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一十五章 文 / 不游泳的小魚
婉清將信匆匆看了一遍,裡面竟然講述了三王子與錢大人之間的幾筆往來帳目,似乎錢大人在大周幫三王子夠買了什麼東西,偷偷運到北戎去,三王子有一笑筆款項似乎沒錢付清,要錢大人再等上半云云。
婉清看完後,將信交給上官夜離,上官夜離迅速地看了一遍,臉色變得沉重,他拿著信走到錢大人面前,神情冷冽地問道:「大周與北戎邊關如此吃緊,錢大人倒還真有經濟頭腦啊,正值國難當頭之時,你倒是與敵過做起了生意,不知,什麼東西這麼好賺錢,一筆款項就達到了十萬兩銀子啊?」
錢大人早在平安查出那封信時,就面如死灰了,額頭上大汗淋淋,聽了上官夜離的話,他臉色露出一絲艱澀的苦笑,「世子又何必如此認真,北疆天干特燥,成年風沙刮得人眼睛都睜不開,您是在打小兒生長在京城,哪裡知道北疆的苦,您是二品大員還好一點,一年有四百兩的奉碌,下官呢,才只是個四品,三百多兩,老婆孩子靠著這點俸祿只能喝米粥,穿葛布,綾羅綢緞那是想都不用想,來北疆的官員,哪個不想法設法撈一點私財做家底,您真不用大驚小怪的,這已經是北疆官場上約定成俗的事情了,就算是咱們的頂頭上司……如今的太子爺他……不也一樣……」
上官夜離聽他連太子都攀扯上了,臉色暗沉的冷哼了一聲,錢大人也是個知事的,忙轉了話,笑道:「下官原也打算給世子爺分一杯羹的,只是這兩天下官外出有點事,沒來得及到府上拜訪,如今世子爺既然敢上了,下官也不是那吞獨食的人,下官分兩成利潤給您如何?」
兩成就是兩萬兩銀子,上官夜離一來,便憑白得兩萬兩,天下還真是容易掉餡餅,一來就砸中了他,按說兩萬兩也不是小數目了,上官夜離初次出仕,甫一上任,就有如此得到如此豐厚的報酬,要是換了別人,還不高興死去,錢大人自認為自己已經出大血本了,人為財死,鳥為食王,這天底下,不愛銀子的人還真不多,他也聽說,靖寧侯府子在府裡頭過得也並不是很如意,若是有了這兩萬兩銀子,在家族裡的話語權可就要大多了,他相信,沒有人抵制得住銀子的誘惑。
所以,當上官夜離垂下頭沉思時,錢大人細長的眸子微瞇了瞇,他知道,上官夜離在猶豫,像上官夜離這樣的京城世家弟子,出京北上時,是懷著滿腔報國熱情的,想要為皇上,為大周朝建功立業,但是,北邊的官場素來黑暗,腦子不靈活一點,迂腐刻板的,就很容易被同僚排擠,就如上官夜離的那位堂兄,還是侯府出來的世家子弟,小家子氣得很,又想要錢,膽子小,又怕擔責任,還總每天念叨著朝庭律法什麼的,很討人嫌,龍景鎮一派官員裡頭,就沒有幾個與他交好的。
總之那些新派來的官員們,不管以前如何的清高廉潔,一年半載以後,也會受不住誘惑,同流合污。
三年任期一滿,拍屁股走人,撈足了錢財回京城當京官,享清福去了。
上官夜離沉思了一會子後,一言不發,似笑非笑地轉著錢大人轉了一圈,眸光複雜地盯著錢大人上下打量了一遍,看得錢大人的心不斷往下沉,乾笑著道:「世子,你考慮得如何了?」
「今年朝庭裡撥下的那筆都督府院修繕費五千兩銀子呢?錢大人也拿著進了腰包麼?」上官夜離答非所問,突然提起了府院的修繕銀子。()
錢大人聽得一愣,一時沒有跟上上官夜離的思維,過了一會子才回過神來,眼裡露出一絲興奮來,暗道這位靖寧侯世子爺也是個愛財的,連這小小的五千兩修繕銀子都不肯放過呢,愛錢就好,就怕不愛錢,自己今天是被他捉到了把柄,不得不割肉,要不然,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他一來,就憑空得錢。
「區區五千兩銀子,好說,好說,世子爺可是答應了,這封信,您還給下官,並與下官平安交接,下官給您兩萬五千兩銀子如何?」
「你給我?」上官夜離的聲音在鼻子裡打著轉,悶悶的,似乎覺得好笑,又似在咬牙切齒。
「錢大人好像忘了,那五千兩原本就是朝庭用來修繕都督府的,你任期一到,這些就得移交給我。」
錢大人聽了眉頭一挑,嘴角有些抽抽,小聲嘀咕道:「世子,兩萬五千兩已經是下官的底線了,下官也是付了成本的,再多,下官這筆買賣只要賠了。」
「誰讓你加價了?我只是正正當當讓你移交而已。」上官夜離臉色一沉,冷聲喝道。
「但那筆銀子原就還在都督府的公帳上,下官並沒有挪用,下官明知道大人來了肯定會問這筆銀子,下官便是再愛錢,也不會貪這五千兩,那不是給自己惹麻煩麼?世子爺也不會輕易接交啊。」錢大人先前以為上官夜離是嫌兩萬五千兩太后,用這法子詐他的錢呢,聽明白上官夜離的意思後,他有些煩燥的對上官夜離道。
上官夜離看他的神情也不想是在撒謊,不由看向婉清,這些事情是婉清告訴他的,他自己還並不瞭解實情。
「錢大人的意思是,那筆錢還在公帳上?但小的昨天查過帳,那筆銀子在世子爺接任的前兩天,就被劃走了,上面還蓋得有錢大人你的印章,錢大人,你不會想要賴吧。」婉清如今是小兵的模樣,所以,說話時,嗓子也是故意壓低了的,錢大人倒也沒看出她是女人來。
「下官都到了這個地步了,兩萬兩都捨得,又何必非要貪了這區區五千兩呢?」錢大人的聲音裡帶了些怒氣,這位世子爺看著是個圓融的,怎麼總在這五千兩銀子裡攪什麼筋啊,他現在是心急如焚,在兵營裡拖得越久,越怕出變故,到時候就脫不得身了。
這麼說,那五千兩銀子錢大人並沒有提走,看來,那位師爺有很大的問題。
上官夜離也不再糾結這件事,倒是又滿是興趣的問錢大人:「大人只說給我兩萬兩銀子,卻又不肯告訴我,這銀子的是怎麼賺的,人家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大人就要離任了,本世子爺我呢,可還有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呆上三年呢,有什麼發財之道,錢大人不如傳授於我,以後,我也好撈點歪財嘛。」
錢大人聽了卻是微微一笑道:「不是下官不告訴世子爺,這各行有各行的規矩,下官這些個發財的道道也是自個琢磨出來的,前任的大人可沒有指點下官半點,世子爺聰明過人,想必以後比下官更會賺錢,會發更大的財呢,哈哈哈。」
上官夜離沒想到他的嘴巴這麼緊,竟然不敢講出與三王子的交易內容,不由皺了皺眉道:「大人你也太這夠意思了,你既然不拿本世子當朋友看,那本世子也只好將這封信送到康王爺的手裡,不知康王知道大人在北疆其間,不思治邊防敵,而與敵國王子勾結,會給你定個什麼罪呢?聽說錢大人的原配夫人在京城吧,她為錢大人你生了二子一女,通敵可是大罪啊,只怕會判個滿門抄斬吧,可憐你那大兒子,去年考得還不錯,年紀輕輕就成了貢生呢……」
「世子爺,不是下官不肯說,實在是,說不得啊。」錢大人沒想到上官夜離翻臉就不認人,不由沉了臉來,有些憤怒說道。
「不說?那好,我現在就把這封書信派人送到大嶼關去?」上官夜聽邊說邊往書屋外走,錢大人急了,忙追了幾步道:「世子又何必如此相逼呢,下官實在有不得已的苦衷,這些個門路世子爺呆得久了,肯定也會清楚的,你就不要再為難下官了。」
「你可以不說,但是,我保證,你受到的懲處,不會比說出來輕。」上官夜離懶得與他再囉嗦,冷冷地丟下那句話,就往外走,錢大人見了把額頭的汗一抹道:「那好吧,世子爺,這裡人多嘴雜,咱們換個地方再說如何?」
上官夜離這才轉過身來,讓平安帶人將錢大人押好了,自己又將那封信收好,幾人便一起出了錢大人的營帳,外面不少將官們都沒有散去,一個一個圍在營房外頭探頭探腦,看上官夜離黑著臉出來,頓時又作鳥獸散,上官夜離心知短期內要整肅軍紀不可能,便冷冷地橫了一遍外面的將官們,一言不發的往營外走去。
但他們這一群人,還沒有走出多遠,就突然聽到錢大人發出一聲痛苦的嚎叫來,婉清回頭看時,就見錢大人已經蹲在了地上,身子不停地抽畜著,臉色脹得紫紅,雙目突起,眼珠子似乎都要瞪出眼眶來,這個情形好生熟悉,上官夜離蠱毒發作時,也是這個樣子,他不由大驚,忙要上前去查看,上官夜離一把拖住她,將她護在身後。
平安神色緊張地對上官夜離道:「爺,並沒有人施暗簡,奴才一點風聲也沒聽到,只怕是他體內原就有毒,正好發作了。」
婉清卻不以為然,上官夜離和皇上身受蠱毒毒害多年,身體都效為清瘦,而這位錢大人,腰肥體壯,滿肚肥腸,根本就不像是曾經中過蠱毒之人,只怕是有人見他事情敗露,怕他說出更隱秘的事情來,所以臨時對他下了毒手,錢大人的皮毛體發之內的東西只怕是早就被巫師掌握了,一旦發現他出了問師,施蠱之人便在暗中對他施蠱,這樣的殺人滅口手法,根本就不知道怎麼防備,更難以阻攔。
「用刀刺他的手指,讓他保持清醒。」婉清沉靜地說道。
平安立即照辦,錢大人果然清醒了一些,婉清忙上前問道:「告訴我,你與三王子究竟進行了什麼交易,現在他們要殺你了,你還是快快說出來,或許,這能成為你立功贖罪的機會,能減免你的罪行,你難道希望你的妻兒也被你連累,一同入罪嗎?」
錢大人痛得渾身都有抽畜,牙齒上下打著戰,只是,兩隻眼睛絕望地看著北方的天空,喃喃道:「不……不可能,我……我還有一批貨不出,他們不……不可能會殺我。」
「你再不說,就抱著你的銀子一起下地獄吧。」婉清沒好氣的罵道。
「我……不能說,說了……罪更大……」錢大人的目光越發的呆滯了,口中開始吐白沫,他中的蠱毒明顯與上官夜離和皇上的又不是一個類型的,婉清也不知道該如何解救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在地上抽抽。
剛才散開了的官兵們又圍了上來,恭親王的侄子司馬明大聲道:「天啊,錢大人被他們下毒了,他可是朝庭四品大員啊,上官大人,你也太過狂妄了吧,竟然對錢大人動用私刑?我到康王那裡去告你。」
上官夜離眼一瞇道:「剛才的三十軍棍是不是太輕了點?你說我動用私刑,有何證據?」
一旁的另外幾個佐將聽了忙上前來拉走司馬明,對上官夜離陪笑道:「都督大人息怒,司馬兄糊塗了。」
說著,便將司馬明拖走,司馬明還有點罵罵咧咧的,也不知道那名佐將對他說了什麼,他才閉了嘴。
上官夜離便點了幾位看著還算正直的佐將,與他一起回了都督府。
回到都督府,婉清仍然跟在上官夜離身邊,立即召了府裡的都督府裡的軍醫當著那幾句將領的面,給錢大人診治,那軍醫也是在北疆住了不少年的,像錢大人這種症狀他竟然是見慣不怪,只見他拿了些蟲子,枯草,碎布什麼的,放在一個碗裡燒了,然後把燒灰水灌到錢大人的嘴裡,錢大人才算好一些,但精神混亂,迷迷糊糊的很不清醒,沒辦法向他詢問什麼。
上官夜離只好讓人把錢大人押到都督府衙偏屋裡去住下,派人看守著。
婉清對那位老軍醫的醫術很感興趣,問道:「老大人可知錢大人中的是何種蠱毒?」
那老軍醫回道:「查不出來,下官只是粗通些皮毛,剛才的那些解蠱手法,龍景鎮的很多胡人都懂得一些,小哥以後出門還是小心一些,胡人的巫蠱真的很麻煩,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被他們施法呢。」
婉清聽得眉頭深皺,她還是不太相信巫蠱能有如此詭異的殺傷力,不然,北戎人直接對大周的高級將領直接施蠱算了,還打什麼仗?
「很多會巫蠱的胡人,從小就養命蠱,他們只要施一次,自己的氣血就會損失很多,施蠱是很傷身的,由其是施命蠱時,受蠱人若是死了,施蠱人也一樣活不了,所以,胡人並不常常施蠱,除非那個人是他們恨之入骨的仇人。」老軍醫似乎看了婉清的困惑,笑了笑解釋道。
原來如此,這樣倒是說得通了,「那老大人可知道子毒蠱?施蠱之人是不是也會因受蠱之人的去世,而死去?」
「子毒蠱?」老軍醫聽得臉色一變,眼裡露出一絲恐懼之色,驚奇地看著婉清:「小哥竟然知道子毒蠱?那可只是傳說中的蠱種,聽說,只有大巫師才能施放,而且,一生也只能施一次,那種蠱太過陰毒霸道了,施蠱者倒是不會死,因為,受蠱者,只要還有後代留下,那蠱毒就一直傳承下去,只要沒有絕代,施蠱者就不會死。」
也就是說,施蠱者,在受蠱者沒有後代時,並不希望他死去,怪不得,上官夜離早就蠱毒纏身,卻還是病歪歪地活到了十八歲,並沒有死去,就算自己沒有給他解蠱,只怕那幕後之人也會想法子讓他殘喘著活下去吧。
在老軍醫這裡,婉清又對於蠱毒有了進一步的瞭解,而那幾個從軍營裡一起過來的佐將也明白了,錢大人是被人下了蠱毒。
上官夜離問起軍中軍響的情況來,一名袁佐將告訴上官夜離:「……朝庭的軍晌其實還是按時下撥了的,尤其是今年,北戎大軍壓境,朝庭正是要用兵的時候,怎麼可能不按時發軍晌?這些個錢,其實是……」
「其實是什麼?」上官夜離看他欲言又止,似乎很有顧慮,忙道:「你儘管說,萬事有我給你頂著。」
袁佐將是東鎮大營裡少數幾個有正義感的將軍,他今天也算是被上官夜離的鐵血手腕和雷厲風行的辦事風格給震住了,更是佩服上官夜離不貪錢財,竟然沒有與錢大人之流同流合污,讓他打心眼裡感佩。
所以,雖然只是見了一面,但上官夜離身上散發出的正義與果決的氣勢,不容他還有半點懷疑。
「大人,軍晌剋扣是個黑鏈,從兵部下發時就有了盤剝,按大周令,每個什長,每月是五兩銀子的俸銀,但一級一級的盤剝下來,到他們手裡,就只有三兩銀子了,那二兩便是被剋扣了,這倒沒什麼,只要有得發,兵士也不會嘩變,更不會出去搶砸,今年的銀晌,則是被錢大人全都挪用了,竟然一年沒有發放了。」
「兵部?如今不是被趙大人管著麼?」上官夜離看了婉清一眼,婉清這才明白,他嘴裡說的趙大人,就是趙昱軒的父親,趙姨媽的丈夫,聽說他從江南回京述職後,接任了兵部尚書之職,正是因為如此,華貴妃才把趙淑媛指給了慕容凌雲,為的就是搶得兵權,但如今華妃自己都不知去向了,壽王也逃到了北戎,但壽昌伯仍然逼著慕容凌雲娶了趙淑媛……
難道這一切,與壽昌伯也脫不了干係?這個壽昌伯究竟有多大的能量,怎麼哪裡都有他的影子呢?
「大人,如今北關吃緊,軍營裡如此混亂不堪,好好的正規矩大軍,如今成了一群烏合之眾,莫說上陣殺敵,就是與鎮上的胡人對上,都打不過那些凶悍的蠻子,這樣下去可如何得了啊。」袁將軍很無奈地說道。
「而且,現在軍士們都沒有軍晌,長官們也沒辦法阻扯他們出去搶劫,如今營裡連糧草都不足一月了,再不發軍晌,解決糧草問題,只怕今天這樣的嘩變還會發生,下一次,怕是更嚴重。」
另一名佐將也咐合道。
上官夜離面色端肅嚴正,神情鎮定:「放心吧,軍營裡沒錢,錢大人有錢,一會子等通判大人來了,大家再作商議。」
沒多久,上官子清從錢大人家回來了,他竟然讓人抬了一大箱子銀子來,臉上難得全是笑容:「都督大人,下官按您的吩咐,查抄了錢大人的別院,搜出一萬五千兩銀子,請大人查收。」
上官夜離對袁大人道:「袁大人,讓參謀官將這些銀子記到帳上,現在就搬回軍營,先把這個月的軍響發一半下去,穩定人心再說,自明日起,東西兩鎮大營都按正規矩時間開始操練,紀律都要按軍紀來,明日本官會前自參加早操,若再發現有人私離營地,軍法處置。」
這位袁將軍大約三十幾歲的樣子,個子高大硬朗,身材粗壯,是典型的北方漢子,他在錢大人手下過得並不順心,因為還算正直,所以一直被錢大人那一幫人排擠,過得鬱鬱不得志,如今上官夜離一來,也沒與他說幾句話,就如此信任他,這讓他非常激動。
每一個新長官上任,總喜歡重新洗牌,為自己建立新的班底,上官夜離第一天見面,就用鐵腕鎮壓了一大批高級將領,原本以為上官夜離是很難接近的,沒想到,他不但清廉,而且很懂得知人善用,一來便將分發晌銀的事給了自己這個並不相熟的下屬,光這份信任,就讓袁大人感動。
「大人放心,末將一定會將此事辦好的。」
袁大人剛走,外面的護衛就進來報道:「大嶼監軍歐陽大人和慕容將軍來了。」
監軍歐陽大人?難道是歐陽落衣?來得倒是很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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