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新冊太子1 文 / 辰汐·錦瑟
大司馬府坐落在東越京城南角,全府以精緻的造園佈局,深蘊的文化內涵,典雅的園林氣息,當之無愧地成為南角園林的代表作品,「覆簣土為台,聚拳石為山,環斗水為池」,這是文人園林的範式,卻一點也看不出身為武將的府邸。
瓊花樹下,一襲素色錦服飄逸飛揚的男子站在那裡,他看著滿園春色,卻無一絲喜慶的感覺,身旁站著一名侍從,在他身後響起一個嘹亮的聲音,道:「舅舅,你當真這麼不待見我嗎?」
尉遲青,乃東越皇朝大司馬,掌管天下兵馬,他轉過身,宛如天上謫仙,溫文爾雅,不似征戰沙場多年的大將軍,淡淡地瞥了一眼,道:「你來做什麼?」
墨陵沒好氣地看著他,什麼嘛!自從太子被廢之後,舅舅就一直力挺他做太子,可為什麼要做太子啊?出生到現在皇祖母也是,舅舅也是如此,都要讓他太子!難道他就是為做太子才出生的嗎?
他隨手拿了椅子坐下,生著悶氣,說道:「你們幹嘛非要讓我做太子?!」
「這是你母妃最大的心願!」尉遲青神情黯然道。
墨陵生氣地翻了眼,道:「母妃在我出生時就已經過世了,我根本不知道她到底對我多少的期望,只是我知道天底下的母親都是一樣的,沒有母親會去逼著自己的孩子做他不願意的事情。」
「若你不是太子,我就會告老還鄉御夫呈祥全文閱讀!」尉遲青冷聲道。
告老還鄉?!他沒聽錯吧!看著尉遲青的臉世上有誰會相信他是自己的舅舅啊?明明就像兄弟兩個。真是倚老賣老!
「舅舅!」墨陵是在無法忍受!
一向忠君愛國的舅舅也會一反常態逼他,太子之位懸空真不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原以為父皇會立即冊封九哥為太子,不想拖了這麼多時日,可為何一定要將太子之位落在自己頭上,他不想做太子,做一國之主有什麼好的!
「你回去吧!」與他多說無益,若是他不肯的話,拿刀殺了他也無濟於事,下逐客令也非尉遲青所願。
「慢著!」墨陵氣急了,他真不明白做太子當真是隨了母妃的心願,還是舅舅的?
尉遲青轉過身,等待他的下文。
「是不是我願意做太子,你就不趕我了!」墨陵問道。
他嘴角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不語。
「但是,太子之位我不一定能做的上,你不能怪我!」要是父皇執意冊封九哥為太子,也沒辦法。
「你若成不了太子,我就會告老還鄉!」尉遲青再次說道。
「你——」墨陵氣結。
「你的資質比墨寒差嗎?」笑話!他才是當之無愧的,若非一天到晚的不務正業,絕非現在的地位,遠遠在墨寒之上。
墨陵生氣地撇過臉,從小他就是在墨寒的影子下活著,認為天底下只要九哥在,萬事無憂!論資質當然是九哥了,武功、智慧、學識九哥均屬上層,他寧願一輩子安穩的坐享其成,非要這麼勾心鬥角的活著,當真是累得慌!
「九哥難道沒有資格嗎?」他不禁問道。
「他有沒有資格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關心的只是你想不想做太子?」墨寒算什麼?!若非他的母妃得寵,也輪不到他做齊王,龍城大捷確實是令他得到了應得的東西,但是以墨陵的資質,很小熟讀兵書,佈局精妙,根本無人媲美,只不過他那不爭不奪的性子著實令尉遲青頭疼,他何時才能長大?
「你們就把我逼死吧?!」墨陵無奈地說道。
這太子之位讓他不禁生厭,太子有什麼好的,還不是說廢黜就廢黜,皇兄墨榮到底做錯了什麼事?他在宮裡這麼久也不明白,難道僅僅因為朝臣們要父皇冊立皇后?岑氏已故,太子被廢,留下的是動亂不堪的局面,父皇的心思難以捉摸,自己又不得父皇的賞識,如何坐得穩太子之位?
子以母貴母以子貴,他的母妃雖是妃位,但仍不及九哥之母桑貴妃,現今乃妃位之首,加上母妃過世的早,更加不可能有他的帝位,舅舅的一味爭取,到底因為什麼?
「墨陵,你不必多想,舅舅如果扶你成為太子,以後的事情就只能靠自己了。」尉遲青的能力怕是已到極限,頂著大司馬的職位,戰功赫赫,雖無覬覦皇位之心,但為了讓尉遲錦萱死得其所,他必須力爭到底,不成功便成仁。
墨陵無言以對,他只能聽從尉遲青,這輩子最親的親人就剩下他了,他亦是。
夜晚,未央宮的燭火依舊亮著,景皇揉揉眼睛,他累極了,好想睡一會兒,但他還沒有安排好懿兒母子,還不可以睡,看著桌上那堆積如山的奏折,不禁發怒著將桌上的奏折全打落在地,「哼!」這些大臣當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郝明煦蹲下身慢條斯理地將奏折一個個撿起,不用看就明白奏折裡到底寫了些什麼?現在太子的人選無非是齊王墨寒和十三皇子墨陵,今天太后前來,怕也是為了太子人選,但與景皇鬧得不太愉快,走時,燕太后雖沒說什麼,但臉上的怒氣怕是人都看得出,唉某異界的神奇寶貝大師!母子倆鬧成這樣怕是古今第一啊!
「不要撿了!」景皇冷聲道。
郝明煦依言,只是將手中撿好的奏折放回了桌上,彎身在一側伺候著不語。
「是什麼時辰了?」景皇閉眼揉著太陽穴,問道。
郝明煦看了看外面,然後回道:「回皇上,亥時一刻。」
亥時一刻?許久不見懿兒,她應該還沒有休息吧?他起身,道:「擺架漪瀾宮!」
大步邁出宮外,郝明煦及眾侍衛太監緊隨其後,他想不到夜晚的御花園竟如此美麗,心中那些煩惱都一一消除,他深深吸了口氣,神情十分放鬆,御花園的小湖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極為清澈,「嘩嘩嘩——」在遠處看到一個身穿素色紗裙的妙齡少女蹲在小湖邊,白玉蔥般的小手不停地划動著湖水,泛起一陣漣漪,她是什麼人?
宮裡何時有如此美艷絕倫的少女,他竟然不知?
花鳳汐雖聽從燕太后的話,不再帶面紗,但她依舊不敢在大白天頻繁出現,只得在夜晚,前些日子出來的時候遇上了孔雀閣主,她拿起身旁的小石子,手腕微微帶了下,小石子「砰砰砰」地一連幾個跟頭才落入水中。
看著天上那輪皎潔的明月,想必明日又是一個極好的天氣,她癡癡地仰著頭,目光無限迷離,在那個遠離人間的月亮上,在那瓊樓玉宇的廣寒宮裡住著一位孤零零的仙子,伴在她身邊的只是一隻玉兔!
「不知嫦娥可曾後悔過?」她輕啟朱唇,問著天上的月亮。
「應是悔的吧!」一個渾厚低沉的聲音毫無預警的在她身後回答著。
訝然回頭,她竟看到了一絳色金織滾龍袍的景皇,他也如她般仰頭望著天下的明月,在感受到她的注視後方低下頭將目光鎖定在她身上,那雙微瞇的眼眸中透露出許多她看不懂的信息。
在這陣莫大的驚鄂過後,花鳳汐終於恢復了思考,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個符合要求的微笑,然後低頭,屈膝,以一個臣子最標準的動作向這位東越皇朝最高的統治者行禮:「安陽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儘管心中波瀾起伏,但臉上一直維持著那份不鹹不淡的微笑。
「安陽?」記起那是早些日子冊封了先皇后的侄女,聽說這孩子樣貌醜陋,現今看她,眉若遠山,眼若秋水,唇若丹朱,是個極美的女子,豈有醜陋之說。
「你這麼晚了,怎麼會在這裡?」景皇對她的舉動甚為奇怪,已然忘了要去漪瀾宮的事情。
「安陽樣貌醜陋,怕白日被人見到,故只得晚上在御花園欣賞夜景。」花鳳汐並無半點自嘲道。
樣貌醜陋?!景皇不禁挑眉地看著她,這般美若仙子的模樣,竟然說醜陋,那其他人該如何自處,現下他覺得這個女人是個謎,一個解不開的謎——
「你這是自誇還是自貶?」景皇問道。
「美醜只在一念之間,即使再美,也無法阻擋醜陋的一面。」花鳳汐不卑不亢地回道。
景皇仰頭大笑起,一旁的郝明煦也看不明白,安陽公主是宮裡面的醜女,如今一看卻是一個十足美人兒,連一直專寵後宮的桑貴妃都無法匹敵,那清冷的模樣,又讓人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麼。
一連幾日的不快隨著笑聲一掃而光,她擰緊眉頭,他在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