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1章 妹寶媽寶 文 / 虞姬奈若何
「和尚,你廟裡不好好呆著,怎麼跑這兒來了?」陸非一邊吃著公司發的午餐便當,一邊問。
上愚和尚歎了口氣,放下碗筷,面上帶著一絲淡淡的憂傷,「阿彌陀佛。如今信佛之人甚少,朝陽山地處偏遠,難有慈悲之人前去燒香念佛。貧僧已是走投無路,故而下山尋些食物裹腹,恰好遇見劉施主,誰知劉施主二話不說,竟痛揍了貧僧一頓……」
劉洋聞言,抬起眼睛瞅了他一眼,淡淡說道,「死和尚,少搬弄是非。」
上愚和尚道,「出家人不打誑語。」
劉洋沒理他,轉頭又問陸非,「你跟他怎麼認識的?」
不等陸非說話,上愚和尚又出言打斷了他,「此事所來話長,要從半年前說起。」
陸非嘴角一抽,半年前是個什麼鬼。
只聽上愚和尚繼續說道,「半年前,貧僧奉師叔之命前來朝陽山修行,這也注定了貧僧與陸施主注定會有一段不解之緣。」
「……」陸非聽不下去了,這聽著就跟狗血的八點檔劇情似的,「死和尚,別胡說八道。」
「阿彌陀佛,出家人從不打誑語。」
就在幾人說話的時候,張克明一邊講著電話,一邊推門走了進來,「飛飛,『海狗』行動有消息了。」
他掛斷了電話,繼續說道,「昨天晚上派兩個小夥伴去搜查附近的餐館,他們在前面匯街上的一家麻辣火鍋店內找到了線索,並確定了嫌疑人。」
「根據附近顧客的反映,這家火鍋店是從最近才開始供應狗肉火鍋的。他們兩個在附近的咖啡館裡盯梢了一晚,果然,在大半夜看到一輛麵包車停在這家火鍋店門口,從車上下來了兩個中年男人,幾個廚師打扮的人從車後廂內卸下了幾個蛇皮袋。」說完,張克明將打開手機相冊,將昨晚拍下的照片展示給陸非幾人看了一眼,又道,「看到這個男人手裡拿著的東西了嗎?」
陸非點點頭,「麻|醉槍。」
「沒錯,小學弟撿到的那只針管應該就是從這把槍上射|出來的。咱們的人已經去s市警局找人了,不出一會兒就能把這窩犯罪嫌疑人帶回去,被抓住的小狗應該也能很快回到自己的主人身邊了。」張克明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勢在必得的笑容,手指戳了戳手機屏幕上的那個中年男人,「飛飛,打電話給小學弟,十萬塊錢準備好了!」
陸非連忙點點頭,「好的,沒問題。話說回來,小明,有事兒跟你說。」
「說。」
「我的工資該發了!」
張克明一拍大腿,「差點忘記正事兒,頭兒下午的飛機,我去接機去!」
說完,風一樣地走了。
怎麼能這樣?陸非沒想到張克明竟然會這麼忘恩負義,不顧情面,不由得心塞塞的,「小明好過分,竟然這樣對我!」
上愚和尚在一邊說,「陸施主,錢財不過身外之物。」
陸非搖搖頭,「很久以前我也以為錢財只是身外之物,知道昨天,我才知道錢是多麼的重要。」
和尚沒想到陸非竟然會這麼說,想到了自己的處境,也多有感慨,附和道,「貧僧原本也以為錢財身外物,直到昨天晚上險些餓死街頭,才知金錢可貴!」
兩人一拍即合,差點抱在一起哇哇大哭。劉洋在旁邊無力地翻了個白眼,盯著陸非看了好半晌,心想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竟然對這種神經病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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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狗」行動結束後,見鬼事務所又閒了下來。
陸非在辦公室坐了一會兒,隨便找了個借口先回去了。回到家的時候,傢俱和電器已經全部歸回了原處,看著就跟沒動過似的。
看著失而復得的東西,陸非長舒了一口氣,伸手拍了拍沙發背,滿足地坐了上去,身體陷入柔軟的海綿中。
「汪嗚!」
一隻大狗從臥室內衝出來,繞過茶几,騰空而起跳到了陸非的身上,毛茸茸的腦袋在陸非胸口蹭來蹭去。
陸非伸手環住它,揉了揉它的毛髮,「好像瘦了不少?」
「那群人把它關在地下室裡,除了水和噁心的剩菜剩飯什麼也沒有,小八不瘦才奇怪。」鄭七也從臥室裡走出來,手上把玩著一把泛著銀光的匕首。
陸非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眸,揉弄著小八的下巴,淡淡說道,「別做多餘的事情。」
鄭七回望著他,卻難得地沒有說話,眼裡只有冰冷的殺意和決絕。
「嗡嗡——」
手機震動了一下,陸非摸出手機,是張克明的電話。
「小明?」
電話那邊,傳來一陣警笛聲和車輛行駛的聲音。張克明還有點氣喘吁吁,就像剛剛進行了一場百米沖|刺似的,一聽陸非接了電話,便大聲地說道,「飛飛,你在哪兒?」
陸非抬起眼睛,直盯著鄭七的臉,「我在家。」
張克明好像沒聽清,好一會兒才道,「我們正打算出警逮捕犯罪嫌疑人的時候,接到了居民報警,麻辣火鍋店內發生了一起爆|炸,起因不詳,可能是煤氣洩漏引起的。幸好白天店裡沒有其他顧客,沒有造成更嚴重的傷亡。陸非,你在聽嗎?」
&nb
sp;「嗯。」
「目前的死亡人數已經到達三人,包括兩名犯|罪嫌疑人和店裡的一名廚師,重傷兩人,已經送往中心醫院進行搶救。」張克明停了一下,慢慢說道,「事情發生得這麼巧合,你覺得,是意外還是……人為報復?」
陸非拿起茶几上的白開水,喝了一口,淡淡答道,「不清楚。」
張克明歎了口氣,「可能是在事務所待得時間久了,哪有那麼多陰|謀論……唉,不說了,我先掛了,這邊還要幫忙一下。拜拜。」
掛斷了電話,陸非將手機輕輕放到茶几上,倒是沒說些什麼。懷裡的小八似乎是察覺了他的心情,乖順地伏在他的膝上一動不動,生怕惹怒了他。
鄭七拿不準他的意思,不由心中忐忑,站在他面前不敢說話。要是男人出言責備他,他倒是可以利用一下男人對他的寵信撒撒嬌、做做樣子,這事兒也就這麼過去了。可是他什麼反應都沒有,深沉的眼睛裡看不出一毫情緒。
「老大……」鄭七小心地將匕首別在袖口裡,從上衣口袋拿出一張卡,遞到他面前,「五哥已經幫您把卡補辦好了。還有那個陸田田,昨天下午她去了二手傢俱公司,把所有的東西賣掉過後,取出了卡裡的錢,買了回老家的火車票,大概是昨天夜裡回到家。」
陸非挑了挑眉,「她沒跑?」
「不清楚,要不要我派人去把她……」
陸非沒說話,倒像是有些恨鐵不成鋼似的,抬起眼睛看了看他,低聲說道,「回去好好歇著吧,這段時間別出來了。」
鄭七一驚,「回去……老大,你讓我回下面去?」
陸非伸手順了順趴在他膝上的小八的毛髮,「下面隨便你怎麼鬧,終歸不會出事。」
鄭七明白過來,他終究惹怒了他,而這一次是真的再沒有回轉的餘地。可是,只因為幾個人類的性命,老大何必這麼在意!他有些想不明白,往前走了一步,跪坐在地上,伸手抱住陸非的胳膊,示弱道,「老大,我下次再也不會衝動了……我不想回下面去。」
見陸非沒說話,鄭七又道,「我做的很乾淨,爆炸只是一場意外,他們不會察覺到什麼的。」
他面露懇求,手指緊緊地扣住他的衣服,像一隻受盡了委屈的寵物。陸非看了他一會兒,沒有再堅持,慢慢說道,「如果你的身份被人知曉,在你暴露魘組織和我們的目標之前,別怪我不留情面除掉你。」
鄭七心頭一顫,「不用老大動手,我知道怎麼做。」
陸非這才點點頭,「老五還查到了什麼?」
確信他是原諒了自己,沒有趕自己回下面的意思了,鄭七才大鬆了一口氣,全身的神經都鬆弛下來,一屁股坐到地上,也顧不得自己狼狽,答道,「楊霖今天下午回來。」
「嗯,我知道。」
「他之前離開s市,是因為那把鑰匙失蹤的事情。這次回來,可能會加派人手去尋找鑰匙的下落……我聽二姐說,鑰匙在老大的手裡?」
「我還在打探他的來歷。」
兩人還要再說話,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鄭七愣了一下,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衣服去開門。他原本以為來的人會是陸非在外面的什麼姘|頭,或者情|人……開門的瞬間,他還特地背過身去,趁著陸非不注意弄亂了自己的衣服,拉低了自己的衣領。可事實上,當他打開門的時候,一個大媽卻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推開了他,衝了進來。
「陸非!」
陸非聞聲扭過頭去,只見一個頭頂短髮燙成了小卷的中年婦女正站在他身後,額頭上儘是細汗,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
=-=這誰?陸非猶豫了一下,「您是?」
只見中年婦女從外套內襯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個粉色碎花手絹,層層疊疊地打開了手絹後,將裡面的厚厚一疊鈔票遞到陸非面前。
陸非懵了,沉默了許久才道,「你想讓我離開誰?」
中年婦女也愣了,「啥?」
就在兩人尷尬之際,又一少女推開了站在玄關上的鄭七衝了進來,「媽媽!你別這樣!」
這妹子當然就是昨天捲走了陸非所有家當的陸田田。
陸非沒想到她竟然還有臉回來,當時就怒了,將膝上的小八抱到地上,站起身,冷道,「陸田田!」
陸田田一驚,嚇得渾身一顫,連忙躲到她媽背後去,「哥哥……」
陸田田的媽媽原名叫沈燕,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兒,她也是又急又氣,連忙上前去,攔住陸非,放緩了聲音道,「陸非,你聽阿姨跟你說說行嗎?」
陸非挑了挑眉,上次這大嬸在電話裡可不是這麼好說話的,不過想也知道她這是做了虧心事硬氣不起來。
「小七,倒茶。」陸非抬抬下巴,示意身後的鄭七給兩人倒茶。
沈燕原本以為會吃一個閉門羹,也以為陸非會報警。她一個人帶著陸田田這麼多年,沒想過再去用陸家的錢,也沒想過和陸家再有什麼聯繫。事情的起因是在半個月前,醫院開出的一紙診斷書。
她被診斷出肺癌,不去住院化療恐怕沒多少日子了,可她的家庭條件又不好,住院的一天花費就足以讓她們傾家蕩產,思考了許久,沈燕決定瞞著女兒,把錢省下來給她念大學。
誰知道陸田田從哪
哪兒得知她的病情,哭著非要她去住院治病,沒錢她就去找她的哥哥,哪怕跪下來求他也好……
沈燕當然不願意,於是陸田田瞞著她自己動了身,獨自趕往了s市。
陸非沒說話,繼續聽她說。一旁的鄭七坐不住了,冷冷說道,「真的跪下了求了嗎?好像是提也沒提這件事,反而是利用學長的好心,把學長家的東西全部偷了個乾乾淨淨,一毛錢也沒留下。」
陸田田知道自己做的很過分,可她不敢把她媽的性命賭在一個和她只認識不到幾天的哥哥身上。如果陸非不肯借錢給她,把她趕出去……她根本不能承受這樣的後果。
「哥哥,我會努力賺錢還給你的……」
呵呵,說得倒是真情實意,天知道是真是假。鄭七正要出言諷刺,卻見陸田田一臉委屈地轉過頭來望著他,「你幫我跟哥哥說句話呀!」
「……」鄭七懵了,一會兒看看她,一會兒看看陸非,最後什麼也沒說。
沉默許久,陸非終於開口,「錢拿著吧,反正我是土豪。」
「哎?」事情結束得太過簡單粗暴,陸田田簡直不敢相信,嚥了口唾沫,「哥哥,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s市的醫療技術應該比較先進,留在這兒看病吧,你可以去醫院照顧你媽,或者回來跟我住。」
如果陸非揍她一頓,或者把她趕出門外,她可能會好受一些。可是陸非好像一點兒也不在意她做的蠢事,這讓原本就內疚的她更加難受了……
她忽然察覺自己是多麼幼稚。自以為是站在高尚者的角度,為了拯救自己的母親,做出這種違背道德良心的事情,多麼勇氣可嘉,多麼偉大……實質上,她就是個爛人而已。
即便是沈燕逼著她回來還錢道歉,她也始終覺得自己什麼都沒做錯。
陸田田從心底裡覺得,她哥哥是個大好人,她還欺負他!她越想越內疚,忍不住扁扁嘴巴,哇哇地哭了起來,「我錯了!」
沈燕也從心底裡覺得,這孩子是個大好人,她還一直對他冷眼相待,也跟著紅了眼眶,又想到這孩子沒了爸媽,從小到大一個人生活,不由得悲從中來,抹了把眼淚,心底暗暗發誓,一定要把他當親兒子看待。
其實陸非只是捨不得一個每天免費幫他煮飯洗衣服的保姆而已,卻沒想到在不小心冒出來一個妹妹後,他又多了一個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