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32第32章 文 / 廣陵散兒
鄭夫人張著嘴巴看著她,半天，才皺起眉頭：「顏顏,我撒什麼謊？怎麼你說話我一句都聽不懂。()」她嚥了嚥口水，然後有些緊張的問：「你是在哪裡聽了些什麼閒言碎語嗎？誰跟你說了什麼？」
「你既然一句也聽不懂,又何必關心我是不是聽了什麼閒言碎語？」鄭悅顏撥弄了一下手中的筷子，瞇著眼睛,臉上露出一絲狐狸般狡猾的笑容：「媽,你其實根本不懂如何撒謊的，我是你的女兒,我又怎麼會不瞭解這一點？既然你不願意回答我的問題,好吧,我不會逼你,但我聽了些什麼,你也不用知道了，我不會無條件滿足你的好奇心的。」
「你……」鄭夫人嘴巴動了一下，又欲言而止。
鄭悅顏看著她，微微一笑：「媽，我們要不要交換一下？」
鄭夫人怔了半晌，斥道：「吃飯！」
鄭悅顏低下頭，面上雖仍帶著一絲得色，一顆心卻是沉了下去，想知道的，她已是知道了，她想母親應該也不會知道得太多，但自己的猜疑被證實，心情卻是變得更糟糕。
母女兩各懷心事，都默不作聲了，鄭悅顏勉強吃了幾口飯，起身道：「媽，我先上樓去了。」
「顏顏。」鄭夫人忽然開口叫她。
鄭悅顏回過頭來：「怎麼？」
鄭夫人遲疑了一下，輕聲問：「你該不是聽你表姐她……她沒怎樣吧？」
「放心，她還沒恢復記憶呢。」鄭悅顏淡淡的說。
鄭夫人被女兒這句話噎了一下，眼睜睜的看她上樓去了。
「我得跟你談談。」小方一進門，就是這一句話，他神情分外嚴肅，沈寒笙有點不自在的抿了抿唇，在他斜對面的沙發上坐下，然後勉強露出一絲笑容：「荷娜呢？她一個人在樓下嗎？」
「沒有。」
「怎麼？她還沒回來嗎？」
「從伊今天約了她，她們晚上在外面吃飯。」小方皺著眉頭，輕哼了一聲：「你別試圖轉移話題。說吧，你跟從伊怎麼了？」
「我們……」沈寒笙不敢正視他的眼神，輕聲說：「我愛她，她也……再度喜歡上我了，我們……見了幾次面，發生了一些不該發生的事。」
「什麼？」小方不可思議的看著她。
沈寒笙立即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只是有一些戀人之間的親密接觸而已。」說著她苦笑了一下：「跟你講這個，真的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小方忽略她這句話，問道：「她對你說她喜歡你了？」
「嗯。」
「所以你就瘋狂了？」
沈寒笙不作聲，小方身子慢慢向後靠在沙發上，眼神卻一霎也沒有離開過她：「荷娜說她老公這段時間去美國了，所以，你們就充分利用這段時間來偷情了？」
「偷情」兩個字，瞬間就灼痛了沈寒笙的心，她倏地抬起頭來，雙手不自覺的握緊，臉上已帶了一絲憤怒的表情，小方仍是一臉淡淡的嘲諷之色：「怎麼？這話刺傷你了？難道不是偷情嗎？你是不是永遠都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以為你們一直還是戀人關係，嗯？」
沈寒笙嘴唇微微抖動著，半晌，才咬牙道：「說的永遠比做的容易，你不是我，你沒有經歷過我所經歷的一切，所以你也無法理解我的身不由己！」
「是的，我是無法理解，但我一直自認為很瞭解你，你是我見過的少有的那種有著高貴品行的人，你做這樣的事，實在讓我很震驚。」
「或許你看錯了我，我就是那種卑劣的可恥的，為了自己的私心私慾可以自甘墮落，罔顧道德的人！」沈寒笙紅漲了臉，激動的說完這番話，不甘示弱的跟小方對視了片刻，半晌，臉上露出疲憊的神色，無力的垂下了頭。
沉默了好一會兒，小方輕聲道：「那好吧，你以後準備怎麼辦？」
沈寒笙還沒回答，小方又說：「或者說，她以後準備怎麼辦？她有沒有半點想起你們之前的事情？她對你的喜歡，是不是一時迷戀？她還能像以前那樣愛你嗎？她現在怎麼想的？她會為你離婚嗎？她這次會比以前更有勇氣去反抗她的父母，然後再為你拋棄丈夫跟孩子，放棄自己的家庭嗎？就算她願意，她女兒還只有幾歲，你心裡難道不會有罪惡感嗎？」
他一個接一個的質問拋出來，步步緊逼，每一個問題都讓沈寒笙難以回答，她只能沉默，無休止的沉默。
「寒笙，你也不確定她會怎麼做吧？你連自己以後要怎麼辦都沒想清楚吧，那又何必這樣？就為了一時的快樂，把自己和她都陷於尷尬難堪的境地嗎？」
沈寒笙斜倚著沙發的扶手，一手支撐起沉重的腦袋，面容卻越發蒼白，緊抿著唇不發一言。
「你們的曾經不足以成為今天你們做這樣的事情的借口。這麼多年，沒有你她也活過來了，她依舊年輕，依舊美麗，在別人眼裡活得無限風光。寒笙，你為什麼不放過她，同時也放過自己？」
沈寒笙眼裡漸漸泛起淚水，片刻，她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小方，我並不想拆散她的家庭，我也不敢奢望她完完整整的再屬於我。」
小方一怔：「那你……」
「我只是……只是不捨，我保證，我以後不會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但我只想守著她，只想她不要再次消失在我的視線之內。」
「她也這樣想嗎？」
「我會跟她說。」
「這樣也太不實際了吧，精神戀人麼？」小方搖搖頭，皺眉道：「寒笙，你清醒一點吧，不要再自苦了，都過了這麼多年了，你也該開始一種新的生活了。」他想到鄭悅顏，又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只要你願意拋下那些捆綁著你的東西，幸福就在眼前。」
「小方，我……」
沈寒笙聲音微帶哽咽，小方心裡有點不忍，默默的從茶几上扯了幾張紙巾遞給她，沈寒笙接過來，拭去臉上的淚水，這才斷斷續續的道：「我不相信……是她自己選擇忘記我的，我怕她……怕她哪天會突然恢復記憶，然後發現身邊的人在騙她，她……一定會受不了的，我更怕……更怕那時我身邊有了別的人，她會很傷心很傷心……」
小方一呆，回味著她這些話，再看著她淚流滿面的樣子，心突然也跟著酸楚起來，滿肚子勸說安慰的話，就這麼堵在了喉嚨口。
本城一家久負盛名的湘菜館裡，此刻正座無虛席。
荷娜面對著自己面前那盤鮮美香辣的剁椒魚頭，一邊大快朵頤，一邊不時的喝水。
葉從伊忍不住道：「瞧你辣成這樣，還要一個勁吃。」
荷娜笑道：「這是辣得太痛快了，我一向嗜辣你又不是不知道，這道菜這麼多年來始終是我的最愛，但只有它這裡做得最合我的胃口。你口味比我清淡，我平時都不敢叫你來這吃，沒想到你今天反而請我來，簡直叫我喜出望外。」
葉從伊微微一笑，也跟著吃了兩筷子，她不慣吃辣，馬上就辣得直吸氣，荷娜樂不可支：「不能吃就別吃了，多吃點蔬菜好了。」
葉從伊說：「味道挺不錯。」掙扎著又夾了一塊放到碗裡。
荷娜伸手給她添滿茶，開玩笑道：「你家親愛的出去也好些天了，你也終於耐不住寂寞了吧，哼，你總是把朋友拋下，還好我不跟你計較，不然這時我也玩一下重色輕友，不應你的約。」
葉從伊頓住筷子，勉強笑了笑：「胡說。」
「我才沒有胡說，我前陣子電話你，你老說忙，悅顏又才進她老爸公司，也沒空理我。」
「你不是有小方嗎？還不夠啊。」
荷娜挑眉道：「對於我來說，光有愛情還是不夠的，就算是再甜蜜的時期，我依然會留出時間來跟閨蜜一起去泡溫泉，做美容，外加胡吃海喝，讓自己的生活過得有質量。每天除了上班，只守著老公，這種事只有你才做得出來。」
「我並不是那樣。」
「嗯，你確實比最開始有些改變了。」
荷娜說完，抬頭看葉從伊，卻見她臉色有點怪怪的，不禁一怔：「你怎麼了？」
葉從伊搖搖頭，輕聲說：「荷娜，其實我今天叫你出來，是……是有一些話想跟你說，這些話，除了你，我不知道要跟誰說，也不敢去跟誰說……」
荷娜愕然：「怎麼？聽你口氣，好像很嚴重的樣子啊，發生什麼事了嗎？跟曹律師有關？不會呀，他這幾天可沒在家裡啊。」
「我想……我想我愛上一個人了。」
「什麼？」荷娜睜圓了眼睛，幾乎一口咬到自己的舌頭：「你在跟我開玩笑吧？」
葉從伊看著她，卻不開口，荷娜看著她的表情，顯然激動起來，快速把自己認識的對葉從伊表示過好感的男人在腦海裡過了一遍：「你講真的？是誰？！路易劉？蘇大衛？駱駿？」
「不是，都不是……」葉從伊一一否認，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這個人你……你猜不到的。」
「你是認真的？」荷娜望著她的眼睛，仍覺不能接受。
「嗯。」
荷娜摸著額頭，向後癱在椅子上：「天哪，這個消息給我帶來的震撼不亞於一場八級以上的大地震。你？愛上別人？」
葉從伊眼前浮起沈寒笙的樣子，低喃道：「連我自己也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就……我從來沒對誰有過這樣強烈的感覺……」
「是誰？這個人是誰，我認不認識？」
葉從伊看著荷娜迫切的樣子，眼裡露出一絲歉意：「荷娜，對不起，我是想跟你說這件事，但我還沒有準備好告訴你她是誰，我……我還需要點時間。」
荷娜定定的看著她，試探似的道：「是我認識的對不對？」
葉從伊眼神慌亂，幾乎懇求似的道：「荷娜，別逼我，我現在不會告訴你她是誰。我心裡很慌，很自責，每天都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但是我無法抵擋來自她的誘惑，那是我從來沒有體驗過的感受……我只想，就這樣跟你傾訴一下，聽聽你的意見。」
她神色似乎很堅定，荷娜雖然仍是懷著強烈的好奇心，極欲知道答案，卻也不願意勉強她，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她端起杯喝了一大口茶，潤了潤喉嚨，忽然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兩天之內，我兩次聽到我最好的朋友宣佈愛上某個人了，兩次都把我嚇到，你們兩姐妹，要不要在這種事情上這麼一致？」
「誰？」葉從伊一怔：「你說悅顏？」
「是啊。」
「她愛上誰了？」葉從伊不禁有些好奇。
荷娜皺著眉頭想了想，自己是個狂熱的異性戀者都能夠接受悅顏的事，從伊應該也能夠理解，而且她們兩是表姐妹，她也遲早會知道，便一本正經的道：「我告訴你，你可不要被嚇到啊，這個人你絕對想像不到。」
葉從伊更是被她勾起了好奇之心：「你說。」
「她愛上的人是一個女人。」
葉從伊的表情瞬間凝固：「你說什麼？」
「她愛上的是同性，而且那個人我們都認識。」荷娜看著她，神色前所未有的認真，終於緩緩的吐出三個字：「沈寒笙，你想不到吧？」
她話一落音，葉從伊整個人便如遭雷擊，手中的筷子「啪」的一聲掉落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