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只影向誰看 文 / 孟子梓 非包月作品
門口打開的冷風吹拂到我面上,我看著他走出去,無力的躺在地上,看著周圍的紫菀花,開的那般美麗,我的手指輕輕拂過,這些花便染上了一抹鮮紅,手中的血色,絢爛的滴落下來
這間寂靜的溫房裡,只剩下了我無聲的哭泣著
當年,我知道娘要下毒時,腦海裡唯一的念頭就是,齊桑落一定不能喝那毒酒,所以,我背著娘,背著簫恆遠,將他帶出齊府,在滿街歡聲笑語裡,我看著她『桑落,你不是一直想離開齊家嗎,現在你就走好不好』
『那你呢』面前的少年面容如玉,滿眼期待
我說『我不能陪你走了,你一個人走吧』
他搖頭,目光堅定『你若不走,我為什麼要走』
『若是我一定要你走呢,不要問我原因,你現在就走,我們從此一刀兩斷,再無瓜葛』我推開他一直拉著我的手,沒有任何表情的轉身,一副毫無留念的走向那燈火喧鬧的街道
『若你一直往前走,那我也不會回頭了,只是,齊止宛,你真的從今以後,都和我沒有關係了嗎』
我幾乎無法開口,只是艱難的點點頭
『那好,就此一別,再不相見』
那時,我的周圍是沒有聲音的,是寂靜的,我看見有人在笑,有人從我身邊走過,來來往往,熙熙攘攘,我卻開始慌亂了,心漸漸冰涼,黯然的回過頭,轉身,看見他依舊在那身後,笑容明媚
那晚,我想到一個辦法,雖然有些可笑,但是,我卻是唯一可以用作堵注的東西。
從齊家的後院回去,我將齊桑落帶到我的房間,我知道現在外面已經是一片亂,我騙他喝下迷藥,我一遍遍的誘使將自己變成他的人,放下了女子所謂的貞潔,所謂的羞恥心,我只想用這唯一的辦法救他,只要他沒事,我做這些都是值得的
所以,當第二日早晨,天剛亮,我絲毫沒有整理衣服和頭髮找到娘和簫恆遠時,他們責問我齊桑落在哪裡,我指著我的房間,娘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將我染盡,她咬牙切齒說『宛兒,你想救他,你背叛我』
我絲毫沒有顧忌的點頭,說『娘,我現在已經是他的人了,你不能殺他』
我沒有去看簫恆遠的模樣,因為我不敢看他
可是我沒有想到,娘會拿出匕首瘋了一般的向我刺來,我那時才明白,在她為父親復仇的計劃裡,將自己置身仇恨裡,她是不容許背叛的,儘管我是她女兒,在我的心願和她相背時,她就算不是真的要殺了我,也會給我一個牢固的警告,所以,在她刀下把我救下的齊桑落,身上已被劃了數刀,渾身是血的拉著我爬上霧山,一路躲避,卻還是被找到了,在山頂的最高處
那時簫恆遠帶了很多人跟了上來,在那萬丈懸崖上,齊桑落手中揚起齊烈陽死時手中的玉珮,上面,滿是血污,那塊玉珮,是我娘的,他問我『為什麼會這樣』
我慘白的笑著,看著迷霧散盡的山光裡,我有些失笑的搖頭『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是你全家上下,包括你爹,他們的死,都和我有關,是我騙了你』
他震驚的看著我,不敢相信『你說的,是什麼』
那時的我什麼也不顧了,事已至此,還能解釋什麼,狡辯什麼,我想讓他恨我,越恨越好,而他,本就該恨我『我怕你說出我不是齊家的女兒,怕你打亂我們的計劃,其實我從一開始就是假意,都是在騙你』我哭喊著『因為你爹是兇手,當年殺害我爹的兇手,你明白了嗎』
我一步一步的向後退去『你若是恨我,你現在離開,我隨時等你來找我報仇』
『怎麼可能』他的眼中,除了震驚,還有失望,痛苦,這些交雜在一起,在眼眶中漸漸決裂開來
『我騙了你,我和娘一直的目的,就是要殺了你爹,包括你的全家人』
他的目光,從灼熱漸漸冰涼,漸漸恨意
簫恆遠帶著人一點一點的靠近,我沒有時間多想
霧山的路,我和他曾來過無數次,找到一條安全的路下山,我想,他沒問題,而我只需要挾制住簫恆遠便可,我退到他身邊
簫恆遠將我拉到他面前,可是,就在我靠向他懷中的那刻,我發現,我袖中的匕首不在了,任誰看了,都只是一個滿懷深情的擁抱而已,我頓時慌了,就連最後的挾制都沒有了,神智恍恍惚惚的看見他身後的那些帶著弓箭的人,他們個個箭在弦上,齊齊指向懸崖邊上白衣已被血染的少年,頓時,我全身沒有了半點力氣,還是吃力的望著扶著我的簫恆遠,我在求他,求他不要殺他
齊桑落在那瞬痛苦交雜後,卻出乎常裡的看著在簫恆遠懷裡的我,目光波瀾不驚,語氣卻是滿藏憤怒『原來,是這樣,那昨晚,算什麼』
我能感覺到簫恆遠扶著我肩膀的手突然加重,一股無形的殺氣滿溢到我週身,我無聲的笑了,目光乾枯的看著簫恆遠,他的目光灼烈,眼中只又昭然若揭的恨意,我不敢再惹怒他,所以,我回頭看著齊桑落,說『是愧疚,是我於心不安』
他笑了,在這明媚山光裡,他的笑聲那般淒哀,像具有穿透力一般刺痛著我的心
『在你眼裡我算什麼,你就這麼想我死』他在問我,那語調帶著絕望,憤怒,不甘
我心驚的在簫恆遠耳邊,有些顫抖的小聲說『我求你,放過他,放過他』
簫恆遠卻在我那句話後,冷冽的聲說『放箭』『不許』我拼盡了力氣喊道
可是,
那些箭齊刷刷的飛出去,我想衝過去,簫恆遠卻滿含怒意看著我『你要再瘋下去嗎』
他的手在我臉邊,我一口便咬住,滿口血腥間,時間彷彿放慢了,我看見那些箭一點一點的離越來越近,而那白衣少年,嘴角卻蕩起一抹絕美的笑意,他看著我,眼中有些東西,漸漸蔓延開來,直至散盡,他緩緩向身後倒去,在那些箭還沒有碰到他的那刻,他已自己跳入懸崖
無聲嘶啞的哭喊聲,還是沒能掙開身後的禁錮,力氣用盡,漸漸化為如雲煙的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