼東西永遠上升,從不下降?」

    「啊,對我來說這問題真是殘酷。」盧修斯假笑道,「我想……應該是年紀吧。」

    鷹嘴裡發出一串甜美的笑聲:「可敬的先生,不必傷感……您的才智足以超越年齡,為您增輝。」

    金髮的斯萊特林小聲咕噥道:「我可不確定這是不是讚美……說得我好像真的老了一樣。」他一面說,一面走進了拉文克勞的公共休息室。

    這是一間空靈而神秘的圓形屋子,藍色構成了房間的主要基調。絲綢窗簾是藍色的,地毯也是深藍色的。因為正值考試期間,休息室裡空無一人。透過寬敞雅致的拱形窗戶,可以看見周圍巍峨的群山。高挑深邃的穹頂上繪著星星。靠牆處有書桌和一圈沙發,此外就是一架接著一架的書籍。門對面的壁龕裡立著一尊高高的白色大理石塑像。

    「這是羅伊娜·拉文克勞的雕像。」盧娜介紹道,「旁邊的那扇門是通往上面宿舍的。」

    盧修斯緩緩頷首,走到一排一排的書架前,查看上面的藏書,修長的手指不時撫過書脊。

    「很豐富的藏書。令人印象深刻。」盧修斯靜靜地說,隨手取下一本,揚起眉毛,「可以嗎?」

    「當然,校董先生。」盧娜恬靜地微笑,「您完全不必詢問。」

    「出於禮貌。」盧修斯坐到沙發上,翻開書頁,「你可以做你自己的事了,謝謝你的陪伴和講解。我會在這裡等待德拉科考完試,然後陪他一起去霍格莫德村。」

    「你真是客氣。」盧娜笑了笑,離開了。

    時間靜靜地流逝,馬爾福家主心不在焉地翻閱著書頁,怡人的夏日微風從窗外吹來,送來遠方山林的氣息。藍色的絲綢窗簾在微風中飄拂。

    盧修斯揉了揉太陽穴,放下手中的書,走到窗邊,眺望著外面墨綠色的群山。正是草木最蔥蘢的季節,山林的顏色宛如最深的翡翠。

    金髮的斯萊特林緩緩回過頭來,看著羅伊娜.拉文克勞的大理石雕像。過了一會兒,他大步走到那具冰冷而美麗的雕像面前,出神地凝視著這位千年之前的美人。羅伊娜.拉文克勞似乎也在看著他,臉上帶著一縷若有似無的揶揄的微笑。不同於赫爾加.赫奇帕奇的溫婉可親,羅伊娜的美是鋒利而危險的,像一柄鑲滿寶石的劍,正如古希臘神話中的雅典娜,這位向雅典人伸出橄欖枝的智慧女神,也是渾身甲冑、盾牌上鑲嵌著美杜莎頭顱的戰爭之神。

    她的頭頂上有一個用大理石複製的精緻圓環,上面刻著細小的文字:過人的聰明才智是人類最大的財富。

    不奇怪黑魔王為何選擇將拉文克勞的冠冕送回霍格沃茲。盧修斯玩味地想著。如果黑魔王還有某些殘存的人性化的情感,那麼大概都著落在某些永遠不變的東西上面,比如一條死心眼的蛇,或者……屹立千年的霍格沃茲:——他力量的來源。

    而人這種生物,對於黑魔王來說顯然是太複雜,也太善變了。所以即使在他鼎盛之時,即使是面對那麼多心甘情願拜倒在他黑袍下的食死徒,也從未讓他感覺到安全,非得需要某種魔法契約來約束。盧修斯不由自主地撫摸著自己左前臂,雖然隔著衣物,依然能感覺到當初黑魔標記灼燒時的熱度。

    但……也許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是對的。盧修斯心不在焉地想。現在我的確常常感到後悔。

    金髮巫師吞嚥下已湧至喉頭的苦澀,迅速給每一扇門投擲了封鎖咒,然後開始對雕像施出一個又一個複雜的咒語。精美的雕像在一圈又一圈迷離的光暈中閃爍,頭頂的大理石圓環漸漸變了顏色,由純白而變成黯淡的金色,然而雕像本身仍然保持著潔白的本質。

    盧修斯心下一沉,銀蛇手杖指住那個冠冕,投擲出一打檢查咒。在小心翼翼地破解了所有防備的黑魔法保護咒之後,他慢慢地伸出戴著龍皮手套的手,觸摸到那個冠冕。他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就取到了那個古舊褪色的純金冠冕,上有一行細小的銘文:過人的聰明才智是人類最大的財富。

    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失蹤多年的拉文克勞冠冕現在就在他手中。

    掌心托著這個古老的冠冕,他甚至還能感覺到從這件精緻的金飾上傳來的微妙的魔法波動。盧修斯閉了閉眼睛,竭力回憶起墓園那天他看到的隆巴頓老夫人的頭飾。但無論他怎麼比較,也無從判斷究竟哪一個是真的,哪一個是假的。如果其中一個是複製品,那製作人必定對這件金飾極為熟悉,才能做到這樣以假亂真的地步。

    盧修斯搖搖頭,阻止自己去思考雷古勒斯.布萊克做出這件贗品背後的動機。他快速給這個冠冕施了一個縮小咒和變形咒,放入隨身的龍皮口袋裡,然後揮了揮魔杖,讓一起恢復原樣,隨即走出了拉文克勞的公共休息室。

    過了一會兒,羅伊娜雕像旁邊通往拉文克勞宿舍的那扇門打開了,白髮蒼蒼的隆巴頓老夫人和盧娜一起走了出來。這位已經七十多歲的老婦人,神態卻嬌媚有如少女,突然撲哧一笑,滿頭銀髮,隨即變成泡泡糖般的粉紅色。額上的皺紋也在這一瞬間被全部抹平,露出一張年輕女孩的臉。唐克斯一把扯下頭上的冠冕,遞給了盧娜:「好啦,任務完成!多謝你父親幫忙,鄧布利多教授要我代為轉達他對你父親的問候。」

    「現在終於知道了真正拉文克勞冠冕的下落,這才是喜事。」盧娜夢一般的微笑,「追蹤馬爾福先生可不容易,祝你成功。」

    「喔,我當然會成功的。」易容馬格斯皺了皺小巧可愛的鼻子,「不過在這之前,我得甩掉兩個不怎麼高明的同伴。」

    她突然伸出手,憑空抓起了一件流水一般輕盈閃亮的斗篷。隱形衣解開了,兩個男孩滿臉通紅、神色尷尬地盯著她,正是納威和亞歷克斯。

    作者有話要說:註:進出拉文克勞休息室是不必本人親自回答的,這裡盧娜是捉弄盧修斯來的xd

    呃,不知道有沒有講明白拉文克勞冠冕真假這回事?文中拉文克勞冠冕的複製品不是雷古勒斯製造的(盧修斯錯以為是),而是盧娜的父親謝諾菲留斯製作的。哈七原著一開始就有說盧娜的父親一直在嘗試複製拉文克勞的冠冕,所以後來盧娜猜出哈利要找的創始人遺物就是失蹤的冠冕。

    還有,是的,這文裡的ss是存心坑了lm一把,引他注意到隆巴頓老夫人的頭飾。這兩隻的關係是逢場作戲,偶爾有一絲半縷的真心,但彼此政見不同,追求己方的最終勝利才是第一要務。我比較喜歡寫ss跟人各種互渣>_<

    世道艱難,年底公司生意不好,老闆各種挑刺,人人自危。於是天天發簡歷找後路,有時候更新就沒辦法保證……週日還得出去做一天的苦力,希望週六能寫好放存稿箱裡。如果不行的話,就只能週一更了。

    不過應該會盡量保持一周兩更的,原則上都是週三、週日更的,有事會留言通知大家的。

    唉,上學時天天抱怨,工作了才知道學生時代是何等幸福啊啊啊。唯一擔心的就是考試而已……哪像工作了,被各種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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