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七十九章 壽禮,狀況百出 文 / 湘和
「皇上駕到!」隨著一聲高亢的唱報聲響起,大家立刻起身。緊接著,只聽嘩的衣袍聲響起,眾人下跪,微微有些參差的呼聲響起,「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在眾人的呼聲中,豐源帝一身明黃色龍袍緩步走進。飛騰的天龍盤旋在明黃色的衣袍之上,一雙威風凜凜的龍目,隨著豐源帝的走動,似乎就在居高而下的睥睨著自己的子民。豐源帝腳步不快,但走的很穩。
在他身後,皇后,貴妃等一系列人緩步而進,一瞬間各種的脂粉香縈繞在大殿之中。眾人跪著,眼看著眼前繡著龍紋,鳳樣,鸞圖各色各樣的錦緞鞋子在自己眼前緩慢走過。眾人低垂著頭,絲毫不敢有一點僭越。
高高在上,雖然不勝寒冷。但誰說,這種居高臨下,睥睨萬物的姿態不會讓人滿足甚至得意。就像此時,豐源帝還是很滿意眾臣的表現。滿意自己龍威依舊,滿意眾臣謙卑的姿態。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眼看著豐源帝一步步的從殿門走向高位,一身紫袍一直筆直站立的尉遲寒清冷的聲音響起,他手掌一動,雙膝落地,結結實實的行了一個大禮。
雖說,豐源帝是免了他的大禮,甚至允了他見皇上不跪的特權。但尉遲寒真正行駛起來,卻一直都是順意而為。今日,他若心情不爽,就絕對不會屈膝一分。若今日他心情不錯,定是禮節周到。
「愛卿免禮。」尉遲寒樣貌不俗,氣質更是出眾。幾乎從豐源帝進殿的一剎那就注意到了尉遲寒,本來見他沒有行禮,豐源帝的內心還是有些不快的。哪想到這人會出其不意,這一下,豐源帝心裡的不快,立刻就被他趕出了千里之外。再看尉遲寒頓時覺著哪裡都順眼。
「謝皇上隆恩。」尉遲寒聞言,也不做作,緩緩起身。抬眸看向皇上,鳳眼輕輕一揚,「皇上今日氣色很好,想來最近身子一定孔武有力。這樣下去,皇上定會永值盛年。在這裡微臣就先祝皇上龍體康健,國泰明安!」
「好!好!」聞言,皇上如鷹一樣的雙目頓時光彩大方,連說了兩個好字,「承愛卿吉言了!」說完,大步向前走去,走到高位之上,緩緩轉身,雙臂展開,「眾卿平身。」
這四字一出,眾人立刻高呼,「謝皇上隆恩。」待禮節做全了之後,這才一一起身。
豐源帝見狀,雙臂緩緩收回,身子一動,端坐在龍椅之上,在他身側,后妃落座。一雙鷹目看著底下的眾臣,少了一分暴戾陰冷,多了絲威嚴滿意。
一旁的連陌看著豐源帝見他微微抬手,立刻會意的一揚手中的拂塵,看著堂下眾人,「皇上口諭,今日君臣同樂,眾位大人無須拘束。請落座。」
高亢的聲音在整個瓊林殿響起,眾人再次彎腰拱手,「謝皇上恩典。」音落,這才緩緩入座。屁股實實在在的坐在椅上,這才真正的把心放進肚子裡。
豐源帝的目光在一眾人身上掃過,最後落在瑞敏長公主身上。鷹目一動,閃過一抹愧疚,「瑞敏,這些日子,身體可大好了?」
豐源帝的聲音平穩,沒有一貫的威嚴,多了絲對於親情的眷戀,和發自內心的關心。瑞敏聞言,美眸中異色一閃,然後款款起身,「回皇兄,一切都好。」
說著,瑞敏微微一笑,帶著一抹悵然,「再不好,如今都好了。皇兄無須掛懷。」這話一出,豐源帝心中一動,心內的愧疚更深。
畢竟是自己嫡親的妹妹,從小都是千寵萬愛著大的,本想給她找個好人家,誰曾想鬧成如今這個模樣?自己的妹妹是什麼性子,自己知道。雖說刁蠻任性了一點,但也不會真的出格太多。如今出了這些事情,恐怕也是日子過得實在不好。
「好了就好。」豐源帝點點頭,將心中所有的想法都壓了回去,目光在一眾大臣身上掃過,最後又落回瑞敏身上,聲音柔和了一分,「若是有什麼,就和皇兄說。」
「是。」瑞敏點頭應下,可心裡對於這唯一的兄長還是埋怨多於敬重。若不是當初,他不顧自己的意願,一意孤行。恐怕很多事情也不會發展到如今這不可收拾的地步,當初她何嘗不是為了宣洩和報復?不過,確實,再難過如今都好過了。
「坐下吧,一家人何必那麼多禮。」說著,豐源帝的目光越過她,看向安平王一家。目光在落在蘇雨幕身上的時候,閃過一抹驚艷和迷茫。
這人,真是小白的孩子?怎麼就沒有一點小白的影子?豐源帝想著,眼前似乎又出現了那長相不算上等,但氣質如仙的女子。最後微微搖頭,目光從他們身上掠過。
「上歌舞!」見眾人都已落座,連陌聲音立刻響起。隨著他的聲音響起,絲竹樂聲立刻在大殿中響起,於此同時一批紅衣舞姬從殿門魚貫而入。身姿婀娜裊裊行至大殿中央,抬手揚袖,長長的水袖頓時纏繞在一起。
紅色的水袖在舞者的動作下,或纏繞或翻騰,一時如同裊裊升起的青煙,一時如同沸騰翻滾的波浪。一時間看醉了一眾人的雙眼。
「這位小姑娘,以前倒是沒怎麼見過?是錦王府的人麼?」就在就在蘇念白也被這歌舞吸引去注意力的時候,一道柔柔的聲音響起。
蘇念白一愣,隨即不由的抬頭。迷茫的大眼睛先是看了眼尉遲寒,在確認對方是說自己之後,才抬頭看過去,只見說話的人坐在皇帝下首。乍一看上去,美目有些和雲凌相似。只不過氣質卻是差了太遠。看其裝束,應該是個品階不低的寵妃。
蘇念白緩緩起身,中規中規的行了一個萬福禮,「娘娘萬福,民女確是錦王府中人。」蘇念白的禮節自然是挑不出錯處的。
蕪妃看著微微一笑,平和的點點頭,眸光掠過蘇念白看向尉遲寒,「這小姑娘和錦王爺是什麼關係?沒有聽說過錦王爺還有親人啊?是小小姐?」
這小小姐三個字不是之尉遲寒的女兒,而是尉遲寒的妹妹,這樣的意思。尉遲寒聞言,眉眼間的冷意凝聚了一分,抬眸,不避不讓的看向蕪妃,「她啊,和本王投緣。算是錦王府的半個主子。」
尉遲寒這話答得很有藝術,既說了蘇念白身份不低,又沒有說明蘇念白究竟是什麼身份。但話裡話外的意思就只有一個:她是本王罩著的。
蘇念白聽著,微垂著的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心莫名的安了一分。
聽出尉遲寒話外之意的不僅只有蘇念白,豐源帝聞言,眉目一動,目光不著痕跡的在蘇念白身上掃過。在確認眼前這個不過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小女孩的時候,無趣的撇開視線。心裡想的卻是,尉遲寒最近口味越來越奇特了。
蕪妃眸中詫異一閃而過,尉遲寒有多冷清,恐怕朝中無人不知,能夠真的讓他出言維護的,滿天下恐怕不超過一手之數。蕪妃的目光再次投在蘇念白身上,細細的將她看了又看,似乎是想要看出她有什麼奇特之處,可以讓尉遲寒如此維護。
對於蕪妃審視的光芒,蘇念白則是表現的大方了很多,看唄,隨便看,她不過和別人長得一樣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而已。蕪妃緩緩的收回目光,眉眼間不知從哪裡就湧上了一分喜愛,「這丫頭看起來倒是不錯的緊。怪不得投錦王爺的緣。本宮看著也很喜歡呢。今年幾歲了?」
「回娘娘,民女今年九歲。」蘇念白站在位置上回答。滿屋子的人除了舞姬都是坐著的,只有蘇念白一個人這麼站著,雖然她個子不高,但還是略顯突兀。一時間大家都詫異的看著蘇念白,位置隔得遠,並不能聽明白他們在說什麼,只能故自猜測著。
楊薇看著,眼中劃過一抹憎恨快意的光芒,哼,不是很囂張麼,看姑姑怎麼收拾你!她自顧自的向著,卻忘記了,一個十六歲的女子被一個九歲的小女孩兒欺負實在算不得什麼好事兒。更別提她居然有臉告狀了。
「九歲。」蕪妃聞言點點頭,這個結果在意料之中。她轉過頭看著皇上,微微勾唇,聲音溫柔似水,「皇上,臣妾看這小丫頭很合眼緣呢。您看她進退有度,禮節上一點錯都沒有,機靈的很。怪不得討錦王爺喜歡。」
「嗯。」皇上聞言,目光在蘇念白身上一掃,敷衍的嗯了一聲。
「九歲這個年紀不算小了,可曾許了人家?」蕪妃見皇上給面子的應和,不由的覺著臉上有光。在轉頭看向尉遲寒等人的時候,心裡更是有底了許多。
這問題一出,蘇念白一愣,這是怎麼突然繞到這個問題上的?她不是找麻煩的?還不待蘇念白回答,就聽蕪妃溫柔似水的聲音再次響起,「本宮娘家有一個侄子,如今已經十三歲,聰明俊朗。倒還未曾定親。」
這話一出,蘇念白面色一變,尉遲寒眼中的寒意驟加。這蕪妃的侄子,自然是楊家人。可楊家十三歲的男丁可不止一人。這兩人有一人倒是如蕪妃所言聰明俊朗,可另一人可就不是如此了。
蕪妃這話的空間很大,有很多空隙可鑽。又結合蘇念白得罪了楊薇這件事來看,她定不會好心給蘇念白說媒。這之中定有蹊蹺!
「皇上,今日是您聖誕,趁著您高興,臣妾斗膽求個恩典行麼?」說著蕪妃輕輕一笑,這一笑不嫵媚,反而多了絲出塵的氣質。
豐源帝看著,神色微微恍惚,還不待細想就隨意的嗯了一聲。蕪妃聽見,緩緩勾唇,送了豐源帝一個美麗至極的笑容。
「臣妾那侄子十三歲還未曾定親,如今看這小丫頭實在和臣妾眼緣。臣妾今日就求皇上一個恩典,為這小丫頭和我娘家的那個侄子定親如何?」蕪妃聲音緩慢,溫柔的就好像是涓涓的流水,蘇念白聽著都覺著格外的舒心。當然,如果忽略她口中的內容的話。
「蕪妃娘娘。」就在蘇念白忐忑的時候,尉遲寒出聲。他坐在座位上並未起身,微微抬手,長袖在空中一劃,最後隨意的按了一下額頭,看樣子似乎頗為頭疼。他緩緩抬眼,鳳眼嫵媚邪肆,說出的話更是讓蕪妃一怔,「蕪妃娘娘,據微臣所知,您娘家有兩個十三歲的侄兒。您是指楊武呢,還是楊斌呢?」
蕪妃聞言,唇邊的笑意微微一僵。蘇念白聞言倒是一怔,蕪妃?楊薇的姑姑?這麼想著,隨即臉上閃過一抹瞭然,怪不得。只不過,楊武,楊斌?這是什麼說法?
「若是楊斌的話,自然是好的。太傅嫡子,文武雙全。可若是楊武……」尉遲寒說著,眼中的光芒一冷,聲音更是冰寒下去,「你是覺著本督的可心人兒可以隨便你糟蹋?」
尉遲寒說的很及時,成功的堵住了豐源帝應承的話。如今聽他這麼說,豐源帝立刻就明白,尉遲寒不同意。
豐源帝不動聲色的收回看著蕪妃的目光,看向大殿中央。尉遲寒不同意,他下旨了也是白扯,何苦給自己找不自在。
「楊……」蕪妃聞言,嘴唇一動,想要說楊武,可看著尉遲寒冰冷的目光,不由的將口中的話語吞了回來。心中卻是非常不滿,畢竟她是皇上的妃子,自然就是尉遲寒的主子,誰家奴才有他這般大膽!
想著,蕪妃惱怒的目光落在蘇念白身上。眼中的厭惡越加明顯,一個小叫花子出身的丫頭也配嫁給楊斌?
哦?還有這麼一出?蘇念白聽著,頓時明白了許多。看來蕪妃並不是真心給自己找親事啊。很有可能是藉著言語的空子狠狠的坑她一把。想著,蘇念白緩緩抬頭,目光冰冷。這可真是最毒婦人心啊。幾乎一瞬間就想好了怎麼下手害人了。可惜了那麼一張臉。
被蘇念白這冰冷的目光一看,蕪妃還不及發怒。就聽見尉遲寒慵懶的不容置疑的聲音響起,「蘇兒這丫頭,本督喜歡。()她的事兒就不需要皇上和娘娘操心了。」
這話一出,蘇念白微微的鬆了口氣還好還好。上一輩子,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一個未知的丈夫身上,以至於最後抱憾而死。這一輩子,她是真的不想要嫁人。因為實在是有些膽寒。
宋元錦娶了蘇雨幕,蘇雨幕看似風光,實則自己有多苦,她自己清楚。娘親嫁給了蘇連,最後又有什麼好下場?
她若是要嫁,自然希望那人是好的。若不然,不如不嫁。
「這種事情,錦王爺怎麼好做主。可別白白耽誤了人家姑娘。」蕪妃依舊不甘心,聞言,嘴唇一動,繼續說道。
「耽誤?」尉遲寒聞言緩緩的直起身子,目光定定的看著蘇念白,「本督大好年華,怎會耽誤了蘇兒?本督王妃是事情就不牢蕪妃娘娘操心了。您若是實在是想要撮合一樁大好姻緣。本督看您的侄女如今也已經及笄。相貌更是一等一的出挑。」
這話一出,蕪妃目光一閃,還不待說話,就聽尉遲寒繼續道,「皇上如今正值盛年。雖然皇上以提倡節儉為名,免了今年的選秀。可後宮還是進先新人的好,否則皇家如何枝繁葉茂?」
說著,尉遲寒豁然一笑,看向一旁靜坐的豐源帝,「皇上,您看如何呢。這楊小姐,本督見過一次。那眉眼很像她姑姑,年輕貌美,性子更是難得。」
「嗯,愛卿說好,那自然不會太差。」豐源帝為人不能說是不聰明,相反他是聰明過了頭。尉遲寒是什麼人,他就是一宦官。他就是再有權勢也不會有孩子。自然要皇位無用。所以他是真心倚仗於他。更何況尉遲寒雖說為人不怎麼樣,但卻是真正忠心的。這樣的人,他用著非常放心。
所以一般小事,他都沒意見。
「既然如此,那就明日宣了進宮吧。太傅之女,未分不宜太低,就正五品才人吧。」對於這一點,豐源帝是認真考慮的。在他看來,自己是一國之君,能夠伺候自己,自然是無上的福分,根本不會考慮到自己的臣子是否願意將女兒送進宮。立刻一錘定音道。
「皇上……」豐源帝一錘定音,蕪妃面色立刻一變,幾乎是立刻出聲。還不待她說出什麼,就聽見尉遲寒邪肆的聲音響起,「恭喜蕪妃娘娘。恭喜皇上。」
低著頭的蘇念白看著這戲劇性的變化,不由的勾唇一笑。這人就是這麼厲害,一件事還不待怎樣,只要到他手裡,立刻黑的也能變成白的。蕪妃這次,是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過,這妖孽什麼意思,王妃?鬼才要做他的王妃!
想著,蘇念白抬腳,狠狠的一腳踩在尉遲寒的腳上。踩完,又覺著不解氣,使勁的碾了一下。尉遲寒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整的哭笑不得。抬眼看去只見這小丫頭,瞪著一雙大眼睛狠狠的看著自己。
尉遲寒微微挑眉,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哪裡招惹了她。
哼。蘇念白冷哼一聲,收回視線,不再看他。尉遲寒見狀,抬手拉拉她,「站著很舒服麼?快坐下。」
眼看著蘇念白穩穩的坐了下去,並沒有什麼被問責的模樣,楊薇眼中閃過一抹疑惑。這是怎麼回事?緩緩抬眼,看向自己的姑姑。只見蕪妃臉黑的坐在那裡,似乎並不高興。怎麼,難道蕪妃娘娘也奈何不了這個小丫頭?
楊薇想著,心裡微微詫異,此刻他還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已經被人三言兩語給定了下來。只想著要怎麼收回御花園的場子呢。
蘇念白坐下,眸光規矩的只盯著自己眼前的幾寸天地。可事實上,她正不著痕跡的觀察著瑞敏和蘇連。只見瑞敏唇邊噙著溫柔的笑意,眸光更是暖如冬日的暖陽。時不時的撞上蘇連的目光時,更是露出一抹女兒家的嬌羞。那模樣完全不像是做出那種有傷風化事情的女人。
「錚……」隨著,最後一個音符的落下,一場舞完畢,舞姬們依次退下。瑞敏見狀,首先站起來,「皇兄,今日是皇兄聖誕,皇妹薰了一物獻給皇兄。」
說著,瑞敏伸手,身後的侍從立刻將手中懷抱著的盒子遞給她。
瑞敏見狀微微勾唇,微微彎腰,將禮物置於頭頂。連陌見狀,立刻下去去取,最後小心翼翼的端到皇上面前。
豐源帝見那盒子精緻,也是泛起一絲好奇來。抬手一動,將那盒子打開,只見一黃色玉龍騰飛在其中。
「皇兄,皇妹年前偶人得了這仙黃玉,特命能工巧匠掉了這玉龍印鑒。皇兄看看是否和最初那印鑒一模一樣?」
這話一出,豐源帝眼中閃過一抹追思。抬手將那黃龍從盒中拿出,看著其四爪底座的部分。這四爪底座各有一個印鑒。其上各書「豐源,瑞敏,德川,順賢」二字。豐源,瑞敏自然不必說,這是他們兄妹二人。德川則是先皇德川皇帝,順賢是先皇后。
這是他們還小的時候,先皇刻得印章,意在一家人和和美美。只不過當時不是這個樣子,是一頭白虎。當初這白虎被瑞敏摔壞,直到今日,他才重新見到這印章。往日的點點滴滴似乎隨著這印章的回歸,也是一點點的鑽進了豐源帝的腦中。
看著豐源帝沉浸在回憶中,尉遲寒微微一笑,「長公主真是有心。這仙黃玉萬金恐怕都難得一塊。這麼大一塊,長公主怕是費盡了心力。」
這話一出,適時的拉回了豐源帝的思緒。他點點頭,將這條玉龍小心的放在盒子裡,再看向瑞敏的目光更是柔和了三分,「你有心了。」
瑞敏長公主微笑著點點頭,緩緩的坐下身去。有了瑞敏長公主的珠玉在前,自然隨後百官們也要獻上禮物。
尉遲寒先起身,他面上含笑看著皇上,微微皺眉,「皇上,微臣窮的緊,實在是沒有什麼拿得出府的東西。這禮物,還請皇上勉為其難收下。」
說著,尉遲寒輕輕拍手,立刻就有太監們抬著一個屏風而來。眾人見狀微微詫異,這屏風可不算是頂好。
現在的屏風,有玉質屏風,有蘇繡屏風,有古畫屏風……等等名貴之種。可錦王爺這款屏風一看就太過尋常,一時間眾人都是輕輕搖頭,要說尉遲寒沒銀子?鬼才相信他!
屏風被抬到皇上面前,尉遲寒輕輕一笑,抬步走過去。「皇上,這屏風,乃是微臣從去年開始製作,直到今年才製作成功,還望皇上不要嫌棄才是。」
這話一出,豐源帝還未曾說什麼,就聽見一聲冷哼聲響起,「錦王爺,你這屏風可普通的很。說不准就是你上哪裡去買了一塊現成的送給皇上。」這話緩緩的但針鋒相對。蘇念白聞言不由的搖搖頭。這蕪妃怎麼就那麼傻呢。吃了一次虧,怎麼還沒有學乖。
這妖孽,怎麼可能真的讓人抓住他的把柄?蘇念白想著,眸光緩緩的落在了那屏風之上。上等紅木做框。面上似乎是白紗一層,上面繡著萬壽無疆四個大字。其後用一塊紅布遮住,讓人看不清究竟是什麼。
蘇念白看著目光一閃,總覺著有些什麼。
尉遲寒聽到蕪妃所言,鳳眼輕佻,閃過一抹不屑,「蕪妃娘娘,您的眼光還真是不好。先不說其他,就這四個大字,就已經足夠了。」
萬壽無疆,是對已經將要結束中年的皇帝是最好的祝福,誰敢說這四個字不好。就是和皇上作對!
果然,尉遲寒話音一落,豐源帝陰冷的目光就瞬間射向蕪妃。陰冷暴戾的目光,瞬間讓蕪妃閉上了嘴,低下了頭。
「不過皇上,微臣敬獻的自然不僅是這個。」尉遲寒微微一笑,抬手將那紅布扯去,一瞬間,大殿內響起一陣吸氣的聲音。
尉遲寒抬手波動了一下屏風正面,只見其緩緩旋轉,另一面展現在皇上面前。蘇念白看著,心中那絲疑惑頓時解開,輕輕一笑,「怪不得。」
展現在豐源帝面前的是用絲線修成的一幅宋國疆域圖。這幅圖上,山水湖泊都標注詳細,足可看出尉遲寒的用心。
「皇上,微臣耗時一年,僱用了三十個繡娘修成的這副疆域圖,皇上可還滿意。」這幅疆域圖可以說是目前宋國最為完整詳細的圖了。
「錦王真是用心良苦。只是如此寶貴的疆域圖,竟然繡在這樣一張薄布之上,實在是有些敗絮其中啊。」尉遲寒聲音落下,蘇連微微歎息的聲音響起。
這話一出,豐源帝的眉頭微微皺緊。這布子隨意一剪就爛,不能長期保存,這是說他宋國江山不能長久麼?
眼瞧著豐源帝鷹目中的暴戾加劇,蘇念白的心微微提起。打死她都不承認,此刻她是在為這個妖孽擔心。
「蕪妃娘娘深居後宮之中,眼界不大就算了。沒有想到我宋國丞相竟是如此目光短淺之輩。宋丞相之名還真是名不副實啊!」這話一出,蘇連微微皺眉,難不成他看走眼了?
想著,再次細細的看過去,只見那屏風之上,繡布柔軟,一看就知道不過一匹布而已。蘇連正想著,還不待說話,就聽見長公主清冷的聲音響起,「尉遲寒,你只說別人眼界不高。可本宮眼看著這不過也就是匹布而已。」
瑞敏的聲音一出,蘇念白眼神一閃。只聽尉遲寒道,「這確實是一匹布。」尉遲寒點點頭,直直的看著豐源帝。
「這還是一匹普通至極的布料。」尉遲寒微微一笑,「若是這不是一塊布料,哪個繡娘能把這布刺穿?」
這話一出,蘇念白微微一笑,緩緩起身,「話雖如此,可民女怎麼瞧著,這布有些古怪?雖然看上去柔軟,但似乎並不是如此。倒像是玉質。」
是了,蘇念白是開布坊的。什麼樣的布料沒有見過,再名貴的布料也沒有這塊如此通透。
尉遲寒聞言,看著蘇念白的眼中閃過一抹讚賞和柔軟。「沒錯,這布料是玉質。」
「錦王這話可是前後矛盾了。之前才說這是普通布料,怎麼此番就變成玉質了。」這時候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眾人看過去,只見安平王席位上,蘇雨幕緩緩張口。她可沒忘記了這人搗亂她婚禮現場,割掉了她婢女的舌頭。
「這塊繡布是以羊脂白玉碾碎後,以特殊工藝織成絲線,然後紡成布。就這一塊布料,所耗費的羊脂白玉可是不在小數。剛才微臣說,微臣很窮,可不是匡皇上的。」尉遲寒看都沒有看蘇雨幕,對於這種自以為是的小角色,他實在是不屑張口還擊。
一會兒有她出醜的時候,那個小丫頭可不是好惹的。
「皇上,這玉質的繡布,水火不侵,定然能夠保存千秋萬載。」這話一出,豐源帝眼中的神色才恢復正常,「愛卿有心了,這疆域圖很得朕心。」
豐源帝此話一出,顯然是相信了尉遲寒的說辭。見狀,蘇連,瑞敏以及蘇雨幕不甘的收回視線。
「錦王爺真是有心,想來這屏風是耗費了巨資製成。」就在眾人偃旗息鼓的時候,瑞敏高傲的聲音響起,「不知道錦王爺俸祿一年幾何?」
這話一出,眾人臉色一變。這是在側面說尉遲寒收受賄賂了。尉遲寒聞言面不改色,緩緩抱拳,「微臣俸祿不高,所以有一事還請皇上恕罪。」
「嗯?」豐源帝不耐煩的嗯了一聲,看著瑞敏的目光微微不滿。尉遲寒為他辦事,有多少銀子他會不知道?
「皇上,這屏風確實耗資巨大,非臣之力可以承擔。所以,微臣去歲遊遍全國。一則,是觀測地形,以便這疆域圖的製作。二則是微服私訪,以普通人的身份,訪遍全國百姓。言為皇上準備生辰禮物,請他們出手相助。」尉遲寒說著,又從袖間掏出一個卷軸,「皇上,這是所有為皇上生辰禮出了銀子的百姓名單。」
連陌將那卷軸呈給豐源帝,豐源帝打開,只見那卷軸有六尺長,其上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名字。筆跡各異,一看就知道尉遲寒所言非虛。
「請皇上恕微臣,擅自離京之罪。」尉遲寒說著,腰身再次一彎。
「恐怕……」瑞敏見狀,眼神一變,正要說話。就見豐源帝惱怒的目光瞥了過來,於是只得悻悻的住了口。
「愛卿何罪之有。這疆域圖甚得朕心,來人,賞賜黃金百兩,各色綾羅各十匹。」豐源帝此話一出,立刻壓住了殿內蠢蠢欲動的人心。
屏風被緩緩的抬下去。安平王緩緩起身,「父皇,兒臣的禮物沒有錦王叔和瑞敏姑姑的好。還望父皇莫要責怪。」
安平王獻上的是一株形似壽星公的珊瑚,珊瑚通紅,一看就知佳品。在其身後,蘇雨幕起身,緩緩走出,「父皇,臣媳的禮物是一卷百壽圖。」說著將百壽圖呈上,於此同時,一架古琴被抬進殿內,「另外,臣媳為父皇演奏一曲,祝父皇壽考綿鴻。」
蘇雨幕今日打扮的十分漂亮,即便是見慣了美人如豐源帝都不由的失了神,微微點頭。蘇雨幕見狀,腳步一動,走到琴邊緩緩的坐下。
林清見狀,微微咬唇,緩緩抬眸,看向宋元錦。美人幽怨,欽慕的一瞥讓宋元錦立刻失了神。尤其看到她發間戴著自己送的簪子後,立刻目光柔軟了三分。
他是男人。是男人當然喜歡乖巧聽話的女人。他已經送了禮物給蘇雨幕,可她卻不領情。雖然她今日打扮美艷,可還是讓他非常不滿。
相比之下,乖巧懂事,事事以他為先的林清實在是好了太多。
有情男女相互傳情。這讓坐在琴錢試音的蘇雨幕手指一抖。只聽錚的一聲琴響,響徹大殿。一時間,眾人一怔。這是怎麼了?
這突如其來的意外,讓蘇雨幕臉頰一紅,隨即不好意思的笑笑,「眾位不要驚慌,是本王妃在試琴。」
這話一出,蘇念白微微撇唇。另一邊尉遲寒不給面子的聲音響起,「試琴弄得跟打仗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詩書俱佳的蘇丞相的女兒竟然不會彈琴呢。」
有些話,她不適合說,尉遲寒明白。他同樣明白,蘇念白並不想蘇雨幕好過。即便很多事情他都不甚清楚。但這也不影響,他說風涼話話。
「錦王叔見諒。」蘇雨幕聞言臉頰更紅了一分,微微一笑後,低下頭,手指一動。裊裊的琴音響徹在大殿之中。
這首曲子不是尋常的祝壽曲,大家似乎都沒有聽過。一時間奇異的有之,探究的有之,欽慕的有之。
接受到這些眼神,蘇雨幕唇角的笑意微微擴大,臉頰上的羞紅也是退下去了少許。蘇念白聽著,面色一寒。
這首曲子,別人不知,可她卻知道的很。這首曲子名為「長壽綿宏」。是去年蘇連生辰的時候,蘇念白所作。
看著蘇雨幕微微得意的小臉,蘇念白都有想要抬掌狠狠的扇她一耳光把那噁心的自得扇跑的衝動。人不要臉則天下無敵。她蘇雨幕霸佔著別人的丈夫,享受著別人應該擁有的一切,如今竟然還堂而皇之的將這首曲子也納為己物。
蘇念白氣息冷下去的瞬間,尉遲寒就感覺到了。紫色的長袖一動,遮住她的小手。袖下,大手微微一動,握住她的手。
「怎麼了?」尉遲寒出聲,手下的小手拳頭緊握。尉遲寒面色一變,輕輕的一下一下的掰開她的手指,免得她傷到自己。
「這首曲子,是我所作。」蘇念白聞言,微微一笑,笑中帶了一抹自嘲。尉遲寒聞言,眼神一閃,雖然他不是蘇念白,沒有辦法體會到那種被親姐妹迫害的傷痛和憤恨感。但這並不代表著他不理解。
大手緊緊的握住那隻小手,尉遲寒點點頭,「狗咬了你,你還要再咬自己一口不成?直接殺了不就好了?」
尉遲寒這話讓蘇念白不禁失笑,怎麼在他口中殺一個人就猶如殺一隻雞一樣容易呢。對方是誰,那可是王妃。是她輕易殺的了的?
蘇念白輕輕搖頭,目光投到大放異彩的蘇雨幕身上,緩緩勾唇「好戲快要開始了。」雖然她最初沒有猜到蘇雨幕會彈琴,但也猜到了蘇雨幕不會放過這次出風頭的機會。
所以有些手段,她早就做了。
就在琴音進入尾聲的時候,蘇雨幕頭上的月季珍珠頭飾在眾人注視中緩緩綻開。不一會兒就變成了一隻尊貴飛騰的鳳凰。
這鳳凰不再如之前一樣是玉白之色,這次帶著點點的明黃。蘇念白第一個看見,驚詫的出聲,「是仙黃玉,仙黃玉的鳳凰。」
話音一落,蘇念白似乎立刻意識到了不妥,抬手立刻摀住了自己的小嘴。但她剛才聲音不低,在安靜的只餘琴聲的大殿中更是十分刺耳。
許多沒有看見的人終於在這有意的提醒之下,回過神來。一時間各種唏噓聲在大殿中響起。高位上皇上的目光一冷,皇后則是先是一冷隨後驚慌。
明黃色的鳳凰代表著什麼,沒有比身為皇后的她更加清楚。此刻看著蘇雨幕,皇后恨不得掐死她。
她倒是不介意,蘇雨幕對於皇后之位有任何的看法。可王妃配有鳳凰頭飾,那這說明什麼,這說明錦兒有不臣之心!
蘇雨幕仍然在自顧自的彈奏著,完全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就在她馬上就要將一首曲子彈完的時候。
宋元錦立刻跪下,「父皇恕罪,這,兒臣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話一出,蘇雨幕彈琴的手一頓,隨即抬頭看向皇上。
只見皇上目光冰冷,不,此刻那一雙眼睛上已經有著淡淡的紅光纏繞。蘇雨幕看著,手一軟,琴聲頓時徹底的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