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 文 / 重三青闌
武清遙覺得自己面對著這樣的濮陽宗政,根本就質問不出什麼了。()也許,在這種情況下,她更應該適時的表現出一種大度和理解才是最正確的。雖然她一直恨不得自己手中有個鋤頭,能挖出一切東西。
濮陽宗政看著武清遙,椅子忽然慢慢的靠近了一些。武清遙什麼不清楚那個椅子是怎麼托著濮陽宗政在地板上滑行的,也許跟歡葉是同一種事情。濮陽宗政更加靠近了武清遙,他臉上帶著審度的表情說:「清瑤,也許你應該跟我說些什麼,無論什麼。你不是不想知道,也不是不敢問,而是你總要等著時機什麼的。如今你想問的話,有些事情我應該能回答,因為也許不知道以後你還對不對這些問題感興趣。況且,疑問什麼的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你不能在我面前還要想這什麼面面俱到這些。」
武清遙沒料到濮陽宗政會說出這種話來,她只是稍微轉頭就能看到濮陽宗政更加靠近的面孔。不得不說,任何一個人聽到對方這麼善解人意的話語都會動容。武清遙也是,不過這仍舊不能讓她開口。
武清遙搖著頭說:「沒有,沒有任何問題,尤其是現在,你能告訴我這些,我就很滿足了。也許,有別的機會的話,可以在聽你慢慢的說,不過,應該不是現在。」
濮陽宗政點點頭:「既然這樣,那你就換同我說說來的路上,你覺得有意思的東西吧,鬼界與十三殿不同,更準確的說是任何一個地方都是不一樣的。」
武清遙立刻就想到了那個什麼玉冰樹:「還真是有,在來這裡的時候看到了那個玉冰樹挺稀奇的。」
「以前十三殿中想種一株的,可惜養不住。也許應該試一試連著奈何殿中的土一塊移走。」
「它真的是一棵樹,簡直就像是假的一樣,不知埋進土中的根須是不是也是同枝椏葉片一樣是完全通透的。」
「偷偷的刨出一株來不就知道了。」濮陽宗政看到武清遙一臉不置信的表情,接著解釋:「反正只有鍾離殷這裡有,不挖這裡的就不能知道那樹的根須了。」
「別——」武清遙看濮陽宗政說的認真,連忙擺手反對,「聽凌雪將軍說,這玉冰樹在奈何殿也只有十幾株,若是別的地方真的都沒有的話,那全天下不就只有這麼十幾株麼,這些珍稀的東西怎麼能隨隨便便的刨出來。」
「只不過是中看不中用的觀賞玩意,能有什麼珍惜的。」濮陽宗政站起身,四下又打量了一圈,然後又說道:「整個奈何殿中,只有這一處是旁的顏色,可惜也正常不到哪裡去。」
「這個奈何殿總不能全是清一色的漆黑?」
「但凡是正常些的人都不會認為它是清一色的漆黑,可惜偏偏是了。」濮陽宗政牽著武清遙的手將人拉起來,「進去吧。」
武清遙垂頭應了一聲好,任由濮陽宗政給牽了進去。歡葉正在竹簾後站的筆直,濮陽宗政一掀開簾子,武清遙就看到了她直愣愣的身子。濮陽宗政對歡葉說:「我們不用在這裡停留多久,多餘的東西就不用收拾了。」
「是。」
「那我們什麼時候離開這裡,去十三殿麼?」
「對,若是沒有什麼問題的話,就是鍾離殷那邊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們只需停留一兩日就能離開了。這麼陰氣森森的地方,沒什麼知道好留的。」
武清遙看向一直沒什麼多餘的動作或者表情的奈何殿女婢們,雖然覺得濮陽宗政這話當著人家的面說出來一點都不合適,但是也沒有提醒他。不過,她心中倒是對那位鍾離殷大人生出了好奇。即便如此,她還是沒有能見到那位鍾離殷大人的打算。
所以,當濮陽宗政對她說「鍾離殷會過來,無論他說什麼,只當成是廢話就好了的」時候,第一個冒出武清遙腦袋中問題就是猜得他是不是一個乾瘦的、滿臉皺紋的枯槁陰鬱的老者。然後第二個疑慮便是擔心自己能不能給濮陽撐起該有的門面來。
可是,當鍾離殷出現在武清遙面前的時候,門面什麼的問題早就被拋之腦後。武清遙幾乎是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什麼乾瘦、枯槁、陰鬱的,眼前的人真正的能堪稱風華絕代,相貌上甚至還要比濮陽宗政勝出一分來。相比較濮陽來,這位鍾離殷大人身上的貴氣與閒逸越出塵。這種風姿,簡直就像是在一片漆黑中閃閃亮的玉冰樹一樣。
鍾離殷衣帶生風的走至武清遙面前,像是很熟絡的說道:「夫人住的可習慣?」
「叨擾了。」武清遙道了一個福。
鍾離殷趁著武清遙垂的一瞬間,看向了濮陽宗政。濮陽宗政連忙回了一個不耐的眼神。
鍾離殷身後還跟了幾個人,自從武清遙進了臨月小榭就沒有再見過的凌雪也出現了,跟在凌雪身邊的一個丫頭捧著一個漆黑中幾乎反著一些紅光的托盤。上面是一隻暗紅色的雙耳大盅。
一股甜中帶著奇怪香氣的味道慢慢散開,武清遙看著那丫頭手中的東西,猜著這香氣應該是從那裡面散出來的。她從那個雙耳大盅上迅的掉轉視線,但是心中還忍不住想,那與其是暗沉的,如鮮血沉積的顏色,還不如黑色看著舒服些。許是因為器皿的關係,即便是看到那雙耳盅裡盛著的是什麼紅色或者綠色、黑色的粘稠液體,武清遙也不會很懷疑的。
濮陽宗政保護性的將武清遙半掩在自己身旁,一雙眼睛卻越過鍾離殷直直的看著那只雙耳盅。
鍾離殷不知何意的笑了笑,然後先邁步進了臨月小榭。武清遙此刻也覺了濮陽與鍾離殷之間奇怪的氣氛。尤其是鍾離殷,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幾乎可是襯得上是算計的笑容。
凌雪一直站在鍾離殷旁邊,那個捧著托盤的丫鬟將手中的東西放到了桌上。濮陽宗政臉上的表情已經可以說是如臨大敵。敵人卻從鍾離殷變成了桌上的東西。
「難為鬼王大人上心,竟然還親自送過來,隨便指派個奴才來不就成了。」
「濮陽宗政,你可要搞清楚,這究竟是誰的地方。本王還不想落下個怠慢客人的名聲,尤其是難得夫人來一趟的時候。」鍾離殷故意大大咧咧的坐到濮陽宗政與武清遙面前,可是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貴公子形象,反而更顯的不羈與瀟灑。
「客氣客氣,鬼王大人真是越來越有規矩了。」
「哪裡哪裡,只不過買一送一的買賣是本王最近才學會的罷了。」
武清遙錯愣的看著兩人你來我往,可是就是沒有聽明白其中的意思。濮陽宗政最後又看了鍾離殷一眼,那眼神已經可以說的上是直勾勾的了。鍾離殷微笑著看著武清遙,手中那把撐開後幾乎能當小傘用的撒金扇子慢慢的搖著,讓人感覺不到它能扇出什麼風來。剛開始的時候,武清遙尚未微笑著回望過去,但是稍微久一點點,武清遙就覺得尷尬起來。鍾離殷只是看著,卻不說話,偏偏那眼神還能讓初次見面的人惴惴不安。雖然失禮,但是濮陽宗政尚且未說什麼,武清遙只好避開他的視線。
濮陽宗政此刻的注意力全在桌上。他慢慢的伸出手,將手掌該在那只雙耳盅上,然後慢慢的推到了武清遙的眼皮底下。
武清遙一搭眼就看到了器皿中的東西:內側光滑的壁面同樣也是暗紅色的,裡面盛著半盅液體,粘稠的像是熬製了無數遍的藥膏,而且真的是紅色的,幾乎與雙耳盅是同一種顏色。因為這東西就放在武清遙的鼻子下,所以她能感覺散出來的氣味有一大半是被自己吸進了身體中臟腑裡。她看著那種莫名的東西,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清瑤,喝了它。」從濮陽口中說出的話字字清晰,可是武清遙卻立刻看向他,將下意識的拒絕和疑問強嚥了下去——這畢竟是在外人面前。
武清遙用一種溫和的語氣問:「這是什麼?」她的視線從濮陽宗政的臉上轉到了鍾離殷的臉上,然後又迅的調到那盅東西上。
「一貼補藥而已,只有鍾離殷這邊才有所以就麻煩了些。難得鍾離殷親自送來了,你快喝了吧。」濮陽宗政說。
濮陽宗政、鍾離殷,凌雪……一干有頭有臉的人都在這裡,總不能就是為了這一碗補藥。武清遙為難的看著濮陽宗政,總覺的有外人在看著,她渾身的不舒服。
濮陽宗政看了看武清遙,然後站起身飛快的攜著鍾離殷的手:「鍾離兄,今日的事情多謝了。」
鍾離殷的臉上露出稍微得逞的笑容,在他站起身的時候武清遙也站了起來。
「夫人您莫起身,本王先回了,宗君大人也莫送了,留步留步。」說著,鍾離殷的手一翻,像是濮陽宗政真的準備要送他出去一樣。