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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五十七章 :敬茶風波 文 / 不游泳的小魚

    「相公……」婉清苦著臉,拖著步子不肯坐到椅子上去:「讓我敬茶嘛。」

    「不行!說了我來。」上官夜離也不知道怎麼就別著一口氣了,寧華郡主越是氣,他就是越要寵著婉清,叫這些人知道,誰也不能欺負他娘子。

    「你……我知道,你肯定嫌棄我,嫌我是庶女,你原是要跟我四妹妹訂親的……嗚嗚嗚,你不想給我這個正妻的名分吧,你……」婉清眼圈兒一紅,嚶嚶地就哭了起來,嘴裡嘟嘟嚷嚷的胡說八道。

    上官夜離一聽,氣得火冒三丈,個小沒良心的,為了娶她,他費了多少心思啊,誰要娶那個嬌蠻的顧婉麗了。

    「你胡說些什麼?」他的臉更黑了,可一看她哭,他的心就揪得慌。

    「還說不是,你連媳婦茶都不讓我敬,你就是想讓長輩們都不認我,嗚嗚嗚。」婉清扯著他的袖子繼續哭。

    「哪有的事,你不是身子不舒服嗎?」他柔聲去哄她,一屋子的人都愕然地張大了嘴看著上官夜離,這還是靖寧侯府那個冷傲霸道的世子爺嗎?什麼時候見他這麼有耐心地哄過人啊?

    兩人正鬧著,就見外面蹦蹦跳跳地進來一個年輕人,「哥哥,嫂嫂第一天進門,你怎麼就把她弄哭了?」

    婉清抬眼看去,只見那少年站在門口,陽光灑了一肩,像是披著一身霞彩,從天而降的仙人,眉眼乾淨秀氣,俊朗中又不失天真,正睜著一對黑白分明的大眼看著她,端的美正太啊。

    「不是說要去敬茶麼?快去。」某人看都不看那男子一眼,衝著婉清吼道,一張臉臭得像萬年的冰山。

    婉清感覺到週身冷氣嗖嗖的,不知道哪裡又得罪他了,忙依言過去跪了。

    那進來的男子卻是繞到她面前,歪了頭打量她:「你就是我的新嫂嫂麼?我是子墨,在府裡排行老六。」

    原來是上官夜離的弟弟,應該是寧華郡主的兒子吧,婉清對這個清新秀氣的男孩很有好感,嫣然一笑,大大方方地對他說道:「見過六叔。」

    「嫂嫂笑起來真好看,怪不得五哥中意你。」上官子墨笑容溫暖陽光。

    「你不用唸書了麼?」話音未落,上官夜離就板著臉,拎了他的領子往邊上一扔。

    上官子墨縮了縮脖子,一臉委屈地看著上官夜離,上官夜離眼睛一瞪,他就往老太君身邊蹭,小聲嘟囔,「嫂子今天認親,我這個做弟弟的總也要來看看吧。」

    老太君笑著對上官夜離道:「墨哥兒,過來。」

    上官子墨蹭到老太君的懷裡咕噥:「五哥總是凶巴巴的。」

    「他就那脾氣,你莫惹他就好了。」老太君慈愛的撫著上官子墨的頭,又問她:「可給你五嫂備了禮?」

    「自然是備了的,不然五哥又沒好臉子給我瞧了。」上官子墨從老太君懷裡鑽出頭來,大眼裡全是期待:「五嫂,快快敬茶吧,敬了我們都好給你禮物啊。」

    屋裡原本有點尷尬的氣氛,因為上官子墨的到來顯得自在了好多,婉清一一給老太君,靖寧侯和寧華郡主磕了頭,老太君和靖寧侯都賞了見面禮,老太君給的是一個碉花的翡翠白菜,婉清曾在前世看過國寶檔案,知道這東西有多貴重,忙讓一邊的碧草給收好了。

    她給老太太回了一件絨毛背套頭背心,這個時代的衣服基本都是開衫,很少有套頭的,但老人家穿套頭,又方便又貼身,老太君攤開在手裡好看了一陣,見那領子比一般的小立領子長了好幾倍,不由怔住,忍不住問婉清:「這個……」

    婉清笑著上前將背心拿在手裡,把領子捲了一卷道:「老祖宗,這是孫媳特意給您織的,冬天天兒冷,脖子嗆風,老戴個圍脖又太厚了,有這領子護著,您就不冷。」

    老太君聽了拿手往衣服裡去籠了籠,感覺確實又柔軟又暖和,不由眉花眼笑:「真是個可心的人兒,虧你想得周到,這大周朝下,怕也就我有這一件稀罕物了。」

    二老太太就在一旁瞪眼:「瞧這得瑟的,知道你得了個好孫兒媳婦,我們沒你命好。」

    這一說,一屋子的人就全跟著笑了起來。

    婉清又給二老太太敬茶,二老太太給了她一對玉麒麟,看著雖好,到底沒有了老太君給的大氣,自個兒先笑了:「我可沒你家那老祖宗氣派,侄孫媳婦你可別嫌棄啊。」

    婉清聽了忙道謝,又送了一雙絨線護膝給二老太太,婉清在娘家時,做過功課,靖寧侯是世襲制,上兩代老侯爺,也就是老太君的公公共生得有二子,大兒子就是老太君的丈夫老侯爺,因為在長,又很是爭氣,年輕時,非得自行下場考試,硬是三榜都中,成了當年難得的一個公卿世家裡出來的探花郎。

    而老太君是華家的嫡女,華家在大周朝可稱得上是天子腳下第一家族,華家嫡女最是嫁得榮光,不是親王妃,也是個郡王妃,宮裡的太后就是老太君的堂妹,進宮不久就被封為貴人了,後來又生了當今皇上,步步榮升,皇上繼位後,就成了太后,華家權勢一時無兩。

    華貴妃也是華家的嫡女,是老太君的堂侄女,太后的侄女,在宮裡,儼然就是皇后的待遇。

    老太君嫁給探花郎,算是高門低嫁了,所以,在靖寧侯府甚是得寵,老侯爺的第二個兒子則是好吃懶做,浪蕩無形,年輕時最是荒堂無忌,納了一個教坊裡的女子做妾室,寵得無非無天,最後弄得個寵妾滅妻,若不是探花郎侯爺壓制,華老太君強勢介入二老太爺的家事,上官府的二房怕就已經家破人散了。

    二老太太這人也算剛強,從老侯爺那裡分來的家財雖然被二老太爺敗去不少,但還是死命留下了些體已,又嚴加管束自己的一雙兒女,最後大兒子也就是靖寧侯的堂弟上官雲笙,苦練武藝,終於考上了武狀元,如今已經是福王帳下一名大將軍了,掌管著福王手裡十萬兵權,獨守北境一個邊塞重鎮。

    兒子帶著兒媳孫子去了邊關,女兒也嫁了,二老太太一個人便住著寂寞,老太君乾脆將她接了過來陪她說話,二老太太就一直住在侯府了。

    因著兩家的關係實在是密切,二老太太在侯府的地位也很尊崇,就是靖寧侯也對她恭敬有加,所以,婉清把回二老太太的禮也備得用心。

    二老太太接了那一對護膝也是笑得見牙不見眼:「這東西好,合我的心意,你看,她怎麼就知道我有老寒腿呢?老嫂子,你那背心是大周朝的稀罕物件,難道我這個就不是了?」

    老太君抿嘴一笑道:「再稀罕又如何,我要是想要,讓清丫頭再給我做一對就是。」言下之意,我自個兒的孫媳婦的東西,只要我想要,隨時都有。

    二老太太聽得直拿眼瞪她,兩個老人為了婉清的回禮像小孩子似的爭執,一屋子的晚輩瞧著就笑,那目光裡,自然也有不和諧的,婉清回頭時,就看到了雙妒恨的眸子正看過來,待她看仔細時,又瞧不見了,心下苦笑,做人果然還是要低調啊。

    靖寧侯給婉清的是一張圖,婉清當時沒瞧明白,只聽見老太君笑道:「孫兒媳,你公公可算是把上官府的傳家寶交給你了,你可要記得好生保管了,可不能弄丟了。」

    婉清聽得嚇住,忙想要去看那圖,上官夜離卻是一按她的手道:「不過一張廢紙罷了。」

    一旁的靖寧侯聽得臉色一沉,正要發作,老太君就道:「離兒說得也沒錯,這張圖說起來是個寶貝,其實是個殘的,只是一半,補不齊另一半,的確就是張廢紙。」

    靖寧侯聽了就道:「娘,雖說難以補齊,但終歸還是有希望的,總不能就此扔了吧,畢竟是爹傳給兒子的,兒子自然是要傳下去的,清丫頭既然是世子夫人,給她保管是再合適不過的。」

    雖是自己是世子夫人,可寧華郡主還是侯夫人啊,靖寧侯年紀並不大,不過三十幾歲的樣子,寧華郡主就更年輕了,看著不過三十出頭,這張圖不交給寧華而交給自己,靖寧侯要麼就是不信任寧華,要麼就是對這張圖已經失去了信心。

    婉清眼角餘光掃向寧華郡主,果然見她臉色不豫,不過也並無太大的意外,看來是事先就知道了的,婉清的心這才落妥了些。

    不管如何,靖寧侯肯將上官府的傳家寶傳給婉清,有用沒用,都就表明了一種態度,就是婉清在靖寧侯府的地位,僅次於寧華郡主,是正經的世子夫人,將來上官府的宗婦,如果上官夜離有命繼承爵位的話,婉清還是將來的侯夫人。

    婉清就送了靖寧侯一雙皮手套,用硝好的羊皮做的,兩面平滑細膩,戴在手上騎馬,最能護手了,靖寧侯冷清的臉上也不由掛了絲笑容。

    到了寧華郡主跟前時,寧華郡主喝了茶,拿出一對通體翠綠的翡翠手鐲來,上官子怡一見,呀了一聲道:「娘好偏心,這對手鐲可是太后娘娘賞的,女兒可是肖想多時了,偏不肯給女兒。」

    寧華郡主嗔她一眼道:「你嫂嫂可是咱們府裡頭的世子夫人,娘以後還要倚仗著她孝敬我呢,當然要把最好的給她啦。」

    老太君聽了這話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皺,二老太太就在一旁笑道:「郡主就是大氣,那對鐲子我看著都眼饞呢,到底是宮裡來的,著實是好東西。」

    老太君這才笑道:「老五家的,你就拿過來給你二老太太瞧瞧,讓她過過眼癮。」

    婉清聽了就不敢將鐲子交給碧草,只好自己雙手捧了,謝過寧華郡主,起了身向二老太太走去,可還沒走幾步,身子不知被什麼絆住,整個人便向前一蹭,手中那對玉鐲就從手中飛了出去,只聽得一聲光當脆響,那對翠綠的手鐲立即摔成了好幾截。

    整個屋裡頓時響起了一陣抽氣,就聽三少奶奶陰陽怪氣地說道:「喲,五弟妹這是怎麼了,誰推了她一把吧,不然好好兒的,怎麼會絆腳了。」

    婉清回頭看去,就見上官子怡不動聲色的往寧華郡主身邊挪了挪步子,剛才自己並不是被什麼絆了腳,更不是有的推了自己,而是自己的長裙被人踩著了,一個不慎,才會身子踉蹌的。

    可如今,根本就沒有證據,就算有人看見了上官子怡的小動作,怕也沒有人肯指出來,自己怕是要吃啞巴虧了。

    而三少奶奶這話是在幫自己麼?她又憑什麼幫自己?婉清不由側目看向三少奶奶,三少奶奶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笑臉:「五弟妹,我是個直性子,平日裡最是口直心快,我看你剛才可是小心又小心的樣子,那手鐲可是太后娘娘賞下來的,又是二嬸子給的,給你一千個膽子也不敢當著這許多人的面打碎啊。五弟妹,你說我這話說得對不對。」

    這還能說什麼?她為自己說話,能說她說得不對麼?否定她的話,那就是承認鐲子是自己有意摔的?那不是對寧華郡主不敬麼?新婚第二天,頭一天見公婆,就把婆婆給的見面禮給摔了,這可是大不敬,就算是給罰跪祠堂也不為過。

    婉清尷尬得要哭了,苦著臉道:「我確實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承認有人絆她了。

    寧華郡黑沉著臉站了起來道:「老三家的,你可說清楚了,誰絆她了,這裡誰都離她三尺遠,誰能絆得到她?這對鐲子摔了也就摔了,我也相信清丫頭不是故意的,只是到底是我精心挑選了的東西,給摔碎了,就感覺一片心意都被人扔進冰窟裡了似的,有點不痛快,但也決對不會如何怪罪於清丫頭,老三家的你這樣說就很不地道了,清丫頭身後就只有我和子怡,難不成你認為是我和子怡推了她?」

    上官子怡怯怯的躲到寧華郡主的身後道:「娘,我可夠不著五嫂嫂,可別怪到我身上來。」

    一旁的大太太聽了就沉了臉,喝斥三少奶奶:「怎麼一桌子的茶果都沒堵住你這張嘴,一屋子的人就你話多。」

    三少奶奶被婆婆罵了,撇了撇嘴,賠了笑道:「母親,兒媳哪敢說二嬸的不是,不過是覺得這玉摔得蹊蹺罷了,那麼好的翡翠啊,我那妝盒裡可沒一件比得上這個的。」

    說著,目光就有些貪婪地盯著地上碎成幾截的玉鐲,口中喃喃道:「其實還是可以撿起來,打幾個玉耳墜子的……」一副很可惜的口氣。

    大太太聽了她這小家子氣的話,更覺沒臉,拿眼刀不住的剜她,三少奶奶到底還是有些畏大太太的火,沒有真的過來撿那地上的玉。

    「是啊,五嫂,你怎麼會突然站不穩呢,娘和妹妹離得你遠,自然是不可能推到你的,不過,你的丫頭不是站在你身邊麼?」上官子墨秀眉緊鎖,一副很意外的樣子向婉清走了過來,「呀,五嫂你看,你的裙邊上有個鞋印子,啊呀,對了,肯定是才走路的時候誰踩了你的裙擺了,怪不得會摔了。」

    「五嫂的丫頭可是跟著五嫂走的,別的人離得都遠,要說踩,也只能是這丫頭不小心踩著了。」上官子墨的話音剛落,上官子怡就接口道。

    碧草頓時嚇住,顫了聲道:「奴婢冤枉啊,奴婢沒有踩少奶奶的裙擺。」

    婉清的心開始往下沉,一開始,她以為這個陰謀是衝自己來的,正覺得這下手之人未免也太低段,這種幼稚的手法也用,如今才明白過來,原來是衝著她的貼身丫頭來的,摔壞太后的賞賜是何等罪名,一個丫頭如何承受得起?

    碧草是自己的陪嫁,又是自己最貼心的一個,如果沒有她,自己在侯府將沒有幾個可以得用的人,除了碧草,不但讓自己斷了臂膀,他們還可以趁機塞人到自己身邊來當耳目,從此自己便成了半透明體,在她們面前便無秘密可言。

    果然又是一石几鳥的好計策啊,用一對本來就送出去的玉鐲子,換來這麼大的收益……果然都是宅斗的高高手。

    婉清不由抬眼看向上官子墨,這個眉眼乾淨陽光的男子,剛才他與上官子怡兩個一唱一和,配合得相得益彰,他,不會也是那種心懷歹毒之人吧。

    對上婉清清澈的眼神,上官子墨微怔了怔,臉色有些不自在,小聲道:「其實也沒什麼,一對玉鐲子而已,摔了也就摔了,娘都不生氣,五嫂你也就別怪你的丫頭了,讓她下次做事小心些就是了。」

    他的眼神無辜又純淨,可是,這話不就坐實是碧草的錯了麼?而且,還在逼自己親自責罰碧草,不然,就難以對得起寧華那一片疼愛自己之心,婆婆送的東西被你的丫頭摔壞了,你敢不責罰丫頭麼?

    所謂扮豬吃老虎,就是上官子墨這個樣子嗎?婉清真不知道他是無心還是有意,一時進退兩難,轉眸就看到碧草委屈又憤怒的眼神,她的心一酸,眼圈就紅了,當初,自己被林氏弄到濟庵堂去住了半年,如果不是碧草的忠心陪伴和護佑,自己怕是早就熬不住死了,碧草於她,不止是主僕,更是相依為命的姐妹,她決不讓碧草受這個苦。

    碧草看到了她眼裡的那抹心疼和堅決,忙搖了搖頭,自己撲通跪了下來,咬牙道:「五少奶奶,奴婢錯了,你責罰奴婢吧。」

    碧草與婉清長時相伴,兩人早就心靈相通,婉清只一個眼神,碧草就知道是什麼意思,小姐才進侯府,第一天就摔了婆婆的見面禮,就算是她的錯,她也會替小姐頂,何況還被人構陷了,她知道小姐捨不得她,會護著她,可是,她也一樣要護著小姐啊,怎麼能讓小姐為難呢。

    婉清頓時被逼入維谷,傻碧草,她原本想好了托詞為她開脫,就說是自己不小心踩著裙子就是了,反正為了對鐲子總不能打死新進門的媳婦吧,可如今碧草自認了,她再要開脫,就是包庇了,婉清的心又氣又痛,一屋子的人,沒一個人幫碧草說情,都用各種眼神看著她,有同情的,那是老太君,有幸災樂禍的,正是開始時對她嫉妒的眼睛,還有看戲的,如三少奶奶,大太太,也有不知所措的,那是大奶奶李氏,還有一個則是漠然的,一副不關已事的樣子,那是四奶奶楊氏。

    婉清難得被如此萬眾囑目過,她在心中哀歎一聲,緩緩蹲下身來,小心翼翼地撿起那一截一截地斷玉,用帕子小心包好,輕聲道:「其實也沒摔那麼壞嘛,融了金,把斷口接起來,倒是可以變成一對金鑲玉的手鐲呢。」

    老太君立即接口道:「你這丫頭就是聰明,我看也行,只是圈兒會大了些,讓金玉堂的師傅幫你改改,倒是變成了件新花式呢。」

    「嗯呢,老祖宗和孫媳想到一塊去了,我打算著金上還碉些雲朵兒,正好和玉上的花紋相配呢。」婉清故作輕鬆地說道。

    責罰是少不了的,但願能罰輕一些吧,婉清的心在滴血。

    「離兒媳婦還是個有情義的呢,你那丫頭摔了這麼好的一對鐲子,你都捨不得責罰她,還想著為她開脫呢。」大太太的話酸酸嘰嘰的,卻正好提醒了滿屋子的人。

    老太君臉色沉了一沉,瞪了大太太一眼,歎了口氣道:「那丫頭也是無心之過……又是剛進咱們府裡頭,咱們家也不是那小門小戶的不拿下人當人看的人家,寧華,既是摔了你的鐲子,你就看著辦吧。」

    婉清感激地看著老太君,老太君這話只差沒說讓寧華郡主就此罷休了。

    寧華郡主聽了乾笑了笑道:「不過是一對鐲子罷了,老太君您都發了話,兒媳還怎麼好責罰她,只是,到底是摔了太后娘娘賞下的東西,不責罰於太后那邊也說不過去,那就依了老太君的,罰輕一些,來人啊,把這丫頭拖出去,打三十板子。」

    三十板子還是輕罰?這一頓板子下去,碧草不死也得殘啊,婉清的眼淚頓時就盈了滿眶,寧華郡主的令都下了,就是老太君也不好再說情了……

    一時,兩個粗壯的婆子走了進來,一人一邊就往碧草身邊來,婉清強忍著不讓自己的眼淚滴下去,眼巴巴地看著碧草,碧草的臉色蒼白,眸中有著無盡的依戀和不甘,婉清想起自己曾經對碧草說過的話:放心,有我的一口飯吃,就不會餓著你。

    言猶在耳,如今卻要眼睜睜看她赴死,誓言就是如此的不可靠麼?她突然就想要不顧不顧的衝上去,抱住碧草,哪怕又要再回到濟庵堂那個冰冷的草房裡……

    碧草對她猛搖頭,那兩個婆子已經圍了上來,正要伸手去拖碧草的手,婉清閉了閉眼,心中一片悲涼。

    「我娘子的人,誰敢動?」一條清冷的聲音在在大廳裡淡淡地響起。

    婉清睜開眼來,巴巴地看著上官夜離,上官夜離的目光冷漠地越過她,慢悠悠地起了身,走過來,清冷冷地看著那兩個婆子。

    那兩個婆子頓時感覺自己的腳像是被凍住了一樣,吶吶地不敢上前,但也不敢退下去,同樣眼巴巴地看向寧華郡主,寧華郡主的臉色很不好看,上官夜離是在挑戰她的權威,當著所有親戚的面,公然與她這個繼母作對,讓她下不來台,她盡力平息著胸中的怒火,盡量量讓自己優雅淡然地轉過頭去,然後,眼睛微濕地看向靖寧侯,這種時候,她發火或是妥協都不是最好的方式,所以,她把解決的權力交給了她的丈夫,靖寧侯,她想看靖寧侯的態度。

    靖寧侯收到了她的目光,卻是眉頭微蹙了蹙,俊雅的眸子微瞇了瞇,他這個小動作寧華郡主很熟悉,曾經有次,她的貼身丫頭打碎了他書房的一個墨玉筆洗時,他就是這個表情,然後,那個陪她一起長大的丫頭被他輦了出去。

    靖寧侯很不高興,寧華郡主得出這樣一個結論,但是,她不會妥協,這一場,不止是她和繼子之間的紛爭,更是她給兒媳婦的第一個下馬威,也是她在侯府地位的體現,如果她妥協了,那這個新進門的小妮子是不是就可以恃寵而嬌,從此不把她這個繼母看在眼裡了呢。

    「離兒,你要為一個丫頭與為娘作對嗎?」寧華郡主的聲音很低沉,似在壓抑即將暴發的怒火。

    「我娘早死了。」上官夜離的聲音沒有半點感情,冷冰冰的如同金屬相碰。

    「你……」寧華終於破功,氣得胸口急劇起伏著,轉過頭含淚看向老太君。

    老太君此時卻正耷拉著眼皮,一副老僧入定的樣子,只差沒打出小呼嚕來。

    寧華郡主再一次石化,心中暗罵:個老狐狸。

    眼皮一挑,她看向了排排坐著的某個女人。

    「五弟,你也是的,不就是個丫頭麼,打就打了,丫頭犯了事不罰幾下,侯府的規矩還不得亂了套了,二嬸子是心慈,換了別人,犯下這麼大的錯,早就直接亂棍打死了。」開口說話的是二奶奶馮氏,她是寧華郡主的姨侄女。

    三少奶奶聽了也笑道:「就是,就是,可別為了一個丫頭傷了母子情份,啊呀,二老太太,您喝了三盞茶了呢,我還等著弟媳婦來認我這個三嫂子,我也好痛痛快快地喝碗茶呢。」

    二老太太聽了笑道:「你這猴兒,我老太太就多喝了一碗茶也被你惦記了,要不是看你平日介對我孝順,我還以為你嫌棄我在府裡白吃白喝了呢。」

    三少奶奶聽了立即大聲道:「冤枉啊,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嫌棄二老太太您啊,我討好您還來不及呢,等堂弟回府,您搬回去住時,記得把您那屋裡的好東西賞我兩件兒。」

    二老太太聽得哈哈大笑,屋裡被這兩個人一笑一鬧,大家選擇性的都忽略了碧草的事情,寧華郡主對那兩個婆子一瞪眼,那兩婆子就偷偷上前去拖碧草。

    上官夜離把婉清一拽道:「還杵這做什麼?帶著你的人回去。」

    婉清聽得一楞,有點沒反應過來,「茶禮還沒敬完呢……」

    上官夜離瞪她一眼,一手拽著她,一手拎起碧草的衣領子,晃晃悠悠,卻是毫不費力的往外走,那兩個婆子哪敢從他手下去搶人,倒是鬆了一口氣,垂手立在一旁。

    一屋子的人全都愣了神,寧華郡主氣急,忍不住說道:

    「顧氏,你的眼裡也沒有我這個婆婆麼?」

    這一招狠,兒子沒辦法,兒媳定然是不敢違命的,婉清無奈地回頭,想頓住腳,她沒膽子在第一天就跟婆婆唱對台戲啊。「母親……兒媳……」

    她話音還未落,整個身子就直直地飛了起來,某個麵攤男人直接把她從大廳裡扔出去了……屋裡一陣驚呼。

    等雙腳輕巧地著了地時,婉清的頭還有點暈,屋裡那個明明晃悠悠的男人卻是瞬間提著碧草一起出來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看她只是臉色蒼白,便移開目光,扔了碧草,逕直先走了。

    某個男人在生氣,後果很嚴重!

    婉清在原地頓了頓,抬眼見碧草也是一臉蒼白,但卻完好無缺,婉清不由覺得宛如隔世,動情的張開雙臂抱住碧草,聲音有些後怕:「對不起,差一點就讓你挨打了。」

    「沒事,沒事。」碧草對她的這種不顧身份的行為有些不自在,心裡卻是很感動,遲疑了一秒,忙掙脫出去,侯府來往的下人多,若讓人看見少奶奶這樣,肯定會遭閒話。

    看婉清還有些發愣,碧草指了指前面晃得很慢的上官夜離好心提醒:「少奶奶,爺在生氣。」

    婉清忙丟下碧草追了上去,歪著頭睃那人的臉色,一臉狗腿的笑:「相公,今天天氣好好哦。」

    某人連一個表情也欠奉,仍是晃晃悠悠的走,婉清大膽去牽他的手,他的身子微怔,眼睛朝前,目不斜視,被她抓住的兩根手指動了動,卻沒有掙開,婉清笑著將他的大掌拉起,攤開來,邊走邊看:「呀,相公,你的婚姻線好長哎,咦,這裡分了叉,分出好多細線呀,你不會還娶很多小老婆吧,不行啊,你答應過我的,不能有通房,也不能有小妾,我這麼喜歡你,你可不能辜負我……」

    聽她像只小賴皮狗似的巴在身邊碎碎念著,黑沉的臉上終於有了些波紋,大掌輕輕將她調皮的小手包裹住,薄唇微微翹起,那晃悠悠步子也變得閒適了些,天氣好像真的很好呢。

    「相公,園子好大哦,你帶我逛逛吧,省得我以後迷路。」抬眼看到他嘴角的微笑,婉清偷偷笑得像只小狐狸,拉著他大手兩頭晃。

    他沒說話,腳步卻是改了方向,朝著園子裡開處正好的一片杜鵑走去,艷麗的花叢中,一隻隻美麗的彩蝶在花間飛舞,婉清順手摘下一朵來,歪了頭上下打量男子,一踮腳,插在男人的鬢間,呵呵直笑:「相公,下次你再扮人牙子的時候,插上這朵花吧,你上回那花忒俗了。」

    上官夜離唇邊的笑意立即消失,低頭狠狠地瞪她一眼,將鬢間的那朵花摘了下來扔在她的臉上。

    婉清嘟嘟嘴,切,又生氣了,壞心眼的就是想逗他:「其實你扮女裝也很好看呢,以前我在府裡頭看過演旦角的,就是男子扮的吧,那唱腔,可真夠勾魂的,我和煙姐姐兩個還跑去後台偷看他呢。」

    話音未落,那個就甩了她的手,對著跟過來的長隨秋石道:「以後看緊了,不許少奶奶看戲。」

    說著,人就大步流星而去,那步子,哪有一點晃悠。

    婉清拔腿就追,「喂,你等等我嘛,要是你去演旦角,肯定比那個人更好看呢,相公,我說的是真的。」

    前面的步子就慢了些,婉清又上前牽住了他的手,身子半倚著他,一步一挪,神情很愜意:「相公,太陽曬著好舒服哦。」

    他就伸了一條胳膊環住她,讓她靠得更舒服一些,步子也很輕緩,婉清舒服地歎了口氣,差一點就在他懷裡睡著了。

    「世子爺,該吃藥了。」一個清淡的聲音很不和諧地在一旁響起。

    婉清忙直了身子,從上官夜離的懷裡鑽出來,抬眼看去,只見一個表情嚴肅的僕婦躬身站在上官夜離的身側。

    「見過少奶奶。」上官夜離冷冷地說道。

    那僕婦微怔了怔,便立即走到婉清的面前,規矩地給婉清行了一禮:「見過少奶奶,奴婢夫家姓韓。」

    韓嬤嬤?是上官夜離的奶媽嗎?婉清忙笑著拿了個荷包遞給她:「韓嬤嬤不用客氣,以後院裡的事還要嬤嬤多多操心。」

    韓嬤嬤接了荷包,垂眸回道:「奴婢分所應當,少奶奶儘管吩咐。」

    態度不卑不亢,行止也很規矩,到底是大家子裡訓練出來的,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精幹爽利的勁兒。

    「相公,回去喝藥吧。」婉清也想看看上官夜離喝的是什麼藥,更想弄清楚,他究竟是什麼病。

    一進院子,就見張婆子在院子裡來回走動著,見婉清和上官夜離回來,忙笑著上前行禮:「奴才張家的見過世子爺,見過少奶奶。」

    上官夜離輕哼一聲,算是回應,婉清道:「媽媽一大早兒在院子裡做甚麼?」

    張嬤嬤跟著往前走,邊走邊道:「少奶奶新婚第一天,院子裡的人都還沒認主呢,奴才就幫少奶奶把人都叫齊了,一會子拿了名冊來給少奶奶看,少奶奶也仔細瞧瞧,哪些個是得用的,哪些個是吃混飯的,該添的添,該減的減,把咱這院子裡的規矩給立起來。」

    還真是能幹啊,管家應該是韓嬤嬤吧,自己還沒接手這院子呢,這就開始爭權了?還調擺到自己頭上去了,仗著林氏給她撐腰麼?

    婉清就轉眸看了韓嬤嬤一眼,卻見她神色淡定,臉上一絲不豫都不見,心中佩服她的忍功。

    「張嬤嬤,這些事先不急,世子爺要喝藥呢,紫絹姑娘在不?讓她侍候爺喝藥。」婉清四兩撥千金的把話繞開了,張婆子是林氏給的,就算要收拾,也不在這一天,她不想讓侯府的人看出自己與陪房的關係都不好。

    張婆子怔了怔,乾笑道:「這倒是,爺的身子是第一重要的,奴才這就進去吩咐紫絹姑娘。」

    儼然當自己是這院子裡的大總管了,紫絹是侯府的丫頭,是上官夜離的人,憑什麼聽她的吩咐?

    婉清但笑不語,扶著上官夜離進了屋。

    屋裡紫絹見上官夜離進來,忙上前來幫他更衣,上官夜離就靜靜地站在穿堂裡,紫絹站在他身前,兩隻白晰纖巧的素手就伸到了上官夜離的頸間,幫他解著領上的風扣,神情溫婉端莊,婉清就端坐在椅子斜睨著上官夜離。

    上官夜離也抬眼看她,觸到她眼裡的不善,眉頭微蹙了蹙,退後一步道:「娘子,過來寬衣。」

    紫絹的手就僵在了半空,愕然地看著上官夜離,這是她做了好幾年,早就做熟了的差事,少爺竟然……不要她做了。

    婉清笑咪咪的走過來,溫柔地對紫絹道:「不是說爺要喝藥麼?你去看看可熬好了。」

    紫絹的臉色這才自然了一些,福了一福,默然地進了後堂。

    婉清就動手給上官夜離解扣子,紫綾拿了件上官夜離的常服在手上,立在一邊。

    「相公,你太高了,彎下來些。」踮著腳,婉清腰疼,昨夜的後遺症還沒過去呢。

    上官夜離就彎了腰,讓她夠得著一些,抿了抿嘴道:「以後我自個來吧。」

    算你有覺悟,婉清笑得更加溫柔了,一旁的紫綾很上道的將衣服遞給了她。

    紫絹就端了一碗黑糊糊的藥過來,婉清老遠就聞到一股子中藥味,不由皺了皺眉頭,紫綾就端了一碟蜜餞立在一旁。

    上官夜離端起藥碗試了下溫度,然後仰頭,一干而淨,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婉清忙拈了顆蜜棗塞他嘴裡,「相公,很苦吧。」

    他幽深的眸子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回道:「習慣了。」

    很簡單的三個字,卻讓婉清的心發酸,又在他嘴裡塞了顆蜜棗,他接過後道:「不吃了,太甜。」

    韓嬤嬤見上官夜離吃完了藥,便躬身退下,婉清忙道:「嬤嬤。」

    韓嬤嬤站住,抬頭看她,婉清道;「院子裡的人都請進來讓我瞧瞧吧,拿了名冊過來對一對。」

    韓嬤嬤應聲退下了,張婆子在一旁就直了身子,腰背挺得筆直。

    一會子韓嬤嬤果然把人都叫了進來,連著上官夜離身邊的幾個長隨小廝都沒落下,在外頭候著。

    韓嬤嬤把冊子遞到婉清手上,「少奶奶,清安院有一等大丫頭兩個,是爺貼身用著的,就是紫絹和紫綾,二等丫頭四個,管著爺屋裡的針線衣服和屋裡清潔,三等丫頭四個,管著院子裡的雜事……」

    婉清聽得訝然,清安院就上官夜離一個主子,上上下下服侍的就有三十幾個,還不帶他身邊的長隨小廝,如今自己嫁過來了,又帶了三房人,和六個陪嫁丫頭,一起算起來,得有四十好幾個了,可以開個小公司了。

    韓嬤嬤辦事很有條理,先從屋裡的介紹起,說到院子裡的,就只是按執事來分,婉清看著就清楚多了,也更加明白院裡平日期的習慣和章程,侯府的規矩確實要比顧家大得多了,差事也分得細,每一項事情都有專門的人打理,遇上什麼錯處,也能追究到人,看得出,韓媽媽確實很能幹。

    認過人,又都打發了賞錢,婉清便讓那些人都退下,只留了韓嬤嬤和張婆子在屋裡。

    「少奶奶,這是少爺庫房裡的鑰匙,還有這些奴婢們的名冊身契,奴婢一併交給少奶奶了。」韓嬤嬤介紹完後,又雙手托著一大串鑰匙和名冊呈上。

    婉清沒有接,靜表地看著韓嬤嬤,不知道她是真心要交出權利,還是在試探自己,韓嬤嬤態度恭謹有禮,婉清不作聲,她就一直托舉著,半晌,婉清才道:「這些東西……」

    一旁的張婆子就在清嗓子,眼珠子使命往婉清身上睃。

    「以後還是由嬤嬤管著吧,我年輕,又初來乍到的,很多事情還要嬤嬤多多提點一二呢,嬤嬤是爺的奶娘,爺信你,我也就沒有不信的道理。」

    韓嬤嬤聽了抬眼看婉清,精亮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疑惑,婉清便笑對她點頭,韓嬤嬤平靜無波的臉色總算有了絲變化,「院子裡有小廚房,爺有些挑食,有時候不想去上房了,就自個兒在屋裡弄吃的,爺不喜歡吃姜蒜,也不喜歡太辣的,吃蝦會起疹子……」拉拉雜雜的說了好一大通,婉清卻聽得很高興,讓豆芽兒一一記下了,她知道,韓嬤嬤至少已經不牴觸她了,能先提醒上官夜離的生活避忌,便是一總交好的態度。

    韓嬤嬤退下後,張婆子臉色很不好看的站在屋裡,婉清便讓碧草拿了小杌子給她坐,張婆子一屁股坐了下去,端起小几子上的茶一飲而盡。

    「嬤嬤心中可是有氣?」婉清半挑了眉道。

    張婆子臉上掛了絲乾笑:「奴婢哪敢啊,少奶奶是主子,少奶奶說什麼奴婢只有聽從的分。」

    這話明顯就帶了怨氣,婉清便道:「這倒是實在話,你就是個奴才,主子說什麼,你當然只有聽的分。」

    張婆子聽了臉色更黑了,渾濁的眼眸裡泛起一絲凌厲之色,婉清只當沒瞧見,今天她算是給張婆子一個不小的排頭吃了,很明顯,張婆子是想給韓嬤嬤一個下馬威,一進來就要奪韓嬤嬤的權。

    以前的婉清在顧家最是柔順木訥,幾個姑娘裡,只有婉清是最好拿捏的,張婆子花了大價錢才得了這門好差事,而林氏又信任她,把婉清的嫁妝都交到了她一個奴才手裡管著,自然是以為能拿捏得了婉清的,

    所以,一大早,她就自作主張,把院裡的人全集合起來了,想藉著婉清的名,把看不順眼的給裁幾個下去,又提幾個顧家來過來的人,可沒想到,婉清根本就不理她這一套,竟然還是把院裡的管事權交給了韓嬤嬤,這讓她如何不氣。

    你的嫁妝還捏在我手裡呢?姑爺一看就不是個長命的,哼,將來,姑爺要有個三長兩短,我看你不哭著求老娘,張婆子在心裡暗暗咬牙。

    「嬤嬤屋裡有幾口人啊?」婉清不動聲色地問。

    張婆子的臉色這才緩了些,忙道:「奴才家裡有四口人,奴才的男人,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女兒十四歲了,正好可以進來服侍奶奶。」

    婉清漫不經心的道:「十四了啊,要出門子的年紀了,那你兒子呢,多大了?」

    張媽媽被婉清一句要出門子了驚得一身冷汗,回道:「奴才那兒子十六了,以前是跟在大爺身邊的,如今也一併過來了,當家的以前在莊子上是個莊頭,如今那莊子也一併陪過來,正在莊子上呆著,少奶奶這裡還有兩個鋪子呢,太太沒讓以前管鋪子的人跟來,鋪子還營著業呢,要是關停了多可惜呀,少奶奶還是早些個經營起來才是正經呢,女孩兒家嫁了,嫁妝就是體已錢,可得管好了。」

    這麼快就打兩外鋪子的主意了麼?婉清淡淡一笑,「也是,我跟前也沒幾個得用的人,我又是個不懂庶務的,既然媽媽的男人和兒子都是能幹的,那不如就讓他們兩個幫我管著鋪子吧,每月只需把賬冊給我瞧瞧就行了,嬤嬤是太太給我的人,我不信你,還信誰?」

    張婆子聽得大喜,沒想到兩個鋪子這麼容易就給交給她了,這個三小姐果然是個木頭疙瘩,連這點子防範之心也沒有,管兩個鋪子可比管著這院子裡的雜事更有油水,更重要的,她可以慢慢想法子把那鋪子掏空了,地契都在她手上呢,以後那嫁妝還不得都是她的?

    張婆子走後,方媽媽擔憂的問婉清:「少奶奶就這麼相信她?我看她那樣子就是個奸詐的,您還是防著點好。」

    婉清聽了笑道:「我就是怕她太老實了呢。」太老實,她怎麼好抓把柄,又拿什麼借口收拾那一家子?

    方媽媽等還要勸,就聽得裡屋光噹一聲響,一旁的紫絹和紫綾兩個聽了立即往裡屋沖,「不好,爺發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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