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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百零七章 文 / 不游泳的小魚

    「奴婢苦訓了好幾個月,這點子東西若還聞不出來,真會被師傅打死去。」豆芽兒肯定地說道。

    「對我的身體有影響嗎?」婉清冷靜地問豆芽兒。

    「若是懷了身子,久聞這種香味,就會引起流產……」豆芽兒擔心地看著婉清。

    還好,婉清清楚自己沒有懷孕,「那走吧。」已經來了,現在退走不可能。

    只是賢妃殿裡怎麼會點這樣的香?難道是因為自己嗎?不可能,自己懷孕的消息根本就是假的,也只是被上官子怡誤會,自己態度又暖昧,才會讓人產生錯覺,怎麼可能就如此快地傳到了賢妃這裡來呢?再說了,賢妃為什麼要害自己?

    滿心疑慮,婉清放下心思,笑著帶著豆芽兒進了賢妃娘娘的殿裡。

    賢妃看到婉清很高興,招手讓婉清讓她挨著自己坐:「好些日子不見你了,前兒太后娘娘還在念叨你呢,難得今兒你就肯來瞧本宮了。」

    婉清笑走過去,在賢妃身邊的繡凳上坐下:「著實有好些日子沒來見娘娘了,這幾天在家裡忙著打點行李呢,想著就要走了,特地來給娘娘辭行的。」

    賢妃聽了似乎有些傷感,拉了婉清的手道:「可憐見的,北疆那裡又冷又干,聽說那北風一年四季都刮著,像小刀子似的刮得臉生痛呢,你這樣嬌嬌弱弱的女子去了,還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呢。」

    「娘娘,不怕呢,我早就有準備了,您瞧,我還帶了一件來送給您呢。」賢妃還算真切的話語,讓婉清的心放輕鬆了很多,她笑著讓豆芽兒拿上來一個布包,遞給賢妃娘娘的掌宮嬤嬤。

    「哦,送給本宮的嗎?」賢妃高興的讓掌宮嬤嬤把布抱呈上去,掌宮嬤嬤打開布包,露出裡面煙藍色的棉衣來,看著有些庸腫的一大包,賢妃怔了怔,伸手摸著棉衣,很柔軟的面料,是用的蜀錦,只是裡面的填料摸著感覺很篷鬆,裡面好像充了氣的感覺。

    「這個是……」賢妃什麼好衣賞沒穿過?不過像這樣的棉衣……看著就笨笨的,宮裡的女人都愛美,又成天介爭香鬥艷著,誰願意自己穿得像只小灰熊呢?

    「娘娘,您把手伸衣服裡邊感受下。」婉清笑著說道,「皇上每年都會去秋圍,北邊的天氣冷,您要是伴駕過去,這樣的衣服一件就能抵好幾件呢,暖和得很。」

    賢妃依言把手伸進去拭了拭,果然很暖和很舒服,比起一般的絲棉來,要保暖得多,而且拎在手裡也輕便,並不如表面看著笨重,一時就喜歡了起來,笑著問道:「你這是用啥作的呢,本宮以前怎麼沒見過?」

    「就是把蠶絲裡頭回了些絨進去了。」婉清不想明說,雖然只是小東西,但她也不想太過特立獨行,讓人家覺得怪異。

    「這樣啊……」賢妃倒也沒再細問,還當真就將衣服抖開,披在身上試了試:「真不錯,天氣眼看著就冷了,看來,今年冬天,本宮就拿她過冬了。」

    婉清看賢妃興致不錯,就說起上官子墨拜託的是:「娘娘,臣婦家的六弟您可見過?」

    賢妃聽得有些詫異:「見過吧,印像不太深,好像是個蠻乾淨可愛的孩子,怎麼了?」

    婉清也懶得繞彎子:「墨哥兒今兒來求我,您也知道,落衣表妹是在侯府裡頭長大的,她和相公感情好,與墨哥兒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了,墨哥兒他……」

    「這事得看落衣那孩子自己的意見,你也知道,落衣那孩子很倔很固執的。」賢妃不等婉清說完,就接了話過去,神情有些不豫,婉清也明白,以上官子墨現在的身份地位,要配歐陽落衣確實有些困難:「臣婦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來問問娘娘您的意見呢,婚姻大事,可不是臣婦這個做嫂嫂的能決定的,臣婦也是被他求得沒法子了,才厚了臉皮來問娘娘的。」

    賢妃也知道婉清與上官子墨不對付,聽了這話就嗔她一眼道:「你就是個傻好心,還不知道人家領不領情呢,保不齊,又有人拿著說事,說你僭越了。」

    賢妃這話還是有些真意的,婉清感激地點了點頭,想起一直以來,雖然有些看不透賢妃,但賢妃還是沒有做對傷害自己的事情,猶豫了下,還是開了口道:「娘娘這殿裡聞著可真香,平日介臣婦在屋裡也熏些香,不知娘娘這是什麼香呢,聞著神情氣爽的。」

    「是落衣從南邊給帶來的,說是冷蓮香,裡面摻了不少東西,本宮對香也不太懂,只是覺得聞著舒服。」賢妃娘娘笑著說道。

    「哦,娘娘這裡還有麼?給臣婦一兩片瞧瞧,我跟前的這個丫頭對香倒是有點研究,讓她學了,回家給我制制。」婉清笑著說道。

    賢妃聽了便讓宮女進內殿拿了個小香盒子來,拿了一兩片給豆芽和,豆芽兒拿在鼻間聞了聞,又還給了賢妃娘娘,對婉清微搖了搖頭,婉清的心就有些發冷了,又與賢妃說了一些閒話後,她就說要去見見太后娘娘,從賢妃娘娘殿裡退出來了。

    一出殿門,豆芽兒就對婉清道:「少奶奶,就今兒的香裡有絕子蓮,那盒子裡的都沒有那東西,難道是賢妃娘娘要害您?」

    婉清沉默著,沒有說話,兩人很快就來到了太后宮裡,太后聽說婉清來了高興得很,婉清一進門她就說道:「快,快進來,哀家今兒這腰啊,快疼斷了,快幫我想法子治治。」

    婉清聽太后的聲音裡透著親近隨意,心中一暖,忙走了過去,讓太后躺在軟榻上,伸手給太后按摩,但是,手剛一用力,太后就輕哼一聲,聽得出,太后的腰是真的很疼,婉清想了想就道:「太后,您這腰痛很多所了吧?應該是有風濕呢。」

    「太醫也說是風寒入骨了,唉,人老了,就不中用,哪哪都有毛病啊。」太后輕呲著氣說道。

    「那臣婦給您去去風濕吧,您別怕,給您拔火罐,能讓您能鬆鬆勁。」婉清擔憂地問道。

    「火罐?聽說你為離哥兒治過?」太后一聽那個火字,就有點發怵。

    「您別怕,不疼的,我保證,還真能給您減輕疼痛。」婉清像是哄孩子一樣,小心哄著太后。

    「真的不疼嗎?哀家可是聽說,燒著小火兒就往身上拍呢……」太后還是有點害怕。

    「反正您這腰也疼得快麻木了,就算是燙,您也感覺不出來?相公當時可是一點也不害怕呢,他可是被太醫下過死刑判決書的,還不是臣婦給他救回來的。」婉清邊說還邊拿手指不客氣的戳太后的腰,一點也沒拿太后當成一個高高在上的,大周最高權力的女人,就當她是自己的祖母,當成是不聽話的小老孩子。

    「那……那你就試試吧,要小心哦,一定要小心哦。」太后娘娘還真的被婉清的氣氛給制服了,老實的像個就要被家長懲罰的孩子,怯怯地在軟榻上趴好,婉清讓宮女去拿了酒和杯子來。

    太后跟前的嬤嬤也知道太后很喜歡婉清,所以,婉清對太后說話不敬時,她也沒覺得什麼,只是等婉清要了酒和杯子,又把杯子裡的酒點燃時,驚得一頭是汗,下意識就攔著太后跟前,一臉戒備:「夫人……你……」

    太后轉過頭來對她搖了搖手,讓她退下:「你忘了這丫頭怎麼給皇上治毒了?她呀,有兩下子,只是好像跟病人有仇,不嚇暈個把人,她是治不好病的。」

    嬤嬤聽了也是想起前幾次婉清給皇上治病時的可怖,不是拿水灌皇上,就是拿簪子戳,血腥又大膽,今兒還真是又拿火燒太后……這要是給她治個不敬之罪,只怕顧家再加上上官家的幾百個頭都不夠砍的,不過,誰讓人家有本事呢,總能用這種古怪又嚇人的法子治好人。

    嬤嬤不是有些不放心的退開了一眼,但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婉清的手,戒備之心一點也沒去。

    婉清沉著的把點燃的杯子拍在太后的腰間,太后的身子一顫,感覺腰間的皮肉都被一股大力就吸進杯子裡去了。

    但是,那個吸痛之力消去之後,但很快就感覺骨肉裡的那股子酸痛還真的像是變成了一股細絲,被那股吸力吸走了。

    一連打了四個火罐,當婉清把杯子都取下來時,那嬤嬤的臉變得陰沉陰沉的,大喝一聲道:「夫人好大的膽子,燒傷太后,該當何罪!」

    拔過火罐的地方,皮肉黑得發紫,而且表皮上還起了黑色的小水泡,情形真的很可怖。

    殿外立即進來兩個侍衛,神情冷峻嚴肅。

    「阿采,讓他們出去。」太后很自然的從榻上起來,而且,再站起來,支著腰,搖晃了一圈,感覺腰痛真的鬆了很多,而且,腰也很靈活了,行動再不如先前那般僵硬。

    那名叫阿采的嬤嬤看得目瞪口呆,訝然的自言自語:「太后,您的腰……腰能轉動了?」

    「可不是嗎?清丫頭啊,你真厲害,哀家這腰啊,都僵了好些日子了,不行,哀家不讓你去北邊了,你走了哀家這腰再痛起來怎麼?」太后一把將婉清拉進懷裡去,摟著她就搖。

    婉清聞著太后身上暖暖的梅花清香,鼻子有些發酸,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也只有太后能給她這種簡單而又輕鬆的關愛,兩個就像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對祖孫,說話隨意又自然、

    她也回抱著太后,將頭窩在太后肩上,嬌聲道:「我捨不得相公嘛,娘娘您肯定不會是棒打鴛鴦的壞祖宗啦。」

    太后聽得哈哈大笑,嗔她一眼道:「才說一句呢,你就給哀家扣個壞祖宗的帽子,哀家可承不起,不過,你不是還有幾天麼?這幾天就天天來給哀家治治腰吧,眼看著就要入冬了,哀家一到了冬天,可就巴不得貓在屋裡不出去就好,腰痛得動不得啊。」

    「您別擔心,我把這法子教給阿采嬤嬤就是,以後就讓她來給您拔。」婉清笑著哄太后道。

    太后聽得大喜,阿采嬤嬤卻是戰兢兢地說道:「奴婢……只怕學不會,這火燒太后……」

    太后聽得哈哈大笑,「你呀,虧得你還在宮裡混了幾十年,但子還不如這小丫頭片子大呢?她能做,你就不能做麼?」

    阿采嬤嬤聽了就尷尬的笑了。

    婉清回頭看了眼豆芽兒,剛才進殿時,她就發現豆芽兒臉有異對,還對她使了眼色,而且,太后殿裡的香氣,和賢妃娘娘殿裡的香味是一樣的,不用驗,她也明白,有人在太后宮裡也下了落子蓮。

    看來,那個下毒之人,非常瞭解自己的行程,知道自己從賢妃娘娘宮裡出來,肯定還會到慈寧宮來。他這麼做,無非是怕在一個宮裡呆的時間不洚,吸入的毒氣不夠。

    婉清的心裡冷笑著,在上卻不顯,又拿了件羽絨服送給太后,太后自然更加高興了,讓阿采嬤嬤拿了不少好東西賞給婉清。

    婉清閒扯了些別的後,就轉了話題:「太后,宮裡的娘娘們這麼多,是不是每天都要來給您請安啊?」

    「那是自然,不過,也得到了一定等級的人才能進到哀家宮裡來,哀家年歲大了,嫌鬧,有些個人,就不要她進來了。」太后很隨意地答道。

    「聽說宮裡又有兩位娘娘有了身孕了吧,太后您可真福氣,又有兩個金孫了。」婉清聽了便笑道。

    太后何等精明之人,婉清這兩句話一說完,她就起了疑心,眼眸深深地看著婉清,笑了笑道:「丫頭,哀家跟前你也不用繞彎子,有什麼話就直說了,哀家知道你的心性,就算說錯了,哀家也不怪你就是。」

    「我就覺得您宮裡這香好像是有點問題,要不要請個太醫來驗驗啊,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宮裡人心叵測,不是怕有人要害您,就怕有人借了您這個地兒做那見不得人的事。」婉清認真的對太后說道。

    太后素來知道她沉穩機智,若非感覺了什麼,也不會真開口對自己說這些,沉了臉,對阿采嬤嬤道:「哀家倒不知道,如今還有人把主意打到哀家頭上來,膽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啊,你去請方太醫來,讓他給哀家驗驗這爐裡的香。」

    不多時,方太醫過來,驗過太后香爐裡的香,真的查出摻了落子蓮,太后氣得臉色都青了,婉清便道:「只怕是有人想謀害龍子呢,太后,這事可不小,可算得上是殺人於無形,兩個懷著身子的娘娘若是天天到您宮裡來,聞了這香,那胎定然會不穩,若是滑了胎,皇上最後查起來,再查到您頭上去……」

    太后越想越心驚,華家謀逆,太后娘家基本已經垮了,她如今在宮裡的地位依然尊崇,靠的就是與皇上的母子情份,這個下毒之人可謂心毒之極,既害了懷孕的兩位妃子,為她自己除了對頭,又害得自己與皇上母子生隙,真真可恨。

    「我知道了,清丫頭,你先回吧,哀家不想這事牽連到你頭上去,免得無端生出麻煩來。」哀家感激的對婉清說道。

    婉清從太后宮裡退了出來,坐在馬車上,豆芽兒道:「少奶奶心裡可有懷疑的對像?」

    「能在太后和賢妃宮裡出入自如的,除了歐陽落衣還有誰?我只是沒想到,她這麼快就和上官子墨勾連在一起了,哼,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就能打掉我肚子裡的孩子,虧得我根本就沒有懷上,不然……」婉清一陣後怕,心也越發的涼的,有的人,不對他下狠手,他永遠也不知道悔改,就算你對他再寬容,也沒有用。

    「就讓太后娘娘去查吧,以太后的能力,肯定很容易就能查出來。」婉清冷冷地看著車窗外緩緩倒退的景物說道。

    別人能借刀殺人,自己就不可以麼?若是婉清對太后說實話,說那個人其實是要害自己的,且不說太后相不相信,就憑太后對歐陽落衣的疼愛和愧意,就算查出來了,保不齊也不會對歐陽落衣如何。

    但如果是謀害皇家子嗣,又間接地傷害了太后與皇上的母子情份,她相信,太后肯定不會姑息歐陽落衣。

    回到府裡,婉清就讓方媽媽對上官子墨送了信去,只說賢妃娘娘說的,歐陽落衣的婚事由她自己決定,只要歐陽落衣首肯,賢妃娘娘就不會阻擾這門親事。

    婉清回來剛坐好不久,就見房媽媽親自過來了,婉清忙客氣的請房媽媽入坐:「不坐了,奴婢來是向少奶奶賀喜的,奴婢聽大姑奶奶說,少奶奶您懷了身子,老太君高興得不行了,派了奴婢過來,送補品給您呢。」

    消息傳得還真快,婉清聽了一臉詫異道:「呀,是大妹妹跟您說的麼?她怕是弄錯了呢,我沒懷上啊,前兒個還請了太醫來診過脈,沒有呢。」

    房媽媽聽得一臉失望:「沒懷上嗎?真可惜了,要不要再請太醫來探探脈?老太君盼著世子爺有後,可是盼了好多年了。」

    「不用了,真沒有懷上,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向老祖宗解釋吧。」婉清說著就起了身,歐陽落衣不就是想害死自己,她再嫁給上官夜離麼?那就先給她找個好相公吧,看她嫁了人,還會老實一點不。

    老太君聽說婉清沒有懷孕,也是一臉的失望,不過倒沒有再對婉清冷言冷語,只是歎了口氣道:「可惜了,離哥兒年紀也不小了,我就盼著他能早些有個後就好啊,不過,你們還年輕,總會懷上孩子的。」

    婉清聽了笑了笑道:「我和相公倒是不急呢,先前六弟去求我,說是他很喜歡落衣姑娘,讓我到宮裡去問太后娘娘,我沒敢,就只問了賢妃娘娘的意思,聽娘娘的口氣,像是很贊成,他們兩個都是老祖宗看著長大的,若是能成為一對,倒也不錯呢,至少知根知底,又是親上加親,六弟早些成親,他也能找些安定下來。不會再在外頭頑鬧了。」

    老太君早就聽上官子墨說過,他喜歡歐陽落衣了,聽了這話倒有些高興:「賢妃娘娘真的是真的贊成麼?」

    婉清便道:「老太君您和太后娘娘是姐妹,不若您去向太后娘娘提親吧,墨哥兒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若是這會去了北疆,再立個功回來,也能配得上落衣表妹了,保不齊,太后娘娘就同意了呢?」

    老太君聽了沒說什麼,眼神複雜地看著婉清,婉清尷尬一笑道:「落衣姑娘早些嫁了,我和相公也能早些安心,我不也是不想夜長夢多麼?」

    這倒是句大實話,老太君聽了便笑了笑道:「也得虧你對子墨有這個心了,我也老了,巴不得你們都能過得好就好。」

    婉清走後,老太君就對房媽媽道:「你瞧她對以前那些事情究竟知道了多少?」

    房媽媽歎了口氣道:「應該是知道了一些吧,但應該還沒查得出來,如今那塊玉的秘密也還不知道,那王氏您還是要留著麼?」

    「都逼問了這麼多年,還是沒問出一點有用的東西來,不若把她殺了吧,總留著,就怕這個丫頭眼光厲害,哪一天真查出些什麼來了,以前做的那些事,就都被侯爺發現了,如今她已經教唆得離兒與我離了心,若侯爺再……」老太君有些頹喪地說道。

    「當年主子您若對歐陽夫人好一點……」房媽媽眼眸無奈地說道。

    「還說那些個有的沒的做什麼,當年她若是對侯爺一心一意,死心踏地,就應該把玉的秘密都說給侯爺聽才是,不應該有所隱瞞,而且,皇上又逼得緊,我能不妥協麼?我也是為了靖寧侯府著想啊,再說了,華妃也是我的侄女,又深得皇上聖寵,她也想要得到那塊玉為壽王增加籌碼,我能不幫麼?別人當皇帝,總沒有壽王當好,而且,那個賤人就算死了,侯爺也還有寧華,華爺也不會太過傷心,只是苦了離兒了。」

    老太君幽幽地說道。

    「那主子現在打算怎麼辦?少奶奶和世子爺已經對您產生懷疑了,只殺了王氏能成麼?」房媽媽擔憂地說道:「老奴瞧著侯爺對少奶奶這個兒媳婦很滿意呢。」

    「她不是要去北疆了麼?她這一走,至少得一到兩年才能回來,這麼長的時間,什麼事情都能完成了,」老太君胸有成竹地說道。

    「其實,世子爺也是您的孫兒,他若真能得了那寶藏,不還是侯府自個的麼?少奶奶就算再精明,她的心也是向著世子爺的,您又何必……」房媽媽聽了又勸道。

    「你當我不願意麼?我也巴不得上官家好呢,可是那個東西已經被皇上惦記上了,歐陽家就是前車之鑒,那不是好東西,那是催命符啊。而且,你沒瞧見皇上對她並沒有死心麼?保不齊,她就是個大禍害。」老太君歎了口氣,眼睛透過紗窗看著屋外開得燦爛嬌艷的秋菊,那金黃的花蕊,在陽當的照身下,似乎披上了一層血色的殘光。

    房媽媽看老太君的眼眸裡儘是陰戾之色,不由歎了口氣,轉了話題道:「您覺得歐陽表小姐,會同意嫁給六爺麼?」

    「自然不會,她的心性,比清丫頭可卑劣得多,當年就算她自己不離開,我也會逼著她走,上官家可不需要心機這樣深沉的兒媳婦,我瞧著,她喜歡離哥兒是假,只怕也是衝著那塊玉來的,那東西畢竟原就是歐陽家的,她一門心思想振興歐陽家族,只然會不遺餘力想要把玉拿回去,好向皇上邀功討賞呢。」老太君冷笑一聲道。

    「那六少爺不是會傷心麼?奴才瞧著,他像是對表小姐是真喜歡呢。」房嬤嬤聽得眉頭一皺道。

    「你放心吧,墨哥兒可比離兒有出息得多了,他除了貪玩一點,做事是很有分寸的,落衣那丫頭想騙他……只怕難了。」

    太后果然雷厲風行,很快就查出了在香裡下藥的宮女,但當她得知幕後指使時,太后又失望,又生氣,把這事告訴了皇上,結果皇上卻替歐陽落衣開脫道:

    「母親,她是兒臣的外甥,她有什麼立場下毒害兒臣的子嗣,只怕想害的不是幾個妃子,更不是您,這事您就別再管了,隨她去吧,妹妹如今也就她這點骨血在了,朕怎麼也不忍心再……」

    太后聽了只得歎了一口氣,警告皇帝道:「哀家只是沒想到這孩子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心思越發的毒了,皇帝,皓兒那孩子,你得讓他離這個丫頭遠著些,那孩子心思忠純,莫讓這丫頭傷了他的心。」

    發懲的日子終於到了,康王爺接替太子,十萬大周軍隊的統帥,前方戰事緊迫,康王爺帥大軍先行一步,歐陽落衣因為掛了個副監軍的名,跟隨康王的大軍一同啟程離開了。

    上官夜離是守衛龍景鎮的都督,倒是遲了兩天才動身。

    而就在前兩天,慕容凌雲竟然閃電般與趙淑媛成了親,拜完堂,就隨同康王一起出征了。

    上官夜離不許婉清參加慕容凌雲的婚禮,讓她呆在屋裡不許出門,婉清也不願意再往壽昌伯府去,只是有些惦記那個極其美艷的婦人,不知道她在壽昌伯府究竟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臨出征前,婉容意外的來了靖寧侯府,婉清迎到了二門,看婉容一身華服裝扮精緻雍容,舉手投足間,氣質高雅貴氣,見了婉清也笑得端莊淡定,婉清見她氣色不錯,想來與壽昌伯還算是夫妻恩愛吧。

    「二姐姐今兒怎麼會到妹妹府裡來?」婉清如今是越發的摸不透婉容的心思了,而且,也對她懷有深深的戒心。

    「你不是要出遠門了麼?我這個做姐姐的,總要來送你一程才是,不然,人家會說咱們顧家姐妹之間如何涼薄呢。」婉容似笑非笑地說道。

    婉清聽了笑了笑,把她迎到屋裡,讓豆芽兒給她沏了茶,姐妹兩對坐著:「多謝姐姐關心了,聽說北疆有不少老參,妹妹若是在那邊得了,就記得給姐姐帶兩枝回來,給姐姐補補身子也是好的。」

    婉容聽得怔了怔,眼神黯然地說道:「你我都是聰明人,我那天是病還是別的,你不是早就猜出來了麼?妹妹又何必再來試探於我?」

    婉清被她說穿了心思,有些尷尬,「姐姐你自己知道就好,我曾經也被人害得中過蠱毒,我不知道姐姐是如何得的,當時,我可是被華妃娘娘害的,那種痛,我受過,姐姐還是多加小心些才是。」

    婉容聽得苦笑,轉了話頭道:「我還不會那麼容易死的,今兒來,是有件事請你和妹夫幫忙的。」

    婉清就問:「什麼事?」

    「前夫人的表姐在我府裡住了好些時日了,前些日子我沒過門時,她就一直病著,就沒回去,如今總算身子調養好一些,伯爺就打算送她回順義,她是個孀居之人,沒兒沒女的,隻身上路太過危險,所以,伯爺讓我來求妹妹和妹夫,你們出發之人,能不能讓她也跟著,順路幫我們送她到順義。」婉容端著茶,喝了一口,很平淡地說道。

    順義接近北疆,是大周的最北的北關小城,原來這個表姐是從順義那邊過來的麼?

    那樣極美艷的一個女人,在壽昌伯府不清不楚的住了近半年,壽昌伯捨得送走?婉清不由好生佩服婉容,沒想到她嫁過去不久,就把這個大麻煩給弄走了。

    不過,多帶一個不知根,不知底的人上路,似乎也很不妥啊。

    「怎麼不讓阿雲多留兩人再出發,好讓他護著他表姨回家呢?」婉清也喝了口茶,很平靜地說道。

    「他那個人,你還不知道麼?他與淑媛成親完全是被逼無奈的,成親那天晚上,就沒回房,第二天,就跟著康王爺跑了,像是府裡頭有鬼在抓他似的,伯爺想要留他,也沒捉得住人。」婉容的眼神裡就帶了絲暖昧的意味,有些無奈地說道。

    「這事我怕是不能做主,畢竟相公是公差,康王爺還留下了些錙重和糧草讓相公隨護呢,私帶人上路,只怕是不妥,這事還得問過相公才行。」婉清笑得溫婉,話也說得客客氣氣。

    婉容聽了也不氣,似乎早就知道她會如此答覆,兩人又說了些閒話,婉容就推說府裡還有事,告辭走了。

    晚上婉清正在給上官夜離做著一件狐皮袍子,那是他上回跟隨皇上狩獵打回來的兩隻狐狸皮,他非要婉清自己做一件毛皮披風,婉清想著自己有羽絨衣,而他若是出門打仗,羽絨衣太過庸腫,不太方便,就把這皮子讓方媽媽裁了,給他做一件皮夾袍子。

    這兩天緊趕慢趕,倒也只剩下絞邊修角了,昏暗的羊角宮燈下,婉清的眼睛盯久了皮子,有些乾澀,正要起身倒杯水喝,裡屋後面的窗子突然就開了,一股冷嗖嗖的風直灌了進來,豆芽兒身子一閃,就衝到內堂裡去,婉清也要跟著過去,方媽媽卻死死地將她護在身後道:

    「豆芽兒過去就行了,少奶奶不要亂走,爺沒有回來,不知那裡出了什麼事呢。」

    刺客什麼的,肯定不是,因為靖寧侯府的守備也是很嚴的,再加上,上官夜離在自己身邊還是布得有暗衛的,再大本事的人,也不可能隨隨便便能闖進靖寧侯府後院,殺到自己的臥室裡來。

    只聽豆芽兒一陣抽氣聲,緊接著就聽到上官夜離說道:「少奶奶呢,快快請來。」

    婉清聽了就衝到後堂裡去,只見上官夜離一身上血,後裡抱著一個白髮蒼蒼的女人,後堂太黑,婉清看不清她的面容,忙道:「相公,快把她放到床上去。」

    一時又吩咐墜兒去打水來,墜兒和方媽媽一看上官夜離是從後堂窗戶裡進來的,自然明白他不想驚動府裡的其他人。忙一言不發的去打水,方媽媽就去尋藥。

    上官夜離小心的將那個女人放到床上,婉清看清楚時,不由倒抽一口涼氣,那竟然是失蹤多日的王媽媽,王媽媽此時已經奄奄一息,臉上泛著紫黑之氣,人已經暈過去了。

    「娘子,你可有法子給她解毒?」上官夜離急急地問道。

    這一看,就是已經毒氣攻心的人了,除非找到解藥,不然,就算大羅神仙來,也難以解毒,而且,她身子看著實在太弱,氣息已經微弱,婉清所知的那些灌腸解毒的法子,對她根本就不能用,也沒有用。

    「相公,你還是節哀吧。」婉清走過去,探了探王媽媽的手,感覺她手冰涼得很,脈搏都很微弱了。

    上官夜離聽得俊目泛淚,哽聲道:「都怪我,去晚了一步,還是讓她遭了毒手……」

    「前次不是說,早就派人看著了麼?怎麼又……」婉清也有些氣綏,王媽媽可是知道很多過去的內情的,而且,是個難得的證人啊。

    「都怪我,這陣子幫康王整頓著後勤部隊,疏忽了,原以為,她……她還會留著媽媽的,今兒若不是我突然覺得不對勁,特意去看望媽媽,只怕連這最後一面也見不到了。」上官夜離低低啜泣了起來。

    婉清知道他心裡很不好受,王媽媽是歐陽夫人的貼身丫環,關於歐陽夫人的很多秘密,如今怕也只有王媽媽知道了,而上官夜離雖然從來不說,但婉清知道,他對從未謀面的歐陽夫人懷著深深的感情的。

    沒有孩子不愛自己的母親的,尤其是從小被繼母凌虐過的人,對生母的感情就越發的深厚,就算從來沒有見過面,歐陽夫人在上官夜離的心裡,也如一個聖潔的神靈一般的存在。

    「相公,不怪你的,只怪那個殺她的人,心腸太狠毒了,風燭殘年的老人了,也不肯放過她。」婉清撫著上官夜離的額頭,柔聲勸道。

    「娘子,是我沒用……」上官夜離緊握著王媽媽的手,哽咽著說道。

    「莫要再自責的,你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王媽媽在上官夜離的心裡,應該也像親人一樣吧,所以,他才會如此自責,怪自己沒有保護好她。

    「是我太過自私了,就想要通過她,當面揪出那幕後之人,是我害了她,我應該早就把她救出來的。」上官夜離痛苦地看著王媽媽,兩行清淚滴落在王媽媽的臉上,王媽媽的眼皮動了動。

    「咦,媽媽好像醒了。」婉清驚呼道。

    「嬤嬤,你醒醒,醒醒啊,我是少爺啊。」上官夜離高興的擦著王媽媽臉上的血水,大聲喚道。

    王媽媽虛弱的睜開了眼睛,混濁的眸子在看到上官夜離時,驟然變亮,猛地張口,一個字還沒有說出來,就是一口黑血吐了出來,一旁的豆芽兒忙拿了巾子幫她擦乾,上官夜離忙在她身上幾處大穴上點了幾下。

    王媽媽拚命的抬了抬手,明明只有半尺不到的距離,她的手卻怎麼也觸摸不到上官夜離的臉龐,上官夜離心疼的握住她的手,貼在自己英俊的臉頰上,顫聲道:「王嬤嬤……」

    「少……少爺!」王媽媽眼解流出兩行清淚,眼裡卻是含了笑:「長大……了啊!」

    上官夜離哽咽著點頭,含淚笑道:「你別說話,我這就去請太醫來給你醫治。」

    王媽媽艱難地搖了搖頭,開口道:「玉……玉呢,小姐說……玉要用……用……」突然,她的身子往上一挺,喉頭一動,口中黑血汩汩流出,王媽媽的眼睛驟然睜得老大,焦急萬分的想要說話,但嘴巴張開,卻半晌也吐不過個字來。

    上官夜離看得錯手無措,忙將她撫起一些,托住她的上半向,她才接著道:「玉……要用……光……光」結果,話還沒說完,頭一歪,就沒了氣,那雙混濁的大眼死死地睜著,目光不甘又焦急,還有一絲的怨恨和無奈。

    婉清看得心酸不已,好一個忠心耿耿的老人,被關了十幾年,卻始終不肯屈服,怕是到了最後,也沒有把秘密透露給他人吧,可憐最後見了小主人一面,想要把藏了多年的秘密說出來,卻是連最後幾個字,也無力傾中中吐,帶著終身的遺憾離開了這個讓她受苦受難的人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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