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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101第102章 文 / 廣陵散兒

    春光在不經意間悄然溜走,轉眼已是初夏。

    早晨的陽光嫵媚而乾淨,透過窗戶灑了人一身,暖意在房間裡瀰漫開來,一點一點的滲透了肌膚。窗台上那幾盆闊葉植物長得正好,青翠蔥鬱,在陽光的映射下散發著璀璨的光芒。

    葉從伊澆完了水,將灑水壺放在一邊,倚在窗前,伸手輕輕撫摸著一片肥大光滑的葉片,那模樣,竟如一個慈母,在愛憐的照顧著她的幼兒。

    「從伊,你能不能把這些撤換掉一些,一眼看去,滿眼都是綠色,也太單調了,我說你該再擺幾盆鮮艷點的花兒,那才好看呢。」

    荷娜蹭完了早餐,端著一杯咖啡從餐廳出來,嘴快的給了一個建議,葉從伊收起凝思的表情,微微一笑,轉過身來:「我要去換衣服,準備送雪兒去舞蹈培訓中心了,接下來你是要回家,還是呆在這裡,或是外出有別的活動,都請自便吧。」

    荷娜不樂意了:「你能不能有一天不拋下我?」

    「不能。」

    聲音雖然溫柔,但是語氣卻是毋庸置疑的,荷娜立即放下杯子,仰起頭,臉上堆起諂媚的笑容:「那我跟你一起去書店!」

    葉從伊嘴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側過頭,一雙清澈的美眸只看著她,既不說答應,也不反對,荷娜撇撇嘴,舉手投降了:「好吧,我不去了。」

    荷娜滿心失望,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的玩手機,將聯繫人名單從頭看到尾,卻依然沒有邀約誰的**,她忍不住沙發上一倒,口裡發出一聲慘叫:「難道我的週末就要這樣度過了?」

    一個小腦袋從門口伸出來,笑嘻嘻的望著她:「荷娜阿姨,沒人跟你玩嗎?」

    荷娜立即坐正身子,繃著臉道:「小不點在胡說什麼,誰說沒人跟我玩!」

    「你自己說的,你總是說媽媽不跟你玩。」曹幼雪黑漆漆的眼珠轉了轉,嘟起嘴巴,那樣子活像荷娜要來跟她搶媽媽似的:「可是你不是有方叔叔陪嗎?」

    荷娜從鼻子裡哼哼了一聲:「他去外地了。」

    話剛說完,房門已被整個拉開,葉從伊抱起曹幼雪走出來,隨口問:「小方去外地了?去哪了?」

    「呃。」荷娜語塞了一下,道:「他一個發小結婚,他去那了。」

    「說到結婚,你們也該把自己的事情辦了吧。」

    荷娜道:「拜託,我們領了證了,只差辦婚宴了好嗎,這個不急。」

    「好吧。」葉從伊無所謂一笑,道:「我們要走了,你是怎麼著?」

    「喂,從伊。」荷娜皺皺鼻子,很有些不服氣的道:「上次在書店,我又不是故意跟你的顧客吵架的,是那個男的實在太猥瑣了,他看著你那樣子,就活像一個餓了好些天的人,看到了一盤美味的魚翅,眼睛冒綠光,嘴角帶饞涎啊!」

    葉從伊下意識伸手摀住曹幼雪的耳朵,朝她翻了翻眼睛:「你這算是道歉嗎?」

    「只不過是買幾本書嘛,了不起啦,還真以為自己是上帝了!我看他無非就是借買書的名義來親近你的,不然哪有跑這麼勤快的,還故意天天開著他那輛破路虎過來顯擺.」荷娜挺直身子,振振有詞:「而且,心懷不軌的我看還不只他一個,我得在那裡充當一個保護的角色啊!」說罷,她看了看葉從伊身上那件簡單的紅白小格子襯衫,頗為無奈的道:「不過也沒辦法,誰叫一件普普通通的衣服穿到你身上,都會變得格外不同呢,是美女總低調不起來的,我要是個男的,我也天天去纏你。」

    「嗯,說完了?」

    荷娜用乞求的目光看著她:「帶我去嘛,我保證這次不給你惹麻煩。」

    葉從伊揚了揚眉,留給她一個優雅的背影:「好好享受你的週末時光。」

    客廳的大門被關上了,留下了一室的安靜。咖啡已經涼透,荷娜端起杯子喝了一走,忍不住輕輕皺了一下眉。放下咖啡,她將身子埋入柔軟舒適的沙發裡面,雙手環抱住自己,整個人陷入了沉思。

    沈寒笙離開後,她一直不放心葉從伊,可是有那麼一段時間,連她都覺得有些迷惑起來。

    起初,葉從伊的反應很平靜,簡直是太過於平靜了,她給曹幼雪換了一家幼兒園,然後開始著手處理離婚後屬於她的那一部分財產,房子,以及車子還有名下的一些產業都被賣掉換了現金。然後,她花了兩筆錢,一是買了輛幾十萬的新車,二是在很短的時間內,投資開了一家集休閒品茶於一體的頗具規模的書店。

    荷娜自然贊成她找些事情來做,她覺得現階段對葉從伊來講,開書店比進公司做一份光鮮體面的工作更合適,不用朝九晚五,又能轉移她的注意力。可是沒過多久,荷娜就發現自己想錯了,葉從伊根本就不像個老闆,反而像是一個被老闆苛待的員工,平時大部分的時間,她都呆在自己的書店裡,親自打理,每晚很晚才回家,週末還要送曹幼雪去學這學那,更是沒片刻閒工夫。

    她絕口不提沈寒笙的名字,也拒絕跟自己的父母有任何接觸,安靜的過著自己的日子,你根本就無法從她的眼神裡,或者臉上,再捕捉到一絲有關於喜怒哀樂的痕跡。

    荷娜幾乎要被這種表象騙到,哀莫大於心死,有一陣子她居然天真的認為,也許自己的好友是想開了。

    直到有一晚,她執意開車去接葉從伊,在回來的路上,葉從伊看著窗外來往的車流,忽然歎息似的輕輕嘟囔了一句:「你說,當時因為撞了車,我失去了記憶,如果再出一次車禍,那有沒有可能恢復記憶呢?」

    荷娜當時被嚇到了,腳下一個急剎車,驚駭的側頭望她,葉從伊自知失言,緊閉起嘴唇,在後來的時間裡,表現得就像完全沒說過那句話一樣,可是那一幕帶給荷娜的震撼卻非同小可。

    也就是從那時開始,她幾乎把所有空閒的時間都用在了葉從伊身上。

    荷娜挪了一□體,手撐著頭,她想著許多事,那些事如同影片一樣在她腦海裡放映,跟鄭悅顏的情誼,與葉從伊的初識,看到那本日記時的震撼,以及沈寒笙的離開。

    如果從伊沒有失憶,如果她早點看到那本日記,如果悅顏沒有愛上沈寒笙……

    荷娜想得頭都痛了,可是一切都無法重來,對於葉從伊來說,關於感情,關於未來,似乎都陷入了一個僵局,死局,而作為朋友,她不得不時刻防備著她心中可能存在的可怕想法。

    小方明天該回來了,這已經是第四次了,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把沈寒笙帶回來,儘管荷娜痛恨她的離開,但她心中不能更清楚,不管她對這個人有著怎樣的看法,從前,現在,未來,卻唯有她能給予葉從伊真正的快樂幸福。

    荷娜將剩下的咖啡喝完,嚥下滿口苦澀,站起身來,她不想再一個人呆在這兒,也許,她還是應該去書店,給從伊幫幫忙,或者,盡情的用言語刻薄那些自我感覺良好的男人們,那也不失為一種小小的樂趣,想到這裡,她嘴角總算露出了一絲惡作劇的笑容。

    浴室的門「匡啷」一聲被打開,那原本隱約的咒罵聲聲聲清晰的傳入耳內:「你給我說清楚!是她不見你?還是悅顏不讓她見你!她還有沒有一點良心?她還是不是人!她忘了在她窮困窘迫,像條狗一樣遭受全世界的人的冷眼的時候,是誰向她伸出手,是誰給了她溫暖,是誰不顧一切的愛她,照顧她!從伊最美好的青春年華和愛情全給了她,她現在是完全不念及舊情,準備逼死從伊嗎!我總算是見識到了,一個女人對另一個女人絕情薄倖起來,比男人有過之而無不及!」這種朝三暮四的人,就該去死!」

    「夠了!」小方一把將浴巾甩到一邊,赤著上身轉過來看她:「荷娜,你這陣子不是罵寒笙就是罵我,你還有完沒完!沒親眼見到寒笙開口問她之前,誰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麼突然決定離開。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她真的對悅顏舊情重燃,決定復合,那也是無可指責的,她有權利選擇新的更為簡單的生活!這些年她受的也夠了,你能不能不要只站在從伊的角度上想問題!」

    「從伊她是失憶,失憶!她才是整個事件裡的最大受害者!怎麼?現在她知曉真相了,她再度愛上沈寒笙了,所以沈寒笙對她的報復也開始了麼!就在她好不容易順利離婚,心裡正燃起重新在一起的希望的時候,她毫不猶豫的甩了她,跟她的表妹度蜜月去了,這下子,想起她過去辛苦尋她的種種,想起她忘了她,結婚生孩子,她心裡平衡了嗎,爽了嗎!」

    「你真是不可理喻!」小方拿起床上的白色襯衫,開始穿衣服……

    「我不可理喻?」荷娜幾乎跳起來:「我告訴你,這些話到時我會當面一字不拉的說給沈寒笙聽!你既沒心,也沒用,知道人在哪個城市,知道鼎泰的項目的地點在哪,卻連一個人影都見不到,下次我會自己去,我倒要看看沈寒笙聽到我這些話時,到底是心虛羞愧,還是覺得我不可理喻!」

    「是是,我沒用,下次你去。」

    在這個問題上,小方覺得永遠都無法跟荷娜溝通,如果不想接下來陷入一場爭產,最好明智的選擇閉嘴,他將最後一顆扣子扣好,控制著放緩口氣:「我要上去看雪兒了,你去不去?」

    「哼!」荷娜餘怒未消,將臉扭向了一邊。

    小方輕輕歎了口氣,走上前去環抱住她的腰,打疊起耐心輕哄:「好啦,老婆,別生氣了,我們上次不是說好了嗎,不准再為同樣的事情吵架了。」

    「哼。」荷娜微微掙開他,仍是輕哼,可是語氣比起之前,卻大有不同了。

    晚餐時分,小方荷娜夫妻雙雙出現,曹幼雪興奮不已,不等他們進門伸手就要抱抱,葉從伊近來傾心於烹飪,跟他們聊了幾句,就去廚房準備晚餐,荷娜忙自告奮勇去幫忙。

    小方看見這種情景,不免想起當日沈寒笙在時四人常聚在一起晚餐的那些日子,心中鬱悶不樂,不由得走過去,伸手推開了沈寒笙的房門,房裡的擺設仍是原樣,一點兒也沒變,也許連被子,都保持著沈寒笙那天離開時的樣子。

    小方環顧四周,想到沈寒笙對他竟然也不告而別,並且避而不見,仍是迷惑難解,他呆呆的站在那裡,曹幼雪一連喚了他好幾聲,他才下意識應了一聲:「嗯。」

    曹幼雪站在他面前,手裡托著三顆彩色的小小的玻璃珠,仰著小臉得意的道:「方叔叔,你看這個,這是我同桌的男同學今天送給我的,你教我玩好不好?」

    「哦,好。」小方此刻有心事,只看了一眼,伸手去接,誰知道一下子沒接好,有兩顆竟然叮叮噹噹的滾落在地,然後滴溜溜的滾開了,曹幼雪連忙蹲下去揀,動作卻不夠快,眼睜睜的看著它們滾到床底下去了,這種床,床與地面之間只有一丁點縫隙,哪怕手小如她,也無法伸進去。

    曹幼雪一急之下,不由得「哇」的一聲哭起來:「我的玻璃珠,嗚嗚,我的玻璃珠!」

    小方聽到哭聲,總算回過神來,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上的一顆珠子,不由得歉然:「雪兒別哭,都是叔叔不好,叔叔給你找回來。」

    曹幼雪仍是蹲著,不肯起身:「在床底下去了,我拿不到,嗚……方叔叔,你拿……」

    小方彎腰看了看床,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猶豫了一下,寬慰道:「好,叔叔這就給你拿。」

    這話果然湊效,曹幼雪立即收了眼淚,眼巴巴的看著他,等著他下一步的行動,小方走過去,先將兩邊的床頭櫃移開,然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床往邊上移了一半,曹幼雪一眼看見躺在那裡的兩顆玻璃珠,不由得發出一聲歡呼,飛快的跑過去揀,小方聽她高興嚷嚷著,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可是目光轉過去,看見她腳下踩著的東西時,笑容卻不由得一滯,一下子有點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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