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永遠有多遠五 文 / 淵默
永遠有多遠（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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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那根魔杖正穩穩地握在鄧布利多手中,但對準的不是伏地魔,而是他身邊的魔法火圈。
一束淡藍色的光束從那根戰無不勝的永恆之杖中急速射出,火圈中的納吉尼警惕地昂起頭來。
光束並沒有擊中火圈,中途被伏地魔的咒語撞偏了，打在不遠處塌了一半的鐵藝拱門上,攀附在上面的薔薇花枝立刻熊熊燃燒起來。
「放開那孩子，湯姆。」鄧布利多沉聲道,湛藍色的眼睛蘊藏著憤怒的火焰，「即使你完全不知道愛是什麼,也不要去輕辱踐踏。」
「你怎麼敢！」伏地魔咆哮道，向鄧布利多發射了一道索命咒，但鄧布利多像一陣風似的閃開了。
「我倒要問你，對我的男孩幹了些什麼,把他弄得這麼一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他本該……」他倏然住了口。
「……他本該是你馴順的奴僕和殺人工具。可惜他寧願放棄形體，也不讓你的圖謀得逞。」
鄧布利多微微冷笑，眼底是毫不掩飾的輕蔑，「而你完全不知道，明明每一步都計劃精密，是什麼力量讓他在最後脫離了你的控制。湯姆，你既狂妄自大，又愚昧無知，所以你總是一次又一次功敗垂成。」
伏地魔仰起變形的臉，有那麼一瞬間他似乎想要發怒，但最後只是扭動著沒有嘴唇的嘴巴，露出一絲譏誚的、近乎消遣的笑容：「啊，我不知道的力量……我假定，就是愛？幾十年前你就這麼說過了，老傢伙。」
他像巨鳥抖動羽毛一般深深地呼吸，然後睜開眼睛，瞳孔裡閃爍著紅光。
「那麼，證明它。」他簡單地說。
他很慢很慢地揮動著紫杉魔杖，發出一道近乎無色的咒語，強大的氣流衝擊著空氣，發出了刺耳的尖嘯。
正試圖接近魔法火圈的哈利感覺自己像是被一堵看不見的堅硬的牆所擋住，再也無法前進一步。雖然還相隔十幾米遠，他也能清晰地感知到咒語的威力，讓他後脖頸的細小毛髮都跟著豎起。
這時距伏地魔身邊幾英尺的噴泉裡，一股水柱陡然間沖天而起，像是被一根透明的吸管吸起來似的。隨著伏地魔的魔杖揮動，水柱迅速變為一根巨大的、水晶般透明的長矛，直直地向鄧布利多刺來。
「看吧，這就是力量。偉大的斯萊特林——水之力量。」魔王的聲音，高亢而尖銳，「你的愛呢，鄧布利多？向我展示。」
深藍色的星空下，突然間出現了一個金色的盾牌，長矛刺在黃金盾牌上，發出了一聲低沉如鑼響的聲音，迸濺出一溜刺目的火花。
——當戰神阿瑞斯的長矛，刺在火神鍛造出的金盾上，大概也不過如此吧。
伏地魔發出了一陣陰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你輸了，老傢伙。這的確是力量，但這是魔法的力量，不是你所謂的愛。」
水晶般透明的長矛不斷地攻擊著黃金盾牌，發出一連串沉悶的響聲，如同戰鼓頻催。
伏地魔猩紅的瞳仁，在星空下收縮成一線：「我承認你是一個強大的巫師，鄧布利多。但威森加摩尊你為首席魔法師是因為你的魔法水準，可不是因為你愛的能力。」
他大笑起來，那冰冷刺骨的笑聲震碎了夜空：「一個一百多歲、終身孤獨的老頭子，給人講該怎麼愛人，你不覺得這很可笑嗎？」
鄧不利多淡淡地微笑，似嘲諷又似無奈：「能說出這句話，本身就說明你有多可笑。」
「啊，是啊，偉大的聖徒總是終身不婚，比如佛陀或者耶穌。他們愛的人太多了，所以只好保持獨身。」伏地魔嘲笑道，「你是這樣嗎，鄧布利多？別忘了麗塔·斯基特可是我的人……」
「愛的力量在哪裡？」
「體現在你被打斷的鼻樑上嗎？」
那譏誚、冷酷的笑聲迴盪在夜空中，黑袍被風吹得膨脹起來，那柄水晶般透明的長矛似乎脹大了一倍，猛刺在黃金盾牌上，發出低沉的迴響。
「……還是你破碎的家庭上？你寧肯犧牲前途去維護的家人視你如塵土，這就是你愛的回報嗎？」
「你苦心維護的巫師界，魔法部對你百般忌憚限制。那些受你庇護的庸眾，倒過來罵你只會操縱人心……你甚至不能得回內心的平靜！」
「告訴我，鄧布利多，愛能為你自己換來什麼？」
「對你來說，愛的確不能為你自己換來什麼。」鄧布利多答道，湛藍色的眼睛裡，說不出是鄙夷還是厭惡更多，「顯而易見。你怎麼能對一個吸血鬼解釋日出呢？」
又一次迅疾、兇猛的撞擊，但終以失敗告終。長矛和金盾上同時綻出了一道裂紋。
深藍色的夜空下，本世紀最邪惡的黑巫師和最受尊敬的白巫師對視著彼此，時間似乎暫停了幾秒鐘。
伏地魔蛇一般的臉上，慢慢浮現出一個洋洋得意的笑容：「如果我告訴你，我憤怒過，但從不內疚，從不傷心。自從我復活以來，我每天晚上都睡得無比香甜，鮮血和殺戮從未困擾過我，你會不會很不甘心？」
「啊，這很像你。」鄧布利多微笑著答道，「這正是你，湯姆。」
他們的目光凝聚在一起，彼此膠著了片刻。然後，幾乎是同時發動了攻擊。
在長矛投擲的同一時間內，金盾揮出。在一聲彷彿天崩地裂般的巨大轟鳴聲中，長矛與金盾雙雙震裂為碎片。
強大的魔法氣壓驟然一減。
鄧布利多上前一步，舉起了長老魔杖。星光下，深褐色的接骨木魔杖閃爍著神秘而幽微的光芒。
哈利忽然感到一直阻擋他的那堵看不見的牆消失了，他急忙朝魔法火圈奔去，卻一頭撞上了什麼東西，直撞得他眼冒金星。
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眼前什麼也沒有，耳中卻傳來一聲極輕微短促的驚呼聲，幾乎還未成形便被壓抑住了。
他確信自己看到了一隻憑空出現的鞋子，眨眼間就不見了。
是披著隱形斗篷的亞歷克斯！他突然意識到。
就在這一錯神間，伏地魔已經察覺到了這邊的動靜，一道凌厲的咒語飛來，哈利不得不會後退了幾步。那堵看不見的牆又出現了。
鄧布利多和伏地魔已經激鬥在一起。只見鄧布利多象揮舞皮鞭似的揮動著魔杖，一條長長細細的金紅色火焰從杖尖冒了出來。他揮舞著這根烈火之鞭向伏地魔橫掃過去，伏地魔象輕煙似的躲開了。鞭子抽打在伏地魔剛立身之處的地面上，□的土地上頓時爆現出一道可怕的深溝，一種類似焦油焚燒後的刺鼻氣息傳了出來。
伏地魔顯然已經無法再分心說話，不得不集中全部精力投擲出防禦魔咒。兩位巫師決鬥所產生的強大氣壓刺激得空氣發出尖嘯，強勁的氣流連遠處的哈利都感覺到象刀子般刮在自己的臉上。
那麼魔法範圍內的亞歷克斯呢？
哈利擔心地望過去，地面上赫然已顯出一溜血跡。
血跡由淺而濃，逐漸向魔法火圈接近，到最後簡直連成了一條血路，不斷的有更多的鮮血加入進去。
「亞歷克斯——」哈利在內心深處吶喊。在這一瞬間裡，對親人的擔憂首次壓倒了對魔王那種莫名其妙的恐懼。
哈利大喊一聲，用盡全力向那堵看不見的氣牆發動攻擊。
咒語打在氣牆上，強大的反衝力令哈利手腕發麻。
再來。
失敗。
再來一次。
他一次又一次地投擲出咒語，氣牆在他的一連串攻擊下搖晃。他感到魔法的力量在他的體內激盪震動，像煮沸的水。
伏地魔無疑已經注意到了這裡，但鄧布利多的攻擊迫使他無法分心對付。年長的巫師手執烈火之鞭抽打著天地，金紅色的火焰漫天飛舞，猶如在碧空中綻放出一簇簇煙花。
在金紅色火焰的映照下，地上的血跡顯得更為刺目。那條血路已經快延伸到了魔法火圈了。
哈利無法想像，那少年已經傷成了什麼模樣。
他一定要成功。
他必須成功。
他再一次的，他投擲出咒語。力與力的撞擊，發出類似山谷回聲般的奇怪而空洞的聲響。他手中那只借來的魔杖再也承受不住壓力，寸寸斷裂。
幾乎與此同時，血路走到了終點。
「哈利！」亞歷克斯歡叫一聲，掀開了隱形斗篷。
男孩的臉色蒼白如紙，半邊身體已經被鮮血染紅，然而他的眼睛在閃閃發光。
他掏出了魔杖。
「為我指路！」他大聲叫道。
魔法火圈陡然現出一道缺口，他跌跌撞撞地衝進火圈中。
巨蛇張口了血盆大口，猛地向他撲來。
一道致命的咒語幾乎同時打過來，亞歷克斯還沒站穩腳跟就被推出了火圈，但他的魔杖仍然深入火圈，鏈接著影子。
伏地魔已經放棄了和鄧布利多的激鬥，全面轉入防守狀態。他全身籠罩在一個透明的類似氣泡一樣的東西裡，隨著鄧布利多的攻擊，氣泡不住地收縮、移動。
伏地魔的注意力看來完全集中到了魔法火圈這邊，紅眼睛裡閃動著忿怒的凶光，一波又一波的魔法能量傳遞過來。
彷彿抵擋不住那股巨大的壓力，亞歷克斯的身體已經彎成了弓形，一縷鮮血從他的唇角溢出，然而他仍然死死地緊握住魔杖，帶動著影子一點點地向火圈外移動。
「不要了，你會死的！我們之後再想辦法！」哈利大叫。
少年搖搖頭，恐懼與脆弱同時在他眼中凝結，但他仍是不肯放棄，越發握緊了魔杖。
攀附在魔杖上的影子突然間滑落在地，像水流從管子裡倒流到水池中。
「不——」今晚第一次，影子發出了恐懼的喊叫聲。
原本濃黑清晰的人形炸裂開來，一股尖銳的痛楚向長針一樣刺進哈利的心中。
他確信，伏地魔也同時感覺到了這種突如其來的痛苦，強大的魔法氣壓陡然間裂開一線。鄧布利多的烈火之鞭飛過來，將亞歷克斯捲到了他身邊。
機會轉瞬即逝，魔法火焰蔓延過來，將伏地魔一同罩進了火圈中。
天地間陡然間靜了下來，只聽到人們沉重的呼吸聲。
哈利突然意識到，影子剛才的那聲吶喊，在場所有人都有聽到。
伏地魔盯著那影子，蛇一般蒼白陰鬱的臉上慢慢浮現出一絲冷酷、殘忍的微笑：「你終於說話了？我還以為你要裝死狗裝到底。」
作者有話要說：週六更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