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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八十章 文 / 不游泳的小魚

    婉清的目光就淡淡地移到窗外,眼神悠遠而綿長,上官夜離沒來由的就感覺一陣心慌,伸了手去拉她的,婉清下意識的手一縮,他的手落了空,心裡越發的慌了起來,雙手捧住婉清的臉,眼睛鎖住她:「娘子,你……你聽見我說話了嗎?」

    婉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動,也不掙扎,只是那一眼太淡,淡得讓上官夜離覺得陌生,覺得疏離,他的心一緊,手臂一伸就想將婉清擁進懷裡,婉清整個身子往後一跳道:「那相公可以將我送給皇上就是,皇上想要我做藥引,定然會想方設法護著我的。」

    上官夜離的眸光驟然一緊,上來一步壓住她的肩,聲音低沉充滿戾氣:「你什麼意思?」

    婉清隨手拍落他的手道:「字面上的意思。」說罷,轉身就要出去,這一刻,婉清很不想看見上官夜離,她的心在沒日沒夜的反算計,反陷害,真是很疲倦了,以前,覺得他的心全在她身上,所以,她才有底氣,有活力,有力量的源泉跟人鬥,與人爭,可是現在呢,他進門的那一眼,先看的是他的奶娘,先問的也是他的奶娘,若真是自己混賬,無緣無故的打罵他的奶娘,他是不是會因此生她的氣呢……

    原來在他的心裡,是不如一個長年服侍過他的奶娘的……

    上官夜離跨步上來,從身後緊緊箍住了婉清,下巴抵在她的肩窩裡,聲音黯啞中,帶著一絲惶然,也帶了一絲堅定:「娘子,我帶你離開好不好,我們離開這裡。」

    這話說得太突然,婉清不太相信,但上官夜離從來就是個不苟言笑的,他在她面前,連玩笑,都不曾開過。

    心裡一陣激動,愕然回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說什麼?離開?」

    他堅定地點了點頭,將她的身子轉過來,溫柔地撫上她的秀髮,墨玉般的眸子裡事著一絲愧意和疼惜:「是離開,娘子,這事我準備多日了,應該就會成功。」

    婉清皺了皺眉,搖搖頭道:「不可能,侯爺和老太君都不會讓你離開的,還有,康王也不會放你走,再說了,就算你能走,我一個新進門不過幾個月的媳婦,他們也不會放我出去。」

    「只要我能出去,你就能,娘子,再等我些時日,我一定能辦到的。」眼緊鎖住她看了幾秒後,又有些不自在的調了開去,將她貼進懷裡,頭蹭著婉清的臉,聲音悶悶的:

    「娘子,你的努力我都知道,你的艱難我也看得到,從想要娶你進門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很難給你安寧平和的生活,我的身份太過複雜,讓你不得不捲進無休止的爭鬥中,你過得很辛苦,而我,看著你的辛苦無力又心痛,所以,從我們大婚起,我就開始著手這件事了,雖然,不可能會永遠離開,但是,至少,能讓你在沒有爭鬥的環境裡長大一些,而我,也能更強一些,那時再回來,我就可以保護你了。」

    一股熱流湧入眼睛,酸澀撞擊著眼眶,婉清顫了聲道:「真的……真的可以離開嗎?」那是她嚮往了多久的日子啊,沒有森嚴可怖的大規矩,沒有來自四面八方壓迫與迫害,只是兩個人,清清靜靜的,平平淡淡的過日子。

    她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滴下,清亮的眸子怯怯的,滿含期待,又帶著一絲的憂懼,讓官夜離的心越發的酸澀和愧疚起來,大掌無措地抹著她的眼淚,很用力的點頭道:「真的可以,真的可以離開,我帶你離開。」

    「可是你的病……還有你身上的蠱毒。」

    「我沒病娘子,我沒有病,那些病不過是裝出來的。」上官夜離不自在的微垂了頭,像個向老師交待錯誤的孩子。

    好吧,他的病她相信是裝出來的,她早就看出來了一點,可是蠱毒呢?她可是實實在在地看他發作過一回的,還有,韓嬤嬤以前給他煎的那些藥,分明就是有問題的,難道他以前都是假裝在喝嗎?

    「可你身上的蠱毒呢?」婉清還是不放心地問,她不相信,那樣裝若瘋狂的發病也是能裝得出來了的。

    上官夜離的眼裡果然滑過一絲沉痛,唇間勾起一抹苦笑來,摟緊了婉清道:「別管那麼多好嗎?別管蠱毒,你只要記住我說過的那句話,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先走的。」

    聲音裡,是前所未有的沉穩和篤定,婉清心中微微一慟,雖然滿是疑惑,卻忽然心中一動,仰了頭專注地看著他的眼睛道: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身上中的是蠱毒?」所以,以他的性子,只怕早就在查自己的病因,並想方設法解蠱吧。

    他將她又摟緊了一些,聲音裡有些無奈:「娘子,你只要跟著我走就好了,莫要再擔心這些。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的。」

    也就是說,他身上的蠱,他其實是有辦法解的?

    「那康王呢?你不是一直在為他做事麼?這種關鍵時期,他怎麼可能會放你走?」

    「娘子,我一直在為自己做事,不是為他。」

    婉清聽得迷迷糊糊的,但心胸像是突然被人打開了一扇窗,大把陽光奢侈的湧入,驅散了連日來的陰霾,心情也豁然開朗了起來,他要她莫管,那她就將那些個煩心事全都拋開好了,高興地揪著他胸前的一根流蘇道:「那相公,我們什麼時候啟程,要去很遠嗎?我就去收拾東西。」

    她臉上瞬間綻放的笑容眩暈了他的眼,興奮的小臉洋溢著的快活讓上官夜離的心再一次抽痛了一下,捧著她的臉,在她額頭親吻了一口,很不自在地說道:「那個……還得再等些日子。」

    原本不想這麼早告訴她的,可是,今天她眼裡露出的那一絲倦意,那一絲的疏離和失望,讓他害怕,讓他驚惶,也更讓他愧疚,儘管知道還不是最好的時機,他還是忍不住自私的說了出來,不過,她臉上的那愉悅而燦爛的笑容讓他後悔,應該早一步告訴她的,至少,她的心裡會有一個美好的目標,因為有目標在,就算身處算計中,她也會過得快活和堅強一些。

    婉清微微有些失望,但是,還是很高興,很幸福,至少,他懂得她想要的是什麼,至少他在努力讓她過上想要的生活。

    而且,她也清楚,真要帶她出去,有多艱難,尤其是在自己又惹出了不少麻煩之後。

    他怕是又要一點一點的彌補和解決吧。現在的婉清,又有了戰鬥的動力,為了能夠離開這死氣沉沉的深宅大院,她要與他一起努力。

    「嗯,好,再等些日子吧,我等你把一切都準備好,相公。」婉清像貓兒一樣偎進了上官夜離的懷裡。

    這時,窗稜有人輕叩,上官夜離撫了撫婉清的秀髮道:「娘子,在家乖乖的。」

    婉清這一次很開心地放開了他,重重的點頭道:「你去忙吧。」

    又過了幾天,上官夜離仍是忙忙碌碌的,婉清現在明白他在為什麼忙了,心裡就踏實了很多。

    韓嬤嬤在屋裡養傷,院子裡的事情大多就交由給方媽媽掌管著,因為韓嬤嬤的那一頓打,院子裡的人對婉清比過去要恭謹得多了,韓嬤嬤在這院子裡有著超然的地位,連她都挨了打,老太君和寧華郡主都沒有因此責難少奶奶,這些人也終於明白,誰才是清遠居的真正主子。

    婉清還是賞了一口薄棺,將紫絹葬了,柳家的那天特意來向婉清磕了頭,面對她,婉清心裡有些不忍,雖然不是自己殺了她的女兒,但紫絹的死,也有自己的原因在裡面,白髮人送黑髮人的苦,婉清心裡明白。

    婉清讓人帶著柳家的去收拾紫絹的東西,方媽媽帶著墜兒親自跟著,柳家的含淚將紫絹平日用過的東西都打成包,準備帶回去,卻在她床上的暗格上,找到了一包東西,打開一看,頓時怔住,裡面竟然是十好幾件精緻的首飾,其中一件華勝上還鑲著一顆祖母綠寶石,這可不是一般的丫頭能有的東西,就是府裡的正經奶奶們,妝盒裡也難得有幾樣。

    柳家的臉當時就白了,拿著那包東西,整個身子都在發抖。

    方媽媽見了心裡也難過,紫絹家境很貧寒,柳家的身子不好,總在吃藥,而她那個弟弟更是體弱多病,母子二人一日三餐溫飽都難,可紫絹身邊竟然私藏了這許多名貴的珠寶首飾,卻忍心看著母親和弟弟忍受貧寒,這也太說不過去了。

    不過,紫絹這些首飾都是哪裡來的?世子爺不可能會賞這麼多給她,而老太君就算會賞,也不會打賞如此名貴的東西……

    柳家的臉色暗沉起來,捧起這包東西就進了婉清的屋,將那包東西呈給婉清:「少奶奶,大丫頭的死,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您,奶奶對奴婢一家的寬容和恩賜,奴婢無以為報,這包東西,也許對少奶奶有用。」

    婉清怔怔地看著柳家的,家裡一貧如洗,她拿著這包東西不說回去為兒子治病,改善母子的生活,而是堅決地交了出來,柳家的難得是個清白人,她定是知道,這包東西她拿著,不是養家的財產,而是催命的毒藥吧,那個送紫絹東西的人,定然就是指使紫絹偷玉的人,更可能就是殺死紫絹的人。

    婉清挑了眉問柳家的:「我丟的那塊玉,說起來,你怕也是見過的,爺說是先夫人留給他的傳家之寶,真是可惜了,怎麼就沒在這包東西裡頭呢?」

    柳家的身子一震,眼裡的惶懼更深,垂了頭道:「奴婢……不知。」

    婉清便知道再在她身上問不出什麼東西出來,便打發了五十兩銀子給她,讓她退下。

    柳家的收了銀子離開了。

    紫綾難得回來當差了,卻是一副懶懶的提不起勁的樣子,墜兒瞧著就覺得厭煩,但紫綾還是屋裡的一等,她才二等呢,人家比她的位分要高,她說不得,只好沒事就拿眼睨她,在婉清面前嘰歪道:「她是來當奴才的麼?怎麼越看就越像是來當主子的呢?」

    方媽媽就拿手戳她的頭:「你管她做什麼?做好你分內的事就成了,一個紫絹已經死了,少奶奶若這會子再把紫綾給罰了,這府裡的人,還不拿唾沫星子把少奶奶給淹了?」

    墜兒聽了這才消停了些,婉清對紫綾也是不想看到紫綾,又不好就此打發了她,乾脆就先由著她,縱著她,只等她出了大錯再說。

    上官子怡的婚期終於到了,寧華郡主忙得腳不沾地,三少奶奶趁機又拿了不少當家權到手裡,婉清一門心思只想混日子,盡量不到前頭晃,讓府裡人少注意自己一些,三少奶奶看她真的沒有一點要爭的意思,對她越發的親熱起來。

    郁心悠進了門後,暫時很安靜,侯爺很寵著她,寧華因為上官子怡的婚事也暫時沒有鬧她,難得的府裡最近沒生出什麼事端出來。

    上官子怡的婚事辦得很熱鬧,成親那天,她一身大紅的嫁衣,摟著寧華哭了好一氣,婉清本不想去的,挨不過三少奶奶硬拖硬拽,只好應個景也到了堂,看著抱成一團痛苦著的寧華母女,婉清就想起了林氏和婉麗來,林氏對婉麗可謂是疼到了骨子裡,為了婉麗連兒子家庭都不顧,如今壽王還被禁足在冷宮裡,舒心上回被摔昏了,至今未醒,舒心一日不過門,婉麗也不好先她嫁入壽王府,林氏這會子只怕又是心急火燎地難受著吧。

    接親的花轎終於來了,上官子墨背著上官子怡出了院子,將她送到垂花門,趙昱軒一身新郎紅袍,襯得越發的丰神如玉,俊郎挺拔,但臉上,卻無半點身為新郎的喜悅,當上官子墨將上官子怡送入花轎時,趙昱軒淡淡地回眸掃了一眼,看到一群女眷中的婉清,目光凝了凝,轉過頭,僵直著背脊,大步離開了。

    那一眼,讓人感覺有種壯士斷腕的絕決,婉清心頭一鬆,或許,今天過後,他就會就將過去放下,真正的與上官子怡好好的過日子吧。

    老太君也很高興,與二老太太一起喝了不少酒,散席時,婉清扶著老太君,送她去壽安堂,老太君拍著婉清的手道:「清丫頭,再過些日子,就要秋闈了,等子墨下了考場,我就張羅著給他說門親事,要是他考得好,就讓侯爺給他弄個外放吧,在外頭歷練幾年,人也能懂事一些,你……也能輕省一些。」

    老太君很少與婉清說這些話,婉清知道老太君其實是很疼愛上官子墨的,讓上官子墨外放,就是為了減少婉清的麻煩吧,同樣是孫子,不得不說,老太君更疼上官夜離一些,也許當年歐陽夫人的死,老太君心中一愧,所以,對大孫子更加疼惜一些吧。

    「老祖宗,兒孫自有兒孫福呢,您就別操那許多心了,子墨年紀還輕,母親也定是捨不得他遠離的,如今妹妹也嫁了,再讓六弟也出遠門,這樣母親只怕心緒會更不寧一些,再說了,多一個孫兒媳在您身邊孝順著,不是更好麼?」婉清想著自己遲早是要離開這個府裡過一陣子的,要是上官子墨也走了,老太君身邊難免就會寂寞,大太太畢竟不是嫡親的兒媳,三少奶奶幾個還是不如自己和上官子墨的娘子還得親。

    老太君聽了高興地拍了拍婉清的手道:「清丫頭就是讓人窩心,你放心,這回我定然會給了墨尋個好的,娶了回來只會給你作伴,不會給你找岔子。」

    這話有點像小孩子耍性子了,婉清摟著老太君,將頭窩進她的肩道:「您可是給六弟找媳婦,又不是給我,這話要是讓六弟聽了去,還是得找您鬧去?」

    「可不是麼?老祖宗也太偏心了些。」上官子墨不知從哪裡蹦了出來,一手攬著老太君撒嬌。

    「你這毛猴子,嚇了我一跳,怎麼不在前頭陪你爹爹喝酒?」老太君慈愛的敲了他一咯崩,嗔道。

    「父侯有五哥陪著呢,如今五哥可是炙手可熱的人物,大把的人巴結著,爺侯眼裡哪還挾得進我去。」上官子墨的語氣酸溜溜的,睨了婉清一眼,就看到婉清手裡正拿著一根華勝把玩著,不由笑道:「五嫂怎麼不把首飾戴頭上,倒是拿在手裡玩兒?」

    婉清今天故意戴著紫絹的那根華勝,剛才見上官子墨出現,就拿了出來,在手裡把玩,果然就吸引了上官子墨的眼球。

    「又不是我的東西,我自是不能戴了。」婉清笑著將那華勝舉高,拿著手裡搓圈兒玩。

    老太君垂眸直了一眼,將華勝拿了過去,瞇著眼細細瞧了一遍,臉色變得陰沉起來:「清丫頭,這東西你從哪裡來了?」

    婉清聽老太君的語氣甚是不善,愣了愣,看了上官子墨一眼,上官子墨神情淡淡的,眼睛看向了別處。

    「才在院子裡頭撿的,正想問問是誰丟的呢。」婉清輕描淡寫地說道。

    果然就看到上官子墨的眼眸微瞇了瞇,轉頭嘻笑道:「五嫂還真是運氣好,這麼好的簪子也能撿到,在哪撿的?也告訴六弟我去尋一尋,保不齊也能發點小財呢。」

    婉清面不改色道:「我正個的院子裡呢,正覺得奇怪,誰這麼大方,這麼好的簪子也隨便丟,就是我那妝盒裡,比這個好的也不多呢。」

    老太君沉了聲道:「自然是不多,這可是西戎貴族的東西,清丫頭,你真是撿的?」

    婉清聽得怔住,西戎貴族的東西?怎麼可能?紫絹一個小丫頭怎麼會有西戎貴族的東西?她拿出來,原本就是想試探上官子墨的,結果竟然扯出一個西戎來。

    「真是撿的,不過,不是在地上,是在紫絹的床上撿的。」婉清老實地回道,這事似乎很不簡單,老太君只要一查,就能查出簪子的出處,她也不好再開玩笑了。

    老太君的目光銳利地盯著婉清道:「紫絹怎麼會有這麼好的東西?難道是離兒送給她的?清丫頭,這簪子還是交給我的好。」說著,真將簪子收了起來。

    這簪子自然不是上官夜離送給紫絹的,她早就給上官夜離看過,上官夜離也沒看出來,說實在的,這簪子除了做功精細外,與大周的首飾也沒什麼兩樣,就不知道老太君怎麼就一眼瞧出這簪子是西戎的。

    老太君要收去,婉清自是不好再要回來,她瞥了上官子墨一眼,那一位正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看著她,婉清不由懊惱,早知道應該拿著這簪子讓上官夜離的暗衛查去……不過,那包裡不是還有好些首飾麼……

    正想著,平安從前頭過來,向她稟報:「少奶奶,爺喝高了,奴才就把他扶到書房歇下了,奴才這就回去給爺熬醒灑湯去。」

    是怕自己擔心,所以來知會一聲吧,婉清點了點頭,讓平安下去。

    老太君就皺了眉道:「離兒那身子怎麼能喝酒呢,清丫頭你也真是的,怎麼沒讓人好生看著,書房裡怎比得上自個兒屋裡,你杵著不動作什麼,快去瞧瞧離兒去。」

    婉清聽了撇撇嘴,又不是她讓上官夜離喝灑的……

    不過到底還是放心不下,便跟著平安往前頭走,平安走了一半,又頓住腳,期期艾艾的問道:「少奶奶,怎麼這幾日都是墜兒跟著的,碧草姑娘呢?」

    婉清被他問得一怔,這幾天她也找碧草談過好幾回,碧草死活都不肯讓她去找慕容凌去算帳,說只要婉清去,她就死給婉清看,婉清也沒法子,只好好言哄著她,好藥供著,心裡卻是急得不行了,這個時代的墮胎藥太危險,碧草也才十五歲不到,沒有發育成熟的身體怎麼能承受那虎狼之藥,一個不好就會丟了命去,她不敢啊,可是,再磨蹭下去,碧草的肚子會一天天長大,到時候拿什麼來圓?

    說是上官夜離的麼?她也這麼想過,算是給碧草一個虛名就是了,可上官夜離死活都不肯,說是有一就有二,人心難測,就怕有的人得了好,不知道好,會得壟望蜀巴啦巴啦的一大推,婉清也知道,只要上官夜離身邊收一個,這府裡就會有很熱心的人一個勁的往她屋裡送人,如今可是藉著上官夜離的身子不好,才堵了這條路的,這個口子開不得啊。

    「碧草姐奶身子不舒服呢,看不出來,平安,你還蠻惦記碧草姐姐的。」墜兒眼珠子一轉,挑眉對平安道。

    平安憨憨地一笑,耳畔浮起一絲可疑的暈紅,訕訕道:「只是覺得奇怪罷了,墜兒姑娘說笑了。」

    婉清卻是頭一回認真地打量起平安來,平安大約十六七歲的樣子,其實也到了說親的年紀,也許長年跟著官夜離,沒有幹過粗活的緣故,平定雖然穿著下人的服侍,卻也長得白白淨淨,斯斯文文的,身體修長挺拔,若是……

    「碧草得了風寒,我正想著沒時間給她抓藥呢,平安,你若有空,幫我去撿幾副藥來。」婉清趁勢說道。

    平安果然眼裡就露出一絲驚喜來,高興地應了,忙找婉清要方子,墜兒嗔他:「哪有少奶奶懷裡揣著個藥方子走的,你自去院裡找方媽媽要去。」

    平安傻笑地摸了摸頭,帶著婉清往前院走去。

    剛進文默齋的院子裡,就看到韓嬤嬤正沉著臉在屋外徘徊,一見婉清來了,眼裡滑過一絲緊張,皺著的雙眉擰得更緊了,擔憂地看了書房一眼後,還是垂著頭來給婉清行禮。

    「嬤嬤身子可好利索了?」不是說在養身子麼?怎麼這會子又轉到前院書房來了,婉清的聲音就有些清冷。

    韓嬤嬤臉色有些發僵,垂了頭道:「回少奶奶話,奴才是來給爺送藥的,爺打小就不能喝酒,一喝酒就會全身起疙瘩,奴才怕爺受不住,所以……」

    原來上官夜離是過敏體質麼?一喝酒就會起疙瘩?這裡又沒有息斯敏之類的抗過敏藥,「嬤嬤送的什麼藥,能讓我瞧瞧麼?」

    婉清這一句純屬好奇,但韓嬤嬤聽了卻是一臉黯,眼神冷了下來,硬邦邦道:「莫非少奶奶以為奴婢會害爺不成?」

    婉清聽得愕然,揚了眉道:「我不過是想瞧瞧藥的成分,嬤嬤如此敏感作甚?莫非嬤嬤心虛不成?」

    韓嬤嬤聽了臉一白道:「少奶奶若是覺得奴婢做事不合你的心意,大可以將奴婢換了就是,何必找些有的沒的來壞了奴婢的名聲,奴婢服侍爺也有十幾年了,何時對爺不忠心過。」

    婉清聽得氣急,這是在跟自己叫板麼?正想就此順著韓嬤嬤的話打發她,回頭一想,還不如把這事交給上官夜離來處置,他處置可比自己處置好多了,可以堵了府裡人的嘴,於是懶得管韓嬤嬤,甩袖就向書房走去。

    誰知韓嬤嬤見了急急就衝到前面來攔住婉清:「少奶奶,這會子進去不得。」

    婉清一挑眉,凌厲地看著韓嬤嬤道:「這卻為何?」

    韓嬤嬤眼裡出露出一絲憤愾來,仍是攔住婉清道:「這會子您進去,不只自個兒沒臉,爺他……也怕是拉不下臉去,少奶奶,您再等一會子吧,奴婢方才也是想進去來著,可是……」語氣竟是前所未有的軟,不有點哀求的意思。

    婉清聽了心中更疑,一掌推開韓嬤嬤就往書房走去,韓嬤嬤大急,再次跑上來攔住婉清,眼裡閃過一絲堅決,:「奶奶若非去不可,那就讓奴婢打頭吧,也省得污了奶奶的眼。」

    說著,就打頭先去了,門吱呀一聲朝裡打開,韓嬤嬤揚了聲喚道:「爺,少奶奶來了。」

    驀地,一個人影衣衫不整的從裡屋跑了出來,婉清正好走進正屋裡,那人影跌撞著就往外衝,婉清伸手了撈,便扯住了那人的手,卻看到正是紫綾,只見頭雲鬟半散,俏臉含春,裡面的羅衫領子上開了幾粒聽子,外面披了件薄薄的絲製褙子,神情嬌媚慵懶,被婉清抓住後,也不行禮,只是用力掙了掙,垂著頭想送出去。

    婉清不由微瞇了眼,嘴角噙了絲冷笑,怪不得韓嬤嬤死死攔住不讓自己進來,果然是會讓自己沒臉,若是捉姦拿了雙,上官夜離也會沒臉,這一次,韓嬤嬤倒是真心實意地為她呢。

    「你跑什麼?可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嗎?」婉清的聲音裡不見半點火氣,鬆了紫綾,一派雲談風清的往正位上一坐,斜睨著紫綾道。

    紫綾的一抬眼,看到平安也來了,慌亂的背過身去扣好衣扣,這才轉過身來,直直地看著婉清道:「奶奶這是說的什麼話?奴婢服侍爺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奴婢只是不知道奶奶會這個時辰進來罷了。」

    是說自己不識相,打擾了她的好事吧,奶奶的,男人睡小三,我這個當主母的還不能外正言順的來打小三麼?打小三還要等男人完了事後再來麼?這是哪裡來的規矩?

    韓嬤嬤聽了怒道:「紫綾,雖說爺寵了你,但該有的規矩還是要講的,還不快點給奶奶行禮?爺便是收了你,沒有奶奶的允許,你的名份也莫想要定下來。」

    紫綾聽了這才垂了頭,不情不願的走到婉清跟前來行妾禮,婉清拿起桌上的茶婉就砸了去:「滾開,誰讓你在我面前行妾禮了?」

    紫綾的頭當時就被砸了一個大包,她摀住額頭道:「哼,這只怕由不得奶奶,奴婢這就去找夫人評理去。」

    婉清聽得心中大怒,冷笑著走近紫綾道:「你怎麼不去找爺評理,我屋裡的事情你找夫人做什麼?不是怕爺不要你吧。」

    紫綾微揚了下巴,輕蔑地看了婉清一眼道:「爺怎麼會不要奴婢,不過是少奶奶太過嫉妒心狹,爺讓著少奶奶罷了。」

    婉清聽了再不遲疑,站起身來就向裡屋衝去,卻是一頭撞在正從裡屋出來的上官夜離身上,婉清揚手就要打,上官夜離及時捉住了她的手:「娘子。」

    婉清抬眼看時,只見他臉色潮紅,但表情已經臭得像一塊鍋貼,婉清便斜睨了眼道:「怎麼?終於肯出來了麼?」

    上官夜離痛苦地揉了揉眉間,緊握著婉清的手往屋中走。

    紫綾見了就向他撲了過來,上官夜離想也沒想,就是一腳踹了過去,紫綾被她踹了個窩心腳,伏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狠聲道:「爺,你……好狠的心啊。」

    上官夜離沒理她,只轉頭直直地看著婉清:「娘子,你信她,還是信我?」

    婉清拍了他一眼道:「如今不是我信和不信的問題,而是相公你要如何讓大這都信你。」

    衣衫不整一漂亮丫環從酒醉的爺門屋衝出來,丫環還口口聲聲說爺門已經收了她了,這麼淺顯的事情,婉清可以不信,別人怎麼想呢?

    上官夜離卻是執著的捉住婉清的手道:「我只問你信不信,別人如何不關我的事。」

    婉清看他急得額頭上的青筋都要暴出來了,俊臉脹得通紅,便道:「我自然是信你的。」

    兩人新婚時,這傢伙連親吻都不會,若是個好色貪歡的,這樣的府弟,身邊又是上桿子要爬他床的人,怎麼可能還能青澀得了。

    上官夜離黯沉的眸子驟然如點亮的星空,美得讓人奪目,他高興得像得了糖果的孩子,一把將婉清扯進懷裡道:「我就知道,娘子是最信我的。」

    婉清被他弄得滿臉通紅,一屋子的人在呢,這廝也不注意點形像,嗔了他一眼,從他懷裡掙脫出來,冷著臉坐到椅子上去。

    上官夜離一揚聲道:「來人,把這個污陷爺的賤人拖到狼捨裡去。」

    韓嬤嬤聽得大震,顫了聲道:「狼捨!爺,那紫綾可就沒命了?爺你……」

    上官夜離臉一沉,韓嬤嬤立即就閉了嘴,紫綾嚇得魂飛魄散,拚死向上官夜離撲來,「爺,你不能啊,不能這麼狠心,奴婢懷了你的骨肉啊。」

    這話猶如晴天霹靂,把婉清擊呆了,她這院子還真是風水好呢,又有個丫頭懷上了,心卻是如墜萬丈冰窟,懷孕?那可不是一次兩次就能懷得上的,今天可以說是誤會,那以前呢?紫綾天天都在深宅大院裡頭,她這種大丫頭等閒又看不上府裡的小廝,何況早就對上官夜離懷了小心思……難不成紫綾是跟鬼偷情懷的?

    韓嬤嬤沉著臉對上官夜離道:「爺,紫綾丫頭真是懷有身子了,上身一個多月的樣子,前兒奴才特意請過大夫探了脈的,原想著今天來告訴爺的,沒想到……」

    上官夜離整個人像一條快要暴發的火龍,臉色陰森可怕,眉眼睛的戾氣能把膽小的人嚇死,一旁的平安忍不住就縮了縮脖子,離紫綾遠了幾步。

    韓嬤嬤也很少看到世子爺如此怒氣勃發,硬著頭皮勸道:「爺……再怎麼,也是你的骨肉,就是不喜歡,也等她把孩子生了吧,正好奶奶年歲小,過繼給奶奶也能堵了不少人的嘴……」

    「爺從來沒有碰過她,哪裡來的骨肉?」韓嬤嬤的話音未完,上官夜離便是一聲怒吼。

    「爺,這是你的孩子啊,上月初十那日,靜水居,奴婢給您送夜宵,是您喝醉了,是您拖奴婢到床上去的……」紫綾哭成了淚人兒,一雙大眼滿是幽怨,哀哀地哭訴著。

    「你還敢說靜水居?平安,你告訴她,爺那日歇在哪裡?」

    上官夜離氣急反笑,壓低的眉眼裡全是暴烈的戾氣。

    平安可憐地看了紫綾一眼道:「紫綾,爺若不是要給那個人留面子,早就打殺了你了,你這蠢丫頭,連上了誰的床都不知道,還怪爺,也怪不得爺要送你進狼捨了。」

    紫綾聽得大驚,不可思議地看著平安,平安卻是厭惡的別過臉去,對婉清道:「少奶奶,上月初十,爺沒回清遠居是有要事要辦去了,回來後,天色已經很晚,爺怕吵著了奶奶您,才沒有回院子,而是去了靜水居,誰知紫綾她就穿著單薄的紗衣過來了,爺看到了就沒有去靜水居,而是來了書房,奴才就在爺屋裡的榻上過的夜,爺連門都沒有出,哪裡能讓紫綾懷上?」

    紫綾聽了大哭道:「不是的,不是的,奴婢進了裡屋,爺就睡在床上,奴婢問爺要不要喝水,爺就把奴婢拖上了床……」不過,聲音卻是漸弱了下來,似乎沒有了先前的底氣。

    上官夜離怒道:「若不是少奶奶才進門,怕影響少奶奶的名聲,給少奶奶添煩,那一日我就該打殺了你,何必又弄到現在讓你污了爺的名聲,平安,你還磨嘰什麼,帶她去狼捨。」

    「爺……她懷了孩子呢,要不要支會……」平安有些擔心地說道。

    「相公,她肚子裡究竟是誰的?你也告訴她,好讓她死個明白,不然,做了鬼還會怨你。」婉清聽出平安話裡有話,忙問道,雖然氣紫綾的下賤無恥,但倒底是一屍兩命,只要不是自家相公的就行。

    「那好,我聽娘子的,平安,帶她去老太君屋裡,誰做下的,讓誰認去,不許她再踏進清遠居一步。」上官夜離又對韓嬤嬤道:「我不管你是懷著什麼心思,總之有一條,院子裡的人,有誰敢對少奶奶不好,對少奶奶不忠,爺我不管她是誰,一律送到狼捨裡去餵狼,再不姑息。」

    韓嬤嬤聽得大震,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爺還從來沒有對她說過這樣的重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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