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53第53章 文 / 廣陵散兒
1月5日
整個冬天,我跟寒笙晚上都睡一張床上，宿舍裡的人開始都很驚訝我跟她突然就走得這麼近了,可是久而久之，似乎也就看習慣了。每當熄了燈之後,寒笙都會抱著我的腳替我取暖，我最初還會覺得不好意思和不安,後來也漸漸坦然接受,這一向竟睡得十分舒服安穩。
這是屬於別人所不知道的，我們之間最親近的秘密。白天,寒笙都會當沒這件事似的,默默的陪我去上課,去吃飯,課餘時間用心替我講解題目。
我發現我有些依賴她了,只要一刻沒看到她，心裡就像少了什麼一樣，可是這種感覺很好，真的很好。
1月10日
今天是個很特別的日子，寒笙的生日。好久之前，我就在為送什麼給她大動腦筋，趁著元旦的假期，我把禮物買好，然後一直藏著，準備在這天給她一個驚喜。
我故意裝作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早上我們如往常一樣，做早操，吃早餐，然後上課，我不只一次偷眼看她，可是她一直若無其事，並沒有一丁點的失望之色，那樣子就好像她已經完全不記得自己的生日似的，倒是我，內心一直激動的翻騰著，一上午的課都沒怎麼聽進去。
好容易等到中午，下課鈴一響，整間教室又開始沸騰，寒笙看了一眼門口蜂擁的人群，仍然不慌不忙的收拾著課本，我也不著急，坐在旁邊靜靜的等她。
等到教室的人走得差不多時，我正要開口說請她吃飯，誰知她忽然側過頭來說：「從伊，今天我們去找家餐廳吃飯吧。」
學校有很多私人開的大大小小的餐廳，我以前也經常去那裡，可是自從跟寒笙變得親近後，就再沒去過，那裡的飯菜比食堂貴上許多，寒笙不會去，也不願意我在她身上花錢。所以當她問出這句話來，我簡直大喜過望，不假思索就說：「好啊，我請你！」
寒笙愣了一下搖頭：「不，我請你。」她看了看我的臉色，轉過頭去，輕聲說：「元旦的時候，我二姐給我寄了錢過來。」
每當聽到她提起她二姐的時候，我內心都會很感動，真的很感激上天，讓寒笙身邊還有個這樣關心她愛護她的姐姐。我鼻子有點酸酸的，很順從的點頭：「好，那你請我吃。」
餐廳的飯菜當然比食堂裡的美味許多，而且我跟寒笙點的都是彼此喜歡吃的菜。我情緒高漲，一邊吃，一邊嘰嘰喳喳說個沒完，寒笙一直微笑著，看得出她今天心情特別好，我突然按耐不住，打破在送她禮物時祝福她的計劃，很衝動的說了一句：「寒笙，生日快樂。」
寒笙有點發怔，然後我看見她眼圈兒忽然紅了，她彷彿怕我看見似的，連忙低下頭去吃飯。
「謝謝。」她聲音很低，帶點哽咽，我聽得出裡面蘊涵的情感。
很快樂，整天都很快樂，直到晚上我送她禮物之前。
下晚自習到熄燈就寢只有短短的一段時間，我把寒笙約到了操場上，將生日禮物交給她。外面很冷，風很大，可是我的心卻暖暖的，我滿心以為寒笙會高興，誰知道她拿出那件簇新的藍色羽絨服看了一下，馬上就說：「從伊，這個禮物我不能要。」
「為什麼？」我愕然的看著她，就像當場被潑了一盆冷水。
「總之我不能要，太貴了。」她聲音聽著有點不對勁。
見她把衣服還給我，我很著急：「這是我的生日禮物，你根本不用在乎它的價錢，你只應該在乎我的心意啊！我們是好朋友，我們之間是不該計較這麼多的！」
「不，我們不是朋友，你只是同情我而已。」寒笙忽然把臉扭到一邊，冷著聲音說：「我知道你對我很好，因為我窮，你就每天跟我一起去食堂吃飯，打最好的菜，然後故意說吃不完，或者味道不好，一定要我吃。因為我總是穿著舊棉襖，你就藉著我生日的機會，買羽絨衣送給我。從伊，我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以後……以後你不要這樣了，否則我們就像你剛來學校時那樣相處吧。」
她說我們不是朋友，她我說同情她，她說要像我剛來學校時那樣相處，我聽著這些話，整個人都懵了，站在那裡，呆呆的看著她，氣得說不出話來，她卻開始往宿舍走：「晚了，我們回去吧，等下就熄燈了。」
我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她走幾步發覺不對勁，又走回來，像是要拉我，我一把推開她，所有積鬱的情緒瞬間爆發了：「不喜歡那樣的感覺是吧？我知道是什麼感覺，不就是自尊心過不去嗎？！人不能沒有自尊心，可是自尊心過強是因為太過於自卑的緣故，那是一種病態心理！你的感覺？那你知道我是什麼感覺嗎？我喜歡你，欣賞你，想做你的朋友，想親近你，想得到你的重視！我佔用你那麼多時間，讓你幫我補習功課，我那麼坦然，為什麼你生日時接受我一件衣服，就有這麼為難？你真當我同情心那麼旺盛嗎？天底下值得同情的人多了，我一個個都要這麼去對待嗎？寒笙，你知道我有多討厭你在我面前自卑嗎？你知道你那樣說我有多傷心嗎？」
我說著說著，便忍不住掉下眼淚來，傷心氣憤之下，我把手裡的袋子用力往旁邊的草地上一扔：「我送出的東西是絕對不會收回的，你不要是吧，那我扔掉！」說完這些，我也不理她，轉身跑回了宿舍。
很委屈，想起這幾個月攢下零用錢給她買衣服，想起我把那一天假全花在為她選禮物上，走得腿發酸，想到買好衣服後，我一次又一次幻想著她收到禮物時的表情，我是那麼期待，萬萬也料想不到竟然是今天這樣的場景。
我又委屈，又怕，怕我們經過今晚，就真的回到最初，她就真的不跟我做朋友了。我把頭埋在被窩裡，無聲的哭泣，當聽到邊上的床傳來動靜的時候，我知道她回來了，我又開始了另一種忐忑，今晚她還會不會過來跟我一起睡，我甚至已經下了決心，如果她不過來，我就永遠也不理她了。
可是宿舍的燈熄了，她仍然沒有過來，我無法用言語形容我當時的失望和難過，抱緊被子，眼淚不停的往下掉。
然後，我就聽到黑暗中傳來輕微的聲音，寒笙她爬到了我的床上，不過，她不是像往常一樣，跟我分頭而睡，而是直接爬到我這邊來，鑽進被子裡，睡在了我的旁邊。
我不想理她，可是身體卻移了移，不由自主騰出地方來讓她睡，她側著身子，伸手摸到了我的臉，我想，她手上一定沾滿了我的淚水，然後，我就聽到一個很低很低的像是懇求的聲音：「從伊，別哭，別哭……」
不聽到這話還好，一聽我更是滿心委屈，淚水流得更快更多，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這樣，我從來沒有在誰面前這樣哭過，我想我當時一定讓寒笙手足無措，她壓低聲音，在我耳邊不停的道歉，還告訴我：「從伊，從伊，我把你送的衣服揀回來了呢，放在我的床上。」
可是我就是哭，我從來沒對別人這麼用心過，她卻這樣對我。
寒笙從我的枕邊抽出紙巾，不停的替我擦拭臉上的眼淚，可是擦乾了，又有新的流出來，最後，她實在沒有辦法，只得伸手將我擁進懷裡，緊緊的抱住了我，在我耳邊一遍又一遍的輕輕哄著我：「乖，別哭了，都是我不好，我再也不這樣了……我再也不這樣了……」
我怕吵醒宿舍裡其他人，右手揪緊她肩上的衣服，將臉埋在她胸口輕聲抽泣，她的衣服被我的淚水打濕了一大片。
我不知道我最後是怎麼睡著的，只記得睡過去之前，腦子裡有兩個念頭，寒笙身上有種淡淡的香皂的味道，很好聞；我跟寒笙這樣，算是和好了吧。
原來我的哭泣，大部分的原因只是在怕我們不能和好麼？寒笙啊寒笙，原來我已經這麼在乎你了麼，那你呢？你呢？……
1月15日
放寒假了，這是件讓人雀躍的事情，我喜歡寒假，可是這次，沒有像以前那麼喜歡。
想到要跟寒笙分開，而且那麼些天還不能聯繫，十分依依不捨。
我想去送寒笙，她不讓，她開玩笑說怕我哭，她現在偶爾會跟我開玩笑了，我喜歡她這樣子。
她穿著我送她的羽絨衣走的，我覺得她是故意這樣的，她怕我傷感，想要給我點安慰。
心裡有點甜甜的，可是，哼！我真有那麼愛哭嗎？……
1月27日
媽媽很高興我成績的進步，整個寒假都笑瞇瞇的，忙裡忙外為我弄好吃的，一門心思照顧著我的飲食起居。她一直想讓我叫寒笙來家裡吃個飯，以前寒笙總推說要在學校看書，今天她又提起這事，我告訴她寒笙家很遠，不太方便，她便說下個學期。
媽媽還沒有見過寒笙，就已經很喜歡她了，這得益於我經常在她面前對寒笙的誇讚。
嘿嘿，有點得意。
雲俊哥哥也回來了，隔兩天就來家裡找我，我有點心不在焉，他就抱怨我現在對他不像往常好了，還很緊張的問我是不是談戀愛了，我覺得好笑，說我媽對你都那麼好了，待你簡直跟待兒子似的，還要我對你好麼？
媽媽確實對雲俊哥哥特別好，她跟曹叔叔以前是同學，有次聽爸爸開玩笑，我才知道他們好像還是初戀。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爸爸和文阿姨倒一點也不介意這事，兩家人好得不得了，我看他們幾個人是真心希望我跟雲俊哥哥以後能在一起，弄得一些叔叔阿姨都會開我們的玩笑。
哎，討厭大家開我這樣的玩笑，對我來說，這還是太遙遠太遙遠的事情。
我想寒笙了，每天都要想起她幾次……
2月21日
我的生日，下雪了。
爸爸媽媽想去酒店定上幾桌，請親朋好友吃飯，我執意不肯，新春佳節的，外面還下著大雪，我才不要去外面過什麼生日，或者邀請誰來吃飯，我就想一家人在自己家清清淨淨的過。
媽媽買了好多菜，一大清早就開始忙碌，我舒舒服服的窩床上睡懶覺，爸爸突然笑著來敲門：「乖女兒，有電話來嘍！」
我想著有哪個朋友打電話來了，連忙穿上拖鞋出去接，一個熟悉的聲音便從話筒裡傳過來：「從伊，是我。」
是寒笙，做夢也沒想到是寒笙，我又驚又喜：「你家裡不是沒電話嗎？」
她在那邊喘著氣：「是的，我跑到別人家來打的。」
我聽著她的喘氣聲，又情不自禁的扭過頭，看看窗外漫天飛舞的雪花，突然就心疼起來：「寒笙，外面下雪了。」
「是啊，下雪了，我記得你說過你喜歡下雪。」她跟我想的完全是兩碼事，在電話那邊竟然歡快的笑了起來：「在路上我就在想，你生日這天下雪，你一定會很高興的，我還特地把傘拿開，抬頭看著天空，一片雪花竟然飄到了我的眼睛裡呢，有點疼呢，但我想到你喜歡看到，我就好開心。」
「寒笙，你這傻瓜。」
「從伊，生日快樂。」
「有你這個電話，就已經很快樂了。」
掛了電話，我還沉浸在喜悅當中。寒笙，我想你了呢，我期待很快開學，然後就可以見到你了呢？你也是這樣想的麼？
作者有話要說：底下的評論讓我很欣慰，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