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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106第107章 文 / 廣陵散兒

    「情況很嚴重,頭部受到劇烈衝擊,左腿大腿骨折,小腿骨折,全身多處軟組織受傷……」醫生額上佈滿密密麻麻的汗珠,說了一大堆,然後看了一眼院長,走到他和鄭泰面前:「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目前還需呆在重症病房繼續觀察治療。」

    鄭泰聽得「沒有生命危險」幾字,心裡一塊大石頭瞬間落地,聖和的文院長似乎也吁了一口氣,他臉上露出一絲微笑,轉身面對著鄭泰:「鄭總,這下您可以放心了,接下來,我們會用最好的醫生,最好的藥物,最先進最有效的治療方法,在最短的時間內,還您一個健健康康的外甥女兒。」

    鄭泰一把握住他的手,感激的道:「老朋友,請你們一定盡全力!」

    「一定,一定!」

    隔著重症病房透明的玻璃牆,可以看到葉從伊安靜的躺在那裡,她身上插滿了管子,還戴著呼氣機。

    王遠珍見此情景,又「哇」的一聲大哭起來,葉開祥更是老淚縱橫,鄭泰和鄭太太一邊一個扶住,含淚勸解。荷娜見葉從伊這種慘狀,心痛無比,也再度撲入小方懷中痛哭。

    左看右看,玻璃牆外都再沒有可以立足的地方,沈寒笙背倚著對面的牆,眼睛呆呆的看著前方,她的視線裡,是他們的背影,她的目光無法越過他們,看到裡面的從伊,然而,她卻並不著急,眼睛直直的,只看著那一個方向。鄭悅顏扶著她的肩膀,柳眉卻微微皺起。

    良久,鄭泰按了按眉心,轉過身來,這個時候,他似乎才注意到女兒一直在陪著那個陌生的女孩,他有些錯愕,低聲問太太:「那個女孩……難道就是跟從伊一起的那孩子嗎?」

    鄭太太眼睛掃了一下沈寒笙,不自然的道:「我……我不知道,我沒見過,但……也許是她。」

    鄭泰仔細的打量了一下沈寒笙,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又忍住了,他低頭看了看腕上的手錶,時針已指向凌晨六點,便伸手對鄭悅顏招了招:「顏顏。」

    鄭悅顏不放心的看了一下沈寒笙,終於鬆了手,朝父親走過去。

    「我上午要飛香港,有個很重要的會面。」說到這裡,他歎了口氣:「可是你表姐這裡,我又實在是不放心,我晚上會趕回來,你好好照顧你姨父姨母和你媽,知道嗎?」

    「嗯,我知道。」鄭悅顏溫順的答應著。

    鄭泰稍覺安慰,摸了摸她的肩膀,他看著面前這張年輕漂亮的臉龐,又回頭去看裡面躺著的葉從伊,心裡忽然沒來由的一酸,眼淚又再次掉落。

    鄭泰坐上司機的車走了,鄭太太苦苦相勸,葉開祥和王遠珍卻怎麼也不肯離開這裡一步。

    「姐姐,姐夫,你們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這樣下去怎麼熬得住?醫生已經說了從伊沒性命危險了,她會好起來的,我們先回去,讓顏顏呆在這裡就好,等下我們再過來,啊?」

    葉開祥搖著頭,聲音嘶啞:「從伊,我的女兒,我可憐的女兒……」

    王遠珍忽然站起來,衝到沈寒笙面前,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領,尖聲道:「是你!是你!從伊這段時間都跟你在一起,你對她做了什麼?!你是怎麼把她害成這樣的?!」

    「我?」沈寒笙呆滯的眼珠動了一下,看著面前凶神惡煞的王遠珍:「我什麼也沒做,我只是第一次如你所願,離開了她。」

    「你這災星!掃把星!誰碰上你誰倒霉!」

    王遠珍聽她語帶譏嘲,便如火上添油一般,一邊狂怒咒罵著,一邊撲上去,舉手欲打,一隻手適時的伸過來,牢牢的握緊了她的手腕,她下意識回過頭去,一張艷若桃花,卻冷如冰霜的臉龐便映入眼簾,她不禁一呆:「悅顏。」

    「姨媽,這裡是醫院,您在這裡大吵大鬧,不合規矩。」鄭悅顏忽然朝她笑了一笑,語氣無比輕緩:「如果您非要叫罵,或者動粗,那麼對象也只能是您自己,因為害了表姐的,除了您,真的再沒有別人了。」

    她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是一驚,荷娜停止了哭泣,從小方懷裡離開,不敢相信的看著她兩,鄭太太吃驚得說話都結巴起來:「顏顏,你……你對你姨媽說的是什麼話!快,趕快道歉!」

    鄭悅顏鬆開王遠珍,往旁邊退了兩步:「她既然沒有自知之明,我只能說出實話提醒她,我為什麼要道歉?」

    「你……你……」鄭太太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害了從伊?」王遠珍指著自己,嘶聲道:「我怎麼可能害她?她是我的女兒,我唯一的女兒,為了她,我可以做任何事情,我甚至可以為了她去死,我怎麼會害她?我沒有!我沒有害她!」

    「是嗎?」鄭悅顏冷冷的看著她:「那麼,是誰害她跟心愛的人分開?是誰造成了她的第一次車禍?是誰讓她失去了記憶?是誰整天在她面前編織著謊言?是聯合起外人,將她推入一段她本不想要的婚姻?是誰讓她在知曉真相後,對生活陷入了絕望?」

    「我……我……」王遠珍胸脯劇烈的起伏著,鼻孔一張一合的翕動,那樣子,彷彿一條躺在沙灘上掙扎等死的魚。

    「悅顏說得沒錯,害她的沒有別人,只有你!」葉開祥忽然擦去眼淚,指著王遠珍哽咽道:「是你!是你害了我的女兒!是你的自以為是,是你的愚昧無知,是你的蠻橫偏執害了她!

    王遠珍見丈夫也加入指責的行列,心裡又慌又急,不住的往後退,鄭太太連忙上前扶住姐姐,焦急的道:「你們都別說了!」

    鄭悅顏充耳不聞,步步緊逼:「姨媽,我知道你喜歡曹雲俊,可是你到底喜歡他什麼,他的利慾熏心,陰險貪婪嗎?你口口聲聲說他是好男人,他愛從伊,他愛從伊愛到什麼程度了?愛到在外面找了一個又一個女人,然後還跟別人懷上孩子嗎?」

    「什麼?」在場的人都瞪大雙眼。

    鄭悅顏挑了挑眉,目光從葉開祥和王遠珍還有自己母親臉上掃過:「這件事情我沒有告訴你們,因為覺得你們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我揭穿曹雲俊,讓他跟表姐離婚的時候,他還向我敲詐兩千萬,最後我給了他幾百萬,才順利離婚的。」

    「這個畜生,難怪他離開這裡,也不敢告訴我們。」

    葉開祥氣紅了眼眶,額上青筋暴起,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忽然反手一個耳光,甩在王遠珍臉上:「看看你做的好事!」

    王遠珍精神上受此打擊,本就已支撐不住,挨了這一記耳光,她手捂著臉看著丈夫,眼裡滿是不敢置信,身子忽然軟軟的滑了下去。鄭太太13看網,衝過去一把抱住了她,大聲哭叫:「醫生!快叫醫生!」

    整個世界似乎在忽然之間安靜下來了。

    沈寒笙趴在玻璃牆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躺在裡面的人,不哭,不語,也不動。

    小方摟著荷娜走過來,輕聲喚了一聲:「寒笙。」

    沈寒笙沒有反應,鄭悅顏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懷裡哭成淚人兒的荷娜,也沒有說話。

    小方滿面愧疚之色:「寒笙,對不起,是我和荷娜在你床下發現了那些東西,是我們把那張碟修好了,荷娜把那張碟給了從伊,從伊就……我們,我們心裡都不好過,今天這事,這完全是我們的過錯。」

    沈寒笙身子一震,慢慢的吃力的轉過身來。

    荷娜哭著道:「不,這不關你的事,我都沒有告訴你碟修好的事情,你對這件事情完全不知情。」

    「你……你……」鄭悅顏看著她,半天才說出話來:「你居然能夠蠢到這種地步?」說到這裡,她又去看沈寒笙:「你居然沒有把那個徹底銷毀?!」

    「我把它掰斷了,我……我以為那樣可以了,我不放心將那些東西弄出去,從伊那時候又跟我住在一起,我……我那段時間又很亂……」沈寒笙臉色灰敗,喃喃的道:「從伊……從伊看了那個?」

    小方和荷娜垂著頭,都不說話。

    「這關你們什麼事!關你們什麼事!」沈寒笙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忽然撲上去,雙手將荷娜一推,怒吼道:「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麼要這麼多事!你為什麼要修好碟,為什麼要給她看!你他媽的神經病!你腦子有什麼問題!啊?啊?!」說著雙手又重重一推,荷娜立足不穩,一個趔趄,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她這時沒有之前責罵她的那種氣勢了,只是低聲抽泣著。

    小方連忙攔住沈寒笙,含淚道:「寒笙,你不要這樣,我已經狠狠的罵了她,她心裡已經夠難受夠自責了。」

    「難受?自責?這些算什麼?」沈寒笙點點頭,向後指著葉從伊的方向,眼淚不停的往下掉:「她差點死了,你知道嗎?她差點就死了!」

    「要不是你離開她,她也不會這樣!」

    沈寒笙咬著牙,直逼到她的臉上,一個字一個字的道:「我跟她的事情,你沒有資格評價!聽到了嗎?你沒資格!」

    鄭悅顏歎了口氣,用目光示意小方:「你先帶她回去吧。」

    小方看了看沈寒笙暴怒的表情,點點頭,一手拖了荷娜,不給她反駁的餘地,拽了就走。

    餐廳裡,鄭悅顏跟沈寒笙相對而坐。

    沈寒笙已換上了鄭悅顏為她準備的乾淨衣服,除了眼眶發腫,容顏憔悴,跟往日並沒什麼差別,她微微低著頭,機械的把牛扒切成小塊,然後一塊一塊的送進口裡,細細咀嚼,那樣子既認真又專注,像是生怕浪費了一點食物。

    鄭悅顏沒什麼胃口,吃了一點兒東西,就將盤子推開了,只喝著橙汁。

    「悅顏。」

    「嗯。」鄭悅顏將杯子放下。

    沈寒笙手中叉子微微一頓,低聲道:「你……你為我做的一切,我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鄭悅顏淡淡一笑:「那就什麼都別說。」

    沈寒笙點點頭,繼續吃東西。鄭悅顏抿抿唇,看了她一眼:「我很高興你不用我勸,主動離開醫院,洗澡,換衣服,坐在這裡好好吃飯,我原本以為這會很難。」

    「我不想你因為這個而煩惱。」沈寒笙抬起頭來,看著她的眼睛:「從今天起,我會為愛我的人,而加倍愛惜自己。從伊已經躺在那裡了,我更加要好好的,這樣,我才有精力去照顧她,我才能讓自己的腦子保持清醒狀態,好好去想下一步要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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