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三日之期 文 / 淺蒼
投票?
蘇謹兒臉上的表情剎時僵住,默不作聲的環視了一眼殿上群臣,暗自咬牙。
好一個老狐狸,這一投票她的提議十有**都得作廢。
「皇上,宇文老將軍所言甚是,投票最能證明科舉改革的可行性,臣附議!」
「臣也贊成投票!」
「臣也是!」
「稟皇上,臣亦……」
聽著宇文恕話音一落就跟著響起的一片附和聲,林太傅難得的沉下了老臉。
要是投票那他們還有什麼勝算可言,朝中這一幫子都被宇文家控制著,不用想也知道會是什麼結果了,混帳,欺負人少,這還有什麼公平性可言!
蕭厲瞧不出喜怒的坐在上方,淡著一張臉,慵懶味道十足,靜靜的看著他們半晌,才啟唇似笑非笑道:「你們都替朕決定了,還用再來問朕?依朕看,明日起也不用上朝了,有什麼事你們自主決定不是更好。」
「臣等不敢,皇上息怒!」
群臣被他這話驚得跪了一地,他們大多人是依附著宇文家,但還沒那麼大膽子直接忤逆天子,小命只有一條,被冠上大不敬的罪名那可是要掉腦袋的活。
林太傅跪在公卿班列裡微微抬起頭,一眼見到帝座上的天子,眉頭不由自主的愁得擰成了一根繩。
外界一直流傳著皇上昏庸之名,但當今天子是他親自看著長大的,真正是什麼樣的人林太傅很清楚,皇上不會一直隱忍不發任由宇文一派在朝中繼續做大聲勢。可就算他當臣子的再想替皇上分憂,有宇文家這根不好對付的刺在,也是有心無力,想到好端端的提議最後會被駁回,林太傅心頭悶火不由竄得更高,壓都壓不住。
要知道殿試一開,當中得益最大的就是皇上,不僅可以加強對科舉過程的控制,還能減少官員和考生聯黨結派的可能。
出身寒門由科舉入仕者漸多,與世族門蔭入仕者形成兩大官僚派系,互相傾軋壓制,世族不再一朝獨大,這種無疑的分權行為,宇文一派不可能坐視不管無動於衷。
他就說之前宇文恕怎麼一直沒開口,敢情人家不慌不忙留著後手呢。
不行,他一定不能讓對方得逞!
動了動嘴角,太傅大人老臉繃得凶悍至極,看準了吏部侍郎稟奏完事就要回歸列位的當兒,打定主意要駁回宇文恕提出的投票一舉。
還沒來得及抬腳跨出班列,丞相蘇凜,氣勢十足地先他一步站到了殿中央。
這是打算結束了?
蘇小兒中途來這一出,難道是要支持宇文恕?
林太傅愕然,愕然過後是詫異。
不怪他會這樣想,蘇凜素來很能擺譜,尤其是在這大殿上。早朝時他向來不會先吭聲,也肯定不會不吭聲,他要等到滿殿的文武都奏完了,才踱步出列,說幾句。丞相開口,可能是民生大事,也可能是芝麻綠豆雞毛小事,但一定是壓軸的,他收了口,大家都知道該退朝了。殿上若是有誰突然想起還有事要上奏,基本會等第二天,蘇凜的存在,可以說是宇文一派和他們這一黨的最佳平衡劑。
林太傅內裡也是個老頑童,曾經想破一破這個他看了很不順心的「規矩」,好幾次跟蘇凜頂著幹。大殿上百來號人自成三派,他們見位高權重的太傅要挫相爺的氣焰,跟著在一邊煽風點火。一時之間,朝堂上唇槍舌戰,林太傅恨不能言語化成刀,直接把相爺捅死。蘇丞相則但願眼神就是利劍,一劍將林太傅給削了。
結果,不分勝負,都鬥得灰頭土臉皇帝發怒才作罷。
蘇謹兒事先摸清過各個官員的愛好,見蘇老爹出列,微微蹙眉,摸了摸袖子,不待他開口,搶先一步面向宇文恕,微微一笑,很給面子的道:「皇上,既然宇文老將軍都說了,臣女沒什麼意見,就依老將軍之言便可。」
她面色鎮定的頓了下,補充道:「不過科舉改革並非兒戲,每一票都要經過各位鄭重決定,臣女懇請三日後早朝再當堂投選,讓大家有足夠充分的時間考慮臣女的提議。為了嚴謹起見,投票均用匿名的方式,以求公平公正。」
「何須三天那麼麻煩,現在直接投選出結果不是更好。」宇文毅眼眶下面一圈青色,從早朝開始就一副別人欠了他千八百萬銀子沒還的模樣,等蘇謹兒這廂一說完,他立馬出來跟她唱對台戲。
別人不知道,宇文毅還能不知道?
這臭丫頭一向鬼主意最多,小時候他不知道被她陰過多少回,黑鍋更是背了無數,她這會兒主動將投票拖延到三日後,依她那德性,這三天裡不曉得會弄出什麼花樣來,自然不能讓她推遲。
蘇謹兒別過頭瞧了他一眼,眼瞼輕合,面容靜淡道:「將軍,此番改革並非朝夕之事,涉及的是往後的每一屆科舉,容不得有半點大意馬虎。士兵上戰場殺敵縱然採取最快殲敵的方式,但戰場上的那一套是不能用在朝堂上來的,我提出三日後再議,也是出於謹慎起見,這事可不能圖快。」
死丫頭,損人都不帶髒字,這完全是在拐彎抹角在指責他行事莽撞大意!
宇文毅黑著俊臉,冷笑著問:「你口中的提議無非就是扶持寒門學子,這種行為無疑是在打壓各大士族,那麼你是認為,朝廷應不顧人心所向不惜損國之根本去改動科考,而非保持原有的制度天下太平?」昨晚他在家蹲點守了她一夜都沒見蘇謹兒回來,一肚子的火都沒處發,這會兒抓住話柄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蘇謹兒面色凝了一下,繼而一副你很奇怪的模樣瞟向宇文毅:「只要考生有真材實學,不論平民還是士族都有機會被皇上重用,士族子弟通過殿試有所作為的,更能為家族增光添彩,何來打壓之說,又何談損到國之根本?難道我大秦的士族子弟還比不上寒門學子的學識?將軍之言恕謹兒著實無法苟同,人心所向這四個字代表的不是哪一個群體,而是天下千千萬萬的黎民百姓,他們一樣是大秦的子民,為何就沒有參加會試的資格?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一個國家只有取得民心,才能真正的長治久安,天下太平。」
他大爺的,在場的大臣們十之**都是出身大家士族,宇文毅當著一幫子人問她這種問題,她要照實說士族就是一堆子**蛀蟲,還不知道會給自己拉多少仇恨,這貨不是挖個坑讓她跳嗎!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麼……
有的大臣聽到她的言論,不免深思起來。
宇文毅被她一連串的反駁噎了下,停了停,又重燃鬥志問:「長治久安,說得到是輕巧,大秦如今到處都是難民,餓俘遍地,國庫空虛,士兵餉銀數月未發,你既然說得頭頭是道,對此現象可有何高見?」
此問題一出,在場眾人也都集中精神,準備再觀好戲。
誰知蘇謹兒卻只說了一句:「這個問題太有高度,謹兒見識淺薄,就不在此大放厥詞了。」
宇文毅嘴角有些抽搐,原來他剛才一個勁的刁難都是在『大放厥詞』……
魂淡啊,還能更損一點嗎?!
其餘正在等這對同朝為官的未婚夫妻精彩對峙起來的大臣,也是一臉失望。
這就沒了?這不是剛到高。潮就歇菜,剛蹲茅房就便秘嗎……
先前幾句話已經把所有反駁的可能堵死,蘇謹兒到不擔心宇文恕會跟著反對她提出的三日之期,筆直的站在殿上,目不斜視的等著天子定奪。
其實宇文毅的問題說來說去都是缺銀子,有了銀子就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了,她能有什麼高見,再接下去鐵定中招,萬一宇文毅黑死人不償命突發讓她來解決當務之急,她可不想沒事給自己攬活幹。
蕭厲慵懶的靠在龍椅上,緊閉著眼蹙眉,面容冷峻沉靜。「賑災銀兩虧空一案正在追查,軍營那邊朕出親自出面,三日後進行投選,眾愛卿誰還有問題?」
皇帝陛下都發話了,大臣們哪還敢再有意見,更何況殿上一干臣子們並不覺得把投選推到三日後,結果就會有多大的變動,他們人多有什麼擔心的。
朝中一大半的人都依附著宇文家,就算蘇謹兒有天大的能耐,都改變不了最終的結果。
當下群臣皆無異議,再度拜倒在地上聲呼萬歲,等著皇帝陛下開口宣佈退朝。
然,這一次天子並沒有宣他們起身,緩緩的張開眸子,精湛冷峻的面容,鋒利染了笑,硬若刀削的線條似乎都透著一抹嗜血的味道。
蕭厲不急不緩的起身,微瞇著狹長黑眸掃視著跪了一地的大臣,目光銳利,似火似刀:「文臣武將皆是國之棟樑,改革一道科舉制度大家都如此熱情,朕決定,從今年起開放武科,武生同樣考核四試,先之以謀略,次之以武藝,武狀元者,可擔大任。如有異議,眾愛卿下去自行討論。」
……原來最狠的是這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