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2番外 SkyHighVH 文 / 淵默
skyhigh(vh)
「黑魔王是不可戰勝的。」蟲尾巴抽泣著說，眼淚順著他皺巴巴的臉往下淌，最後掛在他尖尖的鼻子尖上。
「我能怎麼做呢？既然鄧布利多都承認他的魔力無法勝過黑魔王……西裡斯，西裡斯，你有聽到的。我也只是，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保護詹姆……」
矮小的巫師抽抽噎噎地說，綠豆大的小眼睛被淚水浸泡得紅紅的。
哈利沒有說話，他像在漂浮，在做夢。
這種感覺很奇怪。西裡斯魔杖一揮，陪伴了他三年的寵物，就在他眼前變成了一個巫師，而這巫師竟然是他的殺父仇人。
他只覺暈眩，原來這三年中一直傾聽他心事的小老鼠，也同樣對他心懷叵測。霍格沃茲，這個讓英國所有小巫師心存嚮往的聖地，對他來說竟然如此凶險莫測。
「你想用自己的方式保護詹姆？」西裡斯怒極反笑，「加入食死徒，帶領伏地魔去殺害詹姆，這就是你保護他的方式？」
「黑魔王說，他只想除去預言中對他有威脅的孩子，並不會傷害詹姆，如果我向他效勞的話……」
「我信了，我沒有理由不信。」蟲尾巴急促地說，哈利看到他蒼白的面孔上冒出了汗珠，「他們都很年輕，還會再有孩子的，這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嗎？既然沒有人能勝過黑魔王……」
「結果詹姆死了！」西裡斯厲聲說，「不要再為自己找借口了，蟲尾巴。你從骨子裡喜歡巴結強大的人，之前是詹姆，之後就是伏地魔……有他們的關照你才覺得安全……我後悔之前怎麼沒有看出來！你告訴伏地魔，你可以把波特夫婦獻給他，那一定是你卑劣的一生中最得意的時刻。而現在你聽說伏地魔回來了，於是你又打起了哈利的主意……你想幫助他復活，對不對？」
「不，不是！」彼得擦了擦臉，幾乎喘不過氣來了，「我在哈利的寢室裡睡了三年，如果我想害他，我早就可以下手……但我沒有動過他一根頭髮，為什麼呢？因為我只是想陪陪他……」
那雙水汪汪的小眼睛可憐巴巴地盯著哈利：「我看見了《預言家日報》上的照片，他看起來不快樂……他那麼象詹姆，我無法忍受……」
「住口，到現在你還在撒謊！」西裡斯咆哮一聲，聽起來很像他阿尼瑪格斯形態那只熊一般大小的大狗，「我來告訴你為什麼，因為你從來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伏地魔銷聲匿跡十二年了，你親眼看見他的魔力被哈利吸收掉，所以你不會為了一個殘廢、失勢的巫師在阿不思·鄧布利多的眼皮底下殺人，是不是？你必須確定他還是最大的霸主，才會回去跟他，是不是？所以你藏在哈利身邊察看動靜，你也想看看哈利長成了什麼樣子，對不對？」
蟲尾巴的嘴巴張了張，似乎失去了說話的能力。「不是……是……我是想看看哈利長成了什麼樣子……」
他連滾帶爬地跪著爬到哈利跟前，控制不住地哆嗦著，扯著哈利的衣袍：「哈利……哈利……你長得那麼像你父親……看見你就像看見詹姆……」
「我是你的好朋友，好寵物，對嗎，好心的小主人？」矮小的巫師仰起髒兮兮的臉，乞憐地在哈利面前扭動著身軀，「每一個晚上，我都伏在你的床頭，安靜地聽你說話。不是嗎，哈利？你說過，有我的陪伴，你很開心，對不對？」
他用殘缺的手指頭小心翼翼地拽著哈利的衣袍，眼淚汪汪的小眼睛裡是極度的依戀，就像斑斑溫順得有些遲鈍的眼睛，在黃昏黯淡的光線下可憐巴巴地望著他。
心像是被一把薄刀劃過，哈利抬起頭來，對西裡斯說：「送他會阿茲卡班吧。我想詹姆一定不願意讓你成為殺人犯，為了他這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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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魔王是不可戰勝的。」蟲尾巴顫抖著說，「放棄吧，哈利。黑魔王不會難為你的，他答應過我。」
哈利沒有說話，他像在漂浮，在做夢。
白茫茫的水汽從坩堝中升騰而起，那個三年在他噩夢中不斷出現的面孔，慢慢地浮現在他眼前。
這是他最直觀、最震撼地感覺到魔法的威力，看著在咒語和魔力的作用下，生命如何從坩堝中誕生。
那個黑衣黑袍的男人直直地盯著他，皮膚蒼白如死，眼睛卻像鮮血一樣通紅。血紅、雪白、漆黑，這三種最強烈最具衝擊力的顏色，同時出現在這個從坩堝中走出的身影上，而這張面孔還是如此超現實，像幽靈又像死神，就是不像人類。
「鄧布利多親口說過，他的魔力無法勝過黑魔王……」
的確是的。
哈利從未見識過這樣強大的力量，從未見識過魔法可以達到這樣的極致。力量象凶狠的怒鷹，像飢渴的惡狼，他可以感到那尖利的爪子正慢條斯理地撕裂他的肌膚，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跟他抗衡會死的。
他知道。
那種無可匹敵的絕對力量，沒有人可以比肩。
那個人……他真的是人嗎？還是已經成魔？
哈利覺得，如果魔法可以具象化、擬人化，那一定就是眼前這個黑色的身影。
冬青魔杖發出了鳳凰悅耳的鳴叫聲，耀眼的金色同時籠罩住了他和他，將他們和外間的一切隔絕開來。
他們一起飛了起來，一根細細的、閃爍的金線共同連接著他們的魔杖。一股難以言喻的、熟悉的暖流浸透了他全身，相同的魔力之源所引發的共振感覺異常奇妙，就像是……
——就像是在廣袤的宇宙中找到另一個自己。
「留下來吧，男孩。」伏地魔輕輕地說，紅眼睛在夜色中灼灼發光，「我籍你的鮮血復生，你是我生命的延續……命中注定，你將屬於我。」
他當然沒有留下，同源的兄弟魔杖救了他。
在鳳凰悅耳的歌聲中，他逃離了黑暗，以及。
——那種難以言喻的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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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魔王是不可戰勝的。」蟲尾巴敬畏地說，看著陰影中那高高瘦瘦的人影。晚風吹拂著他寬大的衣袍，他看起來似乎已經與黑暗溶為一體。
哈利沒有說話，他像在漂浮，在做夢。
他是為什麼會來到這裡，是怎麼到這裡的，回想起來，仍然讓他難以置信。
這就是他最終的決定嗎？
拋棄過去，拋棄一切，像扔掉一雙不合腳的鞋子。
哈利對自己笑了一笑，不是不輕蔑的，噴出一口鼻息。
「你很自負，男孩。」伏地魔輕輕一笑，「告訴我你最擅長什麼？」
「飛。」他簡單地說。
「飛？」伏地魔若有所思地說，「我聽說在三強爭霸賽中，你就是用飛行拿到了金蛋。」
「那麼，飛給我看看。」
他跨坐在最新式的火弩箭上，飛了起來。清涼的晚風掠過他的髮絲，一點一點地，撫平他內心的憤怒和悲傷。
一切都是不重要的，他想。
只有飛行，只有風。
光明與黑暗。
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
夢想與現實。
傳承與自我。
……
過去的一切都將過去，他將重生，以新的姿態，傲立於天地間。
過去的一切都不會過去，以冷冷的、永恆的姿態，提醒著他該如何定義自身。
他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但這是他自己獨立做出的選擇。
不為家族，不為學院，只為他自己。
他不知道這條路將通往何方，但他會繼續走下去。
直到明天來臨。
直到末日終結。
速度。
飛行。
死亡。
他飛過山嶺，飛過谷地，傍晚的太陽又大又圓，在薔薇色艷麗的雲霞中徐徐下沉。晚風吹皺了下方谷地裡的溪流，水面上呈現出大片明亮的、魚鱗形的細小波紋。
清甜的空氣摩挲著他的皮膚，黃昏的天空如此醉人。
他飛翔在那麼高那麼高的天空之上，感覺到天地的浩大，與自身的孤獨。
汗水從他的前額泌出，隨即被冷風吹乾。
他微微一頓，火弩箭穩穩地停在數千英尺的高空上，看夕陽將血塗抹在天邊。
一片陰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上升，背負著落日向他飛來，像一次神秘而不可測度的死亡。
是伏地魔。
他在迅速接近，蒼白的面孔被刀鋒一樣冷酷的微笑所照亮，沒有掃帚，沒有夜騏，只是飛翔。
不知不覺中，哈利屏住了呼吸。
他從未見過人可以這樣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地飛翔。
俯衝，迴翔，轉折，鳥一般的輕盈。
黑色的衣袍在空中獵獵飛舞，突破了人體的極限與重力的吸引，霸佔住天空。
以及。
——他全部的注視。
伏地魔在他的面前停下來，停在數千英尺的高空之上，停駐在虛空之中，刀鋒一般的微笑凝固在唇邊。
「你飛得很好。」魔王罕見地給予他讚揚，「你是個天生的飛行者。」
「我一歲時就坐在掃帚上飛了。」哈利驕傲地說，隨即停下來。
「但還是比不上你。」他給了魔王一個乾巴巴的、無趣的微笑。
「我是不同的。」魔王簡單地說。
沒有自我誇耀，只是單純地陳述事實。
「而你將是我的延續。我所有的能力、榮耀、和地位，你都將擁有。」
哈利的心跳忽然加快，他感覺口乾舌燥，血在奔流。
「你是說……我也可以，可以像你這樣飛？」
血紅的眼睛裡隱隱流露出笑意。
「當然。」他說，向哈利伸出了手。
其實這並不難。
只需要一個咒語，像一個引子，喚醒內心深處的渴望與沉睡的力量。
那渴望早已隨著他的血脈流遍全身，那力量早已沉埋在他的體內，只待人喚醒。
他在飛。
沒有掃帚，沒有夜騏，只有他自己，在這數千英尺的高空之上地飛翔。
像一只孤獨而驕傲的鷹，不需要群鳥的陪伴。
他穿梭在寒冷的輕雲之間，不斷地向上升高，渴求著更涼爽、更濕潤的空氣。水汽浸濕了他的頭髮，冰冷的氣流刺激著他的眼睛。
而他仍在上升。
他知道自己可以做到。
不飛到最高，他會後悔。
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年輕的身軀中強健地地跳動，應和著風的節奏與大地的呼吸。無拘無束的心靈，貼緊了這蒼涼的天地。
fly.
雲霧終於散盡，一絲絲的輕雲被他踩在腳下，像柔弱無力的布幔。他再一次看見了那深藍色綴滿群星的天幕，每一顆星星都清晰在目。它們像是沾滿了霜花，發出清冷柔美的光澤，照耀著伏地魔那身漆黑的衣袍。
他的衣袍是如此之黑，即使星光也無法照亮。而他的眼睛是如此明亮，即使星光也不能比之更亮。
他在等他。
他是他的。
一絲微笑同時凝結在他們的唇邊。
他們一起停駐在這最高的地方，在霧靄之上，群星之下，並肩看，天地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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